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根本不可能像寻常的夫妻一样。
这就是一场到了时间就要解散的婚姻。
明天他们就要领证了,如果这种时候捅破窗户纸,他们之后还怎么相处?
就在陆无祟忍不住,想要开口打断江淮时。
江淮道:“之前我在你的房间门口,打碎了一个花瓶,那个钱,能不能晚一点时间还?”
陆无祟的话僵在了喉咙里。
半晌,他才挤出来一句:“……什么?”
江淮在江家的时候,虽然说不怎么被重视,但是从来没有过欠钱的经历。
开口之前万分的羞赧,说出口之后,反而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了。
江淮道:“我知道,我这样不太好,不过,我短时间内,真的拿不出来那么多的钱。”
陆无祟整个人都僵住了。
半晌,才机械性地“哦”了一声。
江淮小心问道:“你是又不高兴了吗?”
“我根本就没有……”陆无祟咬着牙,“根本就没有不高兴过。”
“哦,”江淮松了口气,慢吞吞道,“我不是故意欠钱不还的。”
前几天对着陆无祟时,他好几次都想解释。
“等等,”陆无祟品出来了那么几分不对劲,“所以说,你这几天给我做饭,给我泡咖啡……”
不是因为喜欢他???
第11章
第二天,江淮和陆无祟在去领证的路上,江淮遭到了前所未有的“照顾”。
昨天晚上,在江淮说完那几句话之后,两人之间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沉默。
江淮的目光越无辜。
陆无祟就越沉默。
其实他早就已经忘记了花瓶的事情了,这个花瓶对他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
也因此,他也从来没有想过,江淮这几天来讨好他。
……只是为了个花瓶而已。
他的未婚夫,甚至穷到拿不出来几十万来赔一个花瓶。
在江淮问他可不可以宽限点时间之后。
陆无祟从牙缝里挤出来:“你说呢?”
虽然他坚决不承认自己恼羞成怒。
可是在之后,他给江淮找茬的行为上,很难看不出来这一点。
也就是江淮比较的天真,才觉得他不宽限自己很正常。
两人在出门前,江淮还在收拾小书包。
他觉得这个日子算是一个除了过年之外,比较重要的一个日子,因此特意准备了不少的东西。
陆无祟从要出门时,就在门口等着他。
他们两个,在生活上可以说是完全背道而驰的两个人。
江淮做事情总是慢吞吞的,天大的事情到他的面前,他也能先把自己的衣服给整理好,再去办这件事情。
但陆无祟则相反。
不管什么时候,他都极其的讲究效率,拿上次的订婚宴举例,如果是他被泼了一身的红酒,他第一时间就会让助理在旁边的商场买一身,而不是费尽心思去弄一个小熊挡住。
如果说没有助理,他会看这个场合值不值得他再继续待下去。
没有必要的话,他会直接转身走人。
陆无祟眼睁睁看着,江淮把一包小零食装了进去,接着是一个迷你的水杯,然后是一把黑色的遮阳伞。
他嘴角抽了一下。
在他以为江淮终于收拾完的时候。
江淮往书包里看了看,皱着眉头,又往楼上走。
大概过了几分钟,江淮“哒哒哒”下来,手上拿了只迷你的……小熊。
陆无祟忍无可忍,“你觉得,我们是去春游吗?”
江淮有点迷糊地看着他,“我们不是去领证吗?”
“你居然知道?”陆无祟很惊讶的样子。
江淮还觉得他在夸自己,有点害羞,又有点骄傲道:“我肯定知道啊。”
陆无祟:“……”
阴阳怪气这一套,在江淮的身上,是永远被免疫的。
甚至有可能反伤自己。
在已经说开的情况下,江淮也明白了陆无祟不想宽限自己还钱的期限,对待陆无祟,就没有那么热情了。
甚至可以说,直接把陆无祟当成了透明人。
在江淮的认知中,他已经完成了自己该尽的“努力”,并且结果已经出来了。
那么在结果出来之后,他再去努力都是枉然。
他已经跨过了“找陆无祟求情”这个阶段,变成了“想办法筹钱”。
陆无祟有那么一瞬间,怀疑他是在报复自己。
但他又怀疑江淮有没有那个智商。
等进了民政局之后,江淮对着结婚的红本本,都比对着他有热情。
或许是前几天江淮表现的实在是太殷切。
在江淮把他亮晶晶的眼神转移到旁边的工作人员身上时,陆无祟罕见的出现了几秒不适应。
江淮对着照相的人好奇道:“你这个相机会不会把我拍好看点呢?”
他前世是见过结婚证的。
但是那个结婚证上,他和新郎都板着脸,没有一个人是高兴的。
也就导致,拍出来的照片不是很好看。
摄影师原本十分的不耐烦,但是在抬起头,看见是个漂亮少年之后,脸上的神情顿时一变,挂起笑容道:“你长这么好看,拍出来肯定也是好看的。”
江淮于是放心了下来。
等真的要拍照的时候,江淮又有点想把小熊给拿出来放在身上拍。
在得知规定不可以后,他才歇了这个心思。
期间,陆无祟就一直板着脸坐在板凳上,直到忍无可忍,才伸出手,一把搂住了江淮的腰,摁在他的身边。
江淮原本面向着前方的摄像头。
被碰到之后,表情一愣。
摄像机就在这时“咔擦”一声,将两人的状态给定了格。
*
出去民政局后,两人拿着鲜红的本子。
在他们身后,是神情各异的工作人员,估计他们也没见过,来领结婚证的情侣之间,比起离婚的夫妻还要生疏的情况。
江淮随意扔进了自己的小书包里,陆无祟则是揣进了西装口袋中。
陆无祟道:“我要回公司。”
江淮反应了一下,道:“哦,我要回学校。”
成为合法夫夫的第一天,两人没有丝毫的柔情,表面的平静下,是不怎么熟悉的生疏。
“对了,我明天要出差,”陆无祟一顿,“可能要去一星期,今天晚上也不回去吃饭了,你不用等。”
说完后,他才意识到。
江淮什么时候等过他吃饭?
陆无祟这么一想,不知道为什么,心中竟然产生了几分微妙的不悦。
……都怪江淮这几天对他太殷勤。
第12章
陆无祟一走,家里就是江淮的天堂了。
家里有另外一个人的感觉算不上多糟,但肯定没有一个人的时候自在。
而且在这个家中,给江淮威胁最多的,就是陆无祟。
解除了一个大威胁,剩下的人全都变得和蔼可亲起来。
江淮的活动范围,从自己的卧室里,扩展到了走廊尽头的阳台。
他平时没事的时候,就喜欢观察一些花花草草,如果有什么想画的植物,还会自己动手去种。
在江家有一个小角落,就有他自己开阔出来种花草的地方。
前世他在联姻之后,也想陶家弄一个。
但是陶家的人丝毫不给他隐私,他也只好作罢。
陆无祟一走,他的思绪就活络了起来。
起先,他只是在阳台上眺望,时不时拿着画架过去画画。
过了几天,他在网上买了两个花盆,种下了他这段时间非常想观察的两株湖草。
这种草,往往长在没人注意到的阴暗的角落,其实不太适合被种在阳台上。
但是江淮的房间不太适合花花草草的生长。
所以他只能每天都过来这个阳台上,勤快的给这两株湖草挪地方。
江淮不知道的是,在陆家的走廊中,是有监控的。
陆家的这个监控,只能陆无祟看到。
陆无祟的房间了放了太多重要文件,其实他的房间里有保险柜,行事也一直很谨慎。
但凡事就怕万一。
所以陆无祟在走廊上装了监控,正好对着他房间的门。
江淮的房间和陆无祟的相邻,在陆无祟打开监控时,也能看见江淮每天的进出。
第一天,陆无祟在看见江淮时,直接关闭了监控。
他暂时还不太想看见江淮。
接下来的两天,陆无祟的工作太忙,再次打开监控时,发现江淮的身影在监控中时隐时现,还常常去一个他之前从来没去过的地方。
而且经常在走廊里走来走去。
手中端着两个像花盆一样的东西。
陆无祟皱着眉头,打开了另一侧的监控。
在那个监控中,他能透过走廊尽头阳台玻璃,看见江淮的身影。
他看见江淮的面前摆着画架,好像在画什么东西。
这个小傻子还会画画呢?
画出来的东西,不会是幼稚园小孩的那种涂鸦吧?
陆无祟放大了监控,但是监控的像素有限,哪怕是最高清的,也没办法看清楚几十米之外、还隔着一层玻璃的纸。
算了,只要是他别闯祸就行。
正当陆无祟这么想的时候,江淮也不知道是不是听见了他心底的声音,背对着监控的后背一震。
陆无祟关监控的手一顿,随后点击了放大。
放大一看,江淮又把东西给打了。
陆无祟:“……”
啧,笨死了。
*
江淮并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都在监控之下。
当他把再次打碎的花瓶给藏起来之后,整个人长舒一口气。
他种的湖草已经长出来了嫩芽。
听说湖草差不多一周就能生长出来了,差不多就是陆无祟回来的那几天。
希望陆无祟回来之后,不要注意到这两株可怜的湖草,最好是不要往阳台上来。
因为这里不止有的他湖草,还有花瓶可怜的残骸。
*
在江淮以为生活会一直这么幸福下去时。
江家夫妇知道了他和陆无祟领证的事情,坚决要过来见他一面。
在江淮看来,见与不见都无所谓。
但是电话中江夫人哭的很伤心,好像是在为了他从此不再是江家的人而难过。
既然他们想来,江淮也没有阻止。
这次来的不止是江家夫妇,江毓也跟着一起过来了。
江淮在看见江毓的瞬间,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的变化,只是往江夫人的方向看了一眼。
江夫人避开了他的目光。
陆家和江家根本没有可比性,哪怕是住的房子差别也十分大。
江淮是因为不在意,所以在住进来后,根本没仔细的观察过这里。
但是,江家夫妇和江毓一进来,顿时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
管家给他们端上来了一杯茶。
江毓不甘心地打量着陆家的一切,忽然道:“怎么就你一个人,陆先生呢?”
江淮一顿,“陆无祟出差了。”
只一句话,就让江毓变了脸色。
他们两个人,江毓只能称呼那个人尊称,而江淮却已经可以肆无忌惮的叫出陆无祟的名字。
其实他是有点多虑了。
在江淮的眼中,陆无祟是很可怕,但是还没可怕到令人名字都不敢叫出口的程度。
剩下的时间,江毓就没再说话了。
都是江家的夫妇在问江淮一些问题,江其民比较“关心”江淮和陆无祟的感情,而江夫人则是问一些江淮生活上的问题。
比如说,问他在这边习不习惯。
但终归是聊胜于无。
毕竟,就算是江淮真的住不习惯,她也不可能把江淮给接回家去了。
在这期间,江毓似乎是听烦了,打断道:“我能去厕所吗?”
不等在场人反应,他自己就走了。
一家人不尴不尬地聊了一会儿之后,江其民终于提出来要离开。
江淮只是反应慢,还是能猜出他来这一趟的目的的。
估计是想看看他和陆无祟相处的怎么样。
但是没想到赶上陆无祟出差的时候,想看的看不成,和他这个儿子又实在是没什么好聊的,自然要走了。
江淮站起来,想送他们走的时候,江其民忽然道:“小毓呢?”
这时,管家贴到了江淮的耳边,低声道:“少爷,江小少爷去了二楼。”
陆无祟的这个别墅,总共有三层楼。
第一层是会客和平时休息娱乐的地方,第二层则是主人休息区和办公区,第三层是保姆管家住的地方。
管家道:“陆先生说过,二楼的区域不许有外人进去。”
按照往常,管家过去警告就可以了。
但是他顾念着江淮和陆无祟已经领证,江淮怎么着也是这栋房子的半个主人,主人在这里,他就不方便出面了。
江淮上楼之后,看见江毓正在陆无祟的卧房门口打量。
他出声道:“陆无祟不喜欢别人来这里。”
江毓明明被吓了一跳,但是在看见是江淮之后,气焰一下子升高了起来,不屑道:“不过是领了个结婚证,你还真当自己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江淮静静地看着他,没有出声。
这是他和江毓吵架吵出来的经验。
有些时候,沉默比起反击更让人恼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