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煦看了虞正卿一眼,笑着揽过他的肩膀:“行了,都喝多了,回家睡觉去。”
Round 66
因为有了这次,虞正卿摆明了护着沈家晗,其他人都在暗中揣摩着肖煦的意思,他没带头,就没人再动沈家晗。他倒是过了一段较为平静的好日子。
直到一天下课,虞正卿推开厕所的门,就听见一阵哀哀的叫声,听到有人进来,就马上消失了。虞正卿撒了个尿,洗完了手,却没有走,反而环视一圈,果然看到一个隔间底下的缝里,露出乱七八糟的几只脚。
他踹了下门,里面的人动了一下,传出一阵粗鲁的咒骂:“狗、娘养的,别打扰哥们快活!”
虞正卿粗声粗气的说:“兄弟,人多了才快活,算我一个!”
那边静默了一下,伴随着阵阵嘿嘿的淫邪笑声,门打开了:“来吧!”
出现在虞正卿面前的是一副肮脏的场景。沈家晗被硬按着坐在马桶盖上,嘴上捂着一只黢黑的大手,眼眶通红的瞪着,围着他的有三个人,其中一个是高大的黑人壮汉,侧过身来的时候,裤裆还是开的,露出里面鼓鼓囊囊的一大坨。
沈家晗一见到他,就猛的睁大了眼睛,嘴里唔唔出声,竭力发出求救的声音。
虞正卿面色沉的要滴出水来:“你们在做什么?”
猛牛和那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嘿嘿笑了起来,笑声中的意味不言而喻,还带着些针对虞正卿的嘲讽和挑衅。虞正卿猛的一锤门板,哐啷一声巨响伴着他的怒吼响起来:“我问你们在干什么!”
猛牛这才止住了笑,带着点被扫兴的不快,斜着眼睛看他:“还能在干什么,你看不出来啊。”
虞正卿怒道:“我说了不准动他!”
猛牛脸也拉了下来,嘲讽道:“小子,你算什么?我们凭什么听你的?”
虞正卿二话不说就要挤进隔间拽人,猛牛和那两人对视一眼,推搡着出了隔间,小山一样堵在门口,把里面的沈家晗挡的严严实实。
虞正卿看出这意思了,猛牛老早就看自己不顺眼,这是趁这个机会和他作对呢,就冷笑道:“让开!”
猛牛不紧不慢的拉上裤链,被肤色反衬的白生生的眼仁泛着点浑浊的红光:“不让又怎么样?这个小娘们原本就是被人玩屁、眼的,别人玩可以,我玩就不行?”
虞正卿一股气血都充上了头顶,环顾四下,到洗手台下,对着一个锈掉的管道猛踹了两脚,双手反方向一掰,硬生生把那截钢管从墙上扯了下来。
猛牛看着,哈哈大笑了起来:“怎么,你要和我动手吗?”他的体型足有虞正卿的两倍大,肌肉块块分明,像网绳兜不住的水气球,膨胀着凸出身体。
虽说猛牛也见过虞正卿打架时的狠劲,但由于对自己体型的极度自信,他还是不相信这个对他来说过于“娇小”的亚洲男人真的敢和他动手。他像看着一个在他脚边乱吠的吉娃娃似的,居高临下的看着虞正卿。
然而他放肆的笑声还没到一半,就感觉头上传来一阵碎裂般的剧痛,震颤感剧烈的让他的大脑在头盖骨里七上八下的摇晃,猛牛眼前一片血红,他原本以为是自己过于愤怒,后来才发现是从额头上流下的血糊住了眼睛。
旁边两个人下意识的就扑了上去,但事出突然,他们手无寸铁,一边一个被虞正卿抡着钢管敲在了骨头上,惨嚎着倒在地上。
猛牛这才反应过来,他真的像只气势汹汹的野牛向虞正卿冲了过来,一边从后腰掏出枪指着他,一边怒吼着把钢管从他手中抢过来扔向一旁。
他掐着虞正卿的脖子,脸部紫涨,衬着棕黑色的皮肤像只有毒的癞蛤蟆一鼓一鼓,他想,就是这个嚣张的小子,仗着老大喜欢就半路进了帮派,还不知感恩,目中无人,现在事事都压他一头....
猛牛急促的呼吸着,粗大的手指扣上了扳机。
倒在地上的人好不容易站起一个来,扑上来抱住了他的手臂,另一个拉着他的裤腿:“...猛牛,不要冲动,你动了他,老大那边不好交代啊!”
猛牛大睁着拉满血丝的眼睛,握着枪的手又有些抖了。
热血褪去后,理智又重回了身体里,不行,要是肖煦真的怪罪下来,他承受不起那种后果....
虞正卿死死扒着那只能笼住他整个头的大手,听出他们不敢动自己,凭着一股子天不怕地不怕的狂劲,冷笑道:“有胆就开枪啊!”
那把抵在他头上的枪立刻又向前顶了下,猛牛直愣愣的瞪着他,僵持了一会,虞正卿忽然暴起,反手一巴掌呼到他头上:“你他妈不敢开枪就别挡路!”
猛牛猝不及防,被他一巴掌扇的右耳朵嗡嗡作响,枪也掉了手也松了,虞正卿趁机脱身,朝着他的肚子就是一脚,猛牛怒吼着跳起来,钵大的拳头就朝虞正卿脸上招呼过来了,结果却被那两个人拉着拽着:“.....不不不....不能动他!”
现在的事捅到肖煦面前还算是他们占理,要是虞正卿也带伤了,结果怎么样可真不好说了。
虞正卿也喘着粗气,毫不退让的和猛牛对视着,他的面容俊美凶煞,带着一股子与生俱来的戾气。
猛牛攥紧了拳头,眼睛血红,耻辱和愤怒让他恨不得把这小子生吞活剥了,他猛牛就算放到道上也是有赫赫凶名的人物,哪里受过这种窝囊气??他咽不下这口气来....却偏偏不敢动他!
虞正卿等了一会,才走到隔间里,踢了瘫软在地的沈家晗一脚:“起来!”
沈家晗这才抖抖索索的扶着马桶站起来,跟着他的后面出了厕所,一出去,刚才还勉强忍着的眼泪立刻又流了满脸。
“谢谢....谢谢你....”他边抹眼泪边说,一副感恩戴德的样子,好像已经把虞正卿以前欺负他的事忘了个干净。
虞正卿是真不待见他这幅哭唧唧的样儿,心烦意乱的吼他:“不准哭!”
沈家晗立刻吸着鼻子,拼命把呜咽咽回了嗓子里。
谁想到,这件事还没完。
猛牛和那两个人果然把事情捅到了肖煦那里,虞正卿被一个电话叫出去,在一个阴暗的小巷里,看到了常玩在一起的几个人。肖煦靠在墙边,猛牛的头包的粽子一样,旁边两个手臂打了绷带,而在他们身后....是被反绑着手臂,塞着嘴,满眼惊恐的沈家晗。
虞正卿愣了下:“肖煦,你这是什么意思?”
肖煦脸庞从阴暗的巷子里转过来,仿佛还带着点那黑暗的寒凉,但他的口气却还是温和的:“正卿,你知不知道,帮派内部不准私下斗殴?”
虞正卿明白过来,抿紧了唇。
肖煦道:“虽然你不完全算帮里的人,但好歹一起厮混了这么久...你打伤了兄弟,现在告到我这里来,总要给个个交代。”
虞正卿冷笑道:“砍手?”他胸膛不稳的上下起伏着,指着猛牛怒道,“是他们先动沈家晗的!”
“嗨。”肖煦笑着摇摇头,“那个小娘们算什么,何必为他伤了兄弟情义?我们本来不就以捉弄他为乐吗,玩一玩而已,你这是怎么了,忽然转了性了?”
虞正卿黑着脸,不说话。
他也弄不清自己的心思,他还是看不起沈家晗的,这点并没有改变。但是那天他声嘶力竭的一阵剖白后,虞正卿感觉到有什么东西默默的改变了,这点懵懵懂懂的善意虽然还不成气候,微乎其微,但他不想看到沈家晗被人以这种方式侮辱。
肖煦看了他一会,忽然换了个话题:“你知道吧,我老爸人称肖九爷,道上都说九爷纵横黑道这么多年一直顺风顺水,但其实他也栽过跟头。他栽在他最亲近的兄弟身上,他最得力的副手和他最喜欢的女人勾结在一起,那次,险些让他丢了命。所以我从小就知道,中国有句古话,怎么说来着?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裳....你懂我意思吧?”
虞正卿烦躁道:“我不懂!肖煦...你到底想怎么样!”
肖煦哥俩好的揽过他的肩,把他掰过来对着沈家晗的方向,笑道:“也没什么。念在你是初犯,也不知道道上的规矩,我这次就不动你了。但是兄弟们要一个交代,所以....”
他眼睛扫了一下,立刻有人把沈家晗按着跪了下来,趴在地上,扒下裤子。
猛牛呼哧呼哧的喘着气,盯着沈家晗白生生的屁股蛋,肥厚的舌头舔着嘴唇,一边朝虞正卿迸射出得意的仇恨目光。
虞正卿瞪大了眼睛:“你....”
“今天呢,就让兄弟们乐呵乐呵,你要是喜欢他,就给你来第一个,过了这次,咱们还是好兄弟,再没有嫌隙...嗯?”他拍了下虞正卿的背,笑吟吟的,“去啊。”
回答他的是虞正卿凶猛的一拳,肖煦险险避过,挑了挑眉。
虞正卿一把抓住他的领子,气的脸都扭曲了,怒吼道:“肖煦,你他妈当我是什么?你要我在大庭广众下和他办事给你们看,你这是在玩他还是玩我?你成心的是不是!”
肖煦看了他一会,轻巧的推开他的手:“何必这么生气?”他耸了耸肩,“你不愿来,我来好了。给你看,总行了吧?”
他说着就朝沈家晗走去,那瘦弱的男人满脸都是泪,拼命摇着头,嘴里发不出声音,就一个劲的用哀凄求救的目光朝虞正卿看去。肖煦一把把他提起来,立刻有两个人架住了沈家晗,让他撅高了屁股。
肖煦慢条斯理的解着皮带,胳膊却忽然被一只手攥住了。
虞正卿面色极为难看,嘴唇动了动,半晌才道:“...别动他。肖煦,就当给我个面子。”
他难得放软了声音,摆出低姿态来,肖煦却并不买账,摇了摇头道:“正卿,我已经给你很多次面子了,这次再给你,我这个老大就不要当了。我早跟你说过,帮会里有规矩,坏了规矩,就要付出代价。我对你已经够宽容的了,这次,只是个小小的教训。”
他话音刚落,就有两个人架住虞正卿,把他往后扯去,沈家晗见见势不妙,瞪大了眼睛,拼命的挣扎起来,喉咙里都发出嗬嗬的声音。
有人劈头盖脸的给了他几拳,拳脚落到身上,痛得他浑身都抖了。沈家晗满含泪水的眼中出现了一丝绝望,却还像垂死的小动物那样,以微弱的力气反抗着,与其说那是反抗,不如说是临死前的抽搐。
虞正卿满眼血红的看着这边,忽然一脚踩在旁边人的脚上,猛的挣脱出来,往前一扑,别人还没看清,他手里已经多了一把枪。
肖煦顿了下,摸了摸自己的后腰,笑了下:“手挺快啊。”
黑洞洞的枪口直指肖煦,旁边的人都变了脸色,纷纷作势前冲,肖煦却摆了摆手,那帮人只得停下。
猛牛不敢上前,目眦欲裂的瞪着虞正卿:“老大平时怎么对你的,你敢用枪对着老大??你这个婊、子养的不识好歹的臭小子!”
虞正卿没理他,他举着枪,对肖煦道:“放了他。”
肖煦慢吞吞的看了他一眼,眼里说不出是什么神色:“正卿,你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吗?为了这么个小娘们,不值得。”
虞正卿额角都是细汗,咬牙道:“放了他!”
肖煦道:“我不放,又怎样?你真敢冲我开枪?”
他明显也来了怒气,哼笑了一声,抓过沈家晗按在身下。虞正卿急怒攻心,手都抖了:“你放开他!我让你放——”
“砰——”
划破天际的一声枪响,肖煦难以置信的睁大了眼睛,在愤怒与剧痛中勉强抬起胳膊,一个黑漆漆的洞出现在他的手臂上,鲜血泉流一般涌出,转眼间就染红地面。
巷子里立刻就乱了,所有人都一窝蜂的冲向肖煦,那把枪掉在了地上,虞正卿看着自己颤抖的手,又看向越过人群,满头冷汗的和他对视的肖煦,那双眼睛里满是被背叛的痛意和怒意,交织在一起,亮的怕人。
猛牛高喊了一声:“先送老大去医院,再来两个人,把那小子抓住,别让他跑了!”
虞正卿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脸朝下按着跪在了地上,他的眼前一片猩红,都是缓慢的流淌过来的血——肖煦的血。
他看着那暗红到发黑的颜色,忽然一阵难以压抑的心悸和恶心,弯下腰剧烈的干呕起来,直到把胃里面的酸水吐了个干净,还是天旋地转,太阳穴针刺一般的痛。
那之后的事情,虞正卿不太记得了。他被押到了一个什么地方,受了一些拳打脚踢,但还没等见到那个大名鼎鼎的肖九爷,就有人偷偷把他从那里捞了出来。所有证件手续准备齐全,他飞快的被遣送回了国。如果留在那里,恐怕不是牢狱之灾那么简单的了。
作为代价,虞正颜损失了所有在A国的地上和地下势力,他安插的人一夜之间被一锅端了,多年的试探和筹谋成了一场空,并且那位肖九爷放了话,在他有生之年,虞氏都别想在A国立足。
Round 67
肖煦用枪抵着虞正卿,在沈家晗惊恐的目光中出了便利店的门,把人逼进了一条小巷子里。这巷子狭窄幽暗,空无一人,和他们当年的情况何其类似。
肖煦让虞正卿举起双手,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武器了,才放下心来。虞正卿看着他摸索,忽然问了一句:“你的手....现在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