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想,江淮还算比较乖。
江淮任由陆无祟的手指在他的脖颈间轻点。
稍微有点刺痛感,他轻“嘶”一声,抬起头来看向陆无祟。
两人距离挨得前所未有的近,陆无祟的手顿了一下,才继续动作,冷声道:“忍着。”
“哦。”
江淮扭过头,想以一种极其别扭的姿势看见自己的脖子。
结果眼睫毛扫到了陆无祟的胳膊上。
陆无祟的手及不可察地一颤。
江淮开口问:“这次算道歉吗?”
陆无祟深吸了一口气,近乎是咬着牙,“算。”
他已经猜出来了为什么江淮今天还是老样子。这种低头的事情,一次两次也就算了,再多他可没时间陪着江淮耗下去。
果不其然,江淮道:“好吧,那我原谅你。”
陆无祟:“……”
欲言又止的谢谢卡在喉咙,死活说不出来。
他的手从江淮的脖子上移开,江淮白皙的脖子上,青痕依旧突兀刺眼。
只不过,那种温软的触感,残留在了陆无祟的指尖。
他搓了搓指腹。
临走的时候,陆无祟状似不经意道:“明天我让管家来给你收拾东西。”
江淮愣住了,“什么?”
陆无祟言简意赅,“合同上有。”
不等江淮翻出来合同看,他打开了江淮卧室的门,回了自己的房间。
*
终于到了周末,江淮不用去上课了。
但是他陷入了一种郁闷的情绪当中。
在他的手机和电脑上,正开着两个不同的聊天窗口,其中一个是和陆无祟的。
发过去的消息是:[我不要,不要让管家来收拾我的东西。]
但是对方没回复。
另外一个是发给朱小艾的:[你觉得,我大概多久能买得起一套房子?]
朱小艾给他回复了六个点。
并且道:[刚刚查了一下,就我们这个城市的房价,后半辈子应该有希望。]
[怎么着了这是?你老公不会又欺负你了吧?]
江淮摸不清楚“欺负”的概念,干脆解释道:[他让我搬到他的房间去住。]
朱小艾:[……啊?]
江淮以为他是赞同的意思,接连道:[好过分是不是?为什么要这样呢,好奇怪。]
[……不是过分,]朱小艾组织了一下措辞,[我这是惊讶,你们居然还没住在一起。]
[结婚之后住在一起,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接下来,朱小艾给江淮科普了一堆结婚之后夫妻住一起的原因,以及这是件多么正常的事情。
江淮:……
不正常,这世界上怎么会有两个人睡一张床这种事情,太荒谬了。
朱小艾问:[那你爸妈不是住在一起的吗?]
江淮想了想:[是。]
朱小艾无语道:[那还荒谬吗?!]
江淮又想了想:[荒谬。]
朱小艾:……
等管家来给江淮收拾东西时,江淮似乎也终于接受了这个事实。
然而,当管家把他桌子上的摆件给拿出去时。
江淮一个箭步冲上去,挡住了管家的去路,结巴道:“不行,我不走。”
与此同时,陆无祟的房门打开,露出了他半个身体。
昨晚陆无祟工作到很晚。
早上睁开眼,也是在处理工作。
老板的假期和普通员工的假期还是不一样的,对于老板来说,休假也就是换个地方工作罢了。
陆无祟拿着手机,看了看江淮给他发过来的消息,又抬头看江淮。
江淮用那种湿漉漉的眼神看着他。
陆无祟当着他的面,泰然自若地把手机给关上,放进了口袋里。
而后,他把自己卧房的门给打开,给两人让开了进去的位置。
江淮:……
明明什么话都没说,但却好像什么都说了。
*
白天吃饭的时候,江淮一直盯着管家,把管家看得都不自在了。
管家笑眯眯道:“我还真没见过陆先生对谁这么上心过,江少爷该高兴才是。”
江淮:笑不出来。
管家说得倒是实话。
从江淮敢跟陆无祟闹别扭开始,而陆无祟这么多天不仅没有怪罪他,甚至主动去哄。
先前底下伺候的人,还有怠慢的意思。
如今恐怕是再也不敢了。
而江淮想起来的,却是协议里的那几个月。
不行,他得早做打算。
*
晚上睡觉的时候,江淮对着陆无祟的床,迟迟不肯上去。
毋庸置疑,陆无祟的床很干净。
陆无祟本身就不是不讲卫生的人,加上还有保姆天天收拾,他的床在大多数的情况下,都整洁到像是没人睡过一样。
陆无祟还在处理工作,应该会很晚才回来。
这也给了江淮一点适应的空间。
他把自己的被子铺在了陆无祟的床上,然后爬上去,把自己给裹成了条胡萝卜卷。
等陆无祟回来时,看见的就是像蚕蛹一样的江淮。
陆无祟:“……你这是在干什么?”
“假装我们睡的是两张床,”江淮认真道,“不过效果不太好。”
陆无祟:“……”
废话。
都快喘不上气来了,效果能好才有鬼。
陆无祟上前,把江淮从萝卜卷里揪出来,沉声道:“睡觉就好好睡,把自己憋死了没人给你收尸。”
江淮身上的睡衣因为他的动作,缓缓滑了下去,露出来他白皙圆润的肩头。
他的睡衣是米色的,衬得江淮的肤色更加雪白,整个人像是一团糯米圆子,柔软到让人想咬上一口。
陆无祟一顿,随后也躺下了。
在他躺下之后,扭脸看向一直愣神的江淮,江淮瞬间移开了视线,缩着脖子也往下挪。
直到两人的视线平齐。
“不会维持很长时间的。”沉默许久后,陆无祟忽然道。
江淮闻言,终于把脑袋扭向他,“什么?”
“只需要这段时间,瞒过我奶奶就好了。”陆无祟道。
江淮用他有限的理解力,品了品陆无祟的这两句话。
原本耷拉了一天的脸色,顿时有了神采。
陆无祟问:“现在能睡觉了吗?”
江淮咬着唇,点了点头。
其实不止是江淮不适应,连陆无祟也不怎么适应。
可是,再不适应,在江淮的身边,他也能很快的入睡。
这是从前都没有过的情况。
离得近了,他能闻到江淮身上一种淡淡的香味,不像是香水,也不是沐浴露之类的香精味。
而是和他本人一样,很柔软的味道。
*
半夜,陆无祟忽然觉得身上一股凉意。
“江淮!”
陆无祟咬着牙,把在床铺边缘的江淮给拽回来,在他半梦半醒的时候,又把掉在地上的被子捡起来,扔回了他的身上。
“你是怎么做到,人还好端端的在床上,却把被子给踹出去的?”
作者有话要说:
江淮:平平无奇的超能力罢了。
这章有点卡,更新晚了点。
第18章
江淮对于他现在的生活很不满。
谁能想到,前几天他对于现在的生活还是十分满意的,短短几天的时间,他的体验感瞬间变得极差。
现在他每天睁开眼睛,第一个看见的居然不是自己床上的玩偶,而是陆无祟的脸。
他还失去了使用床铺的自由。
原本协议里是没有这几条的,但是经过他的努力,成功让陆无祟在协议里加上了“用床须知”。
起因是他在床上吃东西。
江淮觉得床上是全天下最柔软最舒服的地方,他还买了个床上桌,就是为了能在床上做各种各样的事情。
陆无祟在白天的时候,很少在家里。
江淮下午没课,看着陆无祟整洁如新的床铺,还是把自己的床上桌给摆上去了。
陆无祟既然让他搬进来,他肯定不要委屈自己。
江淮慢条斯理地泡了个泡面。
吃完泡面之后,他还是觉得在这张床上各种的不舒服——这张床实在是太平整了,就把被子给叠起来,当成了靠背。
还是不舒服。
果然,金窝银窝,永远不如自己的狗窝。
江淮叹了口气。
在叹完气之后,他想了想,又从行李中拿出来玩偶,摆在了床头上,把被子给挪到一边,换成了真正的靠背。
这下舒服了。
然而,他是舒服了,等陆无祟下班回家,看见这一幕时,血压直线上升。
彼时江淮已经睡着,缩在一堆玩偶里面,脖子都快缩没有了,露出白白净净地一张脸。
这么看,像个天使。
前提是忽略掉他搞得一团乱遭的床铺。
陆无祟上前,直接把江淮给拎了起来,脑门儿上的青筋暴起,咬着牙问道:“屋里是什么味道?”
江淮睁开惺忪的睡眼,无知无觉道:“什么……”
“我问,屋里是什么味道。”陆无祟又咬牙重复了一遍。
江淮这才反应过来,想了想道:“泡面吧。”
陆无祟不敢置信,“你在卧室里吃泡面?”
而且,根据管家所说,中午厨师做了非常丰盛的日料,这样的情况下,江淮不仅拒绝了下去用餐,还在屋里吃泡面?
陆无祟深吸了口气。
江淮终于感知到了他的情绪,立马乖乖坐好,自下而上地看着他,在陆无祟的角度,能够清楚地看见他忽闪着的大眼睛。
一眨一眨的,无辜极了。
“江淮,”陆无祟停顿了一下,“这一周,不,这一个月,你都别想上阳台了。”
江淮:突闻噩耗。
*
在江淮的央求之下,陆无祟“大发慈悲”,勉强放过他。
但是,之前两人签订的协议,又多增了几条。
陆无祟冲着他三令五申,“不许在床上摆玩偶,不许在床上吃零食,更不许在床上画画。”
江淮十分的伤心。
其实这些行为,除了第一条夹杂着陆无祟的私心外,剩下的都很正常。
吃零食会弄脏床铺,在床上画画更是会导致许多悲剧的发生。
只不过江淮一直是这样的,改不过来罢了。
在他还年幼的时候,江夫人已经矫正过好几次,在发现矫正不过来之后,才作罢,让他延续到了成年。
现在好了,他摆脱了一个江夫人,迎来了一个陆无祟。
江淮经常去问陆无祟,他究竟什么时候才能从他的房间里搬出去。
得到的答案通常都是:哦,你着什么急。
江淮:……
小时候江夫人在给他矫正这些行为的时候,他还可以躲去衣柜里,现在他想躲开陆无祟,总会被陆无祟给找到。
上次他躲进陆无祟的衣柜,衣柜被陆无祟给推开之后,两人面面相觑了片刻。
紧接着,陆无祟轻笑一声,缓缓道:“出来。”
江淮就像只猫,被拎着后勃颈揪了出去。
……没挠陆无祟两爪子,是他脾气好。
总之毫无尊严。
或许是看他太抗拒,陆无祟在发现他躲衣柜之后,竟然大发慈悲,告诉他,“批准你在床上摆一个玩偶,不许闹了。”
江淮:“……”
陆无祟清咳一声:“两个,已经到我的底线了。”
江淮瘪了瘪嘴。
陆无祟忽然伸出手指,用指尖把他的嘴角给挑起来,在江淮茫然的眼神中,面无表情道:“三个。”
江淮:“……”
这种时候,他那个买房子的念头就又冒了出来。
但是他还欠着陆无祟的钱。
在此之前,他要抓紧把陆无祟的钱给还上才行。
江淮在交际方面一塌糊涂,只能拜托朱小艾去帮他接一点画画的活。
朱小艾有点惊讶,“你在校这么长时间,有那么多的人都来找你画画,你都拒绝了,怎么现在想起来接活了?”
江淮很认真地冲着他解释了一番。
朱小艾愤慨道:“你这老公也太过分了!你们都结婚了他还收你的钱!”
如今朱小艾对陆无祟的好感,算是掉到了谷底。
朱小艾道:“不行,你在陆家过的也太憋屈了,根本没什么话语权嘛,亏你还受得了。”
江淮道:“我摔了他的花瓶,确实该还钱……”
“这个不是这么算的!”朱小艾真恨不能敲敲他的脑袋,“你们是合法夫夫,是法律承认的伴侣你懂不懂?他的财产按理说应该有你的一半,你们从根本上就是一体的,他怎么能连一个花瓶钱都计较?”
江淮听得懵懵懂懂。
朱小艾气死了,“要不,你干脆和他离婚算了。”
江淮微微睁大眼睛,“离婚?”
“对啊,”朱小艾点出关键,“虽然是联姻,但是没人规定联姻不能离婚吧。”
江淮想了想,“我还会被家里给送给别人。”
“你傻啊,你不会跑啊,”朱小艾振振有词,“你是成年人了,如果真的想要跑的话,去哪里不行?别被他们给找到就是了。”
而且,其他城市的房价,比他们这个城市便宜很多。
原本江淮心里只是有个雏形。
如今经过朱小艾这么一说,他的想法慢慢形成了一个清晰的念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