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问:“问你呢,是不是想管我?”
听筒那头的喘息声再次起伏,似乎在做剧烈的挣扎。
陈远闻耐住性子和许未耗,看时机差不多了,才刻意冷着嗓音说:“不说话挂了。”
“想!”
下一秒,许未年轻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别挂,陈远闻。”
计谋得逞,陈远闻躺在沙发上无声地笑。
愉悦,快活,还掺杂着些许自满和得意。
情情爱爱原本就是这样的,你进我退,你退我进,本质和博弈没什么区别。
只是赌注不同而已。
这一场,陈远闻赌的是自己的魅力,还有许未那颗年轻稚嫩的心。
很显然,陈远闻赌赢了。
“你别笑了。”许未有些恼火,却无法再对他冷下性子。
“行行行,我不笑了,”陈远闻按捺住蔓到眼角的笑意,清了清嗓子说:“我再问你啊,出去一个星期了,想不想陈总?”
“嗯。”许未的声音很小,但夜太深了,偌大的别墅里只有陈远闻一个人,空空荡荡,足够陈远闻将一切想要掩埋起来的小心思都听清。
陈远闻翻了个身,懒懒地趴到沙发上,又说:“嗯是什么意思?我听不懂。”
许未知道他这会儿在逗自己,便不顺着他的话讲下去,沉默了两秒钟之后才说:“过来探班,明天下午。”
分明是请求,却说的像是命令。
可陈远闻已经被他哄开心了,也不去在意这些细枝末节,只吊着嗓子不正经地逗他:“明天下午,我好像没空哎,你知道的,陈总是个大忙人。”
“你来不来?”许未没了耐心,声音也冷了下来。
“我考虑一下。”
“陈远闻!”
“好好好,我来,你乖乖等着。”
这下两个人都顺心了,那些你来我往的心机和试探便也跟着放下了。
夜很深,浓浓的黑暗裹挟着暧昧和欲望侵袭而来。
许未的嗓音变得沙哑,沉沉的,像陈年的酽酒,泼洒在陈远闻的耳边。
可他分明那么年轻。
他说:“你……穿衣服了吗?”
陈远闻抬了抬腿,“你说呢?”
听筒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
等许未的声音再传来时,又比方才还要暗哑几分。
“给我看。”
“看什么?”陈远闻明知故问。
“你说呢?”许未发出一声低哼。
陈远闻的眸光逐渐变得深沉,呼吸的节奏也乱了,他曲起两条嫩白的腿,将电话一点点往下。
“好看吗?”他问许未。
然而电话那端除了沙哑的喘息,却再也没人回应他。
作者有话要说:
你来我往,反复试探,我就看看最后你们谁先绷不住嗷~
第28章 怒火
说去探班,第二天下午陈远闻便真的去了。
他其实早就想去了,但这不是正和许未憋着气呢么。
他会让自己输给一个刚出校门的小崽子?!
那不可能!
要不是半路杀出个宋清河,他这口气起码还能再憋上十天半个月。
非得让许未那小崽子受不了了,主动联系他不可。
可坏就坏在了宋清河身上。
虽然陈远闻不愿意承认,但宋清河的长相的确挑不出什么毛病,身量高挑,五官端正,人长得一表人才也就算了,身家还那么殷实。
有这样一个人整天对许未虎视眈眈,陈远闻实在不敢掉以轻心。
一觉睡到中午,醒来后先去客厅做了5组深蹲外加3组交替侧弓步,练出了一身汗后,陈远闻这才去浴室里洗澡。
这几组动作是陈远闻的健身教练教给他的,全部都是提臀塑形的动作。
脱光了衣服进到浴室,他特意在盥洗台的镜子前照了照。
虽然只练了一个多星期,但看这挺翘的程度,还是有一定的效果的。
他得意地扭着腰抖了抖。
嘿!真他妈的翘!
就这屁股,谁不喜欢?!
他自己都忍不住要爱上了,更别提许未那个小处男了。
洗完澡后,他从衣橱里挑了一件淡紫色提花衬衣穿上,脖子里懒懒散散地系了一根白色细领结,又往手腕跟耳后喷了两泵男士淡香水,这才春色满面地出了门。
《沉雾》拍摄的场地在郊外,地点有些偏,陈远闻开了两个半小时的车才赶到。
到了剧组门口,Lily姐已经提前在那里等着他了。
其实像Lily姐这种级别的经纪人是完全不需要跟着演员进组受罪的,有助理跟着也就够了。
但是陈远闻担心许未在剧组会受欺负,毕竟许未作为一个刚出道的新人,整个剧组都是他的前辈,在娱乐圈里,前辈欺负后辈的现象太普遍了,不让人跟着,陈远闻不放心。
他的人,除了他自己能欺负,别人碰一根汗毛都不行。
“许未呢?还在拍?”他一边跟着Lily姐往摄影棚的方向走,一边问Lily姐。
Lily姐点头:“拍着呢,您没来之前休息了十几分钟,这会儿又拍上了。
“这个剧组拍摄强度大吗?熬不熬人?”他又问。
“您别说,还真是挺熬人的,申平您也知道的,就是个工作狂,而且还是个不折不扣的完美主义者,这才开机一个星期,许未就已经拍过两场大夜戏了。”
“年轻人吃点苦没什么,”他的目光沉下来,“但也不能太过头,身体熬坏了,接下来几个月还怎么拍?适当的时候你得跟申平提一提。”
“好的,我明白。”Lily姐应下来。
“对了,禾路的宋总今天也在。”Lily姐又说。
“什么?”他停下脚步,语气不善,“他怎么又来了?前两天不是刚来探过班吗?”
Lily姐无奈地笑了笑,“谁知道呢,可能是比较看重这个项目吧。”
看重项目个屁!
宋清河这个老阴比绝对是冲着许未来的!
陈远闻目光冷了下来,步伐也加快许多,Lily姐不得不小跑着才能跟上。
走了大概有十多分钟,总算到了摄影棚门口,陈远闻刚刚走进去,就看到了宋清河,还有宋清河的那个小助理。
叫什么来着?
好像是叫徐淮。
宋清河冷着一张脸,双手插在西裤口袋里,正低头看着徐淮。
而徐淮则弓着肩膀垂着脑袋,瑟瑟缩缩地站在宋清河面前,嘴里还不停地说着什么,跟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一样。
陈远闻冷笑出声,心想,宋清河这厮架子也忒大了,训人都训到片场来了。
宋清河此刻的确十分恼火,但陈远闻说他训人训到片场来,也的确是冤枉他了。
宋清河比陈远闻提前一个小时左右到达片场,徐淮的脚伤还没有完全好透,因此来的路上是宋清和开的车。
刚开始徐淮说什么都不愿意,非说自己的脚已经好了,可以开车了,不能让宋清河来开。
絮絮叨叨,烦不胜烦。
最后宋清河直接摁着他的脖子将他扔到车后座上,冷着脸说了一句:“闭嘴!”
徐淮这才乖乖地将嘴闭上,缩着身体窝到座椅上。
宋清河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眉眼间的怒火烧得更旺。
宋清河最讨厌的就是他这副胆小瑟缩的模样,仿佛自己对于他来说是什么洪水猛兽,避之不及似的。
一路沉默,到达郊外的剧组后,宋清河冷着脸将车停好,甩上车门便走,看也不看徐淮一眼。
徐淮咬着唇将车子锁好,一路小跑追了上去。
徐淮的脚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但毕竟还没完全好透,因此跑起来也不像平时那样快,没过多久便被宋清河甩到了身后。
徐淮干脆不追了,他掏出手机,搜了一家离这里最近的咖啡店,给全剧组的人都点了一份咖啡。
其中有一杯他特意加了备注,只放三分糖,不加奶。
宋清河的口味一向和别人不同,在公司时,宋清河的咖啡一向都是他亲手泡、亲手端到宋清河面前,从来不假人手。
点完咖啡后,他不急着进去,在外面随便找了一块平滑的石头,坐在上面耐心地等。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送货的小哥总算到了。
徐淮点了将近50杯咖啡,送货小哥一个人根本拿不住,徐淮便从他手中接过两个大袋子,替他分担一些。
宋清河的那一杯也被徐淮单独拎在手里。
从剧组的大门到摄影棚还需要走十来分钟,徐淮腿脚不方便,手上又拎着两个沉沉的袋子,一路上走得很累。
好不容易到了摄影棚门口,徐淮正打算叫两个人过来帮忙,这时身后突然涌过来好几个人,慌乱之中,徐淮被人用力往前一推,整个人直接扑到了地上。
袋子里的咖啡有纸板撑着,大部分没有洒,但徐淮手中拿的那一杯却洒了个彻彻底底,一滴都不剩了。
“哎,你们干嘛呢?!”身后的人叫嚷起来,“正搬东西呢,你们瞎凑什么热闹,你们是剧组的人吗?啊?”
徐淮将地上那只被洒光了的咖啡杯捡起来,用手撑着地爬了起来。
脚底有些疼,手肘好像也蹭破了皮,他觉得自己这段时间真的太背太背了,就没有一件事情是顺心的。
转过身一看,原来是剧组的工作人员在抬道具。
虽然他才是损失惨重的那个人,但毕竟是在人家的地盘上,而且宋清河和许未还在里面,他实在不想让自己这副丢人的模样被人看见,便抬手拍了拍身上的咖啡渍,对那人说了一句:“不好意思啊。”
那人也知道自己理亏,便摆了摆手,示意这事就算过去了。
徐淮弯下腰,准备再将地上的纸袋捡起来,自己这一身污渍也得赶紧找个地方清洗一下才行,不然宋清河看见了又要生气了。
正在徐淮陷在自己的沉思里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冰冷的声音。
“向他道歉。”
是宋清河!!
徐淮猛地从地上站起来。
宋清河已经走到他身边,后面还跟着许未。
他攥住自己脏兮兮的衣角,转向那个工作人员的方向,低着头小声说:“对不……”
“我说,向他道歉。”宋清河开口打断他的话。
他不明所以地抬起头,发现宋清河并没有在看自己,而是冷冷地注视着那个工作人员。
那人面色不虞,还想再争论几句。
这时有人凑到他耳边说了一句:“这可是投资方的大老板,你赶紧道歉吧!”
听到这句话,那人这才不情不愿地冲徐淮说了一句:“对不起。”
徐淮摆摆手:“没……没事,你们去忙吧。”
然而那些人却不敢走,通通将视线落在宋清河的身上。
徐淮不愿意因为自己扫了宋清河的威信,而且这时候摄影棚里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他们这里,包括许未的,这让他十分不自在。
他一时情急,便伸手拽了拽宋清河的衣摆,小声说:“宋总,您让他们走吧,我真的没事。”
宋清河不说话,垂下眼沉默地看了他好几秒,这才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周边的工作人员很快离开了,外卖小哥将咖啡放下后也走了,摄影棚门口转瞬便只剩下徐淮,宋清河,和许未三个人。
宋清河不说话,许未也沉默,徐淮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他们对面,身上一片脏乱,心底也一片荒芜。
他勉强撑起笑脸,轻声问许未:“许先生,您拍完了?”
“嗯,”许未回应他,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现在正在休息。”
“那您和宋总你们聊吧,我……我去找个地方清洗一下。”
说完他转过身便想往外走。
手臂突然被人拉住,他转过身,宋清河将他拽到身前,用力推向摄影棚里。
“还往外跑?还嫌不够乱?”宋清河声音冷冰,“滚去里面洗,洗不干净别出来。”
“好,我知道了。”
被宋清河这样当着许未的面骂,他根本不敢抬头看许未,手里紧紧攥着那个空荡荡的咖啡杯,忍着痛,低着头,逃一般地跑进了摄影棚里。
“清河哥怎么对自己的小助理这么没耐心。”许未看着徐淮的背影,调侃地说。
“又笨又蠢,”宋清河冷哼一声,“换成是你,你也一样。”
听到宋清河这么说,许未转过头看了宋清河一眼,又重新望向徐淮的方向,唇边很快勾起一抹笑意,“我倒是很久没见你发这么大的火了,猛地一下子,还以为又回到小时候了。”
宋清河从小就是大院里的孩子王,他爷爷以前是当兵的,后来退休在家没事干,他又太过调皮,老爷子便专门训他,他六七岁的时候就被他爷爷摁着脖子练习走军步,他从家里跑出来,又把这一套用在大院里其他孩子的身上,训人跟训小兵蛋子一样,威风得不得了。
那时候他就是个混世魔王,脾气火爆得跟炸药桶一样,一点就着,再加上他家里的背景,整个大院里的小孩,没人敢违背他,全都屁颠屁颠跟在他身后。
成年之后,他没走家里的老路,反而做起了生意,由于背景过硬,手腕也强,他的生意越做越大,小时候的脾气早已收敛起来。
再加上他年岁渐长,喜怒愈发不形于色,寻常人根本摸不清他的习性。
许未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他发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