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市圈子里都知道,虞氏包括虞家还能在梅市世家圈子的顶层站住脚,全靠虞慈一人撑着。
虞家现任家主虞端林是个风流胚子,风花雪月在行,其他样样不行。长子虞业完美的继承了父亲的优点,也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
上任家主虞老爷子刚过世的时候,虞氏成了块流油的肥肉,谁都想上去分一杯羹。
端木金承认,他也打算上手撕扯下块最肥的。
就在众人跃跃欲试时,虞慈从国外回来了,凭一己之力扭转劣势,让虞氏重回巅峰。
其中龃龉不可细说,总之虞慈在梅市一战成名,无论谁见了都尊称一声虞先生。
端木金想到虞慈那张淡漠出尘的模样,觉得脑仁又开始疼了。
“弟啊,你跟哥交个实底,你到底和虞慈发展到了什么地步了?打算发展到什么地步?”
“我不是和你说过了吗,我喜欢他啊。”说到喜欢时,诺尔带笑的语气又软和了几分,就连眼中的暗芒都一扫而空。
那神情,是提起心爱的人才会有的表情。
“Adrian,我想听的是实话。”端木金的语气严肃了几分,“你在我这里,我必须对你负责!”
“雅尼克,放松,放松。”诺尔一点也没被端木金的严肃吓到,声音中倒满是轻松和雀跃。
“她已经死了,你知道的,她死了,没有人再能掌控我了,我是自由的。”
说到最后,诺尔的声音在轻轻地颤着带着若有似无的癫狂。
但下一瞬,诺尔的声音恢复了正常,那个癫狂的颤音就好像是错觉一样。
“不过确实该和你分享一个好消息,虞慈他也喜欢我,我们已经在一起了。当然,那个单纯的老男人可能还没有发现。”
“雅尼克,这很有趣不是吗?”
“……”端木金默默地想了下虞慈的做派和他那张脸,再将单纯和喜欢往这个人身上按了下。
行吧,货不多板,他是真要不认识喜欢和单纯这两个词了。
他算是明白了,自己这倒霉弟弟打电话来其实就是秀恩爱的。
枉他还担心弟弟是不是被欺负了,着急又上火的,到头来小丑是他自己啊。
“诺尔,这句话小银子警告过我,我同样送给你。别浪,小心翻船!”
诺尔眨了眨眼一脸懵,刚要发问,就听到一串刺耳的“嘟嘟”声。他耸了耸肩,将手机锁了屏揣回口袋中。
诺尔抻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坐在台阶上没有动。虞慈走的时候同他说今晚可能会回来的很晚,不用等他,困了就睡觉。
可现在也才下午五点,距离睡觉的时间还有五六个小时呢。
诺尔知道自己该找点事情消磨时间,画了一半没有画完的画,或者是从虞慈书房中翻出来看了一半的诗集。
哪一个都是很好的消磨时间的选择,但诺尔不知道自己是在怎么了,就是提不起劲来。
心中空落落的,脑中不自禁地出现了虞慈的脸。诺尔轻轻叹了口气,抻开长手长脚仰躺在楼梯上。
屋中黑的让人以为是夜里,诺尔抿了抿唇,嘟囔了句“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在下雨前回来啊。”
都说一场秋雨一场寒,梅市进了秋季,雨一向来的急也寒凉。明明中午时还是艳阳高照,转眼就变了天,连绵的雨成了剪不断的帷幕。
慕尚一个甩尾停在了喷泉前,轮胎带起的水花溅了拿着伞站在雨搭下的管家一身。
管家老脸一沉,眉心死死蹙起,但不知想到什么,眉心也松了,眼中露出抹幸灾乐祸的光。
虞慈坐在车中看着窗外朦胧的雨幕,眼底浮出不耐。他不喜欢雨天,尤其不喜秋天的雨。
湿漉漉的不说,还带着刺骨的寒意。
这辆车虞慈不总开,车内没有备伞,也没有雨衣。
哪怕从车到门只有十几步远的距离,虞慈也不愿意沾湿了衣服。
虞慈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着,有那么一刹那他想直接调头离开。
冲动过后,理智还是占了上峰,虞慈收敛好情绪,打开车门走进了雨幕。
虞慈顶着雨走到了雨搭下,眼看就要踏上台阶,却被打着伞的管家拦住了。
“二少爷,夫人让您站在这里反思,想明白了再进去。”管家这会儿连基本的恭敬都懒得装了,幸灾乐祸地看虞慈。
雨幕模糊了灯光也模糊了虞慈脸上的表情,雨滴打在他的头上睫羽上脸上,为他淡漠的表情上又戴了张冷漠的面具。
他眸光定定地看管家,或者说是越过管家看灯火通明的屋内。缓缓开口,声音比这秋雨还凉。
“反思?呵,我有什么可反思的?!”
【作者有话说:端木金:我浪过了,翻船了,不想倒霉弟弟也翻船,哎
诺尔:我没浪,我在兢兢业业演戏呀
这里出现了诺尔的真名哦,但虞慈不知道,嗨~】
第29章 虞慈你给我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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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云遮天蔽日,这个时间明明该有的瑰丽晚霞,都被挡了起来。
天色比正常的黑夜还要暗上许多,配着淋淋漓漓的雨声,像块大石头压在人们的心头。
虞慈身上穿的是黑色的西装,与周围的黑融成了一体。
唯独一双茶色的眼眸中聚着模糊的光影,也不知道是经过了什么处理,成了犀利的冷光。
他问完了那句话后,没再多言,就这么静默地看着面前的管家。
先前还趾高气昂幸灾乐祸的管家,生生被看软了腿。他颤抖着,不自觉地张着嘴,有那么一刹那竟然有向面前他一贯看不上的男人求饶的想法。
咸腥的雨气灌进了鼻腔口腔,让管家心头刚升起来的恐惧散了。
他一想到刚刚自己要向面前自己看着长大的小崽子求饶,脾气就更差了。
趁着天色灰暗虞慈看不见,狠狠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回道。
“夫人这么说了这么罚了,自然是二少爷真做错了事。至于什么事,二少爷自己心里清楚,问我有什么用。”
“夫人是二少爷的母亲,自然凡事都是为着您好出发的。夫人近来身体不好,您这么惹她生气,实在不应该。”
管家这话说的,就差明着指责虞慈不孝顺了。
话说完,深深看了眼虞慈,转身就回了屋内,独留虞慈孤零零的一人站在雨中。
虞慈看着灯火通明的别墅,哪里会不知道这是刘若梅故意在找茬。他不是不能转身回车里,直接开车离开不受这磋磨。
可后续的事情太麻烦了,虞慈现在分不出神处理不必要的麻烦。
眼眸微微眯起,眼底浮出流动的暗芒,虞慈若有所思地透过模糊地雨幕看那光。
刘若梅打过来的那通电话,除了指责他不给她面子,害她丢了脸,还含糊不清地骂他是个变态做了见不得人的恶心事,让他滚回家认错。
虞慈猜到刘若梅应该是知道了他的性向,他本来也没有刻意瞒着,知道了就知道了,他也没什么好怕的。
总不能现在还把他送去精神病院,做什么厌恶治疗或是电击治疗吧?
说来挺可笑的,早不知道多少年就通过了同情婚姻法。
可虞家却还跟活在封建王朝里一样,无用的规矩一大堆,也见不得子孙喜欢同性。
主枝或是旁枝里,只要发现姓虞的孩子是同性恋,立马就送去矫正。
他们不管这矫正会有多痛苦,会将心灵扭曲成什么样子,或是直接将人逼自了杀,在乎的只有自己的脸面。
虞慈幼年长在大家长身边,这些糟心事见得多了,便学会隐藏自己,不让自己陷入更糟糕的境遇里。
还好,他青春期那会儿被逼着学各种东西,根本抽不出时间找爱得死去活来的男友。
现在虞氏都是虞慈自己在撑,算得上羽翼丰满,根本不怕刘若梅把他送去精神病院。
他倒是愿意去,就怕刘若梅为了钱不舍得送他去。
但是虞慈必须要知道刘若梅手中的情报掌握了多少,是谁给的情报,是否已经知道了诺尔的存在。
垂在身边的手缓缓握成拳,指甲在柔软的掌心刺出一个一个的小月儿。
失控的感觉,真不好啊。
虞慈不耐地哈出一口气,淡淡的白雾挡住了脸。
秋雨下了很长时间了,降温降的厉害。加了羊毛的西装外套早就湿透了,里面的衬衫更是起不了一点御寒的作用,在外套湿的那一刻也跟着投了降。
和诺尔亲热的时候,虞慈把马甲脱了。走的时以为大不了被训一顿,也懒得穿,直接套上外套就走了。
可谁能想到,居然是这么幼稚的招数。
但真的管用,单薄衣物下清癯孱弱的身体已经开始规律地打着哆嗦。
夜色之下,那张血色浅淡的唇成了淡淡的紫,就更别提那张比金箔还白的脸了。
虞慈双手都冻得发疼,真是恨不得立刻转头就走。
可一想到走了之后,刘若梅说不定会拿着他性向的事儿到公司闹,到董事会闹,他就不能走。
别以为他不知道,刘若梅和虞端林一直在暗中联系股东们,想把他搞下台,让虞业当总裁。
虞慈虽然看不上虞氏的总裁,但让他就这么给了虞业?
做梦!
温暖的室内,虞芯扭头看了眼一边喝咖啡,一边翻着时尚杂志的刘若梅,抿着唇站了起来。
她走到落地窗边,焦急地看站在雨中的人。
屋内光线强,屋外又太黑,加上朦胧的雨幕,虞芯根本看不清虞慈站在哪里,还在不在。
她私心是想让虞慈离开的,可她知道二哥八成是不会走的。
二哥从小是在爷爷身边长大的,是爷爷最满意的孙子,不会做忤逆长辈的事情。
虞芯抿着涂了粉色唇膏的唇,转头看古董落地钟,见时针已经走过两个格了,急得团团转。
刘若梅嫌女儿鞋跟敲在地面的声音烦,命令道:“坐下。”
虞芯眼底浮出埋怨,急道:“妈,雨下大了,是不是让二哥进来啊?”
“下雨了啊?”刘若梅头也没抬,抿了口咖啡,语气中满是不在乎,“那说不定那孽障早就走了,你担心个什么劲。”
“妈你把二哥叫回来的,说了让他反思,二哥怎么可能会走?”
“他能那么听我话?!”刘若梅优雅地探身把绘着艳丽花朵的咖啡杯往茶几的小盘子里放,抬头瞪了眼虞芯。
“他要是那么听我话,就该和林菀好好谈恋爱,然后结婚。”
“妈!”虞芯匪夷所思地看向刘若梅,惊地嗓音都挑高了,“林菀那种自以为是的女人,哪里配得上二哥?!”
“虞芯,谁教你这么说话的。”刘若梅也拉下了脸,“人家林菀是林氏瑞福珠宝的继承人,舅舅又是区长,哪里配不上你二哥了?”
虞芯想说哪里都配不上,可到底是怕刘若梅的,见她动了气,她气势也跟着弱了下去。
虞芯别开眼,讪讪道:“这种事,还是得二哥喜欢才行。总之,妈妈你还是先让二哥进来吧,这么淋雨要生病的。”
“呵,就他娇气,淋会儿雨都能生病。”
刘若梅看着指甲上新帖的亮片嗤笑了声,但到底现在还是得指着虞慈,她也不愿闹的太难看,让管家去叫人了。
虞慈是一身水的走进了金碧辉煌的客厅,乌黑的发贴在脸颊上,同身上漆黑的西装趁着他的脸煞白,配着淡紫的唇,像极了从水池里爬出来的水鬼。
刘若梅看着地面上的一小滩水,不悦地“啧”了声。
虞芯接过女佣递过来的大浴巾,亲手披在了虞慈的肩上。
“二哥你冷吗?要不要先上楼换身衣服啊?”
虞慈摇了摇头,表示不用。
他也没用浴巾擦头发,随意地单手将发捋在了脑后,露出了光洁的额头和眉眼。
那双装满了淡漠的茶色眼眸,在璀璨的光芒下,像极了未经打磨的冰冷的宝石。
漂亮却锋芒,仿佛看一眼就能被割伤。
“妈,你满意了?”虞慈语调平平,但声音却因为淋了雨有些哑。
“呵,你这态度,是没想明白你自己错哪了对吗?”
刘若梅本来是垂着眼不去跟虞慈对视的,可一想起那张照片,火气立刻就冲上来了。
素白的手用力拍在大理石茶几上,刘若梅眉眼锐利地瞪虞慈,“是脑子还没被浇清醒吗?用出去再浇浇吗?”
“妈,你想说的不就是相亲的事吗。觉得我给你丢脸了?”虞慈嗓子有些痒,清了清嗓子,接着说道。
“我不喜欢她,也不需要这种相亲,没意义……”虞慈话没说完,脚步就炸开了个花色奢华到有些土气的咖啡杯。
温热的褐色液体溅在了湿漉漉的裤腿上,混着冰凉的雨水一起流到了光洁的大理石上,成了滩污渍。
“什么有意义?还你不喜欢?你喜欢什么?你不就是喜欢男人吗?”
刘若梅扔了个咖啡杯还不解气,直接站起身指着虞慈骂,“我到底是造了什么孽,生出你这个变态的畜生,虞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虞慈淡定地看着激动的都快背过去的刘若梅,浑然不在意她嘴里难听的辱骂。
一旁的虞芯惊地捂住了嘴,难以置信地看虞慈。原来她二哥竟然喜欢男人吗?
“妈你骂完了?”虞慈冷眼看刘若梅暴跳如雷,心中嗤笑了声,问道:“证据呢?人证或是物证?总不能你说我喜欢男人,我就喜欢男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