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晨惊艳地睁大眼睛。世上可能有很多人不爱花,但大部分人都无法否认花朵绽放时那种安静的惊心动魄的美。
慕晨呼吸放轻,像是怕惊扰了对方绽放,小声问:“这是什么花啊?”原谅他对花了解不多。
傅易寒故意让他猜:“一种开放时间比较特别的花。”
他提示的太明显了,慕晨这要是猜不出来这么多年语文简直白学,脱口而出:“昙花?!”
“嗯,恭喜晨晨同学,猜对了。”傅易寒含笑点头。幸好今天花匠随口说今晚昙花可能要开的时候他记住了。
慕晨:“嘿嘿,那我猜对了有什么奖励?”捧着脸模样可乖。
青年沉吟两秒,而后抬眼缓声道:“奖励的话……我6号那天去蓉城好吗?”
正月六号,傅家一家三口要来蓉城给魏老爷子和魏老太太拜年。
慕晨马上领会到男朋友的意思:“我们那天没有安排!”
两人对视,情不自禁弯起嘴角。
不知不觉慕晨已经出门二十多分钟,耳朵里鞭炮声渐歇,只有零星的烟花还在夜色中明明灭灭。
所谓昙花一现,是指昙花保持绽放状态的时间很短,但要等待它完全开放没几个小时是看不见的。
慕晨不可能一直不回家,晨燕薇见时间太晚发消息来询问,他和傅易寒结束视频转为文字聊天,边发消息边往回走。
到家洗漱完毕,睡前和傅易寒互道晚安,他还可惜没能见到昙花绽放的一幕。
不想第二天醒来打开手机就收到一个惊喜。
【傅易寒:送给晨晨的新年第一天礼物】
【傅易寒:[视频]】
视频不长,慕晨点开查看时发现总共只有三十五秒,但每一秒都弥足珍贵、都让慕晨欣喜万分——这是一段昙花绽放的延时摄影!
长达几个小时的开放过程被快进剪辑为短短几十秒,观看者可以清晰地见证昙花绽放的瞬间。
如果说自然界的昙花开放是静,那么视频中的昙花绽放便是动,仿佛被赋予了生命。
慕晨感动坏了,心脏里像住了只调皮的小兔子怦怦乱跳,将手机捂在胸前嘴角疯狂上扬,好一会儿才冷静下来给男朋友发语音。
不能视频,因为他现在卷着被子还没起床洗漱。
“呜呜呜好漂亮,我超喜欢的!这是我人生中第二次收到这么特别的礼物,谢谢男朋友~”第一次是小鱼儿!
他压低声音表达自己的激动:“你怎么弄的呀?是不是很晚才睡?”话里有些心疼。
现在是早上九点,而消息连带视频是清晨六点多发来的,一般来说这个点傅易寒通常在早起晨跑。傅易寒一早给他准备这么大个惊喜,肯定睡不了多久,或许说根本没睡!
于是语音发出去慕晨马上就后悔了,万一傅易寒在补觉怎么办,他发消息岂不是会把对方吵醒?
手机振动了下,是傅易寒发来的语音邀请,他接起来。
“晨晨,早上好。”青年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比起平时的温润多了几分性感低沉。
慕晨愧疚道:“早上好,我是不是吵醒你了?”
“没有,”那头低低笑了下,“你不发消息我也要起了。”
慕晨觉得对方多半在哄他,但他愿意被哄,一直纠结也很没意思。他再次表达了自己对这个视频的喜欢,说:“我要把它传到电脑上,专门建一个文件夹收藏起来!”
“嗯?”傅易寒:“那我以后岂不是要培养起延时摄影的爱好,不然文件里空空荡荡多不好看。”
两人说笑一阵,慕晨这才问起:“你是怎么弄的?昨晚没睡吗?”
傅易寒:“没那么麻烦。”
延时摄影听起来高大上,其实只要对成品要求不高的话制作起来相当简单,单反相机、充足的电量、足够大的内存、固定摄像机的三脚架,有这四样东西就完全足够了。
傅易寒昨晚和慕晨聊完天后去花房准备的这些,用时并不长,倒是清晨起来收机器合成视频花的时间更多。
“我之前没做过这种视频合成,今天临时学的,可能做的不太好看。”他说。
“胡说,明明非常好看,一点都看不出来是新手,我非常非常喜欢的!”慕晨斩钉截铁,紧接着语气一软,声音发甜:“我也非常喜欢傅易寒~”
“我想你了,男朋友。”
“你这样说会让我迫不及待想见你。”傅易寒低低告诉他。
慕晨:“那我也想见你啊。”
两人缠缠绵绵互诉衷肠,但再犯相思病也得等到六号那天才能见面。
傅易寒一家上午坐飞机到的蓉城,一家人聚在一起热热闹闹吃过午饭,傅霆和魏箐感谢两位两人对自家儿子的照顾。
魏老太太乐呵呵摆手,说他们操心的不多,毕竟傅易寒要上学,多数时间都在城里住,而且这种照顾他们乐意得很。
双方在聊家常,傅易寒插不上话,便说自己要出去一趟借口先离开了。
魏老太太一眼看穿,对自己女儿道:“嗐,准是去找慕晨了,他是小易在学校交到的好朋友,两人关系好着呢。”
确定只是朋友?
“是吗?倒是很少听他和我们提起。”魏箐笑,看着儿子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呵,小样,还想瞒过她这个过来人!
和母亲唠完,魏箐暗暗揪着丈夫衣摆到室外。
傅霆一张脸端的严肃,不熟悉的还以为他在生气呢。只见他扶开妻子的手理了理自己发皱的衣服,问:“你怎么了?”
“你还问我怎么了?”魏箐气不打一处来:“你忘了前段时间小龚跟我们提过的事了?他说咱们儿子可能在谈恋爱!”
傅霆认真点头:“嗯,我相信小易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魏箐更气,狠狠拍了丈夫一下:“你是真傻还是装傻,咱儿子身边可母蚊子都没有一只,他跟谁谈的恋爱?”
他们两个做父母的虽然不能陪在儿子身边,但关心可一点不少,通过李老师和小龚大致便能推测出傅易寒在学校的生活。
学习上不做评价,他们最在乎的不是这个,人际关系方面真是肉眼可见的比以前强多了,总算不是个独行侠。
想到这里魏箐忽然叹了口气:“你说我们送小易出国这个决定是不是做错了?这些年频繁转学他都没交到什么朋友,再出国不是又要重新开始吗?”
“首先,就算上国内大学也是个全新的环境,”傅霆先反驳这一点,说完又挨了妻子一下,他痛得皱皱眉,“我还没说完,你急什么。”
魏箐斜睨他:“那你说。”
傅霆:“其次,出国这个决定小易是知道的,他当时没有拒绝就说明他并不在意这些。”
魏箐哼了哼:“当时是当时,现在是现在。”没朋友的时候当然无所谓,要是真谈了对象,你看看他乐不乐意出国!
“是,你的考虑也没错,”成熟稳重的男人轻瞥妻子一眼,这时终于泄露出一丝性格之外的恶趣味来,“真想试探你儿子的反应,不如主动提一提出国安排。”
两口子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点点头。
他们对儿子到底有没有恋爱、跟谁在谈恋爱十分好奇,但始终明白这种事不能向除傅易寒之外的人打听,不然那就不是关心,而是监控。
不过对于谁来主动开这个口,夫妻俩你推我我推你,直到寒假快要结束也没商量出结果。
新学期即将开学,在回蓉城的前一天晚上,对此一无所知的傅易寒敲响了父亲傅霆书房的大门。
第33章 毕业旅游
这天晚上, 父子俩在房间里谈了什么傅家大部分人都不清楚。厚重的红木门隔绝了两人的对话,一丝声线也没传出来。
是老花匠后来在某天清理花房落叶出来时,偶然撞见家里女主人和男主人在室外说话。这时一高刚开学没多久, 傅易寒已经去了蓉城。
草坪边魏箐又和丈夫聊起那天的话题,抱着胳膊评价道:“不愧是你儿子, 跟你一个德行,死倔!”
“也是你儿子。”傅霆再次纠正。
夫妻俩望着绿油油的草坪一阵沉默,过了一会儿, 魏箐:“这事咱们就不管了?”
傅霆:“怎么管?”
我要是知道怎么管还问你干嘛?魏箐拧着眉头烦躁不已, 开口气冲冲的:“我先跟你提个醒啊, 那什么逼人分手、砸钱让对方走人那种方式我不接受,以死相逼更不是我的性格!”
傅霆默默觑她一眼:“少看点狗血电视剧。”
两人都不是性格极端的人, 因为这些年忙于工作的原因,跟孩子的关系也不像普通家庭那么亲近,因此他们干不出仗着家长身份插手孩子感情的事。
总结来说,就是要脸。
但这种事情要让他们坦然接受吧,又不是轻易能接受的。
“这年头谈恋爱分手的小年轻多的是, 你儿子也是年轻人的一员, 你觉得他能坚持多久?”像是明白妻子烦躁的根源, 傅霆开口给了彼此一个台阶下:“说不定到时不等我们过问,他俩自己就分手了。”
“嗯……你说的有道理。”魏箐赞同点头, 心情顿时舒坦不少。
眯眼望了望天,傅霆:“他要是真能说到做到、坚持到底,那我还高看他一眼。”
……
这段对话远在蓉城的傅易寒和慕晨都无从得知。
如今已是高三最后一学期, 两人一回学校, 老师们手里像拿着皮鞭一样紧锣密鼓地催着他们复习, 班上的气氛越来越紧张, 他们根本没心思多想别的。
人真的是会受周围环境的影响。
慕晨以为自己经历过一次高考不会像其他人那么焦虑才对,但事实似乎与之相反,正是因为考过一次他反而更紧张了!
重生后他的成绩一直保持在班级前三四名,偶尔马虎失误也不会掉出前五,如果这个成绩一直维持到高考结束,那么他上top1那两所学校就是稳的。
但万一他发挥失常呢?凡事总怕个万一!
他给自己定下的两个大目标,一是追傅易寒,这个已经成功,第二个目标是考上京大,眼见着马上就能知道结果了。
他这种焦虑情绪被傅易寒察觉到,傅易寒什么都没问,借着一次周末将人带回家里。
此时冬去春来,大家都脱下厚厚的冬衣换上更轻便凉快的衣服,正是不高不低最令人舒服的温度。
傅易寒抱着他坐在阳台的落地窗前,就那么坐在地板上,姿势悠闲又肆意,下巴摩挲着他柔软的发顶,温声问:“高考之后近三个月的暑假,有想过想要做什么吗?”
傅易寒自己是想过的,并且想过很多次。他想带慕晨出去旅游,不拘国内国外,只有他们两个人,他迫切地想要和恋人光明正大地牵手走在阳光下。
熟料慕晨听见这句话的第一反应是:“解锁夜生活模块!”高考后他就成年了!
让傅易寒满腔柔情蜜意噎在喉咙里,几欲转变为另一种更炙热滚烫的渴望。他赶紧抛开这些念头,清清嗓子:“咳,我看你还是不够紧张。”
“唉,我紧张呀,”慕晨回身抱着男朋友在他胸前使劲拱,“只有黄色废料能让我放松一下这样子。”反正他在傅易寒面前是越发口无遮拦了。
皮了一下很开心,抬手摸摸傅易寒耳朵,果不其然又在发烫。
他满足喟叹:“你怎么这么容易害羞。”
傅易寒不承认,将他的手捉下来:“不是害羞,是耳根那部分的皮肤比较敏感。”情绪稍一激烈点就会在上面反映出来。
“哼。”慕晨轻哼表示不信,敏感是真的,害羞也是真的。不过男朋友脸皮薄,他大发慈悲先不戳穿好了。
原本他说解锁夜生活模块是无意识逗人,现在不由真思考了下这件事的可行性。以傅易寒的性格,他们俩的第一次对方应该……相当诱人?
幻想一下届时傅易寒的神情和反应,慕晨整个精神抖擞。
好嘛,刚才是开玩笑,现在他是真放松了!食色性也,古人诚不我欺!
他抬头兴致高昂地说:“暑假我们出门旅游呀,就我们俩!”三个月呢,光待在家里有什么意思。
傅易寒闻言蓦然失笑,晨晨和他想到一起了,真好。
“我这些年收的过年红包都被好好攒起来了,好像有个几万,去近点的地方勉强够,想多玩几个地方的话就要看你了。”慕晨如是说。
他调整姿势面对面坐在傅易寒怀里,脸上没有半点资金不足的窘迫,哥俩好似地拍拍男朋友肩膀,笑意盈盈:“到时候我就靠你养了。”
傅易寒表示:“乐意至极。”比起慕晨跟他一分一毛都要计较清楚的生疏,他更喜欢这样,反正他不缺钱。
慕晨积极起来:“那我们讨论一下去哪……”
有了这么一根吊在身前的胡萝卜,慕晨总算找到了学习之余的放松乐趣。
时间过得很快,几乎是一眨眼的一模、二模、三模便结束了,紧接着让人既期待又忐忑的高考如期降临。
慕晨三次模拟考试都发挥稳定,再加上他自觉在复习期间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和傅易寒在一起时都是恶补偏科知识点多过黏黏糊糊,所以心态还算可以。
7号那天,天空艳阳高照,万里无云。
蓉城气温达到入夏以来的高点,空气被热的扭曲,考场里风扇呼啦啦地转,却徒劳地不能带给学生丝毫凉意。
慕晨如同上辈子一样,侥幸被分在学校设置的考场,而他们学校大多数考生都是如此,占了主场优势的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