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川一听,想挪开腿,大腿却被江琛用手一把摁住。
手掌除了碰到裤子的布料,还触到部分冰凉的肌肤。
光从触感就知道皮肤很滑,他真的很想把手伸进裤脚来回搓几下,但又极力克制住这危险的想法,一本正经地说:“别动。”
江琛低头认真地把手指上的膏药全部抹上去,尽量保持轻柔的力度,以免又把这拽男惹得不高兴了。
白色的药膏不均匀地附在何川的膝盖上,把红色遮盖了个七七八八。
“你抹的什么?”何川问道。
江琛看了一眼膏药的名称,才发现他拿错了,拿成了眼药膏。他一脸自然地把盒子握在手心里,假装镇定地回答说:“治皮肤红肿的。”
“哦。”
何川洗漱完,掐着熄灯的点,打开了台灯。
台灯比昨晚的亮了许多。
江琛满意地看着灯光说:“灯我已经充好电了。”
有种自己邀功的感觉。
“谢了。”何川只能僵硬地说出这两字。
“光谢有什么用,拿出点实际的表示来。”江琛也只是单纯地调侃一句,也不是真要获得点儿什么。
从他发现自己对何川有好感某天起,那他所做的一切都变成了心甘情愿。
“你要什么?”何川却说。
这一问反而让江琛不知怎么回答了。
他不是没有想要的。
他想要的何川肯定不愿给。
他想要的有很多,他想要何川看他、吻他,想要何川喜欢他。
但那只是他想。
现在的他只能笑笑,张口说:“把你当朋友才帮忙的,我能想要什么?”
“没人不图什么还一味付出,除非那人是傻逼。”
江琛指了指自己:“你骂我?”
“没有,你是好人。”灯光下的何川笑得温柔,像日落前的余晖,让人想溺死在那场夕阳里。
这不是江琛第一次被发好人卡,他耳朵都听得起茧子,但何川能夸他一句,他总归是开心的。
他垂头看向桌上的台灯,微微一笑,“何川,没人乐意当傻逼。”
何川没听懂他话里的含义,“下次不骂你傻逼就是了。”
江琛实际上想表达的不是这个意思。
他不是傻逼,也不是无所图。
只是他所求的就在身边。
他已经在追求的路上了。
深夜,江琛又有些睡不着,一闭眼就是何川跪在自己身下的模样,想入非非中,又给这幻想填上了些其他的色彩。
翻来覆去一阵后,打算听歌助助眠,瞧见何川那边的灯光,知道人也还没睡便问:“你天天都拿着手机,玩什么啊?”
“啊,打游戏,听歌,或者玩些娱乐软件。”
“娱乐软件?比如?”
何川随便说了一个,江琛反正无聊就去下载来试试看,“这是干什么的?”
“什么都有吧,可以看各种视频,还能交友。”
软件下载完后注册账号,江琛输入昵称时,想了想,打了四个字上去,“我下载好了,互关一下?”
“行,叫什么名字?”
“命不言发。”
“什么意思?”何川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江琛“啊”了一声,说他随便取的。
很快手机上就显示有人关注了他。
昵称是个生僻字。
上面一个山下面是个川字。
“这个字怎么读啊?”江琛问。
“不知道。”
江琛不解:“不知道那你怎么打出来的?”
“我复制粘贴的。”
“……”江琛又问:“那什么意思?”
“不知道。”
“嗯?”江琛以为何川是不想跟他说。
他自个儿去复制粘贴百度,结果发现这个字真的没有读音和释义。
真的假的?
不会是营销号搞出来的吧?
好不容易找到个解释,上面说是悬崖的意思。
江琛再回去瞄了一眼字,感觉也解释得通,又问:“你为什么取这个昵称?”
“随便取的。”
江琛当然不信。
怎么会有人随便取一个这么生僻的字?
但是不信也没用,他知道何川明显是不想告诉自己原因。
不说就不说吧……
他自己不也是不愿意讲出来昵称的含义吗?
原本只属于两个人的寂静却被第三人打破。
门外响起沈冲的声音,“江琛,你睡没?”轻轻的叩门声,显得沈冲的声音更是沙哑至极。
睡着了还怎么回答人?
这人是怎么问出这种傻逼话的?
躺在床上的两人同时起身向门口看去,又用眼神交流了一秒。
最后是江琛下床去开门。
他才开了一点儿缝,沈冲就挤进来朝着厕所奔去,“哥们儿借个厕所。”
沈冲着急得跟个猴一样,给人感觉下一秒就要拉裤子里了。
两分钟后他从厕所里走出来,“我们厕所有人,等了半天也不出来。哎哟!憋死老子了,膀胱都要……”说着,他脚下一滑板
今晚听到了第二次“咚”的声响。
只不过这次不一样,沈冲是整个人摔趴在地上,“我草,这地咋那么滑?”他慢慢从地上站起来,又揉胳膊又揉腿的。
“刚刚洗衣液打倒了。”江琛没想到自己一晚上当了两次“凶手”,“没事吧?”
沈冲摆摆手说“没事”。
“没事就好。”江琛站在门口等着沈冲出去。
沈冲走到门口,拍了下江琛的肩,开玩笑道:“你站门口就跟送行一样,这么不欢迎我来啊?”
江琛避开他的问题,“你这睡衣真独特。”
沈冲从头到脚都是紫色,就像一根在夜间行走的大茄子一样。
“是吧!有首歌怎么唱的来着,妹妹说紫色很有韵味~”沈冲还来劲了,很有精神地唱了两句。
“扰民的出去。”江琛嫌弃地皱眉。
“话说,你们寝室怎么桌上还放盏台灯啊?”沈冲指了指桌子。
江琛面无表情地说:“啊,我睡不着,起来学习。”
沈冲跟着竖起大拇指,“牛逼。”
等沈冲走后,寝室瞬间就安静下来了。
“发现寝室人少也有人少的好处。”江琛关上门时说了句。
何川从头到尾都没说一句话,一直在低头看手机,直到沈冲走后,江琛说人少好时他才应了一声。
江琛刚爬回床上,就听到何川问:“你怎么不把你膏药给他?”
他有点怀疑何川是不是晓得他拿错膏药了,但又不好意思问,只能尴尬地笑了两声,“那也不够全身的量啊!”
又忙转移话题,“开着台灯,就别玩手机了。你要是不能把我早点叫起来,就还得是你打扫卫生。”
“这年头逼人早睡的花样还挺多。”何川关了手机面向台灯,印在他的瞳孔里的灯光像两颗星。“睡觉,免得浪费了台灯的电。”说完,他便闭上了眼。
江琛听何川的话像在做阅读理解一样。
不管何川玩不玩手机,台灯也会一直开着。
那他说的最后一句话,可不可以理解为:早点睡,免得浪费了江琛为他充的电?
江琛怔怔地看向还在发光的台灯,有些蚊虫在灯芯附近扑腾着。
他脑中闪过何川熠熠生辉的眼睛,叫人心动不已。
要充多少次的电能换来这人的喜欢?
他准备把还亮着的手机屏幕关掉睡觉时,又瞥见了软件上自己的昵称。
“命不言发”。
这是他很早以前看到的一个句子,“我心动一下,我命一言不发。”
却没想到能成了现状。
江琛将手机熄屏。
今晚也怀揣着不能言发的心动,对何川说了句无声的晚安。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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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第二天江琛还是没能起来。
等他起床穿好衣服,何川都已经把卫生打扫完了。
一周就五天早操,有四天江琛都是跑去操场的,就更别说有多余的时间来打扫卫生了。
刚打开门就看到了隔壁寝室的沈冲也冲出寝室,江琛笑着说:“好巧,你也要迟到了。”
沈冲哈哈笑道:“哈哈哈!有人陪我迟到,安全感这不就上来了吗?”
江琛回头把饭卡递给何川,“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说完他就和沈冲一起下楼朝操场跑去。
沈冲回头看了眼何川,“我靠?何川会帮你带早饭?”
“啊?”江琛见沈冲有些惊讶,“怎么了?”
“哦,可能是室友吧—”
等到了绿茵场,还没走近班级队伍,他听到沈冲说了句“完了”,便问:“怎么了?什么东西没带?”
沈冲一脸笃定,“强哥来了。”
离操场还有段距离,江琛视力很好,都看不清楚他们班,“你怎么知道?”
“妈的,还没到时间,你看我们班队伍就站那么整齐,肯定是强哥来了。”沈冲解释清楚后又催促快点儿跑过去站好队。
正如沈冲所说的一样,强哥确实就站在班级队伍后面,他见姗姗来迟的两人,质问道:“你们啷个来那么晚?”
强哥的眉头向下皱但眉尾又向上扬,有些滑稽。
江琛不敢笑,只能埋头不吭声。
强哥又说:“班长看哈人齐没?”
班长是个留着寸头的男生,他个比较高,站在队伍最后面清点人数,“老师,还差何川和孟子晨。”
沈冲忙解释:“老师,孟子晨早上起来身体不舒服。”
“孟子晨啥子病?”强哥逼问。
沈冲:“呃,拉肚子。”
强哥冷哼一声,又重复了一遍理由,摆明他不相信,“那何川嘞?”
“啊,我不小心把洗衣液打倒了,他昨晚摔伤了。”江琛一脸正经地回答。
哪怕面临老师的凝视,他也问心无愧。
毕竟那是事实。
沈冲也站出来作证,“确实有这事儿,我昨晚去他们寝室借厕所也摔了一跤。”
两人一唱一和,这一看就像在打配合,估计老师又不会信的。
正当局面尴尬之时,广播里播报的五禽戏语音,大家被解救出来。
有班主任站在后面,大家做早操比平常认真多了,生怕因为一个动作不标准就挨□□。
好不容易熬到结束,江琛松了口气准备回教室,不知道班主任什么时候站到了自己身后。
这个严肃的中年男人用沉稳且粗犷的声音说,“你早自习下课来我办公室一趟。”
“嗯好。”江琛没见到人朝出口走,在人群中被人拉住,一转头,“嗯?还以为你不来了。”
“没。”何川把早饭递到他手里,“我见老师跟你说话,迟到被说了?”
江琛叹口气,“刚到就被说了。”
何川:“下次再喊你起床的时间再提前点。”
“啊?我困啊!”江琛也不知道为什么,住校后睡眠质量提高了,这寝室的木床板越睡越香,最后还嫌睡眠时间不够。
“那后面找你说什么?”何川又问。
“说去办公室。”
“干什么?”
“不知道,肯定不是批评我,我长这么大就没被老师批评过。”江琛一点儿也不担心,他猜强哥找他是为了打听何川的情况。
课间他从办公室出来后心里却是五味杂陈。
从强哥的口中江琛才知道何川的父母在何川小时候就离异了,他一直跟着妈妈生活。
妈妈靠着一家小水果店才把他拉扯大,好不容易上了高中,结果妈妈的身体又出状况了,时不时地往医院跑去做检查。
恍惚间,江琛才想起何川说的那句话,“跟你比,我过得确实不怎么好了。”
江琛的父母相敬如宾,他的家庭和睦,还有一直保持联系的发小,陈云开。从他认识何川那天起,除了知道何川有一个妹妹外,再无其他人。
友情和亲情这两样东西,何川都有缺失。
两人晚自习课间站在天台吹风,何川吐出一口烟,“老师说我什么了?”
江琛如实回答:“他说想让我拉你一把。”
强哥也确实这么说的。
虽然江琛经常听传闻说这个老师黑心,老是定高额的价以赚取学生的补课费,也是个势利眼,会对家境富裕的学生格外关照,但是偶尔也会良心发现,注意到普通的同学。
何川侧头问:“那你怎么回答的?”
“我啊——我说,在拉他了。”江琛同样看着他。
何川的神情依旧很冷漠,没出现一丝动容。他只是用手指弹了弹烟杆,把烟灰抖掉,“还说了什么?”
“说了你家里的情况。”江琛说道。
远处灯火通明且喧嚣不止,阳台只有昏暗和寂静交叠。
江琛知道自己也帮不了什么忙。
过了好一会儿,何川才开口说:“你住过最小的房子是多大?”
“我住过二十多个平方,三个人。”
“那栋居民楼很矮很旧,墙皮都脱落了,有的地方橘红色的砖都漏出来了。一共就三层楼,一层楼只有两间房,我爸妈和我就挤在二楼的一间房里,另一间房住的是一对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