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宇森推开餐桌,一场晚餐,这麽不欢而散。
路灯,两个人靠著路灯走了一会儿。
何小书半天才说:"俺刚才那是故意的,看你爹不疼娘不爱的。"
李宇森自嘲的笑了笑,继续往前走。
何小书拍了拍他的背:"干啥呢?一个大男人的,不就那点儿破事儿至於吗?俺认识不少连爹娘是谁都不认识。"
李宇森忽然记得自己的母亲,小时侯就在这个路灯下,两个人一起像现在这样儿走著。
何小书怎麽看著李宇森是一脸快哭出来的表情。
他拉住了李宇森。
"行啦行啦,大男人的,多不好意思,来,俺这儿借你靠!"
李宇森抬起头,何小书带著一脸的笑,拍著自己的胸脯。
李宇森笑了:"行了,你还没我高。"
李宇森忽然张开手:"过来。"
何小书听著他的话走了过去。
李宇森笑著把何小书拥在怀里。
"你可能说的没错,现在是需要一点儿外人的体温了。"
何小书倒是乖乖趴著没动,或许明天他们又要变成仇家。
可是有什麽关系呢?
今天总不是明天吧。
是的,今天还是今天。
八
李云大手一挥,对李智森道:"扶你妈进屋子里去。"
地上一片的狼籍,盘子碎裂地到处都是,大理石的地板腻上了一层的油。
任莉全身发抖,任著李智森把自己扶回到了屋子里。
当她听见关门的声音之後,猛地把一个花瓶砸在了地上。
李智森一笑,拍了拍自己母亲的背。
"妈,这麽生气做什麽?我倒觉今天这样儿挺不错的。"
任莉那豔红的指尖点住李智森。
"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你就配被他踩到脚下面!!"
李智森躺在了母亲房间的大床上,悠然舒了口气,脸上的笑容不褪。
"您啊,什麽都操之过急。"
那一个晚上,似乎何小书跟李宇森都有一些情绪失常。
李宇森似乎注意到,这个"庶民阶级"的青年,身上能散发出一种耀眼的光环,并且吸引著他。
他们在那个晚上订了这样一个协定。
"何小书,我可以帮你拖延合同执行时间,这个期间,公司还是要补发你们工资,当然了,我也有个要求,我最近打算租房子,少一个人帮我打扫房子,你过来,我还每个月发你工钱,你看怎麽样?"
这个不平等条约就这麽屈辱的产生了。
何小书当时指著李宇森的鼻子:"你是半个日本鬼子!"
李宇森只是笑笑,告诉他,不愿意也没有关系,他李宇森是从来不强迫别人给他干事儿的。
李宇森打了个电话给K,告诉他,他不走了,不会日本了,那儿的工作随时都可以结束。
那边儿的K一阵沈默,没有等K说什麽,李宇森就按下了切断。
任莉该是什麽表情,李智森那不变的面具脸是不是还能笑容依旧?
次日,何小书的男保姆工作就算是启动了。那房子装修的很好,全市最贵的公寓楼,地处黄金地段。
李宇森之所以没有选择别墅,而选择了公寓是出於对工作的考虑,当然了李云得知李宇森暂时留下的消息连打了五通电话亲自确认。
他当然知道,得到了这个儿子,就等於得到了半个市场。
李宇森对李云是这麽交代的,关於民工闹事的事,在反复查阅了资料之後,发现依然有很多问题在开始的时候没有发现,而这些小发现直接导致了起诉的失败。当然,每天有民工在公司外面抗议会严重影响公司的正常运做,作为缓兵之计,首先还是得拨发一段时间的工资。
李云自然深信不疑。李宇森当时的笑容相当讽刺,谁都认为他会把整个心扑到宏口上,然而宏口对於他来说,什麽都不是。
强烈以自我为中心的胜利者。
下午,何小书进了李宇森的公寓,才知道自己不该答应他。房子大的出奇,他始终想不透,李宇森为什麽要找他做男保姆。他那天在医院削苹果的本事,李宇森也是见识过的。後来他明白了,这叫毛病,贵族阶级的毛病。
当然,贵族也有很不少的毛病,比如,关於如何拖地。
李宇森理所当然地道:"地啊,你扫完了以後跪在地上擦。"
"啥?!"何小书看了眼手上的抹布:"俺得用抹布把大的跟广场似的地板擦一遍?!"
"是的,你有什麽意见麽?"李宇森丢了一本本子给何小书:"你有任何的意见都可以写在这上面,一个星期我会统计一次。"
问题就出在这本本子上了。
何小书一傻眼:"你欺负俺不认字!!!"才说完,何小书眼睛骨碌一转:"这样儿,你顺便教俺认个字儿吧!"
李宇森看了一眼何小书,记起了他跟那个小女孩儿学认字的事儿,点了点头。後来他才知道,教何小书认字是自己人生最大的败笔。
李宇森开了电脑,还没有来得及阅读一封电子邮件,何小书的声音就已经在客厅里疯狂回旋。
李宇森是第一次知道,擦个地还有那麽废事儿的。
"哎呀,瞧这机器气派的,这是放那啥碟片子的不?啥时候俺家要有一个,俺妈看戏就不那麽费事儿。"
"你那表里咋还有金子还有钻石呢,那得值多少钱啊,那拆了也能值钱啊。"
李宇森站了起来,靠在门边。
"我想知道,刚才到现在的半个小时,你擦了多少块儿地方?"
何小书划了一块儿地方,那最多,也只有一平方米。
李宇森点了点头:"很好,三百平方米的地方,你可以慢慢来。"
转身进屋子,还不忘锁上了门。
之後面对的又是数据,数据,文字文字。
拿著电话,在背後操控著股市的数据。
巧妙的伎俩,骗过所有人的眼,在适当的时间全部抛出。
接起电话,安慰著对手,说股票这种东西总有失手的时候。
没人知道,他就是背後的黑手,没有人知道......
长长舒口气,这才发现,已经到了夕阳西下的光景。
开了门,何小书依然呆在他上次看见的地方,不同的是,他现在躺在那儿,手上的抹布倒是没扔,躺成了整整的一个大字型。
李宇森非常厌恶他这种毫无教养的动作,这是阶级的体现。
用脚踢了踢地上的何小书。
何小书一个翻身,干脆抱住了李宇森的脚。
李宇森猛地抽回自己的脚,这麽一个动作让何小书彻底醒了过来。
"那啥,现在几点了?"
李宇森把表扔给了何小书。
"一会儿叫人给我们送饭。"他根本就没苛求何小书能好好把屋子整理干净,他早就知道何小书是个什麽样子的人。
何小书心里乐开了花,把抹布一扔,跟在李宇森身後。
"俺可以跟你学认字了不?"
抹布扔在了客厅的正中央。
外卖叫的是意大利面。面放在桌子上,却没有人动。
何小书挠了挠头。
"洋博士,你给我看看这个,俺咋觉得啥区别都没有呢?"
李宇森不耐烦地拿过了那张纸。
他努力教了一个小时半,依然没有让何小书看出"孤,弧,狐"的区别。
那纸上的内容相当的精彩,李宇森甚至做了绘画,但是对於何小书来说,并没有太大的作用。
何小书写著"孤狸","圆孤","弧寂"。
纸递给了李宇森,李宇森的表情开始产生了细微的变化。何小书知道,自己肯定是写错了。
"洋博士,俺写对一个没?"已经不奢望能全对了,对一个算是不错。
李宇森猛地把纸拍在桌子上:"我真不明白,像你这样的人根本不是学这个的料!"
何小书拿回纸。
"俺哪个地方不对?!"表情一改往日的玩世不恭。
李宇森往门口走,打算开始准备著吃饭。
"好了,过来吃东西。"
"俺要学字,俺在乡下还有个妹妹,要是没钱上学,俺多少也想教她认几个字,不能一个字都不认啊。"
李宇森站住了脚步,淡然一笑:"是吗?"
他嗅到了那一种味道,似乎叫做质朴。
他早就说过,阶级是不可调和的,那麽他现在对何小书的,是出於怜悯,怜悯是施於弱者的。
李宇森转过头,饶回了何小书的身旁。
他没有发现那姿势形成了另一种的暧昧。
何小书就在李宇森的怀里,李宇森想起了昨天李智森的挑衅。
从何小书的身後,握上他的手,把他整个手包进手掌里,点著字:"这个字,是‘狐',有反犬旁的,一般有这个反犬旁的,都是形容动物的,所以是狐狸......"
上帝不给所有人同一个命运。而中国人却创造了那个词"殊途同归"。
意大利面已经凉了。
何小书笑道:"俺这回对了吧,狐狸?"
一语双关,当然,那一刻,李宇森居然没有注意到。
九孩子这一种生物,可爱而单纯,他们会抬著头问你,绿色是什麽呀?而你绝对不会因为这样一个问题而对他们生气。
但何小书不同,当他问你,为什麽这个字读"森"的时候,你是无论如何无法保持你优雅的态度的。
人类对於文字和语言多少带著一定的本能性,而何小书一定是个例外。
"为啥这字就偏偏读森呢?"何小书自言自语道。
"为什麽它不能读森呢?"李宇森镇静著反问。
何小书一笑:"俺咋就觉得这麽好看的字,咋就是你的名字呢!"
李宇森冷笑著站直了身体:"很好,你可以尽量的研究,研究结束後你自己再坐公共汽车回去。"
何小书成为李宇森新的男保姆很快就在李家传开了,李云抱著任其发展的态度,只要宇森留下,他能包容任何一种任性。
而任莉却不愿意保持沈默,李智森似乎丝毫都没有把这事儿放在心上。他当然知道,任莉希望自己安排李宇森的贴身保姆,权做眼线,起码能知道李宇森天天做了点儿什麽。
李智森把手放在自己母亲的肩上,笑道:"妈,您激动什麽呢?我倒觉得,哥他用不长这个人,你想想,一个穷人家的孩子,难免手脚不太干净,不是麽?"
任莉抬起头:"你什麽意思?"
李智森笑著摊开手:"我可没有什麽特别的意思。"
李宇森像是一阵安静了似的,谁都看见,他只是在家看看书,查阅资料,却没有下一部的动作。
公寓的下午是相当安静的,李宇森一般都会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何小书则在外面对著那缸金鱼,手上抹布有一擦没一擦的划著地板。
门铃响了,一般这个时候不该有客人。
李宇森警觉的关上了手提电脑,捧上一本书。
照例是何小书给开的门,何小书开门的那一刹那倒是愣住了。
门外的人笑道:"怎麽,不欢迎我进去?"
何小书在愕然中,关上了门,看著李智森走进公寓。这倒是李宇森搬进公寓之後李智森的第一次拜访。
"我哥呢?"李智森给何小书的印象倒是不坏,何小书虽然不喜欢任莉,但对李智森却不存在任何的偏见。
"那啥,在里屋呢。"
李宇森开了门。
"真是稀客。"
李智森朝李宇森的屋子走去,看见书桌上放著一本黄色封面的哈佛商学院MBA总经理学。
"呵,你还需要看这个?"李智森轻笑。
李宇森将李智森的身体挡回了客厅。
"你先在沙发上做一会儿,我给你端咖啡。"
李智森没有反对,坐到了沙发上,悠然地看著李宇森跟何小书。咖啡壶在另一个房间,何小书权当是凑热闹跟了上去。
李智森看见了桌子旁边的一个镀金小锺表,微微一笑,放进了自己的袋子。
那边儿端上来了咖啡,李智森像是没有发生任何事似的,接过了咖啡。
李宇森也没有想和李智森吵开的迹象。兄弟两个人懒懒散散地聊了一下午,没有触及公事,聊了家里的近况,和以前的事儿。
两个人都不是怀旧的人,能保持这样的谈话确实是在两个人的忍耐和控制下的。
直到晚饭光景,才见李智森起身要告辞。
李宇森没有留他,而李智森的来意却让他模糊了起来。
何小书这会儿正啃著昨天教的字,李宇森在他身後站著他都没发现。
李宇森忽然觉得,从背後看,何小书的肩膀相当的单薄,记得自己第一次跟他做爱的时候,没有想到何小书干脆就是一把的骨头。
伸出手,手指还没有碰到何小书的肩。茫然间,何小书毫无防备的转过头,头发擦过李宇森的手指,这才发现他,很自然地,何小书微微抬起头,打量著李宇森的表情。
那单纯的表情,和下午才有的,带著温暖的目光,让李宇森不由地将手覆上他的脸。
何小书就预感著,要出什麽事儿。
李宇森缓缓俯下身体吻住了何小书的唇。手很是时候抓住了那要反抗的手,让他不能动弹丝毫。
吻在加深,半强迫著何小书张开嘴,与女人不同,他闻不到厌恶的脂粉味儿,身下的身体因为经验不足,已经开始失去支撑,李宇森缓缓将那身体接在怀里。
手探进下摆,隔著瘦却决不弱的身体反复抚摩著那些凸现的骨头。
椅子倒了,人落在地上。没有力气反抗,或者说,下意识不去反抗,从那个靠在李宇森怀里互相取暖的夜里开始,一切都变的没有来由的奇怪。
李宇森压了上去,急速地褪去了身下人的衣服,欲望来的太快,让人无法思考。
含上了身下人的分身,手指却没有停止抚摩他的身体,身体因为快乐而颤抖,不停的颤抖,甚至为之战栗。
放开了何小书的分身,简单用唾液润滑,猛地将自己的欲望抵上了何小书的密地入口。
刚挺入,何小书已经浑身的汗水,猛地把头向後仰,那疼痛交织著昏迷不清的意识。
李宇森没有退却,一直挺入了最深,感受著人的体温包裹著自己,那曼妙的感觉就像是回到母体,在羊水中沈睡一般。
一手握住何小书的分身,一边抽动起自己的分身,在甬道的褶皱里摩擦出的快乐,将两个人带入了天堂。
李宇森躺在了何小书的旁边,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没有来得及叫外卖。
忽然,何小书猛的用衣服盖上了自己的脸。
"俺不活啦!!!!"
李宇森支起身体,把衣服从何小书的脸上拿了下来。
"穿上衣服,准备吃饭。"
何小书照旧不听,一个人在那儿不停的喊,无非是那句话,他不活了。
李宇森心想,你爱活不活,不活拉倒。起身,自己先走去了客厅。
何小书的声音一次比一次的凄厉:"俺爸妈还指望著俺让他们抱孙子哩!俺又让你把俺当女人了!这可咋办啊!"
李宇森一皱眉头,何小书的动人之处此时已经荡然无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