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尼克
周一下午考完试回家后,我把书包往地上一丢,直接瘫倒在客厅沙发上。今天过得还不错,只剩两门考试了,暑假在朝我招手。
暑假。我暑假能去做什么呢?我几乎不希望考试结束了。
上周六赛在我家时,查理给我发了一个空白消息。我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我的手机已经很旧了,而且几个月前还在楼梯上摔了一下,估计是出故障了。我从昨天下午起就把手机关机了,每次看到查理的名字出现在屏幕上都让我的胃一阵翻腾。
“尼克?是你吗?”我妈在厨房喊到。
“是,”我大喊。
“有个给你的邮件。”我应了一声,从沙发上起身。我踉跄着往厨房走,看到桌子上有个棕色的信封,上面只写着我的名字,没有留地址。
这是查理的字迹。
我的胃翻腾得比以往更加剧烈了。“天啊,”我说。
“怎么了?”妈妈端着两杯茶坐了过来,期待地看着我。
“这是查理寄过来的。”妈妈惊讶得张大了嘴。我们都凝视着这个信封。“那就赶紧打开吧!”我照做了。
信封里面是一张照片——一次性相机拍出来的那种。我立马意识到这是我自己拍的,我甚至记得决定拍下来的那一刻,当时自己端着一杯水回房间,发现查理乖乖地缩在我的床上睡着了,街灯橘色的光洒在他身上。我突然感觉,如果下一刻我就要死了,我希望这是我死前见到的最后一幕。
我把照片翻了过来,背面是查理的字迹。
嘿。你拍了好多张我的照片哦,你是不是暗恋我啊?啊啊啊好尴尬。总之如果你想找我聊聊,我明天(周二)下午3点会去特鲁厄姆小学的夏日游乐会...
哇哦,这可不是在拍浪漫喜剧,哈哈。对不起我写了这么一封无厘头的信。总之我爱你,那就这些吧,亲亲。
第18章 查理
自从上次在全校面前发表那该死的男生代表演讲以来,我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
万一尼克没有看到那张照片怎么办?万一它...滑到门垫下面去了?万一他妈妈不小心丢掉了?万一他看到照片就直接撕掉了,没看到后面的字怎么办?万一他看到了我写的话,但是依然不来找我该怎么办?特鲁厄姆小学夏日游乐会每年都会在学校里举办,爸爸带着我和维多利亚在2点左右到了这里。接下来的一个小时我们基本都在陪着读4年级的弟弟奥利弗跑来跑去。爸爸给了他一些零用钱,他拿去买了游园会彩券,玩了充气城堡和投椰子游戏,维多利亚和他一起玩了桌上足球,而我大部分时间都只是站在一旁,不停地查看手机,到处找我的男朋友。也许应该叫前男友?不,不是前男友,至少现在还不是。
我还没有放弃。
2点45的时候我就到会场门口等着了。游乐会是在网球场举办的,这让我想起了这场闹剧开始的那天,那些愚蠢又毫无意义的情绪。
查理·斯普林(14:54)我在网球场这边!!如果你要来的话他没有回我,他甚至没有看到我的信息。我感觉自己开始冒汗了,就这样了吗?我要放弃了吗?我能放弃吗?我该怎么跟他说?求他不要跟我分手吗?如果他过来跟我说他想分手该怎么办?我深吸一口气,他大概不会来了吧。
但当我抬起头来,迎面看见尼克穿过了网球场大门。
整整两周没有见面,看到他的第一眼我就只想冲过去抱着他亲上半小时。我握紧了拳头,僵硬地站在原地看着他朝我走来。天啊,他的一切都是那么完美。
“嗨,”我说,他停了下来,靠在我面前的球场围栏上。我想要说点什么,但脑子里只剩下‘你好帅’和‘我爱你’两种念头了。
“嗨,”他紧张地笑了笑,犹豫了一会。
“我拿到照片了,”他摇了摇头。“所以,呃,我就来了。”我大笑了一声。“绝对是我做过的最尴尬的事。”
“你居然说我尬。”
“那照片确实挺让人尴尬的。”
“你说得对,我俩都挺可笑的。”他笑了,我感觉到了一丝希望。
“你没回我消息,贱人,”每次有人不回对方消息时我们都会这么说。
但和以往嘻嘻哈哈的风格不同,尼克眨了眨眼说,“你发的都是空白信息,我以为是手机出问题了。”他掏出手机给我看他的消息记录,第一条是我五分钟前给他发的,再往上划就都是一条一条的空白信息了。
哦,原来是这样。
“怎么了,你都发了些啥?”尼克好奇地看向我。
“噢,就是,呃,我给你发了些照片,一张张发的。”我挠了挠头。“这太尴尬了,对不起。”
“你是说我俩的合照吗?”
“哈哈,是的。”
“我这手机估计没法显示图片信息了。”我诧异地盯着他。“真的吗?”
“嗯。你还记得几个月前它在楼梯上摔过一次吧?自那之后就老是出故障。”我摇了摇头,感到不可思议。“我知道你摔过手机,但没想到直接不显示图片了。”他耸耸肩。“我也是才知道。”
“噢。”
“我能看看这些照片吗?”他没有在笑话我,他是认真的。他不觉得这件事很蠢。
“行。”我拿出手机,一张一张地翻阅这些照片。我们会对搞怪的照片发笑,对可爱的照片多看几眼,偶尔还会看到几张勾起无限回忆的照片,我们会停下来谈论它,回忆过去的约会尴尬事,回忆美好的约会和糟糕的约会,回忆我们在室内室外相处的日子,回忆在学校和在家互相陪伴的每一天。到最后,我们都坐在沥青地上,背靠着围栏,阳光照在绿油油的球场和我们的白鞋子上。
我们安静地坐了一会,然后他说话了,他的声音是如此地轻,但我在身后人群的喧闹声中依然听清了他说的每一个字,“我不想和你分手。”我真的可以立马哭出来,肩上的担子瞬间就消失了。“我也不想,”我说。“对不起让你误会了,我真的不想的。”
“我也很对不起。”他轻笑了。“我都不知道我们在吵什么。”
“我也是。”
“对不起,我不该凶你的,我也不该独自开车走。”
“对不起,我不该喝个烂醉然后在那么多人面前强吻你,最后还哭成那样。”
“我不该骂你是混账的。”
“我不该叫你滚的。”
“我不该总是聊大学的。”
“我不该总是在你聊大学的时候生气的。”他笑了,不可思议的、孩子气的、尼克风格的笑。他把头靠在了我的肩膀上,“我们别吵架了好不好?”我握住他的手,靠在了他身上。他身上还是我熟悉的气味,是家的气味。“好。”
“我永远都不要跟你分手,”他说。
“我也是。”
“这可能有点蠢。”
“我不在乎。”我说。
“我也是。”他说。
他抬起头来吻我,我已经好几周、好几个月甚至从未感到过这种喜悦。有些东西变得不一样了,我没法准确说出来。他把手放到了我的脸颊上,我不觉得我俩能回到从前了——相反,我们要进入一种全新的关系中了,它只会比过去更好、更坚定也更强大。
哇哦,我真的很能说让自己尴尬的话。
“还有,我给你买了巧克力。”当我们的双唇终于分开后,我说到。我从口袋里掏出奥利奥牛奶巧克力,希望他没有在高温下化掉。
“天啊。”他一把撕开包装。
“决定了,我已经签好字了,我以后就是你的人了。”他掰了一块丢到嘴里,然后递给了我。“来点吗?”我盯着那块巧克力,感觉到过去那股恐惧又回来了。但不知为何,有一股更加强大的力量让我说到,“好呀。”
第19章 尼克
我们决定从游乐会上溜走。有托丽和爸爸陪着奥利弗就够了,反正我俩在那也没啥好玩的。去海滩是个更好的选择。
我们常去的海滩有一小时的车程,查理把我的iPod连上车载音响,放了一切的一切乐队(EverythingEverything)、三角乐队(Alt-J)还有马加比乐队(TheMaccabees)的歌。当然也有近一点的海滩,但它们总是又挤又乱,到处都是吵闹的小孩,人们为了抢个铺毛巾的地能大打出手的那种。
我们去的海滩要小得多,走过一段细长的栈桥就到了,路的另一面是一个开到晚上10点的巨大游戏厅。除了偶尔会有几个人来遛狗外,海滩上大部分时候都没人,今天也不例外。空旷的沙滩、平静的蓝色海面和美丽的地平线,整个世界仿佛专为我们而存在。
我们在海滩上边走边聊,然后走到栈桥尽头,坐在长凳上继续聊天然后亲吻。我们把车上的毛毯拿出来铺在沙滩上,席地而坐,然后安安静静地躺了一会。
我们去到最常去的炸鱼薯条店,像往常一样坐在外面的砖墙上边吃边聊。然后我们决定把鞋子脱了,卷起裤脚去海里玩水,但马上意识到还是不要把裤子弄湿比较好。
我们用查理的手机拍了好多好多张照片,他好像怎么也拍不够。我们去游戏厅玩了一小时,玩的全是我们最爱的游戏:空气曲棍球、丛林赛车游戏、滑雪游戏、投篮机还有推币机。我们赢的币足够换一个弹力球了。
我们坐回了栈桥上看日落,这种日子里你就得做些这样的事。云朵染成了粉紫色,天空被橙色晕染,不久后一切都融入深蓝的夜晚。
回家的路上,查理在车上睡着了。我打开了收音机,感谢上天让我能拥有这样的生活。
第20章 六查理
阿利德说得对。我和尼克就是两个大傻子。
我们一整天都在聊彼此的事,一起探讨异地恋之后的生活。开诚布公地聊这些并没有让我恐慌,反而让我更加相信我们会好好的,生活会照常继续下去。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这次我是认真的。
去他妈的大学,居然给我们带来了很大的麻烦。
尼克要送我回家,但我让他直接开回自己家。我给维多利亚发消息说我去尼克家过夜,她会帮我跟爸妈解释的。
虽然听起来很蠢,但我们彻夜都在聊天、一起在网上刷视频、继续聊天、欢笑、打瞌睡。我在想如果一辈子都能这样会是什么感觉,认真的说,一定会很棒吧。
上一秒我们还好好地躺在一起,下一秒就开始接吻了,虽然这并不是什么稀奇事,但这次感觉跟以往大不一样了。我不想把这件事搞得太浪漫,经历过这样一天,能够亲吻就足够了。但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在一起两年多了,为什么我仍然会在他怀里感受到如此满溢的幸福呢?我们吻了很久,仿佛回到了两年前,我们在尼克家的沙发上一起看电影。他的手温柔地拨弄我的头发,轻抚着我的后背,然后滑到了我的臀部,我的大脑快要宕机了。然后他突然把我的衣服脱掉,嘲笑我笨手笨脚地解他的衬衫扣子,我问他想要吗,而他在我把话说完之前就给予了肯定的答复,他开始解我的裤腰带了,而我伸手去他的床头柜里翻找避孕套。我们又拥吻在了一起,在床上翻了个身,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就不用多说了吧。
我不知道是因为我们今天情绪都特别激动,还是单纯累了,又或是过去几周太过痛苦——这听起来绝对很奇怪——但我的确想起了我们第一次做爱的时候,我俩都怕得要死。
第一次的经历实在是太糟糕了,就它已经糟到某种程度上来说还挺不错了。你能懂我在说什么吗?我能看出来跟第一次相比,我们这次害怕的原因变了。我可以假装说我们并不害怕这会是我们的最后一次,不害怕失去彼此,但那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尼克轻抚着我,仿佛在担心下一秒我就会永远消失。当我们终于褪尽衣物,他停下来凝视着我,仿佛是想记住当下的每一刻。当我们的身体交融时,他一遍又一遍地在我的耳边念着我的名字,直到我意识到这有多荒唐然后让他闭嘴,但他只是咧嘴笑着,继续一遍又一遍地在我耳边呢喃,我被他逗得咯咯笑。我紧紧地抱住他,仿佛这样就可以永远把他留在我身边。我以前觉得人得多可悲才会想这些愚蠢肉麻的东西,但我现在不这么觉得了。我反反复复地想,我想让他和我在一起,我想让他留下来陪我。
结束之后,我们安静地躺了一会,尼克的头靠在我胸上,我们的腿交叠在一起。我把手伸到他的床头柜上打开了收音机,发现已经凌晨3点了——居然这么晚了吗?我以为尼克已经睡着了,便闭上了眼睛,但几分钟后我听到了咔嚓一声,发现尼克居然拿自己的手机拍了一张我俩躺着的照片。
“尼克!”我一把抢过他的手机检查这张照片,他笑得合不拢嘴。
“没有什么比事后来一张偷拍更棒了。”我没有理他,就只是端详着这张偷拍照——它像极了尼克拿一次性相机拍的那些照片,非常自然,尼克蜷缩在我身旁,朝着镜头傻笑,我的头和他靠在一起,闭着眼睛,嘴巴微微张开。
“别删掉好不好,”尼克说。
“我没有。”我多看了一会,然后把手机还给了他。“别发到照片墙上去。”
“我可以设成手机壁纸吗?”
“哇哦,你要把亨利的照片换掉吗?你终于爱我胜过爱你的狗了吗?”
“呃,那好像也不至于。”我翻到了他身上。“真过分。”尼克笑了,伸出手抱住了我。“好吧好吧。我爱你胜过爱我的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