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没放在心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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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书言直到快要睡觉,才知道段执的礼物是什么。
他刚洗完澡,就听见了手机提示音。
拿起来一看,只见是银行的短信提示,通知他,他的银行卡收入 1xxxxx 元。
季书言:“………”
他火速打开了手机银行,果不其然,转账方是段执。
季书言皱起了眉。
好家伙,段执这是把身家都给他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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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浴室里走出来,坐到了床边,举着手机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段执撑着本书,立在那儿,挡住了脸。
显然是装模作样。
因为那书的名字叫《家庭菜谱 800 道》。
季书言一掌把那书掰下来,露出来段执的脸,明晃晃的灯光下,满屋子的慵懒木香里,段执那张秾艳锋利的脸,难得有些不自然的羞赧。
张狂惯了的人,突然露出些许羞涩,反倒更为撩人。
季书言本来要质问的话一下子卡在了喉咙里。
他默然了两秒,换了个姿势,坐的离段执更近了些。
手机放在被子上。
亮起来的屏幕,还停留在那条短信上。
季书言低头望着那一行数字,轻声数落了一句,“哪有你这样一声不吭打钱的,总得有个名目吧。”
段执也知道自己行事莽撞。
他也低着头,把季书言的手攥紧自己掌心,“这是我前面几个项目的分成,刚完成的那个还没这么快。剩下就是我以前炒股票基金的一些钱,都是我自己赚的,从高中就开始积累下来的。从前我没有太长远的规划,烧钱了点,以后不会了。”
“给你也没有别的意思,” 他定了定心神,心头却滚烫,“都说成家立业,我们两个也许没有一张结婚证,我对你也太年轻,太不靠谱,但我不会一直这样。总有一天,我能站在你身边,能照顾你。而不管是这之前,还是这之后,我都想你都能管着我。”
大概是他骨子里还有些传统。
他父母过得自由又奔放,彼此两清,生个孩子也像合作商务,最后劳燕分飞。
他却不一样,他有了季书言,就想跟他组成一个家庭,他愿意把自己从头到尾都交给季书言。
他愿意宠着,惯着季书言,与他分享自己的一切。
可他现在实在也没有什么建树,也就能让季书言管一管账了。
所以他抬头望着季书言,目光灼灼,低声问道,“你愿意管着我吗,季书言?”
季书言的手还被段执握在手里。
段执的掌心很烫,连带他的手心也热了起来。
他望着两个人交缠的手指,想起他曾经不为所动的那句话,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原来是这样。
他刚收到段执的转账,其实除了震惊,也没别的感觉。
因为他没有想这么多。
他跟段执谈恋爱就是谈恋爱。
他愿意倾尽所能去对段执好,但段执如果有天要飞走,他也不会去当个拦路石,人生不一定都走到最后,但好聚好散也算个体面。
可段执却好像从不这样想,他自顾自地变成了一棵树,扎根在了他的家,他的庭院里,长出参天的枝叶,想把他一并包容进来。
他从没有想过,这个小他十三岁的年轻男人会问他,“你愿意管着我吗?”
段执心甘情愿把自己交付到他手上。
远比一张红色的结婚证还要虔诚。
他抬起眼,也看着段执。
木质香散到后调,变成了鼠尾草与檀木的味道。
季书言睫毛颤了几下,脸色在灯光下微微泛红。
他应该拒绝的。
这样的牵连不清,段执才二十岁,冲动又直白,等到三十岁也许就后悔了。
可他触及段执热烈真切的眼神,却又无论如何说不出口。
因为这是一颗真心,把自己交给他,要与他白头到老的真心。
手机屏幕的光熄灭了。
季书言无声地叹了口气,心头却微甜,像槐花蜜,不腻人,只觉得清淡绵柔。
“那就,先帮你管着。” 他低声道,“以后你要用,就跟我说。”
他没把手从段执掌心抽出来,却用空闲的另一只手弹了段执一个脑瓜崩。
“但你下次能不能不要先斩后奏。” 季书言心有余悸。
段执笑起来,把季书言拉进怀里,低头吻了吻季书言的鬓角。
“说了就没有惊喜了,” 他说道,“以后你就习惯了,咱家你管钱。”
季书言轻哼了一声,不置可否,嘴角却一直上扬。
以后。咱家。
他从未想过这几个字会听着如此美好。
他抬起头,与段执接了个吻。
窗外冬雪森冷,屋内却暖风熏人,花香,木香,混合在一起,低吟声和不正经的荤话也缠在一起,墙角的木吉他跟棒球棍靠在一起,衣柜里的西装与夹克衫也贴在一处。
床边的两只手紧紧扣着。
季书言昏昏沉沉,只觉得像在雪白的浪中起起伏伏,他眼角也不知道是泪水还是汗水,只失神般盯着段执俊美如玉的脸,脑海里来来回回盘旋一句话。
他怎么这样喜欢这个人?
而这个人,又怎么会也这样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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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段执出门给季书言买广云记的点心。
季书言坐在沙发上看平板。
季圆本来以为他舅舅又是看什么期刊论文呢,但是一偏头,却发现上面都是各种车型,有摩托车也有汽车。
他纳闷地问季书言,“舅舅你又要买车吗?为什么看摩托啊,你会骑吗?”
季书言还在看各类汽车介绍,漫不经心回答道,“我给段执看,他出门多,开个车也方便。但他又喜欢摩托车,所以我有点不知道选哪个?”
他抬头问季圆,“你觉得呢,他更想再要个摩托还是汽车啊?”
他问得认真。
季圆一脸懵逼。
季书言却又道,“算了,问你也白问,” 他琢磨道,“要不两个都买?”
季圆听不下去了,摇着头,坐回了沙发上。
完蛋了,他沉痛地想,这一屋檐下总共就三个人,现在好了,两个都是恋爱脑。
这家里就他一个清醒人了。
啧。
第52章 团圆夜
被段执的上交身家一打岔,季书言也忘了问他今年过年怎么安排,还是段执先提了起来。
“我准备除夕前一天回去。” 段执是在入睡前跟季书言说的。
其实他也考虑了好几天,或者说,他一直在等,等着家里给他来个电话。
然而没有。
往年总会催他回家的人,今年一声不吭,像是没了他这个人。
其实他姑姑是心软的那个,偷偷打过几个电话问他过得怎么样,但爷爷作为一家之主不松口,他姑姑也没办法。
段执笑了笑,“山不就我,只能我去就山了,虽然家里不一定欢迎我,但是除夕还不回家看一眼,未免太不孝了。”
不肖子他当了,也没有想服软,但家里的人他却并没有准备真的都断了。
低头认错是不可能的,可是一年到头,总要回去看一眼老爷子是否身体康健。
季书言也不意外。
他躺在枕头上,漂亮的眼睛倒映着段执的影子,像是藏着许多心事。
其实他是有些担心的,怕段执回去一次,反而徒增难受。
但他也没有准备拦着,毕竟这些事情靠逃避是行不通的。
“也好,” 他说道,“你也确实应该回去看看,但如果他们要动家法,你记得跑。”
段执失笑,逗他,“怕我挨揍吗,那我要是被打伤了,你会照顾我吗?”
“不会,要是跑都不知道跑,那就是你傻。” 季书言说道。
他闭着眼,像是快要睡了,呼吸都变缓慢了。
可过了一会儿,他却又低声说了一句,“我可不想要个缺胳膊短腿的老公。”
他最后两个字说的尤为含糊,几乎听不清。
但段执还是一瞬间捕捉到了。
他愣了一下,几乎怀疑自己是听错了,但是看见季书言抖动的睫毛,又跟个哈士奇一样激动起来。
他搂着季书言追问,“你刚刚叫我什么?”
季书言眼睛紧闭,装死。
他说这话也就是一时冲动,现在心里已经躁得快要撞墙。
段执却不放过他,在他耳边说道,“你叫了老公是不是?再叫一遍,求你了季叔叔。”
傻子才再叫一遍。
季书言把脸埋进枕头,拉过了被子,挡住了自己,闷声道,“我要睡觉了,不许吵我。”
段执不干。
他也钻进了被子里。
一切隐秘的情绪都被藏在了一方柔软的羽绒被下。
底下发生了什么谁也看不见,只能听见季书言的惊呼声,和羞臊到极点的低喝。
季书言被段执缠得头都昏了,嘴唇也给亲肿了,满心在想,他到底是找了个对象,还是找了个魔头。
但他还是没有拗得过段执,被逼狠了,眼眶都隐隐发红,咬了咬嘴唇,最终还是凑到段执耳边。
“老公。”
面子里子都丢了个干净。
季书言叫完就翻脸不认人,段执还在心口激荡,他就一脚把段执踹到了旁边,死死压住被子。
“睡觉。”
他斩钉截铁,从被窝里探出手,把卧室里的灯关了个干净,一盏都没有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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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书言在医院一直上班到了年二十八,他不是今年春节值班的人,所以放得也不算晚。
明天段执就要坐高铁回去了,他特地提前订了一桌年夜饭,算是他跟季圆还有段执三个人的小团圆。
季书言还开了瓶红酒。
今天他们坐的是另一张小圆桌,三个人虽然不多,但是摆了满满当当的菜,八荤四素,屋子里挂着红色的福字,墙角的小盆栽上也被挂了红色的剪纸,看着也不冷清。
季圆坐在他左边,段执坐在他右边,都是一样年轻的脸,但一个是他的亲人,一个是他的爱人。
段执微笑着望他,神色温柔。
明明还没有喝酒,他却觉得自己有些微醺。
他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话要说。
他家没有这么重要的规矩,团圆饭,只要人都在就好,吃得开心最重要,所以他给几个杯子添上酒,直接就说道,“开饭吧。”
今天还不是除夕,自然是没有春晚看的。
但是电视里这么多晚会,随便挑一个也能当背景音乐,三个人一边吃饭一边聊天,从国家大事聊到隔壁王阿姨家里又多了个小孙女。
世界局势与家长里短齐飞,想到哪儿说哪儿。
吃饭到最后,季圆跟段执还碰了碰杯。
他俩这一年也是天翻地覆,本来是一个宿舍的兄弟,段执却凭空升了辈分,成了他舅妈。
初时季圆也觉得别扭,但如今这满屋的热闹,季书言跟段执坐在灯下,都是眉目如玉,君子风貌,他又觉得般配。
“我也没别的想说的,” 季圆撞了下段执的酒杯,难得这么认真,“对我舅舅好一点。”
季书言去拿冰箱里的甜点了,趁他不在桌上,季圆难得多说了几句,“我舅舅其实一直心思重,责任心也强,他真正开心的时候不多。但是遇见你,他就不一样了,他过得都比从前轻松了,所以这就一点,段哥,谢谢你。”
段执很少见到季圆这么正经。
这个宿舍里的老幺,长了个娃娃脸,也从小被万千宠爱,总像是个傻白甜,但是真细心起来,却也和季书言一脉相承的体贴。
他笑了笑,也撞了下季圆的杯子,郑重道,“我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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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晚饭,季书言给季圆和段执一人发了一个红包。
季圆是拿惯了红包的,立刻嘴甜地说了谢谢舅舅。
段执却没想到自己也会有,他拿着红包看了半天,不确定地问季书言,“你给我发红包干嘛?”
在他心里,红包是小孩子才会有的东西。
季书言溺爱季圆,发一个也不奇怪。
但他从十二岁就没有压岁钱这种东西了。
季书言却扫了他一眼,“你跟季圆不是一样大么,我们家的规矩,不管你挣没挣钱,只要还没毕业,就可以领红包。”
段执笑着问季书言,“你以前也领了吗?”
“嗯,” 季书言回忆起往事,嘴角轻扬,“我大学的红包,是姐姐给的,后来姐姐找了姐夫,就轮到姐夫发了,因为他说要跟小舅子打好关系。”
其实那时候季明优还跟他说,等着他以后带女朋友回来,她一定给包个特大红包。
只可惜,他现在真的有了心爱的伴侣,季明优和姐夫却都看不到了。
季书言情绪低落了一瞬,却又瞬间收了起来,他问段执,“其实我还买了仙女棒,季圆就喜欢玩儿,你要不要也一起来?”
段执不解,“仙女棒是什么?”
听着怎么像骗小女孩的东西。
但他很快就知道了。
所谓仙女棒就是他小时候玩过的手持烟火棒,细细长长,从头点燃会炸出一串的烟火,在夜色里明亮绚烂。
这也算季圆每年最期待的保留项目了。
城市里虽然禁燃烟花,仙女棒却不在此行列,尤其他家是独门独户的院落,也影响不到谁,只要注意着别点了什么易燃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