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第三个工作人员中暑被扶去一旁休息,余白从水里游上来,和导演商量打开摄影棚的空调。
陶陶在一旁边擦汗边着急:“不行啊哥,要是开了空调,这个水温会迅速冷下来,你在水里没穿防水服会冻感冒的。”
“没事,我不冷。”余白冲陶陶眨眨眼,执意让工作人员打开了摄影棚的空调。
于是拍摄继续行,随着高强度的空调运转起来,室内温度很快下降,水箱里的水温也跟着冷却了下来。
摄影师都穿着防水服没有多大的温差感受,但余白身上穿的是单薄的衬衫,比体温低很多的水包裹在身上,让他不由打了个冷战。
水下拍摄工作不好行,一个镜头需要反反复复拍摄,余白一直坚持到晚上拍完最后一个镜头。
从水里出来的时候,余白已经冻得浑身发抖,他裹上陶陶拿来的毛毯,独自去房车里休息。
陶陶从工作人员那里借来吹风机,回到车上后却叫不醒余白。
她见余白此刻脸色红扑扑的,嘴唇也十分干燥,赶紧伸手试了试他额头的温度,果然高得出奇。
陶陶心疼不已,忙让司机开车去医院。
出公司门口时,被门口蹲守的粉丝看见也来不及管。
《别听海风》这首歌正是大火的时候,关于这首歌的讨论度相当高,于是余白高烧住院的消息很快不胫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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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蕴秀女士陪祝文斌散完步后,坐在客厅喝下午茶,客厅里播放的音乐正是余白的《别听海风》。
她不禁赞叹:“小白这孩子真有才华,不像昱臣,对音乐是一窍不通的,当初我送他去学大提琴,学没两天就不想去了,这辈子注定只能当个臭商人,当不了大艺术家呀,你是不是,老祝?”
“臭商人”祝文斌放下手机的报纸,哼哼一笑:“你这是在骂儿子还是骂老子?别以为我老了听不出来了。”
苏蕴秀女士笑着走过去坐在他身边,道:“你可不就是老了,连儿子也不想了,这么多天了,也没把儿子和小白叫回来吃顿饭。”
祝文斌摇摇头:“他们年轻人有自己的追求,天天回来陪我们这些老头老太太干什么。”
“哼。”苏蕴秀女士赌气地别过脸,“你是老头,我可不是老太太,你不想儿子,我还想小白了,我改天就回市里看看去。”
“别了。”祝文斌突然低头看着茶几上的平板,“别改天了,我看娱乐报道小白发烧住院了,你要是想去,就现在去吧。”
苏蕴秀会心一笑,低头靠在祝文斌手臂上:“还不关心儿子们,娱乐新闻都看上了,行,那我一会儿就回市里。”
这天下午,苏蕴秀女士便先去了祝昱臣的公寓。
一门,她就被上蹿下跳的小黑吓了一跳,她捂着心口平复了一会儿,才抱着小黑拐出玄关。
客厅里空无一人,只有厨房里不时传来响动。
苏蕴秀女士悄无声息地走近,发现祝昱臣正系着围裙,一脸严肃地煮粥。
祝昱臣虽然会做饭,但家里有保姆,他通常是不会下厨的。
而且这个点也不是饭点,他却在煮粥,不需多想,一定是在煮给生病的余白吃的。
儿子终于开窍了。
苏蕴秀女士不禁笑了笑,发出一丝气音。
祝昱臣吓了一跳,转身看向厨房门口,迎上苏蕴秀女士的笑脸。
“妈?”
祝昱臣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围裙,感到一阵难为情和紧张,慌忙伸手去解。
“哎,你煮你的。”苏蕴秀女士制止住他,“我不打扰你。”
祝昱臣解围裙的手这才一顿,继续转身搅动锅里的粥。
不一会儿,粥煮好了,祝昱臣把粥装保温盒拎出厨房。
苏蕴秀女士还坐在沙发上逗猫,见他拿上外套似要出门,忙叫住他道:“昱臣,妈这回也是来看小白的,和你一起去吧。”
祝昱臣脚步一顿,露出一丝为难之色:“不用了妈,我晚上回来陪你。”
罢,就要继续出门。
“哎,等等。”苏蕴秀女士狐疑地看着他,一语道破玄机,“你和小白闹矛盾了?还是你的错?”
“我……”祝昱臣难得吞吐起来。
苏蕴秀女士温和地看着他笑,等着他下文。
祝昱臣终于无可奈何,暂时把保温盒放下,走过去坐在苏蕴秀女士身边。
他低头,手放在膝盖上不由十指交叉,闷声对苏蕴秀女士坦白道:“其实一开始我就骗了你和爸,我和余白结婚前签了协议,之前都是演戏,可是……”
“可是现在你发现自己假戏真做了?”苏蕴秀女士并不生气,反而因为祝昱臣愿意坦白感到很欣慰。
她思忖片刻,语重心长道:“我早过余白是个心思单纯的孩子,之前你们回家里,我就看出来他其实挺喜欢你的,在这之前一定是他很喜欢你,但你模棱两可不给他明确的回应对不对?”
祝昱臣点了点头。
“那现在给明确的回应还来得及吗?”苏蕴秀女士便耐心地问。
祝昱臣沉默着,似乎在思考,良久才:“我希望来得及。”
“那就来得及。”苏蕴秀女士会心一笑,拍拍祝昱臣的肩膀,“快去吧,好好照顾小白,我就不去凑热闹了。”
“好,谢谢妈。”祝昱臣回头深深看了苏蕴秀女士一眼,起身出门了。
苏蕴秀女士抚摸着小黑的脑袋,一脸欣慰地目送他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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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白发烧头一次这么严重,整个人都软绵绵的没有力气。
陶陶办好手续出门买饭去了,而他只想睡觉。
这是独立病房,周围很安静,余白闭上眼睛没多久,就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余白迷糊间听见门外有人在和医护人员交谈,声音十分熟悉。
他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便缓缓睁开眼睛,偏头朝病房门口看去。
不出所料映入眼帘的是祝昱臣硬朗的侧脸,他此刻已经和门口的医护人员完了话,正准备推门来。
余白大脑一时宕机,不知该作何反应,慌乱之中,他索性闭上眼睛装睡。
随后,他便听见祝昱臣刻意放轻的脚步声慢慢靠近,在他床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还把什么东西放在了床头上。
然后祝昱臣便没有动作了,病房里只有浅浅的呼吸声。
余白没听见有人离开的声音,所以一直不敢睁眼,正在纠结着要怎么办,下一秒,他放在病床上的手被包裹住,温热的掌心贴上了他的手背。
然后他听见祝昱臣从沙发上起身,眼前随即盖下一片阴影,对方的呼吸声越来越清晰。
等他意识到祝昱臣要做什么时,干燥的嘴唇上已经落下一吻。
祝昱臣没有深入地索取,只是轻轻拂过余白嘴唇上干裂的纹路,将它们润湿。
余白装不下去了,眼皮疯狂地颤动着,他猛地睁开了眼睛,和祝昱臣错愕的目光对上。
身上人慌忙退开,有些心虚地看着他,轻咳一声道:“你醒了?”
余白下意识抿了抿嘴唇,羞愤道:“我、我就没睡着,你居然偷、偷亲……”
他不下去了。
祝昱臣没想到余白会醒,他伸手按下电动床,将床头升起来。
他怕余白还是像上次在温泉酒店一样反应大,便主动道:“我给你带了粥,你一会儿吃点,我先走了。”
余白愣愣地看着祝昱臣,发现他真的完这句话便起身作势要离开。
他不知怎么鬼使神差地叫住他,任性道:“什么粥,我现在手软,喝不了,你拿走吧。”
祝昱臣闻言转身重新坐了下来,把保温盒打开,道:“那我喂你。”
“我……”余白张了张嘴,想自己不是那个意思,却没出口。
刚刚被偷亲的触感似乎还残留在唇间,他觉得自己急需喝一口粥来冲淡他。
于是祝昱臣把盛了粥的勺子递过来时,他只是犹豫了一秒,就张嘴吃了。
祝昱臣不由欣慰地笑了笑,继续喂他。
接连吃了好几口,余白又觉得自己太没有骨气了,便别开脸,蛮横道:“我不吃青菜,叶嫂今天怎么放青菜了。”
祝昱臣做的就是清淡的青菜粥,青菜叶被切成细碎的菜沫洒在粥里。
但他闻言没有生气,反而极其有耐心道:“这是我做的,你要是不喜欢,我替你挑出来。”
罢,他真的拿起保温盒里的筷子,一根一根地仔细挑拣着。
从余白的角度,能看见祝昱臣偏头挑菜时专注的侧脸,甚至比坐在书房里看文件还要认真。
还有他手上的戒指,泛着金属的光泽,好看极了。
余白不由脸色微红,别开脸看着窗外,在心里嘟囔:“干嘛突然这么好。”
祝昱臣没注意到余白的小动作,他认真挑完菜,又继续一勺勺地喂余白吃完。
吃完后,祝昱臣把保温盒收拾好。
余白以为他要走了,却见他又重新在床边的凳子上坐下,认真地看着余白的眼睛道:“余白,我们谈谈吧。”
头一次被祝昱臣这么正式且认真地看着,余白不由有些紧张,他别开视线,小声:“谈什么。”
余白这是松口了,祝昱臣压下心头的高兴,情难自已地握住余白的手,道:“纪子濯的确是我的中学同学,也的确知道我的过去,但他这个人从小就不正经,的也不全是真的,即便他喜欢你……”
“咳咳咳——”
什么?!
余白猛地扭头瞪大眼睛看着祝昱臣,下一秒疯狂咳嗽起来,险些把刚刚喝去的粥全部吐出来。
祝昱臣吓了一跳,忙起身替他拍背,倒了一杯水递给他:“小心一点。”
余白艰难地顺下一口气,皱着脸看着祝昱臣,难以置信地再次确认道:“你——刚刚,纪子濯他喜欢,谁?”
一提到纪子濯,祝昱臣脸色不免有些难看,他不甚高兴道:“自然是你,你们一起拍综艺,他故意接近你,还对你动手动脚,后来他来我们家,故意和你一起睡,如果不是我晚上把你抱走,他不知道会做些什么……”
“等等等……”
余白显然已经从祝昱臣的言语间闻到了一丝丝的醋意,但是他还是有些接受无良。
他坐在病床上发起呆——
所以一直都是他误会了,纪子濯和祝昱臣其实真的没什么关系,只是普通的中学同学?
而且……纪子濯喜欢的人其实是他自己?
一想到这里,余白突然觉得好丢脸,甚至不敢去看祝昱臣的眼睛。
直到祝昱臣出声叫他:“怎么了?”
余白才镇定下来,摆摆手:“没什么,我就是不太能接受被他喜欢,还有,你和我这些干什么,我又没我想知道你们中学发生的事。”
中学里哥俩好的同学生活,有什么好听的?
“好,没关系。”祝昱臣本来已经做好和盘托出的准备,却没想到被余白拒绝,他脸上难得浮现出失望之色。
他尽力平复心情,追着余白的目光,语气难得紧张道:“但你别再生我的气,好不好?这次我一定好好爱你。”
好好爱你。
余白瞳孔再次放大,有些不相信这是祝昱臣出来的话。
怎么、怎么这么肉麻!
他轻咳一声,努力抑制住不让自己脸红,嘟囔:“你知道怎么爱人吗,搞笑。”
祝昱臣微微垂下眼帘,隐去眼底的失落。
他突然俯身凑近,鼻尖几乎和余白撞到一起,他直视着眼前红扑扑的小脸,道:“确实不怎么会,你要不要教教我?”
余白躲无可躲,只得羞愤地一把推开祝昱臣,拿被子捂住头不想面对。
“不教,你、你自学吧。”
“好,我自学。”
两人像小学生一般拌了这两句嘴,祝昱臣无奈又宠溺地笑着替他拉下被子。
余白争不过他,被迫露出圆圆的脑袋。
却见祝昱臣再次起身凑近,鼻尖几乎贴上他的脸颊,温热的指腹滑过他的眼角。
随后身上的人又埋低了一分,目光灼灼地看着他,问:“那我现在可以吻你吗?”
余白心跳加速,张嘴拒绝。
“不……唔。”
祝昱臣却勾唇一笑,温柔地含住眼前圆润的唇珠。
“这次不算。”
熟悉的木质冷香仿佛被煮沸了一般,在病房里肆意乱窜,余白被亲软了身体,整个人都陷了病床里。
“哎呀——”陶陶的惊呼声不合时宜地响起。
余白这才猛地清醒,把祝昱臣推开了。
两道目光齐刷刷地看过来,陶陶尴尬的挠头:“那什么,要不你们继续,我出去?”
“不用,你留下好好照顾他。”
祝昱臣起身叫住陶陶,整理好被余白抓皱的衣服,又低头摸了摸余白红肿的嘴唇:“好好吃药,我明天再来看你。”
余白涨红着脸:“不用来了,我就是普通发烧,明天就出院了。”
“好。”祝昱臣点头,“那就明天见。”
余白感觉有点不通,张张嘴还想些什么。
祝昱臣却又深情而不自知道:“明天一定来见你。”
“我……”余白招架不住,别开脸,“知道了,你赶紧走吧。”
祝昱臣终于走了,余白觉得整个人都要烧死了,猛地把身上的被子掀开。
陶陶则是一脸激动地看着他:“哥,他怎么那么会啊!啊啊啊——明天一定来见你~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