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回复得那么慢,原来另外有事忙。
唉,小丑竟是我自己。
我立刻说:“那不打扰你们了,我睡了,拜拜。”
“……”
第四十八章
关了手机,一晚上我翻来覆去的。心里又酸涩,又别扭,又有另一个声音在凉飕飕地说:“那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就是,那可是卓文扬啊。”
“他有暗恋对象有什么好伤心的?有没有暗恋对象,跟你有啥关系吗?”
“他要是喜欢女的,那就压根没你什么事了。”
“就算不喜欢女的,又能有你什么事啊?”
“难道还轮得到你吗?你就是在想屁吃。”
“癞ha蟆想吃天鹅肉。”
我被脑内的声音你一言我一语地戳成筛子,直到快天亮才无精打采地睡去。
次日中午醒来,我整个人还是魂魄飞了一半的状态,浑浑噩噩地爬起身洗漱,而后循着求生本能去客厅找东西吃。
柯洛正坐在桌前对着笔记本电脑做事,听见动静,便抬头看我,而后“哟”了一声,道:“怎么了你,看起来像条被车碾过的老狗一样。”
“……”
柯洛这阵子在家的时间愈发地少,感觉十分忙碌,有时还夜不归宿。
多半是见色忘友的缘故。
相比之下我愈发显得凄风苦雨。
我精神涣散地坐到桌边,把装了油条煎饼的盘子拉过来,没滋没味地吃了起来。
柯洛端详着我:“怎么地啊,脸色这么惨淡,游戏输了一晚上?”
我一脸麻木地咀嚼着油条。
冷了的油条吃起来就像我失恋的心呢。
“辰叔呢?”大概需要程亦辰煮的饭菜才能给我温暖吧。
柯洛说:“陆叔叔他们出门去了,叫我们中午自己点外卖。”
“……干什么去了啊?”
“周末嘛,还能干什么,不就是吃饭看电影呗,总得有点二人世界的时间,”柯洛说,“你这么大一个灯泡天天在家。哪像我,知道回避,懂事。”
听见这话我可不答应了:“你那是懂事吗?你是在外面寻欢作乐乐不思蜀吧。”
“……”柯洛立刻露出被说中的尴尬。
我不由三分悲凉七分落寞。
是不是这屋里就剩我一个人感情生活没着落啊?
“最近在跟谁厮混呢?难道还是那个小红吗?”
柯洛脸上的尴尬更浓了一些。
“害,不是我说你,”我恨铁不成钢,“怎么还拖泥带水的啊?都帮你分析过了!你怎么就不听呢!”
那边刚失恋,这边就当起情感导师。人类的本质是又菜又好为人师。
“我也不知道,”柯洛长长吐了口气,“我是打算过跟她断干净,狠话也说过不少。”他挠挠头:“但不知怎么的,总是断不了,就是放不下。”
大姐姐果然有毒啊!
柯洛说:“前阵子,我邀请她一起去看徐衍的演唱会了。”
“??”我有点怒了,“徐衍的演唱会居然不带我?”
“一共就两张VIP票啊,带你就带不了文扬了。”
我立刻释然:“那好吧。”
柯洛回想着,脸上竟有点少男情怀的恍惚:“感觉居然还挺好的,像约会一样。”
“所以你们是开始交往喽?”
“也没有,”柯洛又把眉头皱了起来,“我觉得她还是把我当解决欲望的工具人。但我好像也心甘情愿做她的工具人,我是不是脑子坏了?”
我酸溜溜地说:“脑子坏不坏我是不知道,但听起来还挺xing福的。”
哪像我,空窗这么久,都已经宛若处子了。
柯洛摇摇头:“我搞不清我们的相处究竟算什么。有时候我会想,她之所以对我还有兴趣,一部分是生理需求,一部分仅仅是因为不甘心……”
我立刻说:“因为小白吗?”
柯洛看看我:“你也这么想的,是吗?有时候我真会这么觉得。比如亲热过后,气氛很好,正常不是应该缠绵一下的吗,有点浪漫的想法之类。但她会突然问我,她跟小白哪个床上比较厉害。”
哟,这该死的胜负欲。
“所以她就是想赢啊,”我大摇其头,“你是她证明个人魅力的战利品!”
柯洛拧起眉:“或许吧……”
“这样你还敢认真吗?”我啧啧有声,“献上真心,然后被钉在墙上当炫耀的资本,太悲情了吧?”
“我当时第一反应也是这样,”柯洛说,“所以我也对她声明,这不是恋爱,我们只是朋友和床伴关系。结果她很大方,还嘲笑我是想太多。”
“你就是想太多啊,人家又没说错。”真可悲。
“你打算怎么办?”
柯洛沉默一会儿,说:“我打算,冬至前夜请她过来吃饭。你觉得合适吗?”
“????”我瞪着他,“不是吧,分析了半天,就这?”
柯洛露出屡教不改的差生被老师斥责的慌乱。
“不是,就,过节嘛,人多热闹。反正她在这没亲没故,也没地方去。”
“借口!”
柯洛又安静了半天,才不太自信地说:“吃个饭,也没什么关系吧,就添双筷子的事……”
“怎么会没关系?这地方是谁都能来的吗?”我已然把自己之前的左一个“破地方”右一个“流放”抛到脑后去了,“这可是登堂入室!你不要说袁可可啊,带同学带老铁回来吃饭性质是不一样的。你这个是暧昧对象,带回家就很有关系!”
“……”柯洛说,“她一个人过节挺孤单的。”
“不是啊,”我苦口婆心,“我说哥们,上次小白来,都没让她来我们家,小红你反倒往家里请?”
小白来T城,接待的阵仗弄得挺大的,据说十分气派,相当奢华。不过我没去,小白也没上家里来,倒是去了一趟陆风的豪宅。
虽然礼遇有加,在我感觉里,这就还是亲疏有别。
“……”
“小红的待遇比小白更好,这合适吗?”
柯洛问:“有吗?”
我长叹一声:“你对小红偏心而不自知啊。”
“……”
“你完了,你没救了,这么直的钩都能把你钓起来,”我痛心疾首,“我看不起你,我不想和你做兄弟了。”
被我看不起的柯洛望着天花板陷入沉思,而我的手机上弹出消息提醒,卓文扬给我发送了张照片。
我立刻忘却了无可救药的柯洛,赶紧点开手机信息。
本来幻想着能是什么自拍之类,结果映入眼帘的是双球鞋。卓文扬在问我:“这双好看吗?”
我一边骂自己又在想屁吃,一边回:“挺好的,配色很有张力。”
原来是买鞋让我帮忙参考。也不错啦,起码表示我的审美是得到认可的。
“是吗,那太好了,”卓文扬说,“给你买的,还怕你不喜欢。”
“……”我说,“为什么买这个给我,辰叔又让你帮我买鞋吗?”
“没有,是我刚才经过橱窗的时候一眼看到,觉得特别适合你,”他说,“因为赶时间,没问你意见就先买了。”
“……”
他人真好,他对我也真好。
就是不知道什么样的人,才配住进他心里。
我在快乐之余,又有些沮丧,而在那沮丧之外,又还是觉得非常快乐。
好吧,我比柯洛好不到哪里去,我们还是继续做兄弟吧。
第四十九章
放下手机,见柯洛还在那一脸的若有所思,我问他:“你反省得怎么样了?”
柯洛说:“所以,我到底该不该请她来过冬至?”
“……”这中毒太深了吧。
他既然已经病入膏肓,我只能拍拍他的肩:“算了,放不下就放不下吧。但你记住,要想得到她的心,就别太早爱上她,知道吗?”
“嗯……”柯洛露出情场菜鸟的迷惘,“为什么?”
“你想想,你现在都还没彻底臣服于她呢,她就这么不把你放在心上。要是她觉得你已经尽在她掌握之中了,那还了得?那样的情场老手,到手的东西,她还会珍惜吗?”
柯洛将眉毛重重地拧了起来。
“所以了,你必须保持着若即若离的态度,明白吗?”我谆谆教诲,“要用老手的套路才能对付老手,只有魔法才能打败魔法!”
柯洛表示似懂非懂。
我语重心长:“总之,千万别当舔狗,舔狗舔到最后,只会一无所有!”
在个人脱单事业毫无进展这些日子里,我跟X君倒是变得熟络起来。
X君是我粉丝里比较特别的一个,主要体现在比其他人成熟。
以我的直播风格,吸引的大部分都是同龄人,还有不少小学生。在一群咋咋呼呼的中二少年里,他那种成功社会人士的画风就显得格外清奇,但又不至于有代沟。
我猜他可能也就大我十岁左右吧。除了关心我的时候有那么点像程亦辰的老派,平日锋芒还挺锐利,年轻人的时髦也都跟得上趟。
他真心是我的铁杆粉丝,不管我游戏发挥得多失常,就是铁了心在维护我,从没说过我半句不好。在我的直播间封那些黑粉的时候更是眼疾手快,毫不留情。
“人又不是机器,怎么可能不犯错?不犯错的那是外挂。”
要不就是:“缺点你当然有,没缺点的主播那都是在立人设,太假了。有了缺点才可爱。”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不得不说我对此还是很受用的,谁能拒绝一个懂分寸识大体,又无条件地包容你的铁粉呢?
而且X君是个挺有内涵的人,他似乎很懂音乐,程亦辰是收藏了很多书,他则是收藏了海量的CD和黑胶唱片。
熟了之后,他就推荐了不少老歌给我。我听音乐就是赶个流行凑个热闹,整体是个没啥文化的粗人,他推荐的那些大部分于我都语言不通,但听着就让我觉得特别地上头。经过时光洗礼依旧光芒不败,这就是经典啊。
姜还是老的辣,歌是老的强,人也是老的香。
我渐渐在X君这里找到了另一种层面上的心灵归宿。有些话,对着身边最亲近的人,很难说出口,也不敢说出口,怕他们操心牵挂,但能轻易地对网络上的陌生人倾吐。
隔着虚拟的网络,遥远的距离反而让人很有安全感。
我跟X君吐槽我的学业烦恼,甚至于开始语焉不详地倾诉感情困扰,他始终安安静静地听着,这让我有点安心。
因为如果听众是DV他们,我讲得遮遮掩掩,既不指名道姓,也不说明性别,他们一定东问西问,不八卦到底不罢休。而X君从不多嘴。
以至于我都忍不住问:“你不给我点建议吗?”
X君说:“啊?还是不了吧。这方面我不擅长,我以前试图插手别人的感情来着,最后结果很糟。”
我给他的实诚逗笑了:“有多糟?”
“非常糟,”他像是不愿多提,只说,“而且,我觉得你也不是真的需要建议。你是个很有自己想法的人,你只是需要有人倾听而已。”
我有点意外,这也太懂我了吧。
X君又说:“虽然给不了什么有用的意见,不过,你就坚持做自己想做的吧。喜欢就继续喜欢,不想喜欢了就放弃,无论你怎么打算,我都会支持你的。”
来自这位粉丝的无脑拥护,让我心情突然轻松了很多。
大概人都需要有一个人可以这样毫无原则地认同他吧。
铁杆粉丝是多么宝贵的生物啊,我感激地想。
这天卓文扬终于出完差回来,正赶上冬至前夜。
飞机延误了两个多小时,我就一直很心焦,把航班动态来回好一通刷。
好在卓文扬登机起飞都会发消息给我,伴随着航旅APP的航班抵达通知一同响起的,也是他的信息:“落地了,还在滑行。”再过一阵就是:“上车了,大概四十五分钟后到家。”
我算着时间差不多了,在屋里也待不住,干脆提早下去等。
外面还是挺冷的,大楼门口风还大,我揣着手,在柱子后面躲风,蹦蹦跳跳地取着暖,十分滑稽。
车子开近停稳,卓文扬推开车门下来了。他面带倦色,一贯地没什么表情。待他走近时,我从柱子后边窜出去,瓜兮兮地朝他“汪”了一声。
卓文扬略微讶异地挑高眉毛,而后露出一个微笑。这笑容就像碎冰的春风一样,整个小区的空气似乎都因为他而瞬间明亮暖和起来。
“怎么在这,来等我的吗?”
“是啊,”我又怕暴露了自己的心思,忙搓着手说,“急着要礼物呢我,嘿嘿。”
他明了地笑了:“在行李箱里,回去拿给你。”
一路并肩上楼,我都是连蹦带跳的。奇怪他长得那么清冷,但在他身边,我就觉得特别暖洋洋。
到家跟厨房里忙碌的程亦辰他们打过招呼,放好行李,他就递给我一个包好的盒子。
虽然早都知道这是鞋子,但它还是被特意漂亮地包了起来,还配着丝带和绢花。
我笑了:“直接给我不就得了,还费这包装钱啊。”
他说:“啊,我看人家都说什么需要仪式感。”
“……”
我感觉就是开心,非常开心,捡到颗糖偷吃了般地开心。但为了掩饰,裂到耳根的嘴里还是说着:“咱哥俩还要啥仪式感啊。”
“……”
独自偷着美滋滋了一会儿,我又没话找话地问:“那什么,你和那个你暗恋的人,有啥进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