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建伟没在,家里只有满艺在搂着猫看电视。
丁安换了鞋走过去,撸了一把猫问道:“妈你咋还没睡?”
“我看电影呢,听说你这次考第二?”满艺眼睛盯着电视荧幕,头也不回的问道。
丁安震惊:“你咋知道?你这消息也太迅速了吧!”
“你们班主任跟我说的呗,听说被你小媳妇超了十分?”满艺调侃他。
丁安撇了撇嘴没说话。
还小媳妇呢,对家还差不多。
满艺当即就乐了,看了他一眼安慰道:“害,没事儿子,考试没考好算什么,你看看你爹,以前上学的时候次次考倒数第一,现在不也活的挺乐呵,吃的膀大腰圆的。”
……妈要不你还是别说了吧。
丁安默默的回到卧室,还是学习吧,学习使他快乐。
他正和英语卷子斗智斗勇的时候,门口突然响起敲门声。
“怎么了?”
丁安以为是他妈,结果打开门才发现是方泽榆,他站在门口,敲门的手举在空中还没来得及收回,另一只手里端着一只大碗。
“你咋来了?”丁安见是他,也没让他进屋,抱臂倚在门框上斜眼瞅他。
“你小媳妇给你送夜宵来了呗。”满艺坐在沙发上边看电视边说。
方泽榆抿了抿嘴,反驳只会招来更多的调侃,他明智地装作没听见:“我奶奶炖的鱼汤,给你送来了。”
丁安抻着脖子瞅了一眼他手里的鱼汤:“呦,难为你费心,哪里就饿死我了呢。”
方泽榆被他气笑了:“你没完了吧,黛玉安?”
“你才黛玉。”丁安说着起身把他让进了屋,顺手又把门关上。
丁安的屋子收拾的很干净,床边铺着地毯,上面放着抱枕和几个扫码送的玩偶,桌子上学习用品很多但是并不杂乱,都按他平时的习惯分门别类的摆放着,桌子下还躺着一个篮球,上面是姚明的签名。
方泽榆走过去把手里的碗放下,眼睛瞥见桌子上的英语试卷。
他盯着瞅了一会,忽然开口:“呦,在学习呢?我来的不巧了。”
“……嘿你这人!”丁安瞪着他。
方泽榆低声笑了笑,手指点了点桌子上的英语卷:
“你这个地方写错了,应该用过去进行时。”
丁安凑过去看了看:“真的?”
他的英语相对于其他科目一直是短板,他总是分不清过去完成时,过去进行时,过去完成进行时这些论七八糟的时态,每次考试都在这方面丢分。
方泽榆点点头:“其实这些时态挺好区分的,你背过口诀吗?”
“背是背过,太黏嘴,记不住。”丁安说。
“明天我把我的拿给你。”方泽榆说,“应该比你之前看的好背一些,你可以试着背一下。”
不要白不要。
丁安抿了抿嘴,语气有些僵硬:“谢了啊。”
“真是罕见,”方泽榆勾了勾唇,“铁树会开花,黛玉安会说谢谢。”
丁安瞪他:“你才黛玉安。”
听着跟外国名似的,类似于爱丽丝,薇薇安那种的。
“行了,不逗你了。”方泽榆用下巴指了指桌子上的鱼汤。“快喝吧,一会凉了。”
丁安在椅子上坐下,拿起勺子搅了搅鱼汤,奶白色的汤里藏着好几块鳕鱼,在白炽灯下反出亮亮的油光,光是看着就让人流口水。
靠!这算什么?以德报怨吗?搞得自己好像很小心眼一样。
丁安泄愤一般大口大口地喝着,大半碗汤下肚他才想起来,旁边还站着个人。
“你怎么还不走?”丁安抬头问他。
方泽榆指了指他手中的碗:“这是我奶奶花了四块大洋在两元店买的碗,特意嘱咐我别忘了带回去。”
丁安尴尬的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碗,是哦,这是人家的碗。
方泽榆看着他油光锃亮的嘴唇,弯了弯嘴角:“你慢慢喝,不用着急。”
话虽这么说,但丁安还是快速的解决了剩下的半碗汤,他挑出剩下的一些鱼肉和骨头放在阿咪的碗里,又去厨房把碗洗了,这才递给方泽榆。
他把方泽榆送到门口。
方大爷老两口已经睡下了,方泽榆带着钥匙出来的。
看着他把钥匙捅进门锁,丁安放在扶手上的手用力捏了捏,就在方泽榆打开门的一瞬间,丁安快速地低声说道:“对不起。”
方泽榆转过身,像是没想到他会道歉,稀奇的看着他,笑道:“铁树会开花,黛玉安会道歉。”
“草,”丁安被他气笑了:“你没完了是吧,方鱼汤?”
“还有闲心开玩笑,看来是不生气了。”方泽榆说道。
丁安脸色精彩纷呈。
几秒后,他憋出一句:“本来也没生气好吗?”
没生气?
方泽榆挑了挑眉:“行吧,你说没生气就没生气,是我瞎猜的。”
这还差不多,丁安很满意。
满艺看完电影回屋睡觉去了,丁安蹑手蹑脚地钻进卧室。
他飞快地写完英语卷子,弯腰打开书桌下的柜门,从底层抽出一本厚厚的书。
深紫色的封皮上用白色和金色印着八个大字——五年高考,三年模拟。
今晚,他要鏖战到三点!他要卷死方泽榆!
结果就是在某一天的地理课上,大家正看着大兵在讲台上眉飞色舞地讲解准静止锋,突然就听见教室后面“哐当”一声,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听取我擦声一片。
回头看了半天才发现丁安连着凳子倒在了地上,眼睛瞪得大大的。
众人还没搞清什么情况,就见王格一下子跪倒在地,大声惊叫着:“妈呀安子!你咋的了!?”
“你可影死我了!”丁安一把把王格推开,扒着桌子爬起来不耐烦地揉了揉耳朵,“我不小心睡着了。”
班级瞬间爆发。
男生们乐的捂住肚子:“操,安哥你真是人才。”笑的瞌睡都没了。
女生们笑的更猖狂,疯狂拍打自己和旁边人的大腿,整个班乱作一团。
大兵被气得够呛,立即就把丁安和王格赶到教室后面罚站。
丁安站在后面都能看见方泽榆憋笑的侧脸。
笑屁啊,操。
好不容易站到下课,丁安一屁股坐到座位上,揉着肩膀对王格说:“你咋不知道叫我一声?”
“你跟磕了安眠药似的怎么叫都不醒,我就差大嘴巴子呼你脸上了。”王格简直崩溃,“你晚上到底几点睡觉?怎么困成这个狗样?”
“三点。”丁安没好气。
“三点!?”王格眼睛瞪得溜圆,“你修仙啊?”
丁安斜着眼瞅他,“好学生的世界,你不会理解的。”
“……行,”王格叹了口气,“三点睡六点起,阎王夸我好身体。”
方泽榆回过头盯了他两秒。
丁安:???
“你这样容易猝死。”
“……大哥你别咒我。”
“我没开玩笑,很多人都是因为睡眠不足而猝死的。”方泽榆说的信誓旦旦。
“……知道了兄弟,”丁安说,“我以后早点睡。”
丁安为了争取不在年纪轻轻的时候猝死,一连早睡了好几天,终于把精气神儿养了回来。
周四下午的体育课,老师还没来,操场上一东一西站了两了班级。
“这节课不就咱一个班有体育课吗?他们咋回事?”王格盯着操场那边的班级问。
“串课了吧,管他呢。”丁安手里拍着篮球,无所谓地说。
“安子,”王格眼睛没离那边,拍了拍丁安,“那不是15班吗?”
丁安拍球的手顿了顿,往15班方向看了一眼,15班在教学楼的左边,正好和2班相对,两个班级离得远,没有什么交集。
他视线还未收回,就看见对面一个流里流气,还有些驼背的男生抬起手冲他晃了晃,随后咧开嘴笑了一下。
丁安眯了眯眼睛,移开了视线,脸上的厌恶毫不掩饰。
方泽榆站在丁安左边,把他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他压了压眉头,没说话。
上课铃响起,体育老师让体委组织他们跑步,跑了两圈又做了一遍拉伸之后就让他们自由活动去了。
丁安和王格去厕所放水,体委拍着篮球带男生们去篮球场。
“谭凯这孙子这么快就出院了?”王格问。
“他伤得没有于浩重,出院早正常。”丁安甩了甩刚洗完的手。“走吧,打球去。”
“但愿这个狗比一会别来找事儿。”
丁安嗤笑了一声,“我会怕他?”
俩人出了厕所往外走,篮球场在学校西侧的小操场旁边,从厕所出去要走过教学楼才能看到。
“我去,谭凯这逼干鸡毛?”王格看着谭凯带着一堆人往2班的方向走去,手里还抱着篮球。
2班体委张豪博走过去不知道说了什么,被谭凯一把推开。
于浩看着谭凯朝自己走过来,小腿不禁有些打颤,低着头不去看他。
谭凯笑着对于浩说了些什么,于浩的脸瞬间变得惨白,嘴唇也不停地哆嗦起来。
这时,方泽榆忽然上前一步挡在了于浩的身前,不知道对谭凯说了什么。
谭凯瞬间暴怒,把手使劲往地上一砸,篮球一下子被弹得老高。即便离了小半个操场,丁安都能听见旁边女生的尖叫,两班男生瞬间剑拔弩张。
操!丁安低声咒骂一句,拔腿就往篮球场狂奔。
第6章 找外援了
谭凯比方泽榆矮了半个头,此时仰着头死死的盯着他,脸憋的通红,活像一只斗鸡。
电光火石间,一只篮球从身后朝他飞来,砰的一声。
正中后脑勺。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谭凯嗷呜的一声跳了起来,捂着头龇牙咧嘴,“谁他妈拿球砸我!”
“不好意思哦,手滑了一下。”丁安慢悠悠地朝他们走去,对上了谭凯杀人般的目光。
谭凯阴着脸看着他道:“你眼睛瞎?”
“说了手滑,你怎么不信呢?”丁安嬉皮笑脸,说完又看了一眼泰然自若的方泽榆,“我说周凯,你欺负新同学啊?”
“呵,”周凯冷笑,“你这位新同学挺刚儿啊?听说你考试没考过他?”
丁安沉默了一瞬。
方泽榆皱了皱眉头,刚想说什么,就听见丁安一声嗤笑:“听说你考试作弊被抓了?”
大家纷纷哄笑。
“操!关他妈你什么事!”周凯瞬间跳脚,面色涨红,仿佛被人扯下了遮羞布,自尊心掉了一地。
“不关我的事啊,我就是想笑话你。”丁安耸耸肩无所谓道。
周凯的脸涨成了猪肝色,抬手就要揍丁安,被王格一把推开,指着他鼻子说道:“干啥你要?还想在学校动手?”
周凯怒极反笑,他深吸两口气平复下来,“行,好学生,我不和你打架,这样吧,周一下午大课间,就在这个场地,咱们打一把篮球,你要是赢了,我就再也不找于浩那小子麻烦,你要是输了,就跪下来叫我爷爷,敢不敢?”
“谁怕你?”丁安冷笑:“不过我要是赢了,你不但不能找于浩麻烦,还得管我们每人叫一声爹。”他最后一个字音咬的格外重。
“好,记住你说过的话,可别临时反悔不敢来。”
周凯走后,王格一脸担忧地看着丁安:“安子,真跟他们比啊?他们班体育生挺多的。”
“怕什么?我篮球小将的名声的白得的吗?”丁安说,“再说不是还有体委吗?”
“除了咱俩和体委咱班就剩下一堆老弱病残了!”王格抓狂。
“不是还有他吗?”丁安用下巴指了指方泽榆,这家伙长这么高,总不至于不会打篮球吧。
事实上,方泽榆不仅会,而且打的很好。
他点点头表示自己没问题。
“可还是差一个啊。”王格说。
“别担心,剩下那个人我来找。”丁安拍了拍王格肩膀。
“哎,行吧。”王格叹气,“你说能行咱指定能行,大不了我陪你一起叫爷爷!”
“还有我!我也陪你。”于浩连忙说道。
“我也陪你。”方泽榆淡淡开口。
丁安转头看着他他,笑了:“你没必要。”
“刚才的事我也有一份,怎么没必要?”方泽榆看着他。
丁安看着他认真的脸,收了笑容:“放心吧,不会给你们这个机会的。”
这么一通折腾下来,大家打球的心都没了,反正也快下课了,大家干脆都到小卖部买雪糕吃去了。
丁安买了四根雪糕给他们分,四人在榆树下的看台上坐着,边吃边聊天。
“安哥,你不用为了我这样的。”于浩低着头小声说,“我已经欠你很多了。”
“不是因为你,”丁安咬了一口雪糕,“我看我早就看周凯这孙子不顺眼了。”
王格兜住嘴唇嗦着手里麻酱味的中街大果,口齿不清地附和道:“就是,我早就想揍他了。”
丁安看着他一脸嫌弃:“真埋汰。”
他转头看向方泽榆:“刚才我就想问你了,你跟周凯说什么了把他气得球都摔了?”
“也没什么,”方泽榆随口答道,“他说话不干净,我就问他是不是吃死耗子了,嘴这么臭。”
丁安笑得不行。
星期天早上,丁安刚一打开门就看见方泽榆从对面出来。
今年东北入秋得早,早晚都有些凉,方泽榆穿着宽松的连帽卫衣和黑色卫裤,脚上是一双白色的运动鞋,身上背着黑色的书包,少年感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