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搞的?”余白赶紧把手里的活放下,跟着闵达去了后台的练习室。
练习室里此刻围了一圈人,有一起参加节目的队员和一位节目组配备的医护人员,书桃坐在人群中间,着急得快哭了。
大家看见余白过来,纷纷让道,书桃望着他委屈地喊了一声队长。
余白在书桃面前蹲下,安慰地轻拍她的肩膀,询问一旁的医护:“老师,严重吗?”
医护人员替书桃喷上药酒,捏了捏受伤的关节,书桃随即发出一声轻微的吸气声。
他摇摇头:“不算很严重,休息个一两天应该就没事了。”
“不行!”书桃闻言立马大声说,“马上就要决赛了,我半天都不能休息。”
医护人员无奈强调道:“如果强行用脚,可能会有再次扭伤的风险。”
“可是我是队里的主舞,大家走到这一步都不容易,我们想好好呈现最后的舞台,大家不能因为我一个人失去这个机会啊!”书桃急得去拉余白的袖子,哭着拜托他,“队长,就让我上吧,这点痛不算什么,我可以忍的。”
余白安静地看着她,没说话。
队员们围在一起,纷纷叫着队长,七嘴八舌地说着自己不同的观点。
余白严肃地看着众人,沉思片刻后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他转身吩咐闵达:“你去找导演商量,把我们的节目临时调到最后,我重新排一次舞台,确保大家都能上台。”
“好!”闵达见余白神色坚定,知道他有了主意,二话没说跑去找导演了。
书桃抹掉眼泪,满含期待地看着余白:“队长,我们该怎么做?”
“别急,让我好好想想。”余白安抚众人,随便找了一张白纸席地而坐,开始在纸上画舞台的构图。
余白开始重新确定站位,他要把书桃原本担任的大量舞蹈部分重新打碎重组,将书桃脚受伤的损失降到最低。
少年盘腿坐着,拧眉深思间单薄的身影仿佛一瞬间变得无比高大,给所有队员吃了一个定心丸。
大家安静地守在一旁,他们渐渐意识到,面前这个才23岁的年轻偶像,并没有网上的传言那么不堪,他有临危不乱的强大内心和抗下一整个决赛舞台的能力。
亦或是说,正是他的实力,给了他任性妄为的资本。
……
总决赛的录制拉开帷幕,前台观众陆续进场,舞台上传来开场的音乐声。
余白不负众望,在录制开始前半个小时改好了舞台,然后开始安排队员进行紧张忙碌的排练。
为了这个舞台,五个人已经排了半个月,虽然现在出了一点小意外,临时调整了每个人的表演部分,但余白做的每一个调整都极大可能地贴合队员的个人风格和实力,重新排练虽难却不是完全不能做到。
前三支队伍表演完时,余白的队伍正好完美地完成了一次赛前彩排。
余白长舒一口气,问大家上台有没有信心。
所有人包括受伤的书桃在内都笑容满面,大家围在一起,击掌喊加油为自己打气。
“去吧。”余白欣慰地看着众人,把大家送到候场处,然后才坐回自己的导师席位观看演出。
这场演出十分顺利,全队没有人出错,最终完美落幕,虽然余白的队伍没有获得冠军,但也拿到了亚军的好成绩。
全队人激动不已,特别是书桃,感激地给了余白一个大大的拥抱。
大家挨个激动相拥后,又一起和奖杯合了影。
闵达把拍立得的照片递给余白,向他发出邀请:“队长,这段时间多谢你的照顾,我们一会儿一起去吃火锅吧?一起录节目这么久,大家还没一起好好聚过呢。”
“是啊是啊,队长一起吧!”书桃起哄道。
余白望着众人挠了挠头,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但却一时想不起来。
而且大家一起朝夕相处地排练,确实有了感情,最后一天一起吃个散伙饭,是理所应当的。
于是在众人的极力邀请下,结束录制后,一行六个人去了附近有名的火锅店。
十分凑巧,他们的隔壁包厢是周向晨的队伍在聚餐。
两队人一拍即合,吃完火锅后,又提议一起去酒吧喝酒聊天,还非要拉着余白一起。
自从程周舟出国参加比赛后,余白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和朋友一起喝过酒了。
而且以前在娱乐圈,跟他合作的人大多都戴着有色眼镜,对他唯恐避之不及,他基本上没有什么圈内的朋友。
这些人是第一次让他感受到朋友多的热闹之处,他被勾得心痒痒,便半推半就地去了酒吧。
到酒吧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半了。
众人聚在一起摇骰子玩游戏,余白玩了几局却每次都输,被灌了好几杯酒,他知道自己不能喝醉,便摆摆手说不玩了,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往酒里掺甜饮料。
周向晨一直混在人群中没敢和余白说话,见余白落单,他才忍不住端着酒杯上前。
自从上次遇见祝昱臣之后,周向晨回去后翻来覆去好几夜没睡着觉。
不难看出来,那天车里的男人不论是外貌还是气质,都十分优秀,余白和自己分别这么多年,遇见心仪的人并不奇怪。
可是他依旧觉得不甘心,毕竟年少时的那份喜欢和悸动还在,如果可以,他愿意暂时留在余白身边做个朋友。
他装作若无其事地和余白碰杯,说道:“余白,其实那天我没说话的话是,这么多年了我真的挺想你的,希望以后……能像小时候一样和你做好朋友。”
听完周向晨的话,余白不由松了一口气,虽然包厢里灯光昏暗,他看不清周向晨的表情,不能确定他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但是既然周向晨这么说了,即便是假的,他也会当真的处理。
于是他装作毫不知情道:“说这么肉麻干什么,我们当然是好朋友了,你还记得程周舟吧?我的发小,那时候我们经常一起放学,他这段时间出国了,等他回国,我带你们见一面。”
“当然记得了。”周向晨顺着余白的话题接道,“我还记得他把所有课本上都画满了各式各样的裙子,说以后长大了要当服装设计师,被班主任抓去办公室骂了整整一下午。”
余白回想起往事也不由跟着发笑:“他上课听不懂也只能干这些事儿了,不过他现在的确已经当上服装设计师了。”
“真的?”
“当然了,现在就是在国外参加比赛。”
“哈哈哈那是班主任冤枉他了。”
“……”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一旁的书桃见状凑过来,一脸暧昧地打量两人,问:“两位老师聊什么呢?不过来一起玩儿吗?”
周向晨有些心虚地轻咳一声:“没什么没什么,大家一起玩儿吧。”
“你们去玩儿吧。”
余白赶紧冲两人摆摆手,然后顺便看了一眼时间。
包厢里昏天黑地的,没想到时间就这么悄悄流逝,现在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半了。
看着酒吧的电子时钟一格接着一格地跳动,他莫名有些心慌,总觉得自己还有什么事情没去做,酒喝到胃里也不舒服。
余白从卡座上站起来和大家道别,书桃见状一直挽留他,但也抵不过他内心的那股慌乱。
推辞一番之后,余白让陶陶开车送他回去。
深夜的公寓楼竖立在一片静谧之中,只有大厅亮着灯。
余白踌躇不安地用指纹打开门,刚想伸手开灯,“啪”地一声客厅的灯率先被打开了。
他朝另一头的开关处看去,祝昱臣穿着睡衣,抱着手倚靠在主卧门口,目光沉沉地盯着他。
一个熟悉的画面一闪而过,余白浑身一僵,愣在原地——
他终于知道自己忘记了什么了。
没等他开口解释,祝昱臣冷冷道:“回来了?”
周遭的气压有些低,余白一时间觉得自己像是个没有遵守门禁的孩子,低着头不敢去看祝昱臣的眼睛。
“喝酒了?”祝昱臣又问。
余白嗅了嗅自己身上没有消散的酒味,急得想要解释:“我……”
祝昱臣似乎不想听他的解释,转身走进主卧,只留下一个冷淡的背影。
余白下意识追了一步,然后被一声不轻不重的落锁声定在原地。
他懊恼地揉了一把头发。
不知一个人在客厅站了多久,余白才动了动。
他垂头丧气地走到餐桌旁边,看见桌面上摆着一盘没有动过的白斩鸡和几道叶嫂的拿手菜,还有一碗已经坨了的面条。
第18章
余白夜里没睡好,满脑子都是晚上发生的事,还有祝昱臣冷漠的背影。
虽然他不是故意放祝昱臣鸽子的,但他也知道祝昱臣不会听他解释。
第二天没有通告需要赶,余白起得格外早。
他洗漱好后坐在客厅里,把提前来做早饭的叶嫂都吓了一跳,笑着问他:“小余今天起这么早呀?”
“对。”
余白顶着一双黑眼圈,气若游丝地跟着叶嫂走进厨房,撒娇道:“叶嫂,你昨晚给祝昱臣做面条了吗?也教我做一下呗。”
他准备给祝昱臣做早餐赔罪,但是白斩鸡不会做,能够速成的也只有面条了。
叶嫂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又想起昨晚祝昱臣叮嘱的话,忍住了想告诉余白那是长寿面的话——昨天是祝昱臣的生日。
一旁的余白已经开始系围裙了,他把橱柜里的面条拿出来,殷切地请教叶嫂道:“第一步要怎么做呢?”
“等水烧开,往下放面条就行了。”叶嫂无法拒绝余白的热情,擦着手道,“既然这样,那今早就做面条吃吧,你等着水开,我来调料。”
“好。”余白乖巧地点头,捏着面条,神色紧张地盯着锅里咕咚咕咚冒泡的水。
没多久,他便喊道:“水是不是开啦?叶嫂叶嫂,你看看!”
叶嫂伸长脖子:“开了开了,你把面条扔下去就好了。”
“嗯,好。”余白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仰着脖子把手里的面条扔进了滚烫的开水锅里。
有些面条被扔到了锅边,余白想把它们推进水里,却不料碰到灼热的锅边,烫得他痛呼出声。
“哎呀,小心一点。”叶嫂见状心疼地过来查看,拉着他去冷水下冲手,“多冲一会儿凉水,一会儿拿烫伤药擦擦。”
“没事,烫得不严重。”
余白还惦记着自己的面条,他冲叶嫂摆摆手,擦擦手继续投入到学习煮面条中。
叶嫂叹了一口气,由着他去了。
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余白成功做出了一碗面条——这大概是他二十几年第一次下厨。
他尝过了,味道还算不错。
祝昱臣应该会喜欢的吧?
余白看了一眼客厅的挂钟,时针正好指到七点半,祝昱臣马上就起床了。
他兴奋地搓搓手,准备端着面条出去献殷勤。
可是刚走到厨房门口,余白又想到什么似的停下来,把手里的面碗塞给叶嫂,说:“叶嫂,你帮我把面端给他,别说是我做的。”
“怎么了?”叶嫂不明所以。
余白莫名有些羞涩,推着叶嫂的背道:“哎呀,叶嫂你就别问了。”
叶嫂走后,门外传来祝昱臣开门的声音,余白躲在厨房里,透过门缝悄悄往外看。
期间他不小心蹭到手上的烫伤,险些痛呼出声,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如愿看见祝昱臣坐在餐桌前开始吃面条,他才拍了拍自己的脸蛋,还理了理身上的围裙,悄然走过去坐到祝昱臣面前。
对面突然有人坐下,不可能是叶嫂,那只能是余白。
祝昱臣面无表情地抬头看过去,视线落在对面人系着的粉色围裙上,禁不住皱了皱眉。
余白则是双眼亮晶晶地望着他,问:“好吃吗?我做的。”
祝昱臣动作一顿,把筷子放下了。
然后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淡淡看余白一眼,站起来拿上西装外套,准备出门。
余白看着面前剩下的大半碗面,懵了,嘴角的笑容逐渐僵硬。
他冲过去拦在门口,扬着有些发红的眼眶堵住祝昱臣,问他:“我在跟你道歉,你没看出来吗?”
祝昱臣只是冷漠道:“你不需要跟我道歉。”
“祝昱臣。”
余白语气有些急也有些生气,他昨天不是故意的忘记的,昨天夜里几乎没睡觉,早上起来做面条赔罪,还把手指烫伤了,现在都还在疼呢。
可祝昱臣呢?
前段时间加班不也没和自己解释吗?凭什么所有委屈都得他受着?
他这次不想再自己把自己哄好了。
他忍着鼻酸,赌气道:“我不就是因为和朋友出去玩儿忘了答应你的事吗?难道你没有朋友吗?你能确定不会因为陪朋友忘记一些别的事情吗?”
祝昱臣终于转头正眼看他,只是目光依旧不善,冷冰冰道:“我的朋友不会耽误我的事。”
余白气昏了头,久违的娇蛮劲儿爬上心头,他抱着手靠在门口,冷哼一声道:“呵,那是因为你根本没有真心实意待你的朋友吧?你对你的朋友也是这么阴晴不定吗?谁能受得了你?哦,就是之前合照上的那个朋友?那他可真是够没脾气的……”
祝昱臣听余白说完,拿着外套的那只手不由攥紧了,心头有种山雨欲来的阴霾一闪而过。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引以为傲的淡定,轻而易举就被余白当下嘲讽和不屑的表情激起了千层浪,他咬紧牙关,一字一顿地开口:“是谁都和你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