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以后吧……”我忙低下头,将视线向下移,我现在很糟糕,我知道。
杨骁却没我那么薄的脸皮,他除了一些难耐的情绪,并没有像我这样有羞耻的心理,反而压在我耳朵边说:“行哥,你太可爱了。”
可爱是什么词语?可我都没有去反驳了,我顾忌不了,我现在连手都不知道放在哪里。
“我不会做别的,你害怕的那些,我都不会做,所以别对我有任何抵触的心理,就算真的上头了,我也控制得住,也收得回来,别不信,我对你绝不是敷衍地情感,我们有以后,有无数个朝夕相处,日日夜夜,你现在要做的就是为你的目标努力,且接受我尚未成熟的爱意,”杨骁的话回荡在我耳边,“你很重要,而我还小,等一切尘埃落定,等我们更大点,旗鼓相当时,我再用成年人的方式去爱你。”
我一时,不知道该回他些什么,灵活的头脑,上千本书,古往今来的知识沉淀,竟也找不到一句可以与之匹敌的话来,也给不出完美的反应来,我只是傻傻地听着,着迷地望着,我面前这个,仅属于我的少年。
这份感情,突然就变得不再肤浅,不再简单。
我低估了杨骁的冲击力。
“咚咚。”
器材室的门被敲响了,外面传出了脚步声和女声:“有人在里面吗?怎么锁门了啊?”
“这是锁了还是没锁?”
议论声还在,我的头脑也已经清醒。
杨骁撩起我额前的碎发,轻轻地在我额头上落下一个吻,随后替我整理了被拽开的凌乱的校服,遮住了领子里的风光,他抓住我的手,撩开那张幕帘,将门打开。
几个正在说话的女生被突然打开的门惊到,纷纷向后退了一步去,她们看向我们的目光非常深意,而我自觉哪里有问题,伸手挡住了自己的脸,可是通红的耳朵还暴露在外面,明天传出去的又将是怎样的桃色新闻?我大概想象得出,却不再觉得恐惧。
我走在杨骁后面的时候,他挡在我面前的身躯已经如此高挑,我从前将他当做小孩,当做莽撞只因一时新鲜感的小朋友,其实他除了年龄以外,一切都比我要成熟百倍。从那个时刻开始,被坚定选择的感受我总算体会,我也终于明白,两情相悦很难,长相厮守更是一种美好的童话,可他在努力,将骨感的现实变成一种童话不失为一个理想,我要怎么办?支持他?不必,跟着他,陪着他就好,他需要的我尽量给他,他不用的我也多拿出一点,我不用停下来等着他,他会追上我,我总有这样的直觉。
后来啊,他确实追上来了,我要为他鼓掌,应该给予他肯定,他没有辜负我的期望,只是在我这默默地喝彩声里,希望他不要介意我的中途退场。
人生怎么可能一帆风顺呢?拥有什么,就会以等价的方式失去什么。
还好,他只是丢了一个我。
还好,温知行他不值一提。
第23章 斯文败类
“真不忙?生意这么好,在这跟我浪费时间,我还真没看懂。”我对杨骁说,顾铭的电话之后,他跟我耗了又半小时,大眼瞪小眼,比课堂上假装听课的同学还无聊。
杨骁回头看着我,他单手插在西装口袋里,说:“你怎么能是别人呢,再忙拿出几小时跟老情人叙叙旧也是一种尊重啊。”
我笑了声,真是心服口服,我弯腰提着一瓶酒,启开后拿杯子兑酒,“说的对,那就别干看着了,拼一拼?”
我把手中酒杯抬向了杨骁。
他走了过来,愿意满足我的请求。
没曾拼得过赵寅,但愿今天别在旧情人面前丢了脸,祈祷对面的人酒量差我一星半点,这种小小的祈愿不会被幸运女神苛刻地驳回吧?
杨骁坐了回来。
“现在练到什么酒量了?”我问,一直没跟他喝过酒,对这方面我是未知,先行打探,好给自己一个退路。
“重要?”他说话带刺。
我不跟他计较,和颜悦色地说:“这决定谁会送谁回去。”
说完,我又想起来什么,摸了下下巴,道:“不对,谁也不会送谁回去。”
杨骁抬眼看着我。
我心知肚明地说:“因为我们都巴不得对方死在大街上。”
空气寂静了几秒,能听到的只剩下推杯换盏的小声响,我将手里倒好的酒递给了对面的人,他没接,我放在了桌子上。
“既然是玩这么狠的,那就不要轻易醉倒了,”杨骁直起身,端起我给他的那杯酒,“但你长我两岁,你说,我要不要让着你一点?”
向他求饶?从未有过,之前没有,现在又怎么可能?何况我和他的酒量,谁更深一点,也是未知数。
没有几个像赵寅那样嗜酒如命千杯不倒的人。
“那就看你的心意了,”我说:“你要是心软,我就谢谢你,你要是心狠的话,我就可怜一下自己,又撞枪口上了。”
杨骁盯着我的眼睛说:“我也想心软,可惜我面前的人,你说他哪里配?”
我没有生气,哪里是那小家子气的人了?我自认为我还算宽容大度,因为行业原因,我见多了各种各样的人,比杨骁难缠的不在少数,他这一举一动地可惊不了我。
“酒上见。”我没有多说话,免得金主更加不开心,我仰起头一饮而尽,算是对他的诚意,烈酒入喉,辛辣难挡,好在挺了过来,一次次地,算是能够接受住这各种冲击。
感谢赵寅吧,感谢难缠的客户,感谢所有垃圾的遭遇,非常感谢。
我喝完了第一杯,杨骁却还没动作,我对他展示了一下杯底,也催促他的行动,他抛弃了那杯酒,反手拎起开着的酒瓶,对我抬了抬手,何其挑衅的动作,随后,他将那高浓度的烈酒像我一样灌进喉咙里,上下起伏的喉结,滑入肺腑的辛辣,值得人担忧。
好怕他死在这里,和他酗酒的我肯定逃不了责任。
上有老下有小的,还真跟他赌不起命。
闷完一瓶烈酒后,杨骁又拿起其他的酒,开完了给我续满,也没有个三二一,再次仰头一饮而尽,好酒全被糟蹋,我盯着他的动作,望着他手里的瓶身,酒水越来越少,到最后的空瓶,紧紧几秒的时间。
“不要说我对你没有诚意,这三瓶,我让你。”杨骁再次去开酒,而我无动于衷,他的眼睛赤红,是否因为烈酒的荼毒难以知晓,面色不曾见红,我记得医院里的护士说,喝酒不上脸的人很危险,他们一旦出事就是致命的严重。
而我的无动于衷,再次表明了我的立场。
他在我的凝视里喝下了第三瓶酒。
将空瓶子盖在桌上,杨骁的眼神告诉我他依然清醒,此刻才端起我给的那杯酒,举起来对我说:“对你够照顾吗?温大主席。”
好久违的称呼,多少年没人这么喊了,听到的时候似乎有些排斥呢。
我举起杯子说:“不是说我不配吗?”
杨骁也恶毒:“是不配啊,我让的,是校友的情分。”
男人真是嘴硬,好,那就当是校友的情分关怀了我,真没想到,还能因为这层原因获得特殊照顾。
三瓶之后,真正的较量就开始了。
他的底线在哪儿,我不知道,但我能跟赵寅过两招,和其他人就更能顶得住,我酒量一直不错,在公司里也有一点风评,只怪赵寅不是人,我面前这个,不会那么夸张。
酒过三巡之后,我们谁也没有倒下,倒是进来的几个人,可是吸引住了我的视线。
成为了我们戏剧的看客。
这里面有个人我认识,那个难缠的张奇的客户,也是前几天在宴席上见过面的人。
他和几个男人一同出现在了包厢,看他们的穿衣打扮,我明白了赵寅为什么说他们是大人物,进来后那个以客户身份认识的男人就开始鼓掌,嘴里不断地起着哄,啧啧感叹道:“情敌见面,分外眼红,怎么情人见面也这么杀红眼了呢?”
我们中场休息,对面的杨骁一双锐利的眸子射向我,突然加入进来的几人,让我很快陷入了劣势。
明面上。
“温大主席,认识我吗?”那个客户身份的人说。
我对他可没多尊重,没别的,他和杨骁什么关系?早在杨骁加入这场纠纷里后,我就大概猜到了什么。
后续他给我来这一出,我更加肯定了我的猜想,一丘之貉。
“一点印象都没有。”我坦白,过分地诚实是不好的,你瞧,对方眼中一闪而逝的介意。
他笑了笑,好像已经原谅了我,说道:“也是,您当年什么身份,谁能入得了您的法眼?我们这种斯文败类,哪儿值得您记住?”
我觉得闲,想抽根烟,可是兜里已经没有,对面的杨骁有,但我懒得张口借,于是只能干瘪瘪地玩着手上的火机,缓解我的烟瘾,并且回复了他一声:“你知道啊。”
他的脸色瞬间差极了。
果然,人是可以貌相的。
在我接触的这么多的人里,我大概看一眼他们的着装,他们的眼神,他们的走姿,他们的行为动作,听一听他们讲话的方式,即使不曾了解,即使陌生,我也能对这个人一知半解,猜个七八。
我面前这个人,在宴席那晚,我就摸了个清楚,嗓门大,急躁,脾气冲,眼神里的不尊重毫不遮掩,总结一下,没经历过大磨难,吃的苦头少,物质条件不错,身边多是看他脸色,被捧大的那一类小富人。
不会为了几斗米折腰,不会像我们一样巴掌甩在脸上还能面带笑意,不会因为几个钱就赔上自尊,捧别人的臭脚。
可不是过的挺好?
真想把他拉进赵寅的组里玩玩儿。
不过他的隐忍又是为何?给杨骁面子吗?何必?杨骁都不给我面子,他也可以肆无忌惮地对我做些什么,那藏在口袋里的拳头想来紧致了不少,真可怜。
几个人坐下,再说话的就不是那个人了,而是一个坐在杨骁旁边的沙发扶手上的男人,“久闻温先生大名,一直想见见面,今天晚上知道您来,哥几个都等着呢,这么大排场,可不是谁都有的。”
“是吗?原来喜欢把笑话留在晚上看?和我一样。”对方没说什么,而我已经揭露了他们的来意,我没挑明,已经相当含蓄,但是个人都听得明白我的意思,他们有人的脸色已经挂不住了,而我却没想过收敛,“可惜你们只能欣赏一个人的笑话,而我欣赏的是几个人的。”
我的暗中讽刺,在场谁都能明白,别说我嘴巴不干净,说我毒舌,我不是说了吗?我和杨骁都希望对方死在大街上,几句丑话对对又算什么?
先发制人啊,即使我不说,后面也有人会说,问我为什么知道?因为这群人,没一个好东西。
“说话这么冲,是因为有什么大本事吗?”那个冒充客户的男人又说话了,可算是找到了插话的缝隙,“我可没见过有什么真本事的人,做的是服务行业。”
严格来说,我不属于服务行业,但实际上,和服务行业又关联很大。
听完了他的话,我忍不住笑出了声,上次陪温知栩看综艺节目都没这么兴奋,对我这放肆的笑声,几个人的目光何其怪异。
“你笑什么?”他又追问。
杨骁也在望着我,这不就是他坏的地方吗?我说他们是来找茬的,原因就在这,他们是因为杨骁才进来的啊,他们都知道我和杨骁的关系,更知道杨骁对我的态度,所以怎么可能会是来跟我搭搭话那么简单呢?
为朋友出气,是小男生讲究的义气。
我理解,所以不责怪,但不代表我不会回击啊。
今天进来,我就没想着拿一份满意的成绩去回馈我们的老板和赵寅,他们坑我在先,我不敬在后。
“笑什么?笑你的肤浅,笑你目光的短浅,笑这种话不是九漏鱼说不出来,莫非我还高看了你?”我抬起手,伸出五指,“来,告诉我,这是几?”
我的尊敬,我的涵养,我的教养,我的礼数,通通被丢进了垃圾桶里,面对完全得不到利益的人,我已经找不到取悦的意义。
我早已烂得无以复加。
很想问问他们,是不是没弄清楚啊,这个房间里的斯文败类,到底是谁。
第24章 校友
急脾气的人怎么忍得住这样的侮辱?可他忍住了,真奇怪,那恨得牙痒痒的表情我怎么看怎么舒服,找不明白他不一拳头砸过来的原因,顾忌吗?因为谁?杨骁?完全说不通啊。
杨骁想让我去死呢,他站在朋友的立场,不应该更加想弄死我吗?四下里想一遍,找不到原因,我就只能怪他自己怂了。
“我对你这么照顾,你这么为难我的朋友,是不是有点过分啊,温先生?”杨骁总算说话,他靠在沙发上,叠起一条腿,手里是我们打唇枪舌战时,他点的一支烟。
“过分吗?不觉得还好吗?”我接着他的话,“没有揭露他的智商还算是手下留情吧?”
急脾气的那人站起来冲我喝道:“温知行你要点脸,你那么牛逼把学历晒出来我看看啊!”
可真会抓人痛点,救命,原来我以为他只是智商低,看来眼界也很低,还要暴露多少啊,不愧为张奇那个难缠的客户,张奇落了马,现在又对我杀人诛心了。
我笑的不能自已,说:“宝贝儿,我怎么没在清北榜上看到过你的名字?”
“我他妈在说你,搞清楚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