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祖宗!你可快闭嘴吧!”
王总狠狠拽住冲出去的宋三少的胳膊往后拽,低声训斥道:“你要干什么?啊!就不能给老子我消停会儿啊!”
“那他妈是我看上的人,那老男人凭什么抢……”
宋三少连蹦带跳地叫嚣地欢,跟只撒了疯的狗一样,连带着胖乎乎的王总都要拽不住人了。
下一瞬,失控地跟个疯狗一样的人没了声儿。眼眸惊恐地瞪圆,眼珠子恨不得都凸出眼眶。
只是因为虞慈转头淡淡地看了宋三少一眼,那罕见的茶色眼眸像是颗未经切割的锋利的无机质宝石。
那宝石中没有一点活人气,只余冷漠和暗沉。宋三少在这双眼中,仿佛不是个人,而是个可以随意碾死的蝼蚁一样。
死还是活,不过都是看这双眼睛的主人的心情。
宋三少感到从而有过的战栗从心底蔓延至全身,他狠狠打了个摆子,“咕咚”一口咽了口口水。
虞慈那一眼如深水寒潭,冷凝冰寒。有那么一瞬间,宋三少觉得自己被扔进了那口深潭中。
宋三少怔然地看着虞慈离开的背影,拇指修剪整齐的指甲无意识地抠着食指的皮。
待那波恐惧褪去,他又成了那个无法无天的小霸王。
宋三少转头怒视王总,“王叔,那老男人谁啊这么嚣张?不知道我是谁儿子吗?不怕我把他赶出梅城吗?”
“呵,还你谁儿子。”王总冷笑,也不是那个笑呵呵的弥勒佛了。藏好的阴险全冒了出来。
“那是虞慈,那个虞家的虞慈。”
“要知道现在那个虞家,差不多都是这位做主了。就你宋家在人家面前,当什么?还不够人家一个手指头玩的。”
“……”宋三少脖子一梗,不说话,一脸的不服气。
“还有,这里是枭,老板是陈家的老狐狸和端木家的银总。小兔崽子你敢在这里强人,我看你是在老美待傻了吧?就你家,惹谁惹的起?!”
王总简直要气疯了,他就不该为了什么老朋友的拜托,带着这倒霉孩子出来见世面。
兰庭别苑是虞慈常住的房子之一,是他住的次数最多的,已经能称的上是家的存在了。
借着出车位转弯的机会,林莫不着痕迹地从后视镜又向后看了眼。
看起来他老板是被美色迷昏了头了。
“可以自己坐好吗?”
金发青年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眼虞慈,满眼的崇拜与孺慕,又很快羞涩地低下头,轻轻点了点。
他听话地拢着身上的沁着冷淡香气的西装外套,向旁边挪了挪,出了虞慈的怀抱。
怀中充实的感觉消失,虞慈松了口气的同时又觉得有些怅然若失。
鼻翼间似乎还残留着青年身上清新的廉价洗衣粉的味道,怀中的温暖体温还残留着没有散净。
虞慈说不出那是什么感觉,在心中轻轻啧了一声,闭目养神,不再多看青年一眼。
剩下的林莫和青年都不是话多的人,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车内陷入了一片寂静的黑暗中。
酒吧街是西街的别称,可以算得上是在繁华的市中心了,兰庭别苑处的位置是在郊区。
还好夜里不堵车,小天使飞驰在快速路上,留下道黑色的残影。
橘色的光芒经过太阳膜的弱化,照进车内的光芒变得有些黯淡。虞慈寡淡的脸藏在了晦暗的光芒中,明明灭灭间带着种朦胧的美感。
而这份美感,都被沉默地坐在后座另一端的青年尽收眼底。
那双漂亮如同蓝宝石的眼睛幽邃平静,青年垂着眼眸静静地注视着近在咫尺的手。
虞慈肤色冷白,是山巅最纯净的雪的白,冰肌玉骨还带着冷,看一眼都能冻得打个哆嗦。
手型是细长型的,手指如梅骨般修长,指甲是长椭圆,修剪的整整齐齐,指尖带了些粉,有着五个小月牙。
手背上是蓝紫色的筋脉,一条线分了叉,像是修剪整齐的树枝一样。这人连血管长的都漂亮。
淡蓝色的衬衫袖口微微上缩,露出一点江诗丹顿的表盘,内敛而奢华。
青年抬头静静地看了眼前方,见林莫没有看后视镜,才微微向虞慈身边靠近了些。
他手指轻轻动着,在距离那只漂亮的手旁一指的距离停了下来。明明没有贴上,却比贴上更暧昧。
青年微微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虞慈身上的香水味就进了他的鼻子中。
说不好是什么味道,就像是深山云雾中有一座不知多久了的寺庙,常年燃着的焚香浸在了木头里的味道。
缥缈又有禅意,跟虞慈这个人一样,总是隔着层什么。
青年抬眸静静地注视着虞慈寡淡冷清的脸,唇角动了动,无声地扯出抹笑,灿烂地如同颗小太阳。
第3章 先生,我叫Noel,诺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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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庭别苑是花园式连体别墅,绿化高大百分之七十五。住宅不多,两栋连在一起,带了一个很大的花园。
主打精致自然,安全隐私。
是梅市高档小区之一,非常适合生活节奏慢的,或是老年人养生。而这些,都跟虞慈毫无关系,但并不妨碍他最喜爱住在这里。
虞慈的家是二号,一号是林莫的家。进了小区左拐就是。
当时虞慈选二号,就是图它离门近,不会花费时间。而连栋别墅最大的缺点就是它是两户房体挨在一起的,有个邻居。
虞慈不喜欢跟陌生人做邻居,便把隔壁那栋一起买下来,当年终奖送林莫了。
这并不是林莫的第一个“年终奖”,虞慈很热衷于把房子当做年终奖。几乎虞慈每个房子的隔壁或是楼上楼下,都是林莫的“年终奖”。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是,林莫兼职了虞慈的保镖。住的近了在突发事件下,才可以及时保护他的安全。
当然,有些更喜欢让保镖直接住在自己的宅子中,这样他们会觉得更安全。
可虞慈的性子有些像猫科动物,地盘意识特别强。
非常不喜欢除了自己以外的人进入自己的私人领域,林莫的极限也只是待在虞慈房子的客厅中。
而现在,金发青年成了第一个破例的人了。
虞慈看着站在二十八头白天鹅吊灯下,裹着他的西装外套一脸无措看着自己的青年,觉得头疼万分。
他怎么就把人带回家了呢?
他不是应该在枭就把人放下吗?再不就将青年送回家,再或者是把他扔在林莫的家。
解决办法有很多,最不应该的一种就是出现在自己家里。
虞慈从裤子口袋中拿出手机,刚划开屏幕,就听到一声有些怯怯的,还带着少年味的小奶音唤着先生。
那声音又乖又奶,像是小时候祖父家里杜宾生的小崽子,睁着一双黑溜溜的圆眼睛,啊呜啊呜地叫。
虞慈手上一顿,三十秒后,手机屏黑掉了。
他微微出神的目光落在了青年的脸上,那双眼睛蓝的像天空也像热带的海,但更像是价值连城的蓝宝。
真漂亮。
“你叫什么?”虞慈终于想起来问青年的名字了。
金发青年眼睛一亮,向前走了一步,激动地露出抹灿烂的笑容,像是颗暖融融的小太阳。
“先生,我叫Noel,诺尔。”
“诺尔?”简单的名字被虞慈用冷淡的声音说出来,带了别样的暧昧。
诺尔哭得惨兮兮的红眼睛,又红了,眼尾晕染开抹漂亮的色彩,就连没有肿起的脸都微微红了些。
他垂头用力点着,金色的软发也跟着一颠一颠的,声音怯怯地问道:“先生,我可以问您的名字呢?”
“虞慈。虞美人的虞,慈爱的慈。”虞慈说完,话一顿,想起诺尔有些怪怪的口音,不确定地询问。
“你是欧洲人?美洲人?可以听懂中文吗?”
“可以的,虞先生。我是英格兰人,在梅市读大学。谢谢您救了我。”
诺尔紧紧拽着身上不属于自己的外套,像是那布料轻薄的高定外套是一个能让他安心的铠甲一样。
诺尔没有穿拖鞋,穿着白色袜子的脚互相踩在一起,怯怯地蜷缩着脚趾,像是怕弄脏地板一样,拘谨又害羞。
虞慈忽然不想把这个叫诺尔的青年扔到隔壁去了,就让他在这里睡一晚上吧。
他看起来这么乖,一定不会闹事的。
虞慈径直走到吧台,拧开威士忌的瓶盖,翻开个杯子倒酒。
吧台的灯是白色的,有些清冷,但照在虞慈的身上像是镀了层银边,反而柔和了他一身的淡。
“诺尔,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你不要害怕。今晚就在这里好好休息,好吗?”
虞慈声音淡淡的不掺杂什么情绪,如温吞的白水一样。却让诺尔觉得异常安心,他点了点头,嘴角翘起漂亮的弧度。
“谢谢您虞先生,您真是个好人。”
虞慈手一顿,眸光也怔了一下。随即轻轻摇了下头,好人啊,还真是孩子会说的话。
虞慈看着诺尔的笑,嘴角也翘起一点弧度,像是被青年的笑容感染了一样。
有些人的笑天生就带着感染力,像是会发光发热的小太阳一般。尤其能吸引虞慈这样的人。
“右边就是浴室,去洗个澡吧。我给你找件睡衣,今晚好好睡一觉。”
虞慈手向一旁的走廊指去,既然要留下青年,那么就不能让他这样脏兮兮的。
虞慈怕自己洁癖再次发作,真拎着青年的衣领把人扔出去了。
诺尔又道了声谢,一路小跑地过去,轻轻拉开了浴室的门,之后又轻轻地合上。
他动作间透着小心和拘谨,像是怕弄坏了什么一样。
客厅内只剩下虞慈一个人了,他仰头喝光了杯子中的酒,又给自己添了一小杯。
他不是不喝酒,只是在外面不喝罢了。私下底只有自己的时候,烟酒都沾。
尤其是烈酒,如果睡觉前不喝上几杯。那么这一宿,必定会被噩梦侵扰,难以安眠。
只是今晚虞慈有些心不在焉起来,或许是房子中多了个人,分散了他的主意力了。
他漫不经心地抿了口酒,也不急着吞咽,让烈性如火烧的感觉弥漫整个口腔,再慢慢地咽下去。
他享受这样的灼痛,就好似他是个活生生的人一样。虞慈还没想完,思绪就被一声惊呼打断了。
虞慈把杯子往吧台上的大理石台面上一撂,步伐加快些向浴室走去。到了门口,他一把握住门把手拉开。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虞慈的话哽在喉间,眼前的景象让他总是懒洋洋眯起一些的瑞凤眼睁大了些。
诺尔仰面摔倒在淡青色的瓷砖上,身边散了几个瓶瓶罐罐,应该是不小心失手打翻了。
嵌入式的花洒不停地喷着冰冷的水,大部分都落在了诺尔的身上。
浇得可怜的青年金色的发湿漉漉的,怕冷的蜷缩着身子,像只落水的金毛,可怜兮兮的。
诺尔抬头见到虞慈,蓝色的眼睛内迸发出耀眼的光芒。好似在看从天而降的天神一样,那目光和在包间内看虞慈时一模一样。
虞慈有些哭笑不得,摘了腕表随手放在门口的洗漱池的白色台面上。
边走边挽衬衫的袖子,也不在意被地面的水打湿了袜子和裤脚,几步到了墙边,找到了控制花洒的开关拧了几下调成了热水。
装修的时候他图好看,没有放浴缸,直接弄了个嵌入式的花洒,控制的开关弄的特别隐蔽,没用过的根本不知道藏在哪里,也不怪诺尔弄不懂。
虞慈也不管淋浴会不会打湿衣裳,蹲下身,尽量做到目不斜视地拉起诺尔。手绅士地搭在他的背上,放轻了声音询问道。
“哪里觉得疼?有没有摔伤?”
诺尔摇了摇头,沮丧地低着头,“抱歉虞先生,我打翻了东西。”
“小事而已,没有伤到就好。”虞慈无所谓地摇头,他拉着诺尔的手臂走到墙边。
带着诺尔找到隐蔽的开关,又教了遍诺尔要怎么使用淋浴,才离开。
只是虞慈还没有走出几步,腕子就被一只温暖的手握住了。
虞慈垂眸看着腕子上肤色健康的属于青年人的手,歪了下头,没有懂这是什么意思。
“还有什么不懂的吗?”虞慈难得耐着性子问道。
“虞先生,您身上也湿了。”诺尔咬了下唇,声音在水声中有些不真实,“要不要,要不要一起洗啊?”
【作者有话说:友情提示,诺尔不是个好的~】
第4章 报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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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慈维持着侧身的动作看着青年,眉心微微蹙起道浅痕,那神情像是没有听懂刚刚青年说的话。
“你说,要我和你一起洗?”虞慈的声音放轻了些柔了些,寡淡的声音成了轻飘飘的风,会让听的人错以为那是温柔。
可虞慈哪里懂什么是温柔呢,这是他掩藏薄怒的假象啊。
“嗯。”诺尔用力点着头,“虞先生您衣服都湿了,穿湿衣服会感冒的。”
虞慈觉得自己头有些晕,好像刚刚才进了胃中的酒精全部蒸腾出来一样。
虞慈觉得不可思议,按照他的酒量,一瓶烈酒干下去,都不会醉的。那是哪里出了问题?
很快,虞慈断定,出问题的是面前的青年。这些话,不该从他的口中说出来。
他难道不知道自己说的话是一种邀请吗?他为什么要说出这种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