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吗,你是我这糟糕透顶的世界里唯一的一点亮色。”
魏俊行怔怔地望着他,不解又困惑,一开口,满是酸酸的味道,
“你住着大房子,开着大汽车,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哪来的糟糕透顶?”
“那只是表面的。”
何景铄翻身,躺在床上,伸手抓住了魏俊行的手,
“阿行,我知道你为梦境里我的死感到愧疚,所以找到我,不过是想还这个人情。
但事实上事情远比你想的要复杂的多。我虽然没想起来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我很确定的是……”
他突然一个翻身,单臂撑着身子,深深望着魏俊行,
“我喜欢你。”
魏俊行满脸惊恐,闷在心里的那些话,一下变得微不足道起来。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他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何景铄莞尔,“我知道接受这种事需要时间,可是……”
他斜睨了魏俊行一眼,“你似乎也没反对,是吧?”
魏俊行刚从震惊里回过神来,听他这么说,瞬间脸红了起来,不知如何应答。
何景铄翻身坐了起来,
“对了,你的伤。虽然刚才我很小心了,可是这种事真的没办法控制。”
他等不及魏俊行回答,已经伸手掀开了魏俊行扯得乱七八糟的衬衫,查看他腰侧的伤。
绷紧的纱布因为刚才的剧烈运动被扯开了,但好在没有流血。
魏俊行想要坐起来看一眼,却被何景铄一把按在了床上,
“你别动,我来。”
他说着,轻轻把纱布撕掉,还带着余温的唇轻轻沾了一下魏俊行的腰侧,引得魏俊行一阵全身酥麻。
他起身拿了药箱,用棉签沾了碘伏,替他擦洗伤口,又拿了纱布重新包扎好伤口,
“好很多了,已经不流血了。我真没想到夜里的张天师会变成那样。”
他朝魏俊行伸出手,魏俊行无言地握上,被他扯了起来。
魏俊行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盯着何景铄的一举一动,何景铄反而坦然的多,似乎他们已经这样相处很久很久了。
“李姨该做好饭了,我们下去吧。”
何景铄拉起魏俊行,拍了拍他的肩。
刚刚还有一轮夕阳留连在西天的山边,如今已是夜幕降临,窗外一片昏暗,只有几盏路灯在树林里闪着微弱的光。
家于一个人而言,不只是一栋冷冰冰的房子, 家里需要的是亲人的陪伴,还有温暖的人间烟火,而这里,实在是太过冷清了。
“你父亲呢?”
隔着卧室里昏暗的天色,魏俊行看到何景铄眼中的挣扎与悲凉,他心里一阵揪疼,又分辨着,
“我不是想要打探什么,我就是担心你。”
何景铄双臂一伸,抱住了魏俊行,话里已经带了浓浓的鼻音,
“有太多事我想跟你说,只是一时间不知从何说起……我……”
他话还没说完,外边李姨在楼下喊他们吃饭,几欲垂泪的双眼,又瞬间荡起一抹勉强的笑意,
“走,先吃饭。回头再说。”
魏俊行拉了拉自己的衬衫,伸手抓了抓头发,在穿衣镜前看了一眼,确定没有什么不妥,才跟着何景铄下了楼。
只这一会的功夫,李姨已经烧了三个菜,一个汤,都上了桌。
饭桌沿用了同样的蓝白色系,何景铄帮魏俊行拉开了椅子,三人落座,正要吃饭,又听到门口响起了敲门声。
第84章 :学识该用的地方
何景铄望了李姨一眼,魏俊行顿时紧张起来,不会是何景铄的家人回来了吧?
李姨站了起来,走到门边打开门。
一位看起来四十几岁,花白头发的男人走了进来。
“赫哥。”李姨唤了一声,
“正要吃饭呢,你来的正好,快进来吃一点。”
男人正步走了进来,魏俊行见何景铄站了起来,他也跟着站了起来。
这个男人他曾经见过,就是在他第一次去找何景铄时,跟何景铄一同从宇达集团出来的那个人。
“赫叔,我们正打算吃饭呢,来一起吧。”
被称作赫叔的男人走到了桌边,很是自然地拉开椅子坐了下来,冲着魏俊行点了点头,
“来朋友了啊?”
“这是魏俊行,叫他阿行就好。”
何景铄对着赫叔介绍完魏俊行,又冲着魏俊行道,
“这是赫叔,我爸的好朋友,兼合作伙伴。”
魏俊行随着唤了一声赫叔,大家这才落坐,客客气气地吃完了一顿饭。
晚饭后,魏俊行给魏妈妈发了个信息,说自己晚上不回去了,让她不要等他。
何景铄就坐在赫叔的边上,与赫叔说着什么,大该股票啊,新闻啊,什么的魏俊行也听不懂,就抱着手机在那发呆。
他偶尔抬脸望一眼一脸严肃的何景铄,他认真起来的样子又是另一种风景,但笑起来更好看。
李姨端上了水果,让魏俊行吃,若不是这几人没有什么血缘关系,看起来倒像是其乐融融的一家人。
赫叔抽完了一根雪茄,站了起来,揉着眉梢,拍了拍何景铄的肩膀,
“我有些累了,先上去睡了,你们年轻人在一块好好玩就行了。
在你大学毕业之前,公司的事不用你操心,赫叔这把老骨头还能撑得住。
董事会那些老顽固闹腾了这么多年,也不在乎再等个几年,分家也要看看我在不在了?”
何景铄站了起来,拽着赫叔的胳膊晃了几下,
“那你上去休息吧,我跟阿行还有些事要聊。”
赫叔冲着魏俊行笑了笑,
“阿行啊,在这里就像在自己家一样,不用拘束,景铄没几个朋友,你来了我反而觉得他开心了不少,多住几天,玩得开心些。”
魏俊行匆忙站了起来,笑着答应了,目送着赫叔上了楼。
何景铄见赫叔上了楼,挤到魏俊行的身边,朝盘子里切好的苹果望了一眼,冲魏俊行张开嘴。
魏俊行会意,插了一块苹果送进了他嘴里,
“学霸,你这撒娇的功夫真没看出来,藏得够深的啊!”
何景铄嚼着嘴里的苹果,偷偷瞄了一眼楼上和厨房,见没人,吧唧在魏俊行脸上亲了一口,
“当然。”
他伸手,端起了水果盘,
“走,我们上楼说。”
魏俊行又跟着何景铄换了场地。
刚走进卧室,何景铄就一下将魏俊行扑到了门上,带着苹果香味的吻落在魏俊行的唇间。
魏俊行放下果盘一把抓住何景铄那两只捣乱的手,嗓子粗哑地道,
“赫叔可是在隔壁睡着呢,你不怕?”
何景铄收回在魏俊行后背乱摸的手,伸手锁上了门,
“没事,隔音好。要不是你受了伤,……”
他舔了舔唇,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
“算了,下次吧。到时候我们再研究一下更深层次的交流问题。”
他这句话一出,魏俊行的脸又红了起来,学霸就是学霸,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何景铄见魏俊行红着脸低头不语,以为他一时接受不了,就没再逗他。
只是拉着他坐在床边,插了块苹果示意魏俊行张口。
魏俊行皱眉,摇了摇头,可是何景铄就举着苹果执意要喂给他,不得已,魏俊行张口吞下了苹果。
冰冰凉凉的水果进肚, 魏俊行才找回了些理智,他拽着何景铄的手,认真问道,
“你一早就知道你喜欢男……人,对吗?”
何景铄举着叉子,想都没想地点了点头。
“那龚念薇呢?她知道吗?”
何景铄抬脸,眉梢上扬,
“还说你不懂,明明就在吃醋,对不对?”
他身子一探,又扑到了魏俊行的身上,被魏俊行按着双手又压了回去,
“我认真的,不是玩笑,你知道龚念薇去凤首镇上复读班了吗?”
“啊?”
何景铄极为不解地啊了一声,那天他碰上龚念薇还以为她只是临时起意去找魏俊行,
“那天她是从复读班出来的?我还以为她单纯只是想气我,才去找你的。”
“气你?原来她还是喜欢你?”
“看看,还说没吃醋,又来了。”
魏俊行望着何景铄讥笑的脸,抓着何景铄的手一紧,双腿压上了何景铄的腿,不让他乱动,
“说了不是吃醋,我只是想搞清楚你们的关系,这几天你不在,她就一直跟在我身后缠着我。”
何景铄听他这么一说,一时间乱扑腾的腿脚停了下来,表情严肃起来,
“你要小心她,这个女人可是心机很深的。
本来是我们双方父母希望我们在一起,可是我对女人不感兴趣,她也是外边玩疯了,根本不想被人拴住。
我们就达成了一个协议,互相为对方打掩护,互不干扰。
后来他们家在生意上出了些问题,想找我帮忙,而事实上当时我们家也出了些状况,我尚且自顾不暇,更别说管她了,于是就没有按她的意思去做。
她见我不肯帮她,又跟我提出了交换条件,就是要随我去梦境里帮我找东西,等事成之后,要我帮她照顾家里的生意。
那个时候我也确实需要一个人帮忙打开梦境,所以就签应了她。”
魏俊行眼睛眨也不眨地听完何景铄的解释,这还是第一次他提起关于梦境的事,
“所以你回来之后失忆了,而她并没有得到她想要的,所以才生气?”
何景铄抬手撩起魏俊行眼前的一缕头发,眼珠上下晃了晃,表示赞成魏俊行的猜测。
“可是她看起来不像是这个样子,所以我才觉得奇怪。”
若说梦境里的龚念薇心机深沉,他相信的,但现实里这个龚念薇,他却感觉不到她身上的威胁性。
第85章 :不一样的张天师
何景铄听了魏俊行的说辞,极为不悦地一把推开了魏俊行,
“你可别被她的外表迷惑了,她这个人极会演,不当演员真是可惜了她。”
何景铄坐起来,又一把将魏俊行拖了起来,
“你受伤了,要早睡早起,今晚就在这里睡,明天我们去初醒观。”
“初醒观?怎么又要去那啊,我不是说过张和光不是好人吗,我这伤还没好呢。”
魏俊行一听初醒观,全身三百六十度的毛孔都直立了起来,显示出他的恐惧。
何景铄忽视了他的想法,直接不容不容置喙地撂下一句,
“你不是有些事一直不明白吗,张天师会告诉你所有的事,去过那里之后,我带你去见我父亲。”
他去衣柜里拿了浴袍,将魏俊行推进了浴室,
“要不要我帮忙?你的伤不要紧吧?”
魏俊行拗不过何景铄,只好拿了睡袍进了浴室。
他咣当一声,将吵着要挤进来陪洗的何景铄关在了门外,二人的谈话也就此结束。
若不是到了何景铄的家里,魏俊行完全不会想到外表冷漠的何景铄还有这样的另一面。
爱撒娇,爱玩闹,笑起来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
可是说到去见张天师,他心里还是有些不太舒服。
魏俊行洗完澡出来,又被何景铄缠着讲梦境里的事,魏俊行这次没有遮遮掩掩,把那二个吻的事都说了。
何景铄只是默笑听着,没有再说什么。
第二天何景铄换了一身淡蓝色的休闲服,还帮魏俊行找了一套黑色的棉质衣裤。
魏俊行极不情愿地被何景铄拖上了车,被他开车带着一路朝宁边市东边的居山开去。
已经秋分时节了,天气还热得离谱,沉闷得空气中流动着一股说不上来的郁闷,车子里开了空调,可魏俊行还是觉得热。
进初醒观之前,魏俊行抓着安全带声色俱厉地警告何景铄,
“这次若是那个道长还说不出个一二三来,以后都不许来找他了。”
何景铄下了车,从车头绕过来,打开了他这一侧的车门,哄孩子似地,
“好好好,我答应你。真的,张天师不是你梦境里的那个张和光,你来了就知道了。”
魏俊行蔫蔫地下了车,被何景铄揽着肩往初醒观走。
魏俊行腰上的伤又隐隐作痛起来,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本来就没好。
若不是何景铄一再要来这里,魏俊行这辈子都不想再来第二次。
可是何景铄却一脸虔诚的模样,简直让魏俊行恨得牙痒痒,可是又无可奈何。
“阿行,你相信我,张天师真的不是魏灵公。白天,不是晚上。我说的是白天。”
何景铄在路上又强调了一遍。
直吓得魏俊行汗毛支棱一下又站了起来,白天,黑夜?梦境里的白天和黑夜是不一样的,难不成道观里的白天跟黑夜也不一样?
他不置可否地打量着四周,白天看起来,这里安静得几乎没有生气,甚至树上连声鸟鸣都没有。
他之前是不喜欢进这些寺院道观的,而且向来也不信奉这个,要不是……
魏俊行看了一眼雀跃的何景铄,忍不住叹了口气,真是鬼迷了心窍了。
何景铄见他看自己,又解释了一遍,
“我之前也搞不懂,为什么明明之前来找张天师的时候,他就是一个和蔼可亲的老头,到了夜里他就变成了那副狰狞的模样,
等我拿到平安扣来找他的时候,才发现他在白天和晚上不是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