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向晨露在口罩外的眼睛笑出一双大大的卧蚕,毫不掩饰看见余白的欣喜。
“走吧,莫莫都等急了。”
余白点点头,跟在周向晨身后走进宠物乐园。
恒滨路是最繁华的商业区,这里有全市最大的商场,商场内人来人往,想要在这里偶遇,无疑是大海捞针。
余白觉得自己一定是魔怔了,才会有想在这里偶遇祝昱臣的念头。他甩甩头,想着既然都出门了,就专心带着小黑玩儿一次。
可是遗憾的是,小黑年龄太小,宠物乐园很多项目都不适合它玩,余白又不忍心让它看着莫莫玩。
于是在周向晨的提议下,两人又从宠物乐园出来了。
“我请你吃饭吧。”周向晨向失望的余白发出邀请。
“好啊。”
余白心不在焉地答应了。
周向晨雀跃地跟在他身边,问他:“你想吃什么?日料吃吗?火锅呢?或者是别的你喜欢的?”
余白:“你决定吧,我都可以。”
“行。”周向晨指了指电梯口,“我们出商场吧,我知道商场外有一家日料特别正宗,我回国之后经常去吃。”
余白点点头,跟着周向晨去了日料店。
吃饭的过程中,周向晨察觉到余白兴致不高也不介意,一直十分热情地替余白介绍菜品,帮他点餐,还时不时逗一逗小黑。
渐渐的,余白也觉得这样揣着心事和朋友吃饭很不礼貌,开始和周向晨聊起拍摄时的趣事。
周向晨讲了一个自己刚参加节目拍摄时闹的笑话,逗得余白哈哈大笑。
可笑过之后,余白又有些感慨,忍不住嘟囔了一句:“要是他也像这样什么都跟我说就好了。”
“谁?”周向晨没怎么听清。
余白猛甩了甩脑袋,脸色隐隐发红:“没谁,我走神了。”
周向晨便假装生气道:“和这么大一个帅哥吃饭你都能走神,我要生气了啊。”
余白又被逗笑了。
正在谈笑间,余白瞥见一个熟悉的挺拔的身影,在四五人的簇拥下往远处的包厢门口走。
他一下愣住,忍不住伸长脖子看过去。
对方似乎也察觉到了他的视线,偏头朝他看了一眼,余白想躲没来得及,因为祝昱臣比他更快别开了视线——
就好像不经意地瞥见一个陌生人一样,完全没有要上前打招呼的意思。
真的没看见他吗?
余白一时间哽住,心头的郁结不上不下,堵得他难受。
他低下头,狠狠地咬了一口寿司。
周向晨看出他的异样,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很快又恢复,开口问他吃不吃拌饭。
祝昱臣今天要见一位日本籍的客户,在助理的建议下,他请对方来这家正宗的日料店吃饭。
他没想到会在店里看见余白,自从那天小小的失控后,他开始刻意回避和余白的相处,想及时把那种不该有的念头掐灭。
只是为什么他已经尽量挪开视线不去看,但发现余白正和那天那个男人坐在一起有说有笑时,他心头还是会泛起压不住的涟漪。
余白和周向晨吃完饭后就早早分别,各自回家了。
但一直到余白洗完澡躺上床,才听见门外有指纹锁开锁的声音,祝昱臣刚回家。
余白摸出床头的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晚上十点半。
他猛地从床上坐起来,觉得自己要被这种刻意的冷落折磨得疯了。
他意识到,他和祝昱臣仅仅凭借着那张名存实亡的结婚证,这场短暂的同居关系,很快就会告一段落。
可他暂时还没有放过祝昱臣的想法——毕竟还没有得到过的,永远是最让人心痒的。
余白坐在床上发了一会儿呆,听见祝昱臣的脚步声慢慢走进卧室消失不见后。
他翻身下床,拿出藏在床下的酒,咕咚咕咚喝了两瓶。
这两瓶酒不至于让他醉,却染了他一身酒味。他把酒瓶踢回床下,抱着枕头,光着脚走出了客房。
祝昱臣的卧室没有锁门,余白“咔哒”一声就把门推开了。
房间里漆黑一片,祝昱臣已经躺下了,听见门口的动静,他坐起身打开床头的夜灯。
余白眼神迷离地站在门口,身上穿着松垮的睡衣,枕头要掉不掉地抱在怀里,染着一身的酒味。
“余白?”祝昱臣带着探究地眼神看过去,叫了他一声。
可余白不应声,只是反手落了锁,走进来顺着床尾爬上了他的床。
周遭的酒气更浓了。
祝昱臣不由皱了皱眉,看着试图掀他被子的人问道:“你喝酒了?”
“对。”余白含糊地应了一声,趁祝昱臣不注意,强硬地钻进了带着温度的被窝里,嚷道,“我害怕,我要你陪我睡。”
祝昱臣抽掉一同被塞进被窝的属于的客房的枕头,目光沉沉地看着作乱的余白。
他薄唇微启,想说些什么。
余白却从被窝里扬起酒后通红的脸,爬上他的胸口,摁着他质问:“祝昱臣,你最近为什么躲着我?”
祝昱臣任由余白压着仰靠在床头,抬眼去看面前人朦胧的眼睛,在确认他是不是真的醉了。
不仅如此,他甚至避而不答地开口确认道:“你喝醉了?”
“没喝醉。”余白气鼓鼓地瞪他,又口齿不清地问,“为什么不回答我,你说啊,为什么躲着我?”
这模样,分明是醉了的。
“没有。”
祝昱臣喉结微动,没有说实话。
“你骗人。”余白尽力演得逼真,语气带着真切的委屈:“是不是嫌我在这里碍着你的眼了?”
祝昱臣只要稍微放低视线,就能看见余白敞开的衣领以及衣领下的白皙和粉嫩。
脑海里禁不住闪过这些天发生的事——他已经尽量在克制了,为什么还要来勾他?
“你为什么不说话!”余白有些急了,祝昱臣看他的目光深不见底,就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刃,正把他摁在砧板上剥开了剖白一样。
“余白,你喝醉了吗?”祝昱臣不为所动,突然又问他。
余白躲闪着目光,嘴上叫嚣着:“没有!”
可心底却在想,要怎么才能装得更像一点呢?怎么才能让祝昱臣不要用这种质疑的目光看着他呢?
他想起从前撩拨祝昱臣时,对方的厉声拒绝和慌乱。
如果让祝昱臣再慌乱一次,他应该就赢了吧,往后不管祝昱臣再怎么不想看见他,他也能心安理得地说是祝昱臣害怕了他。
于是他把手伸进被子里,放在上次碰过的地方,只是这次没再等祝昱臣做出反应,就探了进去。
他别开脸掩饰脸上被烫出的红晕,强装镇定地嘟囔道:“你要是嫌我住得久,我给你点利息就是了。”
说完,便靠在祝昱臣肩头,专心起来。第一次怎么做,他其实是有些害怕的,害怕这个和自己完全不在一个水平的东西,害怕这样灼人的温度和手感。
他行动极慢,他在等,等祝昱臣生气,等他推开自己。
可祝昱臣没有动,只是身边的呼吸渐渐变重。余白忍不住转头看他,只撞上一双发红的眸子。
然后他只觉眼前一黑,祝昱臣抬手捂住了他的眼睛。
“不要看着我。”耳边响起让他心惊肉跳的沙哑声。
第15章
房间里只亮着一盏泛着黄晕的床头灯,灯罩的影子投射在对面的墙面上,营造出一种朦胧的美感。
余白被捂住眼睛,连细微的灯光也看不见了,随之而来的是其他感官的无限放大——
祝昱臣手心的温度,祝昱臣身上的木质冷香,祝昱臣的呼吸声。
祝昱臣微微低着头靠在他的肩膀,空出来的那只手克制又用力地钳着他的肩头,肩膀和锁骨有点痛,吓得余白差点放了手。
可是祝昱臣的默许给了他极大的鼓励,他偷偷咬住嘴唇,任由祝昱臣这么捂着他的眼睛,坚持了下去。结束时,他听见祝昱臣极其轻地闷哼了一声,额头抵着他的肩膀,许久没有动,手也依旧捂着他的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祝昱臣才退开,松开他眼睛的同时,摁灭了床头灯,房间再次陷入黑暗中,只有窗外的星光或是月光,穿过厚重的窗帘,透进来点点微弱的亮度。
房间里出奇得安静,余白只能在黑暗中看见祝昱臣靠在床头的侧脸轮廓,他的心快跳到嗓子眼儿了。
他想起来自己还在装醉,觉得现在应该主动说点什么。
于是在他抢在祝昱臣开口说话之前,屏住呼吸,把那只手从被子里伸出来,举到祝昱臣面前。
他的声音带着醉酒后的委屈:“你是不是又想赶我走,我不走。你看看,我手都磨破了,你就让我留下吧……”
黑暗里,只够祝昱臣看清那只手掌的轮廓,纤细修长,皮肤细腻——他刚刚亲自感受过。
还是没能控制住,他无奈地闭了闭眼睛。
“睡吧。”
祝昱臣低沉的声音响起,他终是没有拒绝,背对着余白转身躺下。
望着面前挺直的脊背,余白松了一口气,他磨蹭着靠近,把手小心翼翼地搭上祝昱臣的腰,脸也贴上面前宽阔的肩膀,满足地闭上了眼睛。
身后的人呼吸渐渐平稳,祝昱臣却一直睁着眼,他低头看了一眼横在腹部的手,想要把它拿开,想了想却放弃了。
他重新闭上眼睛——
没关系,他喝醉了。
.
第二天一早,余白从祝昱臣的床上醒来。
他察觉手边什么也没有,连温度也变凉了,祝昱臣早应该已经起床离开了。
余白回想起昨晚发生的事情,以想到自己在得到默许后真的用手帮了祝昱臣,他的心脏就忍不住砰砰砰直跳。
可随之而来的是更严重的问题,他今天该怎么面对祝昱臣呢?
怀着忐忑的情绪,余白下床走出祝昱臣的卧室。
经过书房时,他朝里看了一眼,祝昱臣不在;他又走进客厅和厨房,祝昱臣也不在。
余白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不由又有些失落——看来他昨晚的所作所为不但没有拉进两人的关系,反而让祝昱臣变本加厉地开始躲他了。
余白瘪瘪嘴,垂头丧气地去客房洗漱,然后把一夜未见的小黑抱到客厅玩耍。
正逗着猫,门口的指纹锁突然开了。
余白扭头,看见祝昱臣穿着家居服站在门口,手里提着两袋猫粮。
“你……”余白咽了咽口水,保持着一个奇怪的姿势跪坐在地毯上。
他没从祝昱臣脸上看到什么特别的表情——没有尴尬也没有害羞。
于是他也强装镇定地问:“你干什么去了?”
祝昱臣把视线投到他身上,然后很快又挪到小黑身上,他把猫粮放到玄关的储物台上,说:“上次别人送了些猫粮,一直放在后备箱,忘了拿回来。”
余白闻言“哦”了一声,打量起那两袋猫粮,是很有名的牌子,他前些天一直想买却没时间去这家宠物店。
他有些欣喜,问:“给小黑的?”
“嗯。”祝昱臣点点头,要回书房。
余白看着他的背影,不禁有些抓耳挠腮,昨晚他在装醉可以不记得,可是祝昱臣清醒着,怎么今天也没有一点反应呢?
他没有忍住,叫住祝昱臣,挠头试探道:“我、我今天早上醒来的时候,睡在你床上。”
祝昱臣顿住脚步,却没有转身,只是回答:“嗯,你昨晚喝醉了。”
“那……”余白面颊有些发热,昨晚的触感好像又钻进他的手心了,他问:“那我昨晚没做什么吧?”
“没有。”
祝昱臣的背影透露着一丝僵硬,他沉默了几秒,没有承认。
说罢,他头也不回地回了书房。
虽然祝昱臣走得果断又决绝,但余白还是从他的脚步中看出了慌乱——原来他不是不想承认,而是不敢承认。
余白挑眉一笑——
既然这样,那就看在猫粮的份上,原谅祝昱臣这几天忽冷忽热的态度好了。
下周一,《让我带你唱》节目按照正常进度继续开始拍摄。
余白早上出门时学聪明了,特意比往常早起一个小时,让陶陶把房车停在在祝昱臣的车位旁边。
他靠在房车门口,看见祝昱臣上车,就走过去推下墨镜,敲了敲驾驶座的窗户,冲车里的祝昱臣露出一个没心没肺的笑,问他:“你今晚加班吗?”
言下之意是——你今晚会回来陪我吃饭吗?
祝昱臣没料到余白会突然出现,他觉得那笑容十分晃眼,下意识回道:“不加。”
“好!”
余白肉眼可见地喜上眉梢,他冲祝昱臣摆摆手,转身上房车走了。
祝昱臣坐在车里望着那辆熟悉的房车背影,不知在想些什么,片刻后才缓缓启动车离开。
余白结束一天的拍摄后,被周向晨叫住。
原来周向晨今天不仅给小黑带了猫条,还给余白带了“全糖主义”的黑森林蛋糕,特意等拍摄结束了才拿给余白。
蛋糕的外包装十分精美,他还特意叮嘱道:“回家后再拆开。”
余白透过透明的包装盒,眼馋地看着里面精致的小蛋糕,兴奋道:“过去这么久了,你还记得我喜欢吃这家的蛋糕啊?”
“那当然了。”
你的所有喜好我都记得。
周向晨的目光丝毫不错落地盯着被蛋糕吸引了注意力的余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