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钦鸣也是真的领情,还和上次视频里一样主动表态,坐到病床上牵住阮妈妈的手说:“以前是我太自以为是了,只顾着出道演戏那点事,都没认真动脑子为颂哥考虑过,现在不会了,我肯定把颂哥追回来。”
阮妈妈连连点头说好,然后瞪阮颂:“你呢!”
阮颂瘪嘴绷着脸:“我什么我,他自己不都说了分手是因为他不动脑子,还跟我有什么关系。”
阮妈妈抬手就要冲他屁股抽上一巴掌。
阮颂立刻小孩一样,不情不愿捂住屁股躲到一边,阴阳怪气:“好啊,那我以后也不会藏着事情不说了。就算电话打不通、经纪人联系不到,坐飞机飞去任钦鸣片场,也要把我今天怎么不高兴了拎着他的耳朵告诉他。”
阮妈妈当场就被气笑:“你这死孩子,那人家钦鸣确实拍戏忙啊。”
阮颂理直气壮:“那我确实不高兴啊。他是我男朋友连我不高兴的时候都不能在场,那我还要他有什么用。”
阮妈妈:“他拍戏还不是嫌自己够不上你,想抄抄近道。”
阮颂:“那我不管的,要怪就怪他自己抄近道抄丢了,我也没逼着他抄。”
“嘿,你这死孩子……”阮妈妈跟他吵着吵着就忍不住乐了。
阮颂还嘴硬:“本来就是。”
任钦鸣看着两人拌嘴也笑了,赶紧出来打圆场:“我真能把颂哥追回来,阿姨您别担心了,只管好好住院养好身体。”
阮颂睨他:“你还挺自信。”
任钦鸣听完也不搭话,只是好脾气笑笑极隐晦冲他腰上看了一眼。
虽说他们当年分手的情况,远比现在给阮妈妈说的复杂,但经过综艺这段相处,任钦鸣也的确重新有了信心。
毕竟根据经验,只要重新接近了阮颂的身体,松口也就是时间问题。
…
第二天一早,袁印海无数圈内好友都赶过来探望,自然也包括江智和孙凯孜。
阮颂转告病情、陪床守候,尽职尽责归置着大家拎来的各种礼品,前前后后操劳着,丝毫看不出和袁印海之间有过节。
包括后来来病房的人实在太多,通知袁印海现在在A大的学生不要全都过来,最好只派一个代表的也是阮颂。
谁来了都要夸上一句袁印海命好,招到这么个吃水不忘挖井人的徒弟。
一夜之间,阮颂好似又成了那个被袁印海带上生日宴的亲传大弟子。
之前只有过短短一面之缘的大佬们,这次纷纷主动提出了要留阮颂联系方式,哪怕阮颂推脱能力不够,也坚持表达了未来有机会一定要合作的决心。
于是阮颂哪也没去,只在袁印海病房里待着亮出二维码,就几乎把袁印海身边的人脉全收割。
再加江智、孙凯孜为他坐镇,微信好友列表极速扩张。
其中不乏中转二手介绍的,比如来的人是A,但A转手又把他微信推给BCD,都说有项目想和他合作认识。
小小一个病房,成了整个影视娱乐行业的缩影。
阮颂一面来者不拒,一面觉得讽刺。他们这行就是这样,很多时候大家追捧你、想认识你并不取决于你的专业有多好,业务能力有多扎实,只是看你站上风口了没有。
…
这头的“盛况”,方维自然有所耳闻。
今天本来原定是他们老同学一年一度聚会叙旧的日子,哪想到正好就赶上前一天袁印海出事。
不少远在外地本不打算参加同学聚会的,也都在这一天夜里买了机票赶回来。
一伙人在酒店碰面,约好一起去医院探望。
换做以往,他们同学聚会没有阮颂也没人问。
毕竟大学时阮颂就跟他们不亲,一直交流就少,等到研究生毕业,这人又一声不吭把他们全删了,然后音讯全无,连是不是还在当编剧都不知道。
就算大家对他的状况好奇,方维作为他们所有人里混的最好,也是每次牵头同学聚会的人,他不主动提起,大家也就没怎么讨论了。
只是今天显然不可能再避开。
一旦有了第一个开头,后面就是一呼百应。
“方维,你今年同学会怎么也没邀请阮颂一起?”
“对啊对啊,我之前还以为他转业没干咱们这行了,你才回回都不邀请他。”
“他最近上那个综艺是真的好火,我女朋友每天对着磕疯了。”
“我都不知道他以前也混那个论坛,好像是我进去的太晚了,他‘001’这个马甲早在我混之前就消失不用了。”
“不怪院长以前疼人家,这是真的心里一直惦记着,关键时候能救命。”
“欸我就说,这种大佬怎么可能放着好好的天赋浪费了真去转业,方维你这次可得把人微信加上,以后再有活动都给人一起叫出来,听见没。”
方维从前天晚上在袁印海那碰了壁,心气本就不顺。
现在袁印海再一病倒,阮颂在大家眼里瞬间成了袁印海唯一骄傲的学生。
他还要面对同学的说教和质问,脾气瞬间有些压不住。
然后在又一个人附和以后活动要带阮颂时终于爆发,猛地扭头看他:“阮颂到底有什么天赋?他有过哪怕一部拿得出手的作品吗?”
方维以为自己这样问,大家肯定能消停。
可实际情况是所有人望向他的眼神毫无畏惧:“只是因为我们不知道他笔名吧,他从大学就一直很谦虚啊,做了什么事从来不会挂在嘴上。”
其他几人:“是,说不定哪个大佬笔名背后就是他。如果没两把刷子,院长当年怎么可能对他那么好。”
话音落下,又是一片“是啊”、“对啊”、“我也觉得”。
方维真是感觉自己要被气疯了。
这帮人什么都不知道,仅凭简简单单的表面印象就断定阮颂有天赋,是天才。
最最让他想不通的还是袁印海。
袁印海明知道阮颂就是个抄袭的草包,究竟为什么要偏袒!他到底有哪点比阮颂差!
…
如果说在路上听大家对阮颂的议论,方维心中已经积攒不少不爽。
那么现在久别重逢,方维发现阮颂不仅没有抄袭者的耻辱和收敛,居然还没事人一样在病房里游走于老同学和圈内大佬之间,心中的不爽瞬间被扩到最大。
偏巧袁印海也挑在了这个时候苏醒。
病房里一圈人里很快有人发现他在病床上睁眼,阮颂第一时间按了床头的呼铃。
袁印海脑梗睁眼对上的第一个东西,便是阮颂那张无比关切的脸,噩梦未醒般,险些一口气又撅过去。
还不如让他继续晕着!
等到医生赶到检查他的各项指标,惊诧宣布了袁印海如此高龄脑梗,却没留下任何后遗症。
“以后只要控制住血压血糖,保持心情愉快就没事了,还有尽量少做费脑的事。”
医生很是欣慰站在病床边,语重心长感慨:“真是好险好险,您一定要好好感谢您这位学生。如果不是他抢救叫救护车处理得及时,您这真是相当危险了。”
袁印海抱着最后一丝阮颂出现在他的教室可能是梦的期望,侥幸问:“……哪个学生?”
医生一愣,以为他记忆上出现了问题:“您不记得了吗?就是您手边这位,阮颂啊,您最看好的学生。”
阮颂人畜无害坐在床边,亲昵向袁印海倾身招呼:“老师?您现在还觉得有哪不舒服吗?”
“……”
袁印海当场一双眼睛便是一闭,心说只要他不出现,就是最大的舒服!
但他这样落进众人眼里也只以为是虚弱。
江智带头夸起阮颂:“老袁你这真是捡回来一条命,要好好感谢人家小颂。”
然后是同学接茬:“是啊院长,这要换了我们随便其他人,根本不会做胸外按压。”
“就算会也不敢保证一定管用,都是跟着小视频依葫芦画乱比划的。”
病房里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对阮颂盛赞。
阮颂看着袁印海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拒绝面对现实,一副随时又要脑梗的模样,稳如泰山听着。
直到孙凯孜冷不丁说:“对哦颂哥,我突然想起来,最近那个特别火的连环杀人案的IP是不是找到你头上了?那你最近录完综艺是不是就差不多得开始跟他们开剧本讨论会了。”
阮颂不着痕迹瞟了眼人群外忍耐快到极限方维,轻描淡写:“嗯,他们出品人最近一直在跟我对时间,不出意外应该就是录完综艺无缝对接。”
方维果然:“???”
病房里其他人一听这个项目原来是被阮颂接了,立刻“哇”着恭喜成一片,都说阮颂果然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孙凯孜乐呵呵道:“那你还藏着干什么,这可是个大项目,好多人眼馋弄不到呢,袁院长肯定还不知道是你当了主笔吧。”
阮颂谦逊又默认地“啊”了下。
袁印海却是瞬间眉头高皱,混沌的眼珠瞬间清醒,直直射向方维:“……这个项目的主笔不是你吗?”
旁边几个早已听方维炫耀过的老同学也都疑惑看他,眼神就像方维又吹牛说了什么大话。
方维气得肺都要炸了,正想开口为自己辩驳两句,兜里手机便是一串响。
顾屿洲打来电话:“我们这边又仔细核查了您给到的资料,发现阮颂并不涉嫌抄袭,所以昨天就编剧采用谁这个问题,我们内部又重新开会谈论了下,可能暂时得对您说抱歉了方老师。”
方维:“?????”
新仇旧恨涌上心头,方维瞬间就炸了,也不管病房里还有这么多人,握着手机便吼:“他怎么可能没抄!他就是抄了!板上钉钉的事,不信你们问我老师,正好我就在我老师的病房里。”
袁印海一听又是为这事,两眼发黑便想让他住口,可身体条件不允许,最终只能憋出几声咳嗽。
旁边人见两人情绪这么激动,八卦之魂已经开始躁动:“什么抄不抄?抄袭吗?”
方维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既然阮颂敢一而再再而三地动他的东西,那就不要怪他不留情面,就算袁院长护着也救不了他!
方维人在气头上,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阮颂,直接开了免提,厌恶万分道:“可不就是抄袭吗,阮颂你难道就真的一点廉耻之心都没有吗!抄我的毕业作品拿去参加比赛,如果不是院长发现的及时,把你拦下来,只怕到时候东窗事发是要遗臭A大万年的大丑闻吧!”
所有人:“???”
方维以为自己当着现场这么多大佬、同学的面戳穿阮颂,阮颂肯定会大惊失色。
可最后摆到他面前的事实却是阮颂不仅没怕,还满脸都写满了惊讶,就像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般,无比震惊望向病床上的袁印海:“……老师您居然是这么告诉他的吗?我抄袭的他?”
一时间,病房所有眼睛都关注到袁印海身上,似乎在等他为现在复杂反转的情况主持公道。
但袁印海刚刚大病初醒,就要面对方维这蠢货给阮颂递刀。
他脸色蜡黄,嘴唇微张,眼珠突出,戴着吸氧器刚想艰难说出点什么,便再次受不了刺激彻底气晕过去。
病房里顿时乱了套。
阮颂好整以暇起身再次按响了床头的呼铃,慢吞吞说出和在教室似曾相识的话:“我叫医生。”
第32章
方维那一句阮颂抄袭, 就像是点燃了炮仗,病房里所有人都被这当头一棒打蒙。
好在是袁印海的情况不算严重,当场就被医生在床边救回来。
这一次, 阮颂没在他旁边怼着, 而是让了位置给方维。
只等袁印海颤颤巍巍睁开眼一看见方维, 刚喘过一口气的人瞬间又不好了。
还不如让他看见阮颂!
就像封筱和阮颂体验过的, 袁印海为自己的编剧工作室挑学生,不仅看专业,还会挑家境差、无依无靠, 挑性格内敛、本身就没那么合群的。
一整个班二三十号学生, 都是二十上下正狂妄的年纪, 能考上A大说明都不差。
不说人中龙凤, 那也绝对是万里挑一。
这帮孩子们心里那点不宣之于口的自命不凡, 袁印海再了解不过, 明里暗里总觉得自己比别人强点。
于是他需要做的,只不过是在班上释放信号,选出一个“特别优待”的对象,给剩下的学生营造落差。
除非这个对象真有难得一遇旷世的天份,否则基本很难逃过孤立无援, 被人戳着脊梁骨指指点点的命运。
专属年少轻狂滋生的这些“嫉妒”、“不服”,就是袁印海最好的保护壳。
他在学校执教这么多年,每一个都是相同的套路,无一失手。
甚至久而久之,反而成了他的美名——平等对待所有学生, 乐于帮扶边缘学生。
而他唯一碰上才华出挑到足以服众的, 只有阮颂。
从前他还庆幸阮颂同届勉强有个能追上尾巴的方维,在班里搞小团体制衡一下, 头脑简单一点就着,盲目迷信权威师长。
袁印海时有时无没少拿阮颂刺激他,就想激化激化矛盾。
哪想到这一激化成了自己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现在看来,方维完完全全就是个愚不可及的蠢东西!
身在福中不知福,老以为被他“选中”是什么天大的好事,非要把原本便宜他的事,又重新提到台面上来!
袁印海知道阮颂火起来以后,肯定会回来找他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