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钟逸道:“改了。”
因为他非常想见林郁星,再加上手头的事情提前做完了,所以他改成了早上的航班。中午林郁恒给他发定位的时候,他正巧刚下飞机没多久。
林郁星误以为是自己给顾钟逸说过地点,便没有多想。
林郁星伸手轻碰顾钟逸的眼角,发现顾钟逸的眼底有一些红血丝,便担心地问道:“这些天忙到都没好好睡觉吗?”
“还好,就是有些睡不安稳。”
“那你过来这里干什么?快回家好好休息啊。”
“想你了。”
随着顾钟逸的这句话,一个吻如约般落下,如耀阳落在林郁星的心尖上,分分钟将思念之苦驱散。
他们吻得漫长缠绵,像是初夏的果实,酸涩却又如此甜蜜。
林郁星情不自禁地仰起下巴,唇齿的碰撞尤为激烈,信息素更是失控地将这一角楼道占领。
他气喘吁吁,在大脑还清醒时,努力地将顾钟逸抵开了一些距离。
“等……等等!”他胸膛起伏,喑哑道,“这里可能有监控。”
顾钟逸同样哑着声音:“这里是死角。”
说着,他又一次与林郁星缠绵,然后又一次被林郁星喘着气推开半分:“你怎么知道?”
“提前观察。”
林郁星在得到这个答案后,大脑当机了几秒钟。他不敢信,顾钟逸来到展厅的第一件事,居然不是来找自己,而鱼b希椟G伽是找个监控死角?
就为了和自己接吻?
林郁星对此实属无话可说,却又实在忍俊不禁。
反倒是顾钟逸,暂缓了思念的苦后,他开始过分注意林郁星头上的猫耳,绑在腰后的猫尾,以及这一身引人遐想的装扮。
“你穿得这么可爱,为什么不告诉我?”
“……哪、哪里可爱了?”
“我觉得很可爱。”
静谧的楼道里,顾钟逸揉到了他的猫耳朵,手指刻意地碰到了铃铛,使得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吓得林郁星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也许是生怕被人发现,林郁星瑟瑟地将顾钟逸的手放到自己的唇边:“别闹了。”
顾钟逸的眼眸带着笑意,眷恋地望着他。
林郁星被看得心动,便轻啄了一下顾钟逸的指尖,捏着自己的理智说:“你别闹了,我得回去干活了。”
“好。”顾钟逸的声音沙哑,带着疲惫,也带着不舍。从他们在一起后,从未分开过如此漫长的时间。
顾钟逸沉声道:“抱歉,我就是太想你了。”
林郁星舍不得让顾钟逸伤心,于是,他再次小心翼翼地望了望四周后,伸手搂住了顾钟逸的脖子。他踮起脚,亲昵地在顾钟逸耳边轻语。
就好像以前顾钟逸对他说“听话”一般,他对顾钟逸说:“你乖一点。”
顾钟逸沉吟片刻,问:“怎么乖?”
顾钟逸像是在耍无赖,说:“我不懂的,你要教我。”
林郁星听了,脚底像是踏着一片软土,绵绵的。他被这样的顾钟逸抓得死死的,连语气都温和到了极致。
“首先,你要放我回去工作,不许再亲了。”
嘴巴肿了会社死。
顾钟逸的信息素里,有了一点点的涩味,这个Alpha果然不开心了。
“其次,你现在就得乖乖回家。洗个澡,好好睡一觉。”
顾钟逸不大愿意,他想在这里等林郁星一起回家。那个公寓两周多没有人住了,一定充满了寂寞的味道,他不想一个人进去。
那是他们的家,理应一起回去的。
就在顾钟逸想要拒绝时,林郁星抢先一步亲了一下他的脸颊,巧妙地把人先给稳住了。
“你如果听话……”林郁星的眼眸中,幽幽然的,好像有一盏跳跃的灯火在其中,让人望着便安下了心,愿意细听他的话。
他说:“我一会儿就去问问,能不能把这身衣服买回家。”林郁星脸颊越来越红,害羞地低下了头,又慢慢抬起来,“我会给你奖励。”
顾钟逸有些怔然,毕竟要从林郁星嘴里听到这方面的话,简直比登天还难。
林郁星见他发呆,就捻了下顾钟逸的耳朵:“如果它很贵,我就从网上买套新的。”
“再贵也买,我出钱。”
“……”
林郁星感到有够无语的,片刻后道:“我今天出了一身的汗,就算把这套买回家,也要洗洗才能穿了。”他说,“但是奖励我说到做到。”
顾钟逸的眉间是一个“川”字。
“顾学长,所以你要不要乖一点啊?”林郁星的声音轻轻柔柔得像一朵棉花似的云,“不是我不让你在这里,展厅闹哄哄的,你看上去已经很累了,在这里会不舒服。这次听我的好不好?早点回家休息。”
他又说:“我会担心你,会没有心思工作。”
“……”
“会拿不到工资。”林郁星较真地说,“会没钱买猫咪装。”
顾钟逸的脑袋一低,果真听话了。
下午两点左右,外面的日头暴晒。
为了不让林郁星中暑,林郁恒自告奋勇地表示要一个人去搬货。他往外走了两步,回来把苏霂拎走了。
苏霂愤愤不平:“凭什么受苦受累的都是我!”
林郁星和其他几个工作人员一起留在展馆内,一点也没偷懒。
这时,进来了一家三口。
父母看着都不年轻了,可孩子似乎只有八九岁的样子。他们在一位工作人员的解说下,对着一件产品看了些许时间。
小男孩扭头喊道:“母亲,我不想要这个,我想要那只猫咪水杯。”
林郁星不禁望了过去,他很少听有人会将“妈妈”如此正儿八经地称作“母亲”,想来是家教严格吧?
可就在男孩说完之后,那个被称作“母亲”的女人一改脸上的淡漠,无比温柔地笑着揉了揉孩子的脑袋。
“好,小星喜欢的,我们都买。”
她拿出了一张卡,递给了工作人员。
孩子扭头看到了一旁给猫咪自动喂水的机器,拉着女人的手就过去看。男人则耐心等待着,时不时地,他会不放心地看一眼自己的妻儿。
工作人员熟练地刷卡,还要对女人解释产品的特色,就转头对林郁星喊道:“帮忙装一下2号猫咪杯!”
“好的!”林郁星放下手里的活,几步走进小仓库。他从货架上拿了一只崭新的猫咪杯盒子,贴上封条,装入印有公司标识的纸袋里,再丢进去一张印有公司网店二维码的名片。
一系列流程极为熟练。
林郁星恭敬地走到男人面前,面带微笑地将袋子递了过去:“先生,请您拿好。”
然而,男人看着他的脸,却莫名地像是见了鬼。
林郁星不解地看向他:“先生?”
“……”
男人这才惊醒过来,面色中满是慌张。但很快,他就在林郁星困惑的眼神中,迅速调节好了自己的情绪。
他伸手接过了纸袋,手背和掌心都有一条巨大的疤痕,尤为显眼。
男人慌忙转身,头也不回地将妻儿带离了这间展馆。
第70章 他说他要去救你。
【70】
待林郁星追出去时,男人也正在往回走。
这回男人的身边,没有跟着他的妻儿。他们彼此对望,男人面露异色,他没想到林郁星会来找自己。
人潮中,林郁星喘着粗气,胸口上下起伏,应该是找了他好一阵了。
“瞿叔叔。”林郁星的嘴里,微妙地喊出了这个称呼。
时隔多年,瞿苓年老了许多,也憔悴了许多,再不同当年那般意气风发。他沉着步子朝林郁星走近,看着对方不得体的打扮,瞿苓年沉默着。
两人不约而同地走到了一旁,找了个人少的角落。
“好久不见了,小星星。”
林郁星没有应声,好半天过去,他才道:“真的是你……”他茫然地望向瞿苓年手上的疤,如何也忘不掉那个酷暑中,瞿苓年递过来的一把话梅糖。
正是因为那把糖,也正是因为瞿苓年,那个夏天才变得格外难熬。
瞿苓年顺着林郁星的视线,瞥了一眼自己的手,一下子懂了:“我本来在想,你怎么会突然认出了我。”这两条疤形状独特,很难让人忘记。
并且,他还是当年拆散他们两兄弟的罪魁祸首,林郁星便更不能忘了。
展馆内人声嘈杂。
瞿苓年没有很多时间能与林郁星叙旧,再者,他看林郁星有点沉闷,大抵是还没想好要说什么,问什么。
所以,他给了林郁星一张名片。
“我的妻子和孩子还在等我,我不便多留。如果你有时间,我们私下见个面,我有些东西要给你。是瞿……”他的一双手背在身后,言语之间,眼神有些不自然地闪躲,他改口道,“是你哥哥的东西。”
显而易见地,林郁星的肩膀抖了一下。
就在瞿苓年转身离去的那一刻,林郁星控制不住自己般上前拦住了他,生硬地问:“他在哪?”
瞿苓年驻足。
林郁星像才缓过神来,口中有着数不清的问题要问他:“林郁恒在哪?”他挡在瞿苓年身前,面色苍白,“你们回国了?他人呢?”
瞿苓年沉默了一会儿,道:“你还在工作,我先不打扰你了。”
林郁星不愿意放他离开,固执地问道:“为什么要把他的东西给我?你们把他怎么了?”
说罢,林郁星自觉不礼貌,便改口问:“他怎么了吗?”
瞿苓年看上去颇有些为难,声音低沉:“这件事……三言两语说不清。”
“……”
瞿苓年还是那句话,私下再约时间。
他的态度让林郁星心生困惑,更是有了几分惶恐。在瞿苓年侧身离开时,林郁星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紧紧地握住,咬牙道:“你把话说清楚!”
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说不清的,唯有不想说。
两人的对峙让周围的人投来异样的目光。
瞿苓年看了眼时间,沉了沉眼神。
本对旁人没有过多耐心的他,也许是因为愧疚,也许是因为心虚,他退让了。
他示意林郁星松手:“稍等。”
瞿苓年拿出手机打通了助理的电话,让对方帮忙将妻儿先送回酒店。
随后,他平静地问林郁星:“你的工作还有多久结束?我可以等你。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这里不太合适。”
林郁星哪还有心思打工,他毫不犹豫道:“我现在就可以结束。”
瞿苓年却对他身上的穿着不免皱眉抵触。
林郁星马上说:“你等我几分钟,我去换了。”
-
瞿苓年的助理得到消息后,为他们喊了一辆车。而车子去往的地点,是一处酒店附近的咖啡厅。
瞿苓年特地要了一间靠里的包厢,他看着菜单,问:“要喝点什么吗?”
“谢谢,我不渴。”
瞿苓年直接给林郁星点了一杯林郁恒爱喝的,他想双胞胎的喜好应该差不到哪去。
可瞿苓年忽略了一点,林郁星这种家境,这种成长环境,是从来都没有时间在午后去细品一杯咖啡的。
林郁星也从未喝过这种一小杯就要几百元的咖啡。他看着眼前这杯不适合自己的饮品,一口未动,也没有什么心情去喝。
他在等着瞿苓年给他一个答案。
瞿苓年却迟迟不说,只对他道:“这次,我是特地带妻子回国来散心的,也想和许久未见的亲戚们聚一聚。”
“瞿先生,我对这些没兴趣。”林郁星一改小时候的怯懦,直白地说道。
瞿苓年本着不想让气氛太尴尬的意思,笑了笑说:“你变了很多,不过你和郁恒真是长得一模一样。”
林郁星不置可否地垂下了眼帘。
忽地,林郁星的手机振动了几下,是备注名为“廖延”发来的消息,以及1个未接来电。
林郁星回复了下。
瞿苓年喝了一口咖啡,问:“朋友?”
林郁星简短地应了一声。
瞿苓年全然不了解地道:“没想到,现在的你倒是比郁恒要开朗些。”
“……”
直到现在,瞿苓年才发现林郁恒在国外那么多年,竟是一个朋友都没有。
瞿苓年双手交握,放到了桌子上,他的大拇指上下摩挲着,这般说:“郁恒不太爱说话,没什么朋友。”
可真正的情况,却不是如此。
林郁恒每天一下课,就要回到那栋开满蔷薇花的别墅中,扮演好“瞿星”这个角色。这成了他生活在瞿家的基本任务,如果他不能好好完成,就会被无情地一脚踢开。
他根本没有自己的时间去交朋友。
但在瞿苓年眼里,福利院的孩子不管去到哪,都不过是在讨生活罢了。
他高高在上地认为自己给了林郁恒无与伦比的成长环境,将他培育成才。
从某种方面来说,他觉得自己并不亏欠林郁恒。
以至于在林郁恒第一次同他顶嘴时,他狠狠地甩下了一巴掌。他认为让林郁恒身无分文地滚蛋,是对这种不会知恩图报的人,最好的处理方式。
他不喜欢忤逆自己的孩子。
D市的车祸之后,瞿苓年接到了从国内打来的电话。他还以为是什么诈骗电话,结果,在对方的一次次坚持与解释中,他才确信了这个事实。
他的养子死了。
死于一场荒唐的车祸,连尸体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