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易寒不知他笑什么,却也从对方的反应中意识到自己猜的不对,没怎么生气地又捏了捏他的手。
慕晨笑嘻嘻地向他讨饶。
两个男生拉着手走在大街上,特立独行不至于,但绝对引人注目,不过更加引人注目的还是两人风格迥异却出众的脸。
红绿灯路口人很多,大部分是刚放假的一高学生,其中不少人认出两位校草,不时觑着眼偷看。
被偷看的慕晨和傅易寒正在讨论午饭究竟搭配果汁还是可乐。
傅易寒倾向于果汁,因为慕晨喜欢吃水果,理应更爱果汁才对。但没等他说出口,慕晨就说想喝可乐,最好还是冰镇的。
傅易寒不赞同地轻蹙眉头,现在已经十一月了,哪里是喝冰饮的时间,而且碳酸饮料喝多了影响健康。
慕晨晃他的胳膊撒娇,说自己很少喝可乐,只是今天嘴馋而已。
他们头挤头因为一件小事谈条件,最终两人各退一步,慕晨可以喝可乐,不过只能是常温的。
“易寒——”
身后突然响起一道温柔大方的女性嗓音。
正说笑着的两人顿住声音回头,看见隔着人群站在后面一身驼色大衣的英语老师李老师。傅易寒下意识上前两步挡在慕晨身前,嘴里礼貌道:“李阿姨。”
慕晨偏头看他一眼。
李老师含笑从同学们让出的通道中走到两人面前:“慕晨也在。”
慕晨向英语老师问好。
李老师点点头,继续与傅易寒说话:“还没吃午饭吧?要不要去阿姨家?”
傅易寒婉拒,说约好了朋友。
李老师没强求,提起上周傅易寒妈妈打电话关心他在学校情况的事,语毕问傅易寒换了学校习不习惯,在校外租房生活能不能应付过来等等。
傅易寒有问有答,言行举止半点不出错,却透着一股明显的生疏。
或许是熟悉亲近起来的原因,慕晨有段时间没看见青年端起身上这副礼貌疏离的模样了,等绿灯后过了马路李老师离开,安静一路的他毫不见外地开口问:“你跟李老师认识?”
傅易寒在学校里一直叫李老师,搞得他以为上辈子那些八卦都是瞎传,结果两人可能还真有点亲戚关系?
傅易寒没直接说是:“李老师的丈夫和我爸是朋友,两人有生意上的往来,因此李阿姨认识我。据我爸妈说小时候我还见过李阿姨夫妻,不过我已经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所以是傅易寒转学,傅易寒爸妈不放心他在外地学校的生活,专门拜托李老师照看他一点?
想到这里慕晨不由好奇起对方转学的原因。
傅易寒租住距离一高学校步行大约十来分钟,今天傅易寒提前告知过龚叔不用来接他。
两个男高中生同行回到小区楼下,路经门口的小超市,傅易寒想起和慕晨说的可乐:“我进去买可乐,你跟我一起还是在外面等我?”
慕晨选择和傅易寒一起,因为他除了可乐还想吃点垃圾食品,比如薯片,这东西他也很久没吃过了。
买完东西从小超市出来,两人进入小区乘电梯上楼。
小区环境很好,入门处安保严密,内部公共区域绿植丛生、干净整洁,看起来虽不如郊区魏家那栋大别墅夸张,但房租应该不低。
电梯里,慕晨从反光的镜面上不闪不避欣赏起身旁青年俊美的外表和高挑的身材,直将人看得不自在,他才眨着眼睛问:“傅易寒,你为什么会在高三转学过来呢?”
转学意味着适应新环境,一般家长不会选在高中给孩子转学,尤其是高三这个关键时间点。
撩人的视线落在身上仿佛带着钩子,让傅易寒无法静下心,直到听见对方的问题,他转移注意力想了想说:“我爸妈公司总部搬迁要去别的城市,给我两个选择,要么跟他们一起,要么留在原来的学校读到毕业。”
傅易寒父母从事的不是一个行业,一个将珠宝品牌经营的有声有色,另一个继承的家业与制造、建筑、运输、服务业等相关。
两口子因为工作聚少离多,不愿这样下去,于是合作投资开发了一片商业区,两家总部搬迁便是要搬到刚落成的商业大厦去。
“那你怎么没在原来的学校读完?”慕晨不解。
当然他有此一问的前提是傅易寒已经转学来了一高,不然语气不会这么轻松。
说话间电梯停在15楼,电梯门打开,两人走出去。
傅易寒在门前开门:“对我来说在哪个学校都一样,反正只是读完最后一年而已,正好做决定前外公外婆打电话说想我,我就干脆来蓉城了。”
他的意思是自己高中毕业后会出国,而慕晨却理解成高考完就要上大学了,肯定还会换学校。
门打开,傅易寒让出空间让慕晨进去。
两人换鞋进屋,慕晨四处瞅了瞅,发现竟然只有一间卧室,惊讶道:“龚叔不跟你一起住吗?”
他和傅易寒走的近,自然而然也和龚叔熟悉起来,见面相互会打招呼。
傅易寒进屋先将两人的作业放进书房,出来去厨房洗手,现在正从冰箱拿腌制好的牛排,闻言回答:“龚叔住隔壁。”
乖乖,矿里是有几个家啊,居然还给龚叔单独租一间。
傅易寒看见慕晨惊叹的表情,用拿完牛排有些冰的手贴着他的脸笑了下,解释道:“我不喜欢私人领域有外人常住。”
他不曾在慕晨面前刻意提自己的家庭条件,但也不打算隐瞒。
但慕晨的关注点不是傅易寒家多有钱,而是:“原来龚叔不仅工资高,工作待遇也这么好!”
他第一次从傅易寒口中得知龚叔不仅是他的司机,偶尔还兼任保镖和保姆时就感叹过龚叔工资应该很高。
将贴着脸的冰手抓下来,慕晨万分诚恳地望着傅易寒问:“你家还缺人吗?如果我大学毕业找不到工作,来给你当保镖怎么样?”
傅易寒下意识打量他的小身板。
身材匀称,比例完美,尤其一双包裹在牛仔裤下的腿,又长又直,但身量怎么看都透着股青春期的纤细单薄。
慕晨被看得恼羞成怒,拧着眉头伸手不高兴地在对方脸上揉搓:“傅易寒你什么表情?嫌弃我?!”
“没有,没有,”傅易寒笑着躲他,抓着他的胳膊左闪右避,“我身边不缺保镖。”
两人一个闹一个躲,不知怎么就演变成了慕晨勾着傅易寒脖子,而傅易寒搂在他腰间。
慕晨唇红肤白,胸口因刚才的笑闹有些轻喘。傅易寒心中也不平静,掌下的腰肢实在纤细,隔着外套都能描摹出布料底下的柔韧。
两人视线相接,空气中暧昧的火花蹭蹭跳动,几欲燃起火苗。
两具身体靠的越发近了。
傅易寒目光不受控地落在慕晨脸上,他看那双剔透的琥珀色眼睛,看眼睛下挺直的鼻梁、小巧的鼻尖,看下方饱满微微上翘的嘴唇。
揽在腰间的手顺从心意地收紧。
仅剩的距离于是被迅速拉近,两具胸膛便紧贴在一起了——这是一个拥抱。
鼻尖嗅到来自另一个人身上的味道,似淡似浓,仿佛是苹果的青涩,又带着玫瑰的诱人。
傅易寒心脏几欲蹦出胸腔,情绪绵绵的化成海,上一秒风平浪静,霎时却波涛汹涌,起伏之剧烈,远胜曾经两个意外的吻。
他在心中问自己,这是朋友间应该有的距离吗?但双手却不想松开一丝一毫。
慕晨:“不缺保镖,那当保姆怎么样?”
声音贴着耳边响起,轻轻的,带来一丝痒意。傅易寒嗓音低哑:“你当保姆,然后我做饭给你吃?”
慕晨:“不可以?”双手轻晃。
搂住他腰间的手微微用力,像是在借着阻止的动作将人抱得更紧。傅易寒闭了闭眼,被贴着说过话的那侧耳朵烫得吓人。
“……可以。”
这个拥抱过后,两人之间的氛围更加微妙了。
慕晨从来是个小动作很多的人,可是现在,两人的眼神交流反而更多,每一次对话、每一次视线交错,都会引得心脏战栗,唇角不自觉上扬。
傅易寒开始在厨房准备两人的午饭。
平底锅放在燃气灶上,点火、倒油,抽油烟机运行传出叶片转动的声音,很快又被煎牛排油脂滋啦的声音盖住。
慕晨捧着零食袋子溜达进厨房,一边吃薯片一边在傅易寒身边转悠。
傅易寒提醒他:“马上就吃午饭了,不要吃太多零食。”
“我就吃一点,”慕晨应声,挪步到青年身侧,举起一片递到对方唇边,“吃吗?”
傅易寒摇头,他便将薯片塞到自己嘴里,然后放下剩了一半的薯片袋去一旁洗了洗手。
牛排被煎至七分熟,正被关火装盘。
站在琉璃台前的青年进屋后脱了外套上身只穿着一件T恤,此时微低着头越发显得肩宽腰窄、背影挺拔。
慕晨擦干手上的水走过去,动作前问了句:“傅易寒,我能不能抱你一下?”
背对着他的身影顿了顿:“你以前哪次征求过我的意见?”
“你的意思就是不用征求意见?”慕晨扑过去从背后一把将人抱住,脸颊蹭了蹭青年肩颈:“以后也不用吗?其他事情也不用吗?”
不等对方答话,他就满足地喟叹道:“我曾经想过,等我以后有了对象一定要这样抱他~”
而这个愿望马上就要实现了!
第17章 大动作
慕晨满脑子都是要不要表白、什么时候表白,殊不知这句话却让傅易寒心情一下沉入谷底。
浓密的睫毛垂下遮住了眼底的晦暗,傅易寒用纸巾擦着白瓷盘边沾到的酱汁,猜想着那个被慕晨放在心上偷偷暗恋着的人会是谁。
慕晨很早之前便跟他承认过有了喜欢的人。
可是和这些坦诚一起说出口的,还有许多在他听来暧昧不明的话。
思及那些话语,心湖仿佛被太阳照入水面晒得湖水升温发烫,暖烫的湖水黏稠地裹紧了他,让傅易寒既悸动又有种说不出的惶然。
慕晨有喜欢的人,但他不明白这为什么会让他高兴又惶恐。
用餐在饭厅。
午饭除了牛排,还有慕晨自告奋勇拌的一份蔬菜沙拉。
餐盘刀叉摆好,慕晨十分有情调地端着倒入红酒杯的可乐在傅易寒对面落座。
青年看过来,他举杯和对方手边的杯子碰了碰,然后装作品酒的模样喝了一口可乐,舔舔唇赞叹:“好酒!”
傅易寒忍俊不禁。
被舔舐过的唇透着湿润的红,傅易寒轻瞥一眼没有多看,拿起装着白水的杯子轻抿一口。
牛排被煎得很完美,至少在慕晨看来再没有比这更完美的了,牛排不老不嫩刚刚好,周围还点缀着新鲜的蔬菜装饰。
嫌左叉右刀的吃法麻烦,他用刀叉将肉全部切成小块,之后便放下刀只用叉子叉着吃,一点不觉得局促。
两人边吃边聊天,从兴趣爱好聊到学校八卦,从学校八卦再聊到学习放假的事。
慕晨好似不经意地问:“寒假前只剩一个元旦假期了,你元旦的时候有安排吗?”
如今才十一月,距离元旦足有两个月之久,现在说起这个好像太早了点。
但慕晨不这么觉得。
傅易寒元旦生日,他打算在对方生日那天搞一个大动作,提前多久准备都不算早。
慕晨不知道自己这个决定算不算冲动。
他和傅易寒相处时对方并不是没有给他回应,他觉得傅易寒对他大约也是有好感的,只是不清楚这份好感到了哪种程度。
他提前两个月准备,等两个月之后,哪怕温水煮青蛙也该煮熟了吧?
仅仅才做出打算,他现在便已经紧张忐忑起来。
傅易寒完全不知道慕晨想了什么,他还尚未理清两人的关系,略一思考回答:“我大概会去看我爸妈。”
不止他要去,还有他外公外婆。
他生日刚好在元旦那天,又是十八岁成年,爸妈肯定想要给他当面庆祝。只是两人工作忙,多半是他和外公外婆过去,而且爷爷也在那边。
他将自己的想法告诉慕晨,慕晨听了失望地瘪了瘪嘴:“我也想给你庆祝。”
他抓着青年放在桌上的手,眼神可怜,指尖却不停在对方掌心挠啊挠的,勾的傅易寒手痒心也痒。
“我打算在你生日那天给你一个惊喜。”慕晨说,接着顿了顿:“希望你会觉得是惊喜。”
如果傅易寒不觉得惊喜,只觉得惊讶、惊慌、惊悸……不行不行,不能想这么晦气的事!
傅易寒握紧他的手指不让他动:“元旦通常会放三天,我第二天就回来了。”而且……“我会非常惊喜。”
他头一次说这种直白的话,视线闪躲很不好意思。
这是的他真实想法,即便慕晨什么都不准备,只要看见对方他心情就好了。
两人各自藏着自己的小心思,一顿午饭总算吃完。
饭后将餐具收拾进厨房,傅易寒带慕晨参观了一下自己住的地方,他这里的私人用品显然更多,不像魏家卧室那么空旷。
经过卧室时,傅易寒问:“要不要午睡?”
一高一直有午休时间,有的学生选择睡觉,有的学生选择学习。
慕晨看情况,有时候睡觉有时候学习。
他是很馋那张灰蓝色的整洁大床,不过想起进屋时傅易寒说不习惯私人领域有外人在,只得恋恋不舍地打消这个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