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刚才紧张的氛围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忽然,祁青暮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说道:“我之前也说过,将来有一天,我一定会带你们见一见我的人生中最重要的人,其实就是指我阿姐。”
程几何愣住,半晌才反应过来,“那是好久之前说的话了……”
“对。”祁青暮说:“那个时候我阿姐的状况并不好,因为那段时间里,她被男人们残忍伤害,所以精神出了问题之后,对任何男性都有抵触。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带你们去见她,所以只提过一次,就再也不说了。”
因为听起来像画大饼。
一个小矛盾在短时间内彻底解决,宿舍里几个人的心情都不算好,陆读心里更多的事愧疚与自责,程几何就更明显了,抱着祁青暮道歉,一个劲儿说对不起,相比之下,祁青暮竟然还是最淡然的那一个。
“以后缺钱要跟我们说哦。”程几何憋着嘴,下巴垫在祁青暮的肩膀上,双手牢牢地抱着他不松开,“青暮哥你太辛苦了。”
“好了,现在我已经熬出来了。”祁青暮苦笑着推了推他,没推开,“快松开。”
“对不起,让我再抱一下嘛……”程几何声音委屈,“没想到那个女人竟然如此恶毒,看着慈眉善目,却不想心是黑的。”
“是啊,所以以后你看见她要躲远点。”祁青暮随口应和。
“肯定躲得远远的……”程几何咬牙道。
祁青暮累了一天,想要好好休息,程几何又黏人得紧,无奈之下只能求助于一直未发生的陆读。
“舍长帮帮我。”在陆读望过来的时候,他苦恼地指了指身上的‘树袋熊’,“快把他扯开。”
陆读后知后觉的哦了一声,然后走过来架着程几何的胳膊把他拽了下来。
程几何还在不满地嚷嚷,直到孟洋洲的声音阴恻恻地从帘子后面传出来,“再说话就把你扔出去。”
程几何瞬间噤声。
看来这个寝室里说话最好使的还得是孟洋洲。
爬上了床,祁青暮疲惫地呼出一口气。他不敢出太大声响,怕寝室里的其他人听到会多想。
其实今天的事他一点都不生气,相反,有种轻松的感觉。
阿姐的情况在逐渐转好,正如他之前想过的那样,早晚有一天,他会把自己的朋友们带到阿姐的面前去,让她知道,自己过得很好,身边有朋友、有同事、有……
脑海中浮现出顾屿的身影,祁青暮笑了一下,拿出手机给他发了条微信过去。
【祁青暮】:齐梅来找我舍友了,她之前一定见过我和舍友们出去吃饭,所以才在校门口堵着他们。
那边很快就回复了。
【顾屿】:我说什么来着。
【祁青暮】:是的,她还没放弃,甚至一直怀疑。
【顾屿】:发生什么了吗?
看着顾屿发过来的话,祁青暮挑了挑眉,感叹于他的敏锐。
【祁青暮】:我从未跟舍友说过有关阿姐的事,但是齐梅暴露了。舍友们有些难过,以为我没把他们当成真正的朋友。不过现在已经说开了。
过了好久,顾屿不知道从哪淘来一个捶地的表情包,看起来有点气愤。
【顾屿】:啧,我不是唯一知道这件事的人了。
【顾屿】:生气了,想想明天怎么补偿我吧。
祁青暮皮笑肉不笑,也回了个压箱底的表情包过去。
【祁青暮】:油腻.jpg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预计一百多章的时候结束!目前大纲已经写了三分之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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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5章 阳光下的朋友
酒店的套房里, 中年女人坐在沙发上,神色悠哉地把玩着手机。
齐梅看着好友给她发过来的消息,冷笑一声, 与她面对祁青暮时慈祥面目不同的是眼底那抹挥散不去的讥讽。
她想用自己离开这一消息让祁青暮放松警惕, 其实自己在背地里仍默默调查,她的朋友说得对,如果祁青暮真的找到了祁若茗却瞒着自己,那极有可能是为了报复。
当年的事, 她不认为自己做错了。
想到亲生儿子, 齐梅眼底划过一丝欣慰,之前看过好多低能儿的报导,都是一些邋里邋遢没有人管的,看起来跟街头的傻子没什么区别。她儿子可不一样, 在她的养育之下,虽然他的智力稍显不足, 但是生活方面几乎跟正常人没什么不同。
当初张齐礼侵犯了祁若茗,她就想把祁若茗控制在身边, 然后等她到了法定结婚年龄, 就让两个孩子结婚,对外宣称是青梅竹马。
结果没想到, 祁若茗的精神状态那么差,每次看见自己儿子就浑身发抖, 还被触碰的时候还尖叫, 闹得鸡犬不宁!
也正是因为她的不配合, 才出现了后面祁青暮在暗地里偷偷攒钱想要带着她离家出走的事。
齐梅恨得咬着牙。
其实她最初也想着把祁若茗关起来, 最后直接拉去领结婚证。但是无奈身边有个时时刻刻盯着她的祁青暮, 小小年纪频繁报警给她惹麻烦, 没办法,最后只能找人把祁若茗卖了出去。
齐梅不在乎卖了多少钱,只要让祁若茗离开这里就行,永远别再出现。
结果那个朋友办事不力,说好找一个穷乡僻壤把祁若茗找个光棍嫁了,结果不知怎么的,再传来消息时,便是祁若茗偷偷跑掉了,那家买媳妇的村民还找到了自己的朋友,嚷嚷着还钱,否则就曝光他们。没办法,最后赔了夫人又折兵,钱还回去了,人也不知道跑哪了。
那段时间祁青暮刚上高中,齐梅担心祁若茗会偷偷跑回来找弟弟,把祁青暮看得可紧。
紧张了小半年的时间,她的朋友又来消息,原来是那家村民因为祁若茗不听话,把她又给卖了,不知道卖去哪了,但是这家人实实在在地收了两份钱,现在正光明正大在村里盖新房子呢。
齐梅被这家无耻的人气得好几天没睡好觉。
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行为也跟无耻挂钩,齐梅给这几年的自己营造了爱子心切的形象,过了这么长时间,大概自己都相信了。
拨通了一个电话,那边很快接通,操着一口南方口音的女声从电话里传来。
“我说阿梅啊,你也不用太担心是不是?都说了就算那个小子找到了也没关系,他在这边上学实习,如果真的有消息,你找机会把疯女人带回去不就行了?难不成他还能一边上班一边养个疯女人?这里可是南城,开销都不小,你当他是家财万贯的小少爷呢。他现在不要你的钱刚刚好,平时打工的钱也就够养活自己了吧,还怎么养另外一个人?”
齐梅知道朋友说的有道理,但心里就是没底,“上次你把那妮子卖出去也让我放一百个心,这么多年不还是一堆乱事吗!”
“我好心帮你,还成我的错了哟。”对面的语气也变得不好起来,“那这样的话你也别用我查了,你自己在南城找吧。”
“唉,我不就是愁嘛,你还生我的气了哦。”齐梅连忙软下语气,惆怅道:“虽然现在没查到,但是这小子肯定有猫腻。前几天我还看见他跟一个身穿名牌的男同学在一起玩,说不准身边有人帮他隐瞒。”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会儿,半晌才重新发出声音。
“我说齐梅啊,你能不能别想的那么多?你说你要来这边,我什么都给你查了,你的那个养子生活艰难到去酒吧陪酒,一回也就拿那么点小费生活,他身边要是真有什么富家少爷,随便接济一点也不至于沦落到那个地步。我看你不是怀疑他,而是在怀疑我骗你吧?”
“我不是这个意思……”
“齐梅,我就实话跟你说了吧。几年前我帮你那事儿,我丈夫知道之后差点跟我离婚,我虽然有钱有势但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帮你完全看在我们俩之前的交情上,惹了那么大的麻烦我还没找过你,你倒是先来给我添堵了,再这样下去,我就不会帮你,大不了鱼死网破,看你能活还是我能活!”
齐梅信任的朋友终究还是因为当年的事跟她吵了起来,说到底,那件事在社会层面上也是毫无道德底线的。齐梅知道自己能安然无恙地活到今天完全是因为上面有人在担着,如果没有人的话……
“别生气别生气,我真的没怀疑,我就是担心那小子诡计多端。”齐梅吓得脸都白了,“我怎么可能怀疑你呢,我们俩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对面的语气变好了一些,“那就别乱怀疑,你要清楚,出什么事我比你还急呢。”
挂断电话后,齐梅心慌慌的,虽然朋友的话很有道理,但是这并不代表她就一定要吃下这颗定心丸,然后抛下一切疑虑回家去。
她还要在这里住几天,或许今天遇见的那几个得知祁青暮有姐姐后脸色不太好的舍友,就是突破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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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青暮每日照常工作,寝室里的气氛也变得怪异起来。
程几何性格大大咧咧的,有什么情绪几乎表露在明面上,不管是祁若茗的遭遇令他同情还是祁青暮这几年的悲惨过往让他心疼,总之不管是何种情绪,他都表现出来,往祁青暮身边凑,看起来有点黏人。
孟洋洲一直没说过什么,就像他之前所说的那样,如果两个人的关系不是他想要的那种,索性就将关系固定在舍友这一行列上。
所以现在让祁青暮有些烦恼的是寝室里的老大哥陆读。
他一直是一个心思细腻的人,虽然看起来也是大大咧咧的,但在日常生活中通常是和事佬的存在。早就说过连孟洋洲这样目中无人的大少爷都会给他几分面子,陆读这个宿舍长当得一直让众人心服口服。
可正是因为这样,祁青暮感觉他面对自己时的状态越来越不好。
有点小心翼翼的感觉,甚至千依百顺,只要是祁青暮的话,没有意义完全赞成,甚至在一件有关祁青暮的事件中失去主见,无条件向他靠拢。
这种相处方式让祁青暮感到一丝不适,多次想跟陆读提起,可对方明显在无人的时候避开自己。
大概就是愧疚、自责、后悔这些负面情绪一直折腾他,所以看见祁青暮的时候,会下意识地逃避。
祁青暮很想好好跟他聊一下,至少要把心结解开,毕竟他都没有在乎过,让陆读一直烦恼似乎有点过分。
可是临近学期结束的课业以及开始参与冬季时装设计,一直没有给他空出足够的时间。
直到放假前的最后一天,祁青暮推掉了顾屿发来的约会邀请,跟寝室里的其他三个人在学校附近的串串香店聚餐。
这是大三这一学期,他们最后一次聚餐了。
这顿饭吃得高兴,就像之前没发生过那样的事,四个人说说笑笑,热闹的包房里是程几何放肆大笑的声音。
后来,他们喝了一点啤酒,冷寂的空气仿佛被点燃。
祁青暮喝的是最少的,因为他第二天还要上班,并不像其他三人,放假了就可以彻底休息,所以大家也没哄他喝酒。他全程看着其他三人一边喝一边聊天,心想一会儿要怎么把这三个醉鬼分别送回家。
好在孟洋洲还是有点理智的,即使喝酒,也没像程几何和陆读那样喝酒如灌水。
许是酒精催化,一直选择避开祁青暮的陆读终于在一罐啤酒下肚后,脸上透着异样的红色,迷迷糊糊地对着祁青暮的方向喊道:“老三!”
祁青暮愣了一下,随即应了一声:“嗯,我在呢。”
“你……”陆读定了定神,似乎在分辨声音来自何方,半晌才道:“你怨不怨我?”
祁青暮笑了,“如果你喝的大醉,一会需要我背你回去的话,我一定怨你。”
“不是这件事!”陆读大舌头地说:“是那件事……我逼问你的那件事。”
话音落下,孟洋洲和程几何很是默契地安静下来,谁也没说话。
祁青暮回望着神色认真的陆读,道:“那你是为了我好吗?”
“我也不知道……”陆读苦恼地皱起眉头,努力想要保持清醒,“但是我想让你高兴。你瞒着我,我以为你对我们根本没感情。”
“怎么可能啊。”祁青暮苦笑一声,“你们是我这么多年来,仅有的朋友。”
他的童年在阴暗中度过,青春期在无助中煎熬……
上了大学之后伪装自己,只有在寝室里的时候,他才能彻底放松下来。
“但你总是很厉害。”陆读喃喃道:“你从来不生气……就像这件事,你完全可以生气,然后来打我两拳。”
祁青暮没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
不仅是因为陆读喝醉后的脑回路,更多是因为一旁也已经醉了的程几何面色惊恐地捂住了自己的脸,一副不想挨揍的样子。
“不会打你们的。”祁青暮无奈极了,“不是打人才叫生气,而是……”
语塞一瞬,祁青暮缓缓呼出一口气。
“我也很愧疚的。”他如实说道:“我没有把那个女人当成我的母亲,你们是我祁青暮的朋友,是我从深渊里爬出来后,站在阳光下结识的好友……”
“所以,凭什么地狱里的恶魔鬼怪通过我出现在你们面前呢?”
不管是齐梅还是那段灰暗的过去,都不配出现在他的朋友面前。
作者有话要说:
硬气起来了!
我更晚了抱歉,我们这儿又疫情了,要不是医院住院部只让有一个家属陪同,差点今天就被封医院里!我怀疑不过多日就要封小区,孩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