今天餐桌上却多了个人,模样可人性格还讨喜,把她的手艺夸得天上有地上无,让她应接不暇,最后甚至害羞得躲去了阳台收拾杂物。
余白非但不收敛,还想追着人夸。
直到一直安静吃饭的祝昱臣打断他:“吃饭不要讲话。”
“哦。”
余白此刻寄人篱下,不得不乖巧一点,他瘪瘪嘴,低头扒饭。
不过他也只安分了吃饭的那会儿功夫,吃完饭没多久,他便闻了闻自己满是酒臭味的衣服,叫住要去书房的祝昱臣。
余白:“我想洗澡。”
祝昱臣在书房门口停下:“客房有浴室。”
“可是助理还没把我的行李拿来。”余白为难道,“我只用一款沐浴露和洗发水。”
祝昱臣面无表情:“楼下有超市。”
“哦。”
余白又说,“可是……”
祝昱臣耐心渐失,打断他:“余白,你一直都这么吵吗?”
从吃晚饭到现在,那张叭叭的小嘴就没有消停过,他快受不了了。
看来他还是不习惯和别人同住。
“我没有。”余白垂下头,一副没有话语权的可怜样子。
他还在装小狗,尾巴被训得收起来了。
“算了,你说。”祝昱臣最终还是妥协了。
余白闻言立马仰起头,道:“我没有换洗的衣服,能穿你的吗?”
穿他的衣服。
祝昱臣眉头轻蹙起,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
就在余白以为希望破灭的时候,祝昱臣抬脚朝自己的卧室走去。
余白知道这是同意了,忙摇着无形的尾巴跟上去。
祝昱臣拿了一套干净的睡衣递给他,余白抱在怀里翻找起来。
没找到,又找了一遍。
祝昱臣看着他:“怎么了?”
余白抬头,一脸天真:“没有内.裤啊。”
祝昱臣:“……”
“我每天都要换的,要是没有的话……”余白还想继续说。
“等着。”祝昱臣打断他,转身又进屋了。
余白乖乖在门口等着。
祝昱臣很快折返回来,往他怀里胡乱丢了块布,不,很大一块布。
“新的。”他快速吐出两个字,然后转身回书房了。
余白拎起来看了看,的确是新的,吊牌还没拆呢。
他抱着衣服倚靠在门框上,看着祝昱臣略显慌乱的脚步偷偷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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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二天一早,余白起床的时候,祝昱臣已经去公司了,叶嫂也不在。
厨房里留着早餐,有鸡蛋吐司和咖啡,余白尝了一口咖啡。
特别苦,应该是祝昱臣常喝的。
吃过早餐,余白按照齐钊给的地址,找到了任颖父亲住院的医院。
这是一家老旧的人民医院,看起来邱宇给的钱并不多。
余白戴着帽子和口罩,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站在病房门口的玻璃窗前,抬眼朝病房看去——
病床上躺着一个瘦骨嶙峋的老人,插着呼吸机,全身皮肤因为黄疸飙高而呈现出焦黄的颜色,看上去十分可怜。
余白不由别开了视线。
“请问你找谁……”
身后传来一道询问的女声。
余白转身,露在口罩外的眼睛和站在他身后的任颖对上。
“啪——”任颖手里的保温盒掉在了地上,脸色一时间变得刷白。
她慌乱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余、余白,你、我……”
余白看着她没说话。
这时,病房里的人听到了门口的动静,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声,颤巍巍询问道:“小颖,怎么了?”
任颖着急地看了一眼病房,回头时已然满眼热泪,她压低声音请求余白:“求求你,先别进去,等我看看我爸爸,我马上就出来,求求你了……”
余白沉默一秒,点头:“去吧。”
任颖感激地看着他,摸了一把眼泪,捡起地上的保温盒,转身脚步沉重地走进病房。
余白转身靠在病房门口的墙上,打量起医院走廊——白色的墙面一已经斑驳,每隔一段距离安装着一个应急呼叫按钮,按钮表面大多都磨损了。
整个医院看起来肃静又冷清。
他想起当初卫澜女士去世之前,应该也是住在这样空荡荡的建筑里,没有亲人陪伴。
余白长吐一口气,闭了闭眼睛。
没过多久,任颖从病房出来了,脸色苍白地对余白说:“对不起,你能和我去楼道吗?拜托了,我爸爸身体不好,不能受刺激,这些事情不能让他知道。”
“可以。”余白闻言点点头,跟着任颖向楼道走去。
倒不是他同情心泛滥,他只是觉得这件事确实和对方的父亲没有关系。
两人刚一前一后走进昏暗的楼道里,任颖膝盖一弯就想给余白跪下。
余白眼疾手快地把脚挪到她面前,制止了她下跪的动作。
他眉头深深皱起:“你干什么?有话好好说,没必要跪我。”
“余白,对不起,我真的很对不起你。”
任颖哭得泣不成声,她从地上爬起来,忏悔道:“我真的是没有办法了,我爸爸得的是肝硬化,如果不做肝移植,就没命了,这些年替爸爸看病,把家里的积蓄都花完了,我去做群演也是想挣点医药费,没想到邱宇那个畜生会骚/扰我,那天你救我,我真的很感激你,可是我爸爸实在是等不起了,邱宇的经纪人当晚就拿着钱来找我,说如果我不答应,他们会让我再也没有戏演,我挣的钱都是用来付医药费的,我、我真的是逼不得已了才会帮他撒谎的……”
余白家境优渥,除了卫澜女士去世之外,他几乎没有经历过什么波折,更别说像任颖家庭的这种窘境。
但世界上可怜的人那么多,不是每个人在他面前哭一哭就能让他退让的。
他看着任颖道:“凑钱的方法有很多,这不是你诬陷我的理由”
“我、我知道,我知道的……”任颖低着头,“我说这些不是为了让你同情我,我知道你被公司雪藏了,我这辈子只做过这一件坏事,我这些天其实一直都活在愧疚里……”
“所以你现在是怎么想的?”余白反问。
任颖闻言没说话。
好半晌,她才颤巍巍道:“我爸爸的病情真的不能拖了,如果、如果你愿意先借一些钱给我,让我把邱宇的钱还回去,我、我会在网上发视频澄清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我知道你家不缺钱,就当是借给我的,我以后还给你,你帮帮我吧,求求你了……”
余白挑眉:“要多少?”
“五十万。”任颖的声音渐渐小下去,内心也在为自己的无理要求感到羞愧难当。
“只要五十万?”余白差点翻了个白眼。
她知道邱宇从他这里坑走了一套市值一千多万的公寓吗?
任颖在余白的质疑中抬起头,眼底的着急不像是假的,她说:“真的需要五十万,邱宇也只给了我这么多。”
余白看着她可怜的模样,终是叹了一口气:“可以,但你今晚回去就得录澄清视频,发给我看过之后,我会把钱转给你。”
毕竟五十万对他来说,的确只能算是小钱。
“好,我今晚一定录。”任颖一时间热泪盈眶,对余白连连鞠躬,“谢谢你。”
余白转身朝楼道外走,背对着她摆了摆手。
“希望你说话算话。”
“会的!”任颖看着余白的背影,捂住嘴哭得泣不成声。
余白从医院出来,随手拦下一辆出租车,报出祝昱臣公寓的地址。
坐上出租车后,他掏出手机关掉了一直开着的录音。
他愿意借钱给任颖,是因为今天病床上瘦骨嶙峋的老人勾起了他的回忆,让他起了怜悯之心,不愿意把人逼上绝路。
可是如果任颖出尔反尔,他也不介意直接把录音放到网上。
有了这段录音证据,余白的心情好了许多。
回到祝昱臣家时,叶嫂不在,祝昱臣还没下班,他闲得无聊,翻出客厅茶几下的游戏机,一个人坐在客厅的地毯上打游戏。
游戏机有些年头了,里面的很多游戏,都是余白初中时玩过的,到现在应该已经绝版了。
被游戏勾起童年回忆,余白兴致上头,打了整整一下午。
门口传来指纹锁解锁的声音,余白才从忙乱的游戏里抬起头,十分顺口地冲门口换鞋的祝昱臣道:“你回来啦?”
这声问候语调雀跃,祝昱臣微愣,抬头看了余白一眼,果真见他挂着笑脸。
看起来心情不错,恢复得很快。
“嗯。”他淡淡应了一声,要朝书房去。
余白难得又分了一点注意力在他身上,问他:“你也玩游戏机?”
从上次祝家满墙的奖状来看,祝昱臣不像是有这种娱乐活动的才对。
果不其然,祝昱臣回答:“朋友送的。”
余白却更诧异了:“你也有朋友?”
谁愿意和一个冷冰冰的木头脸做朋友啊?
祝昱臣深深看了他一眼,纠正:“同学。”
“哦。”余白把视线重新放回游戏界面上,脑海里突然闪现出祝昱臣穿着校服和另一个男生的合照,他又抬起头,想问些什么,可祝昱臣已经走进书房了。
余白摇摇头,把这件事抛诸脑后,沉浸回游戏里。
祝昱臣在书房里处理白天剩下的细枝末节的工作,没有特意设置隔音的房间外,是余白因为游戏输赢发出的或喜或惊的声音——
“啊啊啊——我又死了。”
“什么破游戏,怎么和我之前玩的那一版不一样,是不是买到盗版了!”
“耶赢了,还得是我!”
“……”
祝昱臣捏了捏眉心,本以为会被吵得静不下心,却没想到他已经伴着这样的声音处理完大部分工作了。
看来人类对噪音的免疫程度具有极大的潜力,以前是他低估了自己。
祝昱臣淡笑着摇了摇头,继续投入工作中。
不知过了多久,门口传来两声有序的敲门声。
“请进。”
祝昱臣从笔电前抬起头看向门口,撞上一双圆溜溜的小鹿眼。
余白杵在门口,气势汹汹道:“吃晚饭了吃晚饭了!叶嫂敲了两次门你都没听见,她已经走了,你快出来吃饭,我要饿死了。”
“嗯,好。”
祝昱臣有些没反应过来。
余白潇洒地转身走了,他还有些微愣地看着门口。
这种被人催着吃饭的感觉有种久违的奇妙感,不知从几岁开始,不管是父母还是家里的阿姨,都没有人催促过他吃饭了。
因为他看上去冷静自持,好好吃饭这种小事,好像根本无需旁人担心。
吃完晚饭,余白溜进自己房间去了,祝昱臣把碗放进洗碗机,又去健身房跑了一会儿步,才回房间洗澡。
洗完澡出来,客厅的电视亮着,余白穿着睡衣坐在沙发前,低头飞速地耸动着肩膀,好像在和谁进行激烈的网络聊天。
祝昱臣擦着头发,抬头看了一眼电视屏幕,被搜索出来的娱乐新闻上明晃晃地写着一行大字——
【当红小生余白真面目暴露,竟在剧组对同事大打出手】
祝昱臣皱了皱眉。
他走近沙发,余白抬头看他,龇牙咧嘴的模样没来得及收回去,脸颊上挂着的两行泪亮晶晶的。
余白在剧组打人的来龙去脉,祝昱臣听余向明说了,的确挺委屈的。
不过余白除了那天喝醉酒哭了外,这两天看起来恢复得不错,怎么这会儿又哭了?
“怎么了?”祝昱臣在沙发上坐下,问他。
余白怀里抱着抱枕,抱枕上放着手机,他低着头抹了抹眼泪,怒气冲冲道:“没什么,我骂人呢。”
祝昱臣收回略带质疑的目光,顺手点开摁了暂停的电视新闻。
女主持人的声音随即响起:“七月四日,偶像明星邱宇在社交平台发布半脸自拍照,被细心的网友发现鼻骨上有挫伤痕迹,一时间引起粉丝的担心和焦虑,为了安抚粉丝的情绪,邱宇随后在社交平台po出自己受伤的经过,系被同剧组演员,也就是偶像歌手余白挑衅殴打致伤,目前余白方还未做出回应……”
“不要脸的东西。”余白朝电视机翻了个白眼,继续埋头戳弄手机。
上次在七星协商之后,邱宇的经纪人要求余白在微博公开道歉,但后来被七星的律师驳回,并且七星还要求对方拿到赔偿之后,就不再公开此事。
杜轲明明说对方答应得好好的,结果现在又借着怕粉丝担心的由头,把这件事扭曲黑白地发到了网上。
余白洗完澡出来看见热搜后,头发还没来得及吹干,就坐在沙发上拿着小号和网友对骂起来。
祝昱臣关了电视,冷不丁问身边人:“骂输了?”
余白不屑一笑:“怎么可能。”
“那就别哭了。”祝昱臣抽了一张卫生纸,递过去。
手机屏幕被卫生纸挡住,余白愣住,好半晌才接过纸把眼角的眼泪擦了。
他收起手机,解释:“我可没哭啊,我就是太激动了,这是生理性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