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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溪南的身体在陆君砚精心照料下很快恢复如初,除了肺部的伤口还没有好利索之外,贺溪南可以说整个人的身体状况有了质的提升。
吃完早饭,贺溪南就穿好衣服准备带陆君砚一起回贺家。
贺家有新婚前夜全家一起聚会团圆的习俗,陆君砚没有问什么,他感觉的到,贺溪南从一早开始心情就不太好。
这份低气压,一直持续到了要出门时,贺溪南突然拽着他,语气有些不安:“一会儿去了那边,你别把他们的话放在心上。”
每年各个团圆的时候都是贺溪南最度日如年的时候,今年因为有了陆君砚,这份煎熬变成了双倍。
贺家的宅子也在荆山龙庭,因为距离太远,所以还是得陆君砚开车过去。
路上,贺溪南看着后座上包装精致的礼品盒,好奇的问道:“你什么时候准备的礼物?”
“出去买菜的时候。”陆君砚强迫自己目不斜视,不去关注身边人的紧张。
易感期最后的情潮已经开始退却,理智主宰起一切的心绪和行为,先前鬼迷心窍般的行径被陆君砚自我鄙视了半天。
尤光说过,他的3S精神力可能有能力标记alpha,所以才会在标记初期出现两人互相牵绊又互相占有的行为,等易感期退却后,这种被信息素支配的不理智行为也会停止。
现在,他要做的就是尽可能的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让他尽快从这场荒唐的错乱中抽离出来。
两人到达目的地时,贺家的一众仆人已经静候门口,长长罗列两队,清一色的女仆装扮,和后面的中世纪欧式建筑完美融为一体。
贺溪南大概也没见过这么大阵势,下车时一脸震惊的样子,拄着全新的黑金拐杖,手不自觉的抖了抖。
这是……
“二少爷过来了,”阿福身材依旧滚圆却异常灵活的颠着迎了过来。
“嗯。”贺溪南又换上了那副惜字如金的面孔,陆君砚站在他身边,余光不由自主的观察着贺溪南。
“家里人都到齐了,老爷子也过来了,就等您了。”阿福倾着滚圆的肚子,眼底掩饰不住的幸灾乐祸,一路弯着腰跟着走进别墅。
贺溪南的脚步不停,甚至隐隐加快,今天是陆君砚第一次“上门”,他不想一来就被别人给他扣顶不尊敬长辈的帽子。
陆君砚身高腿长,别说贺溪南腿脚不便,就是对方健康的时候,也不见得能比他走的快。
但阿福不一样了,还没走到门口就气喘吁吁的颠着肚子直央求贺溪南慢一点。
“少帅,慢一点……慢一点没关系,哈……老爷子这会儿……回、回屋休息去了。”
贺溪南勾唇一笑,反问道:“不是说就等我们了么?”
阿福被贺溪南这一笑闪了神,他从来没有见过二少爷的笑容,虽然半面面具依旧覆盖着双眼看不清眼里的神色,但是阿福就是觉得贺溪南变了。
具体哪里不一样了,他说不上来,但就觉得贺溪南这次来好像没有那么压抑阴郁了。
贺溪南的眉眼依旧,但骤冷的表情尽数透过那墨黑的毒蝶面具映射刻出来,阿福不由得哆嗦着后退一步。
贺家的别墅可以说是极尽奢华,堪比宫殿。
听说这是首相亲自监造的,说是表彰贺家的功绩。
跃层的挑高空间显得内部宽敞又空旷,哪怕屋子里忙碌的佣人来回穿梭,陆君砚还是觉得整个屋子透着一股冷清感。
贺家一大家子这次似乎都到齐了,正有说有笑的围坐在贺老爷子身边。
阿福跑过去讨巧的说了声什么,贺老爷子的笑容戛然而止,目光幽深的朝着贺溪南投了过来。
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像被按下了暂停键一般。
“过来了?”贺老爷子的声音不疾不徐带着老年人特有的沙哑。
“祖父。”贺溪南敛眸,神色看不出什么波动。
陆君砚跟着叫人,“祖父。”
贺老爷子眼底闪过一抹厉色,沟壑纵横的脸上堆起一个虚假的笑容。
“这是小陆吧?”
“是!”陆君砚摆出一副恭顺的模样。
贺老爷子原名贺远山,是陪着上一任首相打下这万里江山的元老级人物,值得他表现的“乖巧”一些。
“听说是你从蛇兽巢穴里救出了小南?”
贺老爷子称呼贺溪南的昵称格外亲昵,可神色里却除了审视没有半点怜惜心疼之意。
“是。”陆君砚觉得诡异。
这都过了多久了,才来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关心,不觉得有些马后炮么?
【作者有话说:其实还差点儿,今天太累了明天补齐,再给你们多发点儿别的……】
第42章 厚此薄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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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老爷子又问:“小南那次伤的不轻,怎么这么快就好了?”
贺溪南闻言,猛的抬头。
他知道祖父问出这句话什么意思意思,无非是怀疑自己身体里那肮脏的血脉觉醒了。
他几乎不假思索的抢答,“军医给我用了些药。”
贺家的其他人一副满腹疑问的样子,贺州年听到这话却直接阴沉着一张脸,像是想起了什么难堪的事一般,手里把玩的核桃发出难听的摩擦声。
徐博嫣的脸色也顿时变了变,随即拍了拍贺北宸的手,指了指厨房离开了。
一头羊毛卷的贺南笙蒲闪着两只大大的黑眼睛,有些胆怯的抿着唇不敢插话。
整个屋子里落针可闻,只有贺北宸嘴角噙着一抹无辜的笑意,幸灾乐祸的晃荡着二郎腿。
贺北宸像是品尝珍馐美味一般,细细打量着贺溪南的表情,一丝一寸都舍不得放过。
他就喜欢看贺溪南这种憋屈加委屈的神色,不过有些遗憾……
如果再能加点痛苦的表情就更好了。
还缺点料。
“爷爷,小叔叔要回来了吧,”贺北宸跑到贺远山身边,乖巧的攀着贺远山的胳膊撒娇,“小叔叔上次说这次回来要给我带礼物,不知道要给我带什么?”
贺远山冷厉的眸子顷刻转换成柔和又慈祥的模样,弯着嘴角揉了揉贺北宸的脑袋。
“你小叔叔最疼你了,给你带的哪次不是好东西。”
大概是为了缓和贺远山针对贺溪南的尴尬,贺南笙也讨巧的凑了过来,笑嘻嘻的也贴在贺远山背上。
“爷爷,快给小叔叔打电话,就说明天我的新婚,礼物一定要最好的,要比三哥的好。”
贺北宸的小叔叔就是贺溪南的父亲——贺州徽。
陆君砚瞥了眼贺溪南,发现对方似乎不为所动一般,但他却从对方紧抿的唇线感觉到了无法言说的悲伤。
那是一个可怜的孩子羡慕却无法得到父爱的悲伤,也是他的父亲宁愿疼爱别人的孩子也不愿意把目光施舍一点给自己的孩子的悲凉。
“好好好,”贺远山朗声大笑,“都要结婚了,还跟个小孩子一样,洛生知道了万一退货可怎么办?”
洛生就是那位和贺南笙匹配度百分之百的alpha。
贺南笙红着脸颊反驳:“反正我也不想嫁。”
陆君砚静默在一旁,从观察着贺家这一家子的诡异行为。
他们似乎所有人都对贺溪南不怎么待见,偌大的客厅里,沙发的这一头和那一头似乎被一道无形的屏障分割成两个世界。
那一边是其乐融融欢声笑语,而这一边却是鸦雀无声与无人问津。
哦,还一直有一道不善的目光不停的在他们身上逡巡。
陆君砚用余光打量着贺州年的表情,发现这位曾经的三军统帅正一副悠闲自得的样子看着自己的儿子。
啧,姜还是老的辣,这么小心翼翼的看一下都能发现。
贺溪南低敛着眉眼,目光不知道落在了哪里,右手的大拇指无意识的摸索着拐杖上的花纹。
陆君砚感觉的到对方微不可察的精神力正烦躁的地勤跳动。
明明来了时候还下定决心要慢慢剥离他们之间的依赖感,现在却……
算了,过了今天再说吧!
贺溪南的心一抽一抽的疼,哪怕做好了充足的心里准备,他还是被眼前这一幕刺的眼睛生疼。
他内心清楚的明白,哪怕飞蛾扑火般做尽一切努力,他们都不会愿意接受他的。
他是被命运抛弃的弃子,这么多年无处安放,本来就应该孤独终老,却意外一晌贪欢,偷走了别人的幸福。
可偷来的终究不是自己的,这份幸福他又能独占多久?
一个月还是一天?
今天,陆君砚的刻意疏离他不是没感觉到,他知道这人的易感期很快就要度过了,他们之间的温情也终将成为一场镜花水月的过去,陆君砚心里有多看重贺北宸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胸口像是被压了一块儿石头,闷痛感堵的人心烦意乱。
想逃离这里!
一刻都不想停!
“我……”出去一趟!
“我们出去一下,失陪了,祖父。”
陆君砚牵着一脸茫然的贺溪南猛然起身,打断了对面祖父三人的谈笑风生。
贺远山的表情有一瞬的意外,但很快挥了挥手,像是巴不得他们快点离开一样。
“这里有少帅休息的房间么?”陆君砚却没有直接离开,而是牵着贺溪南旁若无人的问贺北宸。
“啊?”贺北宸被问的一愣,随即指着一楼紧挨着佣人房的房间道:“有,这个就是。”
“佣人房?”陆君砚刻意加大了音量,这时一直忙活的刚从厨房出来的徐博嫣端着一盘精美的果盘走了过来。
“不是的,陆少尉误会了,溪南腿脚不便,我们才让他住在楼下的。”
呵,知道贺溪南腿脚不便怎么不装一部室内电梯?
贺家别墅这个年纪别说装一部电梯了,再套一套房子都套的进来吧!
陆君砚内心鄙夷不屑,面上却不显,像是恍然大悟似的点了点头。
只是末了还加了一句,“既然这样那明天让佣人们晚点起,少帅浅眠,睡不好不利于他的伤势恢复。”
徐博嫣的笑脸蓦地一僵,明天贺南笙大婚,佣人们怕是凌晨四点就要开始准备宾客事宜和筵席菜品,晚起是什么要求?
贺州年的核桃嘭的一声往茶几上一磕,“哼,浅眠就回自己家睡去,明天南笙大婚,难道要因为他一个人的睡眠问题而耽误南笙的大婚么?”
一家之主说话,所有人自然噤声。
“对啊,忘了这茬了,”陆君砚是个遇弱则弱,遇强则强的犟驴性格,这会儿似乎是犟住这股劲儿了。
“主要是我们新婚的时候也没听少帅说有这么一茬,那今晚我们还是回自己家睡吧。”
说完也不等众人反应过来,牵着贺溪南就要离开了。
“干嘛去?”突然,玄关处走近两人。
贺溪南脚步一顿,停了下来。
“你能不能好好说话?会不会和颜悦色的说话?!”贺州池恨铁不成钢的猛拍贺州徽一巴掌,推着贺州徽往里走。
贺州徽左右手提着几个大包小包的礼品盒,看来是给家人们带回来的礼物。
“父亲。”贺溪南垂着眸子,视线扫过那些精致的礼品盒,而后逃也似的离开。
陆君砚感觉的到身侧的人一瞬间紧绷到极点的身体,脸色不由自主的冷了下来。
“大帅!”陆君砚冷淡的叫了一声。
贺州徽正要往里走的脚步一顿,问:“你叫我什么?”
陆君砚目不斜视,坦然回答:“大帅。”
叫了贺远山“祖父”才知道贺北宸他们都叫人家“爷爷”,远近亲疏表现得这么明显,他叫一声“大帅”聊表心意不算过分吧!
贺州徽走近一步,似乎想要教训一下陆君砚的无礼,贺溪南下意识的侧身一步挡在陆君砚前面。
陆君砚言笑晏晏,在陆家牛鬼蛇神见得多了,贺州徽这种级别对他来说还不够算盘菜。
“小叔叔,我的礼物呢?”贺北宸突然窜过来打破了僵持的气氛,在贺州徽看不到的角度,调皮的冲陆君砚吐了吐舌头。
“小宸啊,”贺州徽突然展颜,眉开眼笑的接住了跑来撒娇的贺北宸,“一段时间不见,怎么瘦了这么多?”
贺南笙见鬼似的瞥了眼贺北宸细腻红润有光泽的脸蛋,由衷觉得三叔见人说鬼话的本事估计就是他也难望其项背。
“哪有?”贺北宸牵着贺州徽的手往客厅的沙发方向带,“您和爷爷怎么都说我瘦了?”
“爷爷都说你瘦了,就一定是瘦了,去边境吃了不少苦吧?”
贺州徽走到客厅,对着沙发上的贺远山和贺州年夫妇打招呼。
“父亲,大哥,嫂子。”
“州徽这次通过星际跳跃去葛岚行星辛苦了,和当地人交涉的怎么样?”徐博嫣亲手倒了杯茶给贺州池兄弟二人斟上。
贺州池是个粗人,不懂这些,端起茶一口下肚,根本没品出什么雅致味道来。
贺州徽放下茶杯,缓缓对着贺州年称赞道:“嫂子手艺更近一步了啊,这茶入腹回甘唇齿留香啊!”
徐博嫣被夸奖的有些不好意思,掩唇娇笑:“哪有那么夸张。”
“小叔叔,答应我的礼物呢?”贺南笙也蹦跶过来凑在贺州徽身边。
贺州徽揉了揉贺南笙的羊毛卷,笑道:“你和小宸下个月就要去废星7725历练了吧,为了你们能顺利毕业,小叔叔给你们买了科技院最新款的轻便战甲,一会儿吃完饭的时候估计东西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