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微连忙追上去。
…
谢云微跟魏夫人的身影消失在客厅的大门。
从刚才起一直都隐忍着没发作的沈越沉着脸色,他神色冷然地注视着沈长思,“长思,你太任性了。”
沈长思原本微抬了下屁股,听见沈越的这一句,屁股稍抬的他又坐下去了。
沈长思对沈越要放什么屁自是没兴趣,可若是能够替沈公子气一气自以为是如沈越这般的父亲,他也是极为乐意的。
沈越当然注意到了沈长思刚才想要站起复又坐下的举动,他对自己在长子面前威严善存这件事颇为满意。
面上,还是一如既往的冷肃,“你知不知道你刚刚错过多好的机会?这几年,魏家的娱乐产业投资这一方面发展迅速,俨然经营成了自己的娱乐商业帝国。其中也包括今年裴慕之跟钟麟今年主演的《定风流》,就是魏家的投资拍摄的。
就算你再不关注公司的事情,你也应该知道,这几年网络电商对我们实体百货造成的冲击。如果我们沈家能够跟魏家联姻,那么我们就能够借助魏家在娱乐投资这一方面的资源,成功地在娱乐这一行业占有自己的一席之地。你就算不为了你自己着想,你应该为沈家,为你爷爷着想。
我可以打电话替你向魏夫人解释,你刚才所说的话不过些玩笑之言。至于余医生那里,要怎么做,应该不用我这个当父亲的再手把手教你?”
沈长思的呼吸促了促,他的脑袋疼了起来。
“就算你不为了你自己着想,也应该为……想,为……着想”
这句话简直就是一个咒语,令他的大脑一阵阵缩紧。
沈长思十分清楚,并不是沈越这句话对他造成了影响,而是这具身体,曾经因为这些话深切地痛苦过。
沈长思垂眸掩去心底的嘲弄,沈越跟谢云微真不愧是夫妻,所说的言辞都别无二致。
上一回,谢云微说的是,就算他不为他自己着想,也要为阿元着想。沈公子是不认识阿元的,所以当时这具身子毫无反应。这一回,沈越是搬出了沈家,又搬出了沈公子最为在意的沈老爷子。
如果是沈公子,此时是不是已经因此陷入痛苦的境地?
在上一段婚姻遭致不幸之后,面对父亲跟母亲的逼婚,他会不会从此向命运低头。既然自己选择的人是不可靠的,那么就听从父母的意愿跟魏家联姻好了。
为了沈家,为了爷爷,为了讨爸妈的欢心……
从来没有一个人告诉过他,他应当为了他自己而活。
…
沈长思将身子倚进沙发后垫着的软垫,“魏家有女儿么?”
“有三个女儿。怎么,你想要跟魏家的女儿联姻?”
沈越困惑地问道:“你不是喜欢男的?”
倏地,沈越身体前倾,审视地盯着沈长思,“还是,你现在也可以喜欢女的了?”
沈长思:“……”
他对女子的兴趣确实要大于男子。不对,应该说,男子就不在他的思虑范围之内。
不过,可不代表,他对魏家的女儿有什么想法。
“父亲说笑了,我只是在想,魏家既然这么好,沈、魏两家的联姻听起来这般迫在眉睫。爸您又老当益壮,何不考虑亲自迎娶魏家的女儿?这样,不就也能够实现您联姻的目的了?虽然好像有点对不起妈,不过这也是为了我们沈家,为了爷爷。”
沈长思不疾不徐地,把自己心中的盘算说给沈越听。
沈越听他越说越不像话,脸都气绿了,“混账,你说什么?!”
魏家最大的女儿比长思都还小,他都能给人家当爸了,怎么娶魏家的女儿?!
沈长思轻咬唇瓣,怯生生地王望了眼沈越,“我也是为了我们沈家,为了爷爷着想么。爸您别生气。”
沈长思不说还好,他这么一说,沈越是气得越发得狠了。
他现在瞧见沈长思那张对于男人而言实在是过分漂亮的脸蛋就觉得恶心,他指着沈长思的鼻尖,“你,你给我滚!”
“爸,您别这样,不要因为我气坏了身体。”
沈长思没有滚,他不但没有滚,反而坐到了沈越的那张沙发上,“轻抚”沈越的后背,“爸,您消消气。”
“滚,你滚!”
沈长思才不滚呢,他还没逗够呢。
他也是忽然想起,以前每回沈公子带着哀伤又恳求的语气,希望身为父亲的沈越能够不要再生他的气,沈越却是气得更加大发。
虽然这么想有点对不起沈公子但是,用沈公子的方式来对付沈越,还当真是别有“成效”。
沈越果然因为沈长思的安慰,气得更狠了。
他的胸膛大力地起伏。
过往沈长思见沈越发这么大的火气,只会低着头,难过地走开。
现在的沈长思哪会走开,他不但没走开,反而坐得离沈越又更近了一点。
沈越手臂一抬,大力地把沈长思给推倒了,沈长思也便顺着那股力道,跌落在了地上。
因为沈越的动作太突然,以致站在一旁的陈邦愣反应过来时,沈长思已经被沈越给推倒在地。
“沈越!你在做什么?”
一声愤怒的声音响起,尽管听不清楚具体说了什么,可怒气是实实在在的。
沈如筠坐在轮椅上,由管家推着,往沈越跟沈长思父子二人这边而来。
沈越看见父亲沈如筠,年近五十的人,竟然有一时间的不知所措。
可他毕竟正值壮年,而他父亲已经进入迟暮,且已经是个连话都说不清楚的老人。
沈越坐直了身体,他收起脸上的怒容,“没什么,是我看长思刚才要摔倒了,我扶他一下,结果没能扶住。爸。您是不是误会什么?”
沈如筠怒火中烧。
他现在只是说话因为手术受了点影响,他的眼跟心都没瞎,刚刚是怎么一回事,他难道看不出来吗?
“是我不好,刚刚不知道怎么的,坐在沙发上好好的,结果给滑下去了,让爷爷看笑话了。”
这两天陆远涉请假,杨鹏休假,只有陈邦一个人跟着沈长思。沈长思扶着腰,在陈邦的搀扶下从地上站起。他走到沈老爷子边上,握住沈老爷子的手,要爷爷放宽心。
沈长思是知道沈家公馆客厅有监控,所以刚才他是故意叫沈越给推倒的。
身为君王,沈长思较寻常人更有一种居安思危的警惕感。沈家目前是由老爷子做主,可老爷子始终护不了他一辈子。他必须得给自己铺好后路。
他日若是沈如筠同谢云微逼迫他,又动起什么联姻的念头,想要对他动用什么下三滥的手段,他手头上的视频,便是他的筹码。
这视频未必能有起什么力挽狂澜的作用,至少,能够叫沈越心存忌惮,乃至,身败名裂。
唯独没料到沈老爷子会忽然出现。
在沈长思的计划里,倘若刚才他提前瞧见了沈老爷子,他不会被沈越给推倒,因为他知道,现在的沈老爷子最受不得气。
“是啊,爸,长思她自己都说了,他是不小心滑下沙发了。”
沈如筠紧紧地握着沈长思的手,没说话。
人老了,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都能欺负到自己头上来,都敢当着他的面,睁着眼睛说瞎话了。
陈邦则是什么都看见了,他相信沈老爷子肯定也都看见了才会刚才发这么大的火,只恨自己是个保镖,插不上沈家的家务事,他替沈少憋屈死了都。
“爸,您刚才不是说要回房休息吗?您怎么又出来了?”
管家代替沈如筠回答道:“是这样的,老爷回去后,又忽然想下他今天还没浇花,非要我推着他出来,要浇过花以后再休息。”
沈如筠此时已压下怒火,他猜到长子是怎么想的——
无非是觉得,盛世百货已是他沈越的囊中之物罢了。
沈如筠没有理会长子,他对沈长思道:“长思,你陪我一起去浇花。”
“好,爷爷。”
沈长思接替了管家的位置,推着沈老爷子往院子里走,管家跟陈邦两人跟在爷孙两人的身后。
沈越望着爷孙两人的背影,整了整身上刚才因为推沈长思而有点折皱的外套。
爸真是越老越糊涂了。
一个没有办法继承家业的长孙,也值得当真成宝贝眼珠子来疼。
大姐嫁人了,二哥是个扶不起的二世祖,三弟没有管理盛世百货的经验。
盛世百货最终,还不是得交给他来打理。
…
院子里,管家去打开水龙头,沈如筠坐在轮椅上,拿着水管给花浇水。
沈越进到里屋去了。
沈如筠把手中的水管交给了管家。
他对沈长思道:“你给小余打个电话。”
经过一段时间刻意的练习,沈如筠讲话有比先前要稍微清楚了一些,沈长思现在也越来越听得明白沈老爷子的话。
他眨了眨眼,“给别恨打电话做什么?”
沈如筠转过头,“你刚才腰不是摔了么?你打电话给他,问问他有没有空,今天晚上下班后,来家里一趟。让他来给你看看你的腰。要是时间太晚了,晚上就留小余在家里过夜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全世界都是助攻系列。
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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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过年好呀!!!新年快乐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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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感觉我今年一定运势超猛的!!!
因为我的运气这么好,手指都木有因此出大事,还能码字。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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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长思想要什么?
沈长思刚才是故意被沈越给推倒在地的。他提前有了防备,在屁股快要落地时,才卸了力,任由自己一屁股摔在地上。
因此,沈越推他的那一下看着是重,实则他自己并未觉着有多疼。
只是从客厅走到花园的这么一个功夫,他都未曾觉着屁股那处有甚疼痛,更勿论是腰,完全无需把阿元给喊过来给他瞧瞧。
倒是老爷子后头的那一句,若是时间晚了,可留阿元在家里留宿,令沈长思动起了心思。
他不再是帝王,阿元也早已不是他的伴读,他的臣子。现在的他是一名医生,行程比他这个闲散的商贾之孙要来得忙多了。
自爷爷出院后,除了有一回他按时去找阿元复诊,他们之间的联系委实不多,两人关系始终不远不近。
这一回,倒是一个极好的增加他跟阿元之间的感情的机会。
加上上回他跟沈老爷子本就打算请阿元回家吃饭,只是那时老爷子病重,请吃饭的时间也便一拖再拖。
择日不如撞日,不若就定在今日,也挺好。
沈长思于是从口袋里拿出手机,走去一旁的山茶花丛边上,给余别恨发了个语音通话。
沈如筠看着洁白的山茶花边上,拿着手机言笑晏晏的长思,眼角有一些湿润。
他是西沉的落日了,就算是有想要护住长思,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长思这孩子性格温柔,又太善良,得有一个人真心待他,护着他,他才能安心地作他的画,过眼下这种安生的日子。
要是哪天他不在了,沈越夫妇两人肯定会算计到长思的头上去。
趁着他还有一口气,替长思定下来。他就算是去了,也才能够去的放心。
…
余别恨才下了手术台,将剩下的缝合部分交给同台的手术医生,在手术护士的帮助下脱下手术服。
一名实习医生对余别恨道:“主任,刚才手术室时,有人联系您。”
余别恨摘下脸上的口罩,他走到一旁,接过手机,点开,看了看,是一通未接的语音通话。
是沈长思打来的。
“谢谢。”
余别恨向这名实习医生道了谢,往手术室外走去。
沈长思刚给余别恨发去语音邀请,余别恨没接,沈长思便猜测对方多半是在忙,也便没有再打第二个过去,寻思着迟些时候再联系对方。
未曾想,他才要刚要收起手机,手机便震动了。
语音通话接通,沈长思唇角弯起,“在忙?”
一连做了两台手术的余别恨,走到无人的走廊,后背靠着墙壁稍作休息。他的神情有些疲倦,声音却是听不出任何倦意,“嗯,刚做完一台手术,迟点还有一个会诊。”
沈长思皱了皱眉心,“这么忙?你身体吃得消么?”
当年,阿元便是因为在战场上负伤染疾,后来又因为战事吃紧,没能得到很好的修养,以致他的健康埋上隐患。
两人好不容易才在这异世相逢,沈长思自是紧张余别恨的身体。
余别恨又怎么会没有听出,沈长思这份关心跟紧张里头,更多的是对故人的在意。
“习惯了。你打电话给我,是身体哪里不舒服吗?”余别恨眼露困惑。
院子里的山茶开得正洁白,沈长思便缓缓弯腰凑近,闻了闻。奇怪这山茶花朵这般雅致,这香气却是一点也不好闻,有种山茶油的气息。
“没什么。爷爷想约你来家里晚上提一起吃顿便饭,但是你才刚做了手术,这个时候肯定很累,不知道晚上方不方便。要是不方便,改日再约也没关系。”沈长思直起身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