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对董太后来说是一件好事,卿天良开始接纳女人,那就好捆绑了,等他成为储君,又有了子嗣,那么他也就不再重要。
如果圭厥老王燕祁在场,一定会对董太后的想法表示认同,并且二人就此事十分有共鸣点。
卿天良为了掩人耳目,后来又带过一两个宫女回屋,并为萧王送去谢礼,说他对萧王送的人十分满意。
萧王收了礼,说自己不能被侄儿比下去,便又回了他一个礼——一个带土的玉花盆,并叫卿天良别再回送了。
董太后对他们互相送礼一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萧王是她的亲儿子,即便萧王不支持她,也不会暗中害她,这个自信她还是有的。
卿天良拿到花盆,想起之前李橘写信说霍云朝弄丢花盆一事,他还气恼过,心想早知道霍云朝把花盆弄丢了,那天他就不会那么辛苦地让他舒坦了。
今天又得到了花盆,只能摇摇头,没想到霍云朝也有耍小性子的时候,怪可爱的。
卿天良捧着花盆向太后请示,说自己想见见秦夫人,言明之前秦夫人在丞相府中栽种了一株梅花,自己把她的花瓶打碎了,如今见这个玉花盆质地十分不错,所以想转送给她,以作赔礼。
秦夫人身边也有她的人,太后便应允了。
秦夫人之前同贵妃娘娘住一起,后来太后为了方便掌控她们,便将二人分开了。
秦夫人有自己单独的宫殿,一个卧房,一个主房,一个院子,不是很大,却够她活动。
听闻卿天良来见,秦夫人还诧异了一下,慧姐作为秦夫人的贴身侍女,一直跟着秦夫人,听闻卿天良拜见,也十分诧异。
“让他进来吧。”秦夫人跟慧姐道,卿天良能光明正大来拜访,应当是经过太后同意的,只是不知道是太后意思还是卿天良本意。
卿天良见到慧姐,当年在丞相府那种怕她的心情,一下就转变成了见到自己人的亲切感,他由衷地笑了笑,问候道:“许久不见,慧姐,近来可好?”
语气十分亲切,慧姐都能感受到一丝亲近之意,表情微微诧异,点头应道:“还行,吃穿用度都不少,除了没有自由,一切都还过得去。”
卿天良道:“那就好,没受罪我就放心了。”
慧姐摸不透他的想法,又看他捧着个玉花盆,便问要不要自己来拿。
卿天良摇头:“还是我亲自送给秦夫人吧。”
慧姐也没说什么,转身带他进去殿内。
秦夫人坐在主位上,见他来立马站起身,一时有些不知所措,不知该叫他什么,也不知该怎么行礼。
卿天良忙道:“秦夫人不必客气,您是长辈,坐着就好。”说罢三两步走上前,将玉花盆小心翼翼放在桌上,道,“这花盆,是送给您的。”
玉确实是好玉,一眼就看得出来,花盆上头雕刻着一些山石花鸟,雕工十分精美,看着就知道价值不菲。
可自古无功不受禄,秦夫人也闹不明白卿天良为什么要送这么一件贵重的物品给她,便推辞道:“我一妇道人家,拿这些东西也没什么用,这么贵重的东西,还是你自己留着吧。”
比其她,她觉得现在卿天良更需要用它来打点某些特殊的人。
卿天良拿眼扫了下屋里侍奉的小丫鬟,低声问秦夫人:“可否让她们下去?”
秦夫人有些为难,这几个丫鬟是太后的人,特意派来看着她的,叫她们退下并不容易。
卿天良道:“就在殿外等候,跟着我的侍卫都是在外等的,她们要不关门也可,我想与秦夫人聊些家常,但不想被人围观。”
他声音比较大,就是说给几个丫鬟听的。
秦夫人见状只好挥了挥手,道:“殿外等吧。”
几个丫鬟互相看了看,最后一个看起来稍微年长的丫鬟点了点头,几个丫鬟才鱼贯而出。
卿天良等她们都出去后,才转过头,端着的肩膀立刻松了,有些腼腆地站在秦夫人跟前,跟她致歉道:“之前打碎您的花瓶,我不是故意的,当时有一只猫挂屋檐上,我抱它下来后,它跳地上给撞倒了,虽非我所为,但因我而起,我郑重给您陪个不是,还请您不要生气。”
这次比他上次跪在院子里要有诚意很多。
才两年前的事,秦夫人却觉得仿佛已经很久远了,她都有些记不清自己当初是什么样的心情,难为卿天良还记着,现在还来跟他道歉。
秦夫人摆手道:“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吧,不提了。”
这是原谅了,今后永不再计较了,卿天良稍稍松了一口气,再抬起头嘴角弯起一丝笑,手指放在花盆上轻点一下,道:“若是不喜欢花盆我可以带走,但里面的泥土还请您务必收下。”
“这是为什么?它有什么作用吗?”慧姐问,难道这跟她们逃出皇宫有关?
卿天良摇摇头,看着秦夫人,说:“这是商边的漠土,我大逆不道带人去坟边刨了一些,如今商边那座土城改名叫尧城,已经属于大嘉国的腹地了,阮老将军在战场上呆了一辈子,我自作主张携着他荣归故里,秦夫人可会怪我?”
秦夫人听清楚卿天良说的是什么后,先是一愣,然后是几乎立刻站起身,弯着身躯颤抖着手,要捧却又不敢捧玉花盆,不可置信道:“这……这是……这是他?”
卿天良点头:“同您之前栽梅花用的土,是一样的土。”
秦夫人还愣着,被慧姐叫了一声才回过神,神情激动地看向花盆,这下敢碰了,撵起一抹泥沙,于指尖细细撵抹,像在用心感受什么。
卿天良也不打扰她,自顾退坐到一旁,慧姐给他倒了杯茶,二人便耐心等待秦夫人。
第107章 长相思兮长相忆 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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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礼给得不可谓不用心,秦夫人从感怀中回过神,再看卿天良时,神色有些复杂。
“关于咱们离宫,你的计划可都跟贵妃娘娘说了?”秦夫人问。
“说了,到时会有人分别带你们走,在此之前,还请秦夫人耐心等待,行动需与往常保持一致,以免打草惊蛇。”
秦夫人皱了皱眉,她只是感觉这件事有些不对的地方,可哪里不对她又讲不出来,只能试探着建议:“要不别把计划说全了,当心隔墙有耳暴露了去,你只管安排人手,到时候我同贵妃娘娘跟着走就是。”
卿天良笑了笑:“无事,你们了解清楚点,我也能安心点,万一出了什么意外,您也知道哪些人可信哪些人不可信,避免造成麻烦。”
好似说的也有道理,秦夫人顿了顿,没再说下去。
卿天良见秦夫人没什么话再要说,自己送东西的目的也已经达到,便道了告辞。
目送卿天良离开,慧姐问:“夫人是不是有什么顾虑?”
秦夫人道:“我们与贵妃娘娘相处过一段时间,你觉得她如何?”
慧姐想了想,认真道:“挺好的一个人,善良又细心,做事大大方方的。”
秦夫人点了点头:“是啊,确实是难得的好品性,可这样的品性是如何在后宫高居贵妃一位,到现在还能相安无事的?”
“也许是受宠?”慧姐猜测,或许这样纯善的人可遇不可求,陛下欢喜得紧,哪怕去世了也有意派人护她一生安康?
“可她没有孩子,何谈受宠?”秦夫人说。
在皇宫母凭子贵可是铁的道理,若是真受宠,没道理连个孩子都没有,再说了,一个背景不强大又没有子嗣的女人,竟能在宫中如鱼得水,秦夫人是觉得天下没有这般好的事。
“夫人的意思是,贵妃娘娘其实是个颇有心计之人?可这跟咱们有什么关系?”慧姐不解。
秦夫人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意这个,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罢了,不说这个了,去帮我把花盆好好放着,走时记得拿上。”
“是。”慧姐点头应到。
……
朝中最大头的几个世家分别是董家、尚家、苏家、汤家、王家。
董家是太后背后的势力,尚家因为德妃已经不复存在,苏家则立在华妃和六皇子身后,汤家支持淑妃和七皇子,七皇子病了后苏家也没什么盼头,现在正在观望局势,至于王家,已经落没的家族在朝中势力不足为惧,只是家产颇丰一时半会儿还办不了。
近几日这几大家族互相通气,秘密搞聚会,商谈局势。
董家欲说服其他家族支持董太后掌权,一旦拿到权利,该给各个家族的利益一分不会少,但他们必须全力以赴对付霍云朝,宣言霍云朝是他们如今共同的敌人。
“那萧王呢?我们有没有必要把他也踢出去?”刘陌代表苏家出席,在谈到联合对抗霍云朝一事时,他对萧王持怀疑态度,毕竟之前萧王同霍云朝交情匪浅。
当初大家一起选择协助萧王当这个摄政王,是看重他在战事这方面颇有经验,能够配合阮裴旭等人打好仗,如今战事稳定,萧王再掌权就未免显得有点碍手碍脚。
其实刘陌提起萧王,多少有点私人恩怨存在,上次萧王让他跪大殿上一事他还没忘,后又有他坐马车摔了这件事,他可不愿意吃这个闷亏,该怀疑的人他都想拉下水。
其他几人面面相觑,对他这个提议不知道该不该重视,毕竟萧王的好用他们还是有目共睹,更何况萧王还是太后的儿子。
宁蔻代表着太后,见他们有意无意地瞄自己,便半睁开一只眼,哼了一声,夹着音道:“太后的意思是,只要人没死,为了大局,其他的诸位可看着办。”
众人又互相对视,王家人在这场议会上已经没有话语权了,过来这里也就是凑个人数,最近萧王在找机会办他们,他们的想法是想借此机会重新获取话语权。
王珂是王家的家主,虽在大理寺任职,却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官,这还是当初丞相在时给他贬下去的。
如今各大家族都已经知道霍云朝的身份,在别人松一口气时,王珂则提了一口气,那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有点父债子还的意味,也因此他比一般人更加关注霍云朝的动向。
没话语权的王珂这时终于有发言的机会了,当即站起身道:“实不相瞒诸位,我派去监视霍云朝的人曾说,霍云朝有三四天没露过面,而恰巧那时萧王也有三天没上朝,这其中,诸位不可不深思一下,萧王再怎么说也姓霍,之前就与霍云朝牵扯不清,陛下在世时是如何打压咱们氏族的大家也不是不知道,万一萧王想延续陛下的老路跟霍云朝联合,到时咱们面对的可就是内忧外患的局面了。”
这话一出,众人如醍醐灌顶,突然联想到可能发生的种种,一时间在剔除萧王这件事上达成了共识。
议会结束后,代表各回家族汇报事项,太后听完宁蔻的话,沉默了半晌,最后扶额叹息一声,道:“罢了,情势所迫,哀家也得为大局着想,让他们行事收敛点,哀家就这一个儿子了。”
“是。”宁蔻领命退下。
霍莹往日嚣张惯了,哪怕历经了大起大落,骨子里的骄傲也一时无法收敛,对世家子弟的巴结仍旧不看在眼里,如今各大氏族已经秘密决定要罢黜萧王,那些世家子弟也明白巴结霍莹不再有用,于是便完全不把霍莹看在眼里。
眼见霍莹独自一人坐在聚宝阁向店小二点餐,几个世家子弟便故意从他面前路过,大声议论:“哎,曾经有人整天摆着一副天下唯我独尊的脸,见谁都鼻孔朝天,如今却蹦跶不起来了哟!”
哄笑声响起,又有人道:“他还以为自己能攀上高位,在外面怎么目中无人,估计在自己主子面前疯狂摇尾乞怜呢,可惜,他主子如今也要不行了。”
“是啊,”又一人附和,“之前还以为自己是唯一人选,谁知兄弟都死绝了,有些事也轮不到他,居然还能蹦出一个连姓都是不同样的人将他踩了下去,哎,我是没想到,踩他头上的会是那个纨绔。”
“哎,我听说那个纨绔跟正阳外的那个男人是那种关系,也不知被一个雌伏男人之下的兔爷儿踩了,某人恶不恶心……”
霍莹慢慢捏紧了酒杯,盯着自己的桌面一言不发,江河日下,他如今确实不能随意动弹这些人了,连打架他都势单力薄。
店小二察觉到气氛不对,便腆着笑脸转身问:“几位爷可要吃些什么?坐雅间儿还是大堂?”
为首的世家子弟冷哼一声:“雅间儿,跟晦气的东西处在一起,我可受不了。”
“砰”一个杯子砸在了面庞上,世家子弟顿时眼冒金星,鼻梁巨痛,等他回过神后,一摸鼻子,一手的血。
“妈的,给我打!”
霍莹知道双拳难敌四手,但这并不妨碍他愤怒地迎上去。
卿天良闲来无事又去御花园赏花,御花园真是个好地方,偶尔能遇见意料之外的人,比如——一个鼻青脸肿的霍莹。
卿天良惦记霍莹勾.引霍云朝一事,便走上前,道:“看什么鱼,不如看看画本子,说不定还能多掌握几个技巧。”
霍莹对卿天良可就没那么能忍了,站起身一拳就挥了过去,卿天良看着纤细,却也是打仗得过军功的人,几乎是毫不费力地接住了霍莹的拳头,一把将人反揍到假山上。
霍莹背被石头硌疼,眉头皱起,冷哼道:“你有什么可神气的,所有东西都是别人施舍给你的,你不觉得很像个乞丐吗?”
卿天良也冷哼:“那也比某些人强,都跑去别人军营献殷勤了,结果也没人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