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凌晨五点了,他还是睡不着,脑子沉闷闷的,像是被人打了一棍一样。
起身晃悠出卧室,脚步不由自主的朝另一个卧室走去。
打开门,一股淡淡的红茶香味弥漫在整个屋子里。
——这是贺溪南的仿生腺体释放的信息素。
小胖滚着轮子来到了床边,夜间模式下的暖光灯光给这寂寥的夜晚平添了几分温暖。
“少尉,您睡不着么?”小胖问。
陆君砚躺进充斥着贺溪南信息素的大床,轻轻“嗯”了一声,头痛有些缓解,但还是扰的人心烦。
“您的床不舒服么?”小胖的机械脑袋不明白,他为什么不在自己的房间睡觉。
“没有。”陆君砚顿了顿,知道小胖又要问为什么,他直接给了他答案,“我想他了。”
小胖圆乎乎的大脑袋侧了侧头,露出开心的表情,“主人也很想您。”
陆君砚以为是小胖的智能程序从词库中选了词条安慰他不以为意。
“谢谢。”
小胖看出了陆君砚的疲惫,滚着轮子离开了房间,回到书房才对着空气说:“主人,您回来了么?”
“我在门口。”
“哗”的一声,门被推开,陆君砚警觉的翻身而起,可映入眼帘的人却让他愣了一下。
幻觉么?
“那个……”一路风尘仆仆的赶回来,贺溪南也有些累,但那双眸子却亮的惊人,“你……你怎么在这里?”
陆君砚没说话,直愣愣的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人。
“我军部有事,所以才……”
陆君砚听不清他说了什么,鼓动不止的胸腔里发出雷鸣般的跳动声,肾上腺素激增,大脑中的钝痛很快被兴奋与高兴代替。
贺溪南还扯着蹩脚的谎言,总是冷冰冰的脸泛着不正常的红晕,那两张薄唇一张一合像是泛着致命的诱惑。
“陆君砚,……你……唔!”
陆君砚被贺溪南扯着一把抱上床的时候脑子都是懵的,然后连反抗的话都没来得及说一句,就直接被人攻城略地,搅弄一池春水。
陆君砚像是一头失控的饿狼,疯狂的攫取着贺溪南口中香甜甘冽的口津,贺溪南在他面前根本无处躲藏。
被摁压的手指蜷缩着,无力反抗的四肢交缠着,凶狠的alpha毫无章法的亲吻逼得人节节败退,看着对方汗津津的后颈毫不犹豫的咬了下去。
贺溪南呼吸急促而热烈,身体的节奏被另一个alpha操控着,他像一只被玩儿坏了的提线木偶,一动一停全由对方掌控。
像是沉荡在海上的浮萍,被巨浪卷进深不可测的漩涡,又被狂风吹浮上万米高空。
满室的旖旎拖着星光换烈阳,浑浑噩噩不知当下是何宵。
整整一夜一天的功夫,贺溪南几乎被人收拾的散了架,手疼是大脑里唯一能正确给出答案的感知,其他部位他都不知道该说疼还是酸了。
屋子里浓烈的红茶香已经被空气置换清理的微不可闻,身下的床单也干净整洁,身上被人换了舒适的睡衣,清爽舒服多了。
光着脚下地,下意识去摸床头柜边的拐杖却空空如也。
贺溪南收回手,给程序言发了信息。
陆君砚推门进来时,贺溪南正自己给自己的手做按摩。
“怎么了?手还疼?”
接替过贺溪南的手,认真按摩起来,陆君砚有些自责,“抱歉,是我要了太多次了。”
贺溪南故作从容,面色坚毅生硬,要不是他低眉垂眼的躲闪目光,陆君砚都要感觉对方可能不把这种事当回事儿了。
按理说alpha是无法标记alpha的,明明他们没有做到那一步,只是做了几次临时标记。
但是他还是从贺溪南散发的似有若无的信息素中,感受到了这人的羞涩和情难自已的依赖。
贺溪南抽了抽手,还是有些不习惯这样突如其来的温情,感觉像是蒙着谎言的彩色泡沫,一戳就破。
他十分清楚陆君砚这突如其来的反常持续不了多久,或许等他的易感期彻底过去,一切就都会恢复到原样了。
他又像以前一样,做了一个卑鄙的偷窃者。
缓了一会儿,陆君砚又细致的把准备好的饭端到卧室,伺候着矜贵疲累的少帅大人水足饭饱。
客厅里门铃响了好几次,陆君砚一直置之不理,认真服侍贺溪南吃饭。
贺溪南有些疑惑,问他:“门口是谁?”
陆君砚眉目不变,温柔的吹了吹勺子里的粥,“陆方。”
“他来做什么?”贺溪南有些诧异。
“没事,你先吃,我待会儿处理。”
他知道陆方来干什么,无非是因为他动手打了陆河柏,陆峰想要给陆河柏要个“说法”。
但这两天打电话发信息他都置之不理,陆峰觉得自己的威严受到了动摇。
陆君砚知道,陆方是前站,后面还会有其他人,直到自己“主动”认错为止。
等贺溪南吃完了饭,陆方才被小胖“邀请”了进来。
“见你一面还挺不容易啊?”陆方一进门就试探性的抱怨。
陆君砚端了杯水递上,“还好。”
陆方打量了一下贺溪南的屋子,心里泛起一丝鄙夷。
在荆山龙庭这样的地方落户又怎么样?
还不是一样的穷酸样?
比不上陆家的富可敌国锦衣玉食,也比不上他的夫家奢华富贵,看来陆君砚脱离陆家过得也不怎么样吧!
原本他还愤愤不平,都是伺候人,凭什么自己要伺候一个又丑又老的老男人,而陆君砚却可以嫁给帝国之刃的驰狼统帅。
现在看来……
门口的轮椅格外显眼,陆方勾起一抹轻蔑的笑意。
“你也知道我的来意,我就直接开门见山了,”
“你应该知道,父亲一直严禁我们兄弟姊妹之间内讧,手足相残,这次你触犯他老人家的底线了。”
陆君砚侧眸,一脸冷笑,“我们?谁和谁是手足?”
陆君砚言简意赅的丢出两个问题,却像是扔出一个响亮的耳光,狠狠的扇到了陆方的脸上。
陆方的脸色有一瞬的扭曲。
尽管心里不愿意承认,但陆君砚的确除了陆智,从来不和他们称兄道弟,也从来不屑于争夺陆峰不知道真假的父爱。
陆方压制着心底的憋屈,他是带着陆峰的命令来的,不能半途而废。
“看你这话说的,我们总归都是父亲抚养长大的,父亲出钱出力,我们总不能忘恩负义的把一切都抹杀了吧!”
陆君砚这次没有反驳。
陆方说的对,尽管那个家堪比地狱,但是它也的确在陆君砚最无能为力的年纪,为他遮风挡雨保他衣食无忧。
“父亲只是想让你回去一趟,和陆河柏把问题说清楚,否则误会越来越深,不是有伤家庭和睦么?”
陆方自以为摸顺了陆君砚的逆鳞,开始谆谆善诱的引导。
家庭和睦?
陆君砚嗤笑一声,摆出一副送客的姿态:“麻烦你回去禀报一声,我打陆河柏是他咎由自取。”
“陆君砚!”陆方没想到陆君砚这么不识好歹,“你是不是以为现在有贺少帅傍身就无所畏惧了?”
“……”陆君砚无语的侧了侧眸。
“色衰爱驰的道理不用我多费唇舌你也明白,贺少帅毕竟是个男人,没有陆家的支撑,他早晚会厌弃你这张脸,”
“到时候就算少帅不出去招蜂引蝶,也自然会有大波的狂蜂浪蝶来勾引他,你能保证他坐怀不乱么?”
陆君砚挑了挑眉,有些想象不出贺溪南被人勾引的画面。
以他对贺溪南的了解,估计对方不仅会坐怀不乱,还有可能毫不留情的把对方扔出去,让对方吃不了兜着走。
想到这里,自己脑海里倒是顿时活灵活现的展现出贺溪南怒火中烧还万分嫌弃的表情。
陆君砚的脸色顿时变的温柔又柔和,下意识的回头望了眼贺溪南卧室的方向。
大概是心有灵犀,卧室的门突然被人打开,贺溪南身着宽松睡袍,尽管扣子系的严严实实的,但脖子上的草莓印还是无可遮掩的露在外面。
贺溪南看着客厅里的两人明显愣了几秒,似乎是没想到屋子里还有外人,有些拘谨的想转身回去。
陆君砚大步走过,搂着人大大方方坐到陆方对面:“怎么头发都没擦干就跑出来了?”
陆方脸色扭曲的打了个尴尬的招呼:“少帅……”
心底却把陆河柏骂了个狗血淋头,这王八蛋信誓旦旦的说贺溪南还在西南边境,短期内不归的,要不然他怎么敢跑到贺溪南家里来给陆君砚传话。
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作者有话说:还能甜一章。】
第41章 见家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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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方,你应该认识,温家掌权人温石龙的omega。”
陆君砚随手拿过沙发上的毛毯盖在贺溪南的腿上。
陆方听到陆君砚的介绍脸色一僵,看着模样气质都是人中龙凤的贺溪南更是脸色难看。
不是说贺溪南容貌毁了奇丑无比么?
不是说贺溪南的右腿的伤是不可逆转的损伤么?
说好的贺溪南性格阴鸷喜怒无常呢?
还有……还有这满身的痕迹,身为过来人的陆方瞬间就肯定了他们谁上谁下的身份位置。
贺溪南大概生来就有社交能力缺失的bug,他听着陆君砚介绍完,只是点了点头就没了后文。
这可苦了陆方,坐立难安的坐在沙发上,根本不敢多说一句废话。
“还有事?”陆君砚突然看向陆方,逐客令下的明明白白。
“没事,那……少帅,我先走了。”陆方朝贺溪南点了点头,缩着脖子就离开了。
贺溪南心底对陆方的印象完全改观,他对陆方是有印象的。
有一次,他私下和L见面,L把地址选在了地十八街的复古歌舞厅,他们到达时就碰到陆方在抓着一个对omega动手脚的alpha一顿胖揍,陆方下手很有分寸又拳拳到肉,打的那个alpha痛哭流涕的求饶。
那时候他对陆方的印象还是挺好的,觉得陆方是个有担当的alpha,若不是当时有给陆君砚谋划进赤水军的想法,说不定他会把陆方安排进去。
但是,后来,这事就不了了之了,因为赤兔营只招一个名额。
而陆君砚永远是他的最优选项。
离开荆山龙庭的陆方远远的朝着贺溪南家的方向吐了口口水。
怒骂道:“废物配狗,天长地久。”
“你在骂谁?”
突然一道声音突兀的响起,陆方猛的一回头,却看到了贺溪南的脸。
“啊,那个少帅,我……我……”陆方看着对面的人言笑晏晏的模样,突然发现不对劲。
尽管这人长得很像贺溪南,但浑身那种阴柔又妩媚的气质却和贺溪南那股生人勿近的气场大相庭径。
而且这花里胡哨的穿衣风格也明显不是贺少帅的品味。
这张脸他有点印象……是谁来着?
“你认错人了吧。”
对面的年轻人扬起一抹明媚的微笑,与模糊记忆中那个从楼梯上款步而来的小王子慢慢重合到一起。
“贺少爷?”陆方惊奇的打量着贺北宸,心里有股怪异的别扭感。
这贺家什么基因,叔伯兄弟怎么长得跟双胞胎似的?
“嗯,是我。”贺北宸眼里没有过分的热情,但嘴角的笑意却从未褪下。
“不好意思,玷污了您的耳朵了,我刚刚……刚是和家里人生气呢。”
陆方扯谎和对方解释。
“哦,”贺北宸也不知道信没信,又问:“那陆公子来这里是?”
陆方被贺北宸的称呼取悦到了,自从嫁给温家那个又老又丑的老不死的,已经很久没有人这样称呼过他了。
“我大哥和弟弟闹了矛盾,两个人都不愿意认错,我这不是从中调剂一下。”
“哦?”贺北宸顿时来了兴趣,“陆少尉么?因为什么?”
“说来这是家丑,不可外扬。”陆方一脸为难的样子,眼睛里却满含蠢蠢欲动的期待,像是生怕贺北宸不继续问下去一样。
贺北宸从善如流:“陆公子放心,这话绝不会让第三个人知道。”
陆方神秘兮兮的凑近了些,压着声音说:“听说,是因为陆河柏对少帅也有那个意思,我大哥吃醋了。”
陆河柏当然不会傻到跑到陆峰面前说他对贺溪南出言不逊被陆君砚揍了,他声泪俱下的编排了一出自己视贺溪南为榜样,却被陆君砚嫉妒排挤,最后发展成动手的地步。
贺北宸微敛的桃花眼微微一眯,嘴角的笑意变成嘲讽。
“原来是这样,”在陆方看向他时又飞快转变成笑意融融,“看来陆少尉很把我二哥放在心上呢。”
陆方点头,眼底精光一闪而过。
贺北宸生日宴上贺溪南和管家那一出他可是全程直观,在他看来,贺家兄弟间的明争暗斗不比陆家少。
他又不傻,就算再不喜欢陆君砚,他也是陆家人,陆君砚和贺溪南百年好合,他在温家的位置自然也能水涨船高,温家那几个“逆子”想要拿捏他,也得掂量一下。
贺北宸原以为有了自己在边防基地那几天不停的挑拨离间,这两人就算没有一刀两断也应该心生间隙,想不到陆君砚居然还对贺溪南余情未了。
看来得加把劲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