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餐被放在桌上了,江琛洗漱完坐到桌前,见坐在对面的何川神色如常,他也不愿提自己昨晚看到的,自然地抓起油条咬了口,“我昨晚做了个梦。”
“什么梦?”何川把装有豆浆的纸杯推到他面前。
“忘了。”江琛喝到一嘴豆渣就知道是楼下那个老板家的了。
何川无语地看了他一眼。
“真忘了,我很想记住的。”江没说假话,他就觉得那个梦很真实,但一醒就怎么也想不来了。
“你忘的事也不差这一件。”
江琛点头:“也对,以前做的梦也是,没一会儿就忘了。”
“没心没肺。”
“肺好好的,心确实没了。”江琛冲何川眨巴了一下眼,就等他递来一个疑惑的眼神,再抛了个媚眼回去接着说:“心在你那儿呢——”
何川正在喝豆浆,直接给呛住了,猛咳了起来,“我草,咳咳,你,跟谁学的啊?咳…”
“跟你啊——”何川之前只是喜欢在举止上占便宜,相处几天后如今连口头便宜也占,作为对象,他会说点儿这些话也合情合理。
“你也就只能在我面前耀武扬威,出去都不敢多看我一眼。”何川咳得脸都红了,用手梳了梳眼前的刘海。
江琛看他一直在理刘海,“下午去把头发剪了吧?”
两人中午在楼下的川菜馆点了点儿菜,吃完饭就去附近的理发店。
何川往那儿一躺闭上眼,黄发小哥开始给他洗头。
江琛坐在沙发,双手环抱在胸前,惬意地看着这道风景线。
理发店的员工多少有点儿社交牛逼症,不停地搭话唠嗑,“用什么洗发水啊?帅哥。”
何川:“普通的。”
“办卡不,下次来我们这儿有优惠的。”
“不了。”
洗头的小哥又是揉搓头发又是按摩头皮,“你多大啊?”
“十七。”
“已经满十七了吗?”
“没。”
“读高二吗?”
“嗯。”何川为了少说一个字,都没解释说他高三了。
“就在附近读书吗?”
“嗯。”
一个社交牛逼,一个社交冷淡,江琛就坐在旁边,听到这热脸贴冷屁股的对话都有点儿尴尬。
黄发小哥:“旁边坐着的这个是你弟弟吗?”
江琛见何川神色不耐烦,帮忙回答:“是。”
小哥:“难怪都长那么帅,你俩是亲兄弟?”
江琛犹豫了会儿,还是点头:“呃…是。”
从进店到现在何川说了最长的一句话:“是什么是?我是他男朋友。”
小哥:“……”
江琛:“……”
小哥笑得僵硬:“啊哈哈好看,你俩挺般配的。”
接下来江琛更是如坐针毡,等何川剪完头发后,忙拉着人冲出理发店。
何川蹙眉问:“我是拿不出手是吗?”
“那倒不是。”
从何川的那句后,理发店小哥的眼神都变了味儿,洗完头,那人就偷偷四处八卦,传来传去,年轻的前台也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俩好几眼。
何川靠江琛更近了些。
江琛下意识地以为他要做什么,又一脸戒备:“你要干什么?”
何川叹了口气,只是温和地拍了下江琛的后脑勺,吐了句:“胆小鬼。”
怎么回事?今天怎么那么温柔?江琛难以置信地望着他。
何川好像懂了他的不解,改口道:“怂货。”
这回味儿对了。
江琛展眉舒心一笑。
何川失笑:“你是不是欠啊?”
“习惯了。”江琛发现不管何川温柔也好,嘴贱也好,耍小性子也好,他都好喜欢。
好像只要是眼前这个人,不管他性格好或坏,他都能接受。
“江琛?”住在学校附近的坏处就是容易碰到同学,但江琛怎么也料不到会碰到沈冲,还看到另一张熟面孔,赵佳丽。
江琛:“你怎么在这儿?你家不是挺远的吗?”
沈冲看了眼身旁的女生,赧然笑道:“我出来和丽丽约会。”
丽丽…这称呼好土…
江琛扯了扯嘴角,只是淡淡地瞥了赵佳丽一眼。
一看就精心打扮过一番,发间别了一朵淡黄色的小花,身穿白裙,雪白的脖子还绑了根系成蝴蝶结的丝带。
赵佳丽眼神开始躲闪,看似娇羞,江琛知道她是在心虚。
就算这女的再漂亮,江琛一想到她爱玩的性子,就不待见她,“你们这是?”
沈冲不好意思地挠头,嘿嘿笑道:“我俩前天在一起了。”
“你分手了吗?你就和他在一起?”这句话是江琛对赵佳丽说的。
他想不通这女的怎么那么能装,明明比谁都懂,非要装作一朵纯洁的白莲花。
“我…”赵佳丽憋红了脸,才吐出来一个字就被沈冲拦着。
“你别吓着她了。”沈冲忙转移话题,“倒是你和何川怎么呆在一起?你俩住一个宿舍后关系好到出来玩了?”
何川在一旁看戏,突然被cue到了,转头去看江琛。
“啊…何川做兼职来回不方便,我家最近刚好没人,就暂住几天。”江琛没说谎,只是说了一半实话,脸不红心不跳的。
“啊,哦。那你们继续啊——她想喝奶茶,我带她去买。”沈冲的目光没在两人身上多停几秒,对赵佳丽腼腆一笑,“走吧。”
“不是…”江琛看着两人越过自己,转身想再多说几句。
何川一把圈住,伸手捂住了他的嘴,“你这管闲事的性子什么时候能改?”
江琛甩开他的手,挣脱怀抱,看着渐行渐远的背影,咬牙说:“妈的,沈冲这个死舔狗。”
何川拍拍他背,安抚他:“好了好了,别气。”
“不能让他往火坑里跳啊!那女的真的不是好东西,你上次不也看到了吗?她和一个男的还在喝同一杯饮料。”
“没印象。”
“啧,就那次我俩去小卖部啊!就你问我是不是喜欢那款?”
“嗯。”
江琛放弃了,知道何川压根不关心这些,没指望他能记住谁,和他讨论这些也没用,还是改天找沈冲谈谈吧—
江琛将视线移回,对上何川深邃的眼眸,哪怕早就对视过无数次,还是会心动不已,愣愣地说:“你说实话,你之前剪头发是不是为我剪的?”
何川一脸诚恳:“不是。”
“别动,我给你拍张照。”江琛说着将食指和拇指绷直拼成一个方形当做相机,放在左眼前,紧闭着右眼。
他脑中闪过一瞬的画面,像是昨晚做的梦,愣在原地,继续透过方框去看何川,与那双漂亮的眼睛对视。
那是前所未有的熟悉,仿佛早就存在于记忆深处。
“快点,我不想在大街上配合一直配合你做这些傻逼事。”何川催促他。
江琛也不恼怒,还没从刚刚的震撼中缓过来,机械地将食指与拇指并在一起,怔怔地说了声“咔擦”。
他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拉扯心脏,让他迫切地想要靠近何川,但又本能地去抗拒。
江琛放下手后才感觉回归到现实,反应过来:“你刚刚是不是说我这是傻逼行为?”
“嗯。”
是有些幼稚,但江琛嘴上不承认,敛起笑容,把手揣进兜里,“你再说一次。”
“照片给我看看?”
上秒还在说傻逼的人,下一秒跟着一起傻逼。
江琛忍俊不禁:“给不了,在眼睛里。”
何川把距离拉进,专注地看着江琛的左眼:“那还是能看照片。”
江琛从漆黑的眸子里看到了自己,来不及骂自己反应迟钝就红了脸。
人就像一部相机,眼睛就是镜头,当你小心翼翼注视他时,就是在偷偷给他拍照。
也不知道小时候从哪儿听到的,要是对着月亮照99次相,就能完成一个心愿。
江琛不信,也从来没试过,但他现在想用眼睛给何川照99次,许愿这个人可以永远留在他的身边。
何川:“你眼睛里的我真好看。”
“要点脸?”江琛别过头,突然意识到这是在大街上,更是后退了半步。
何川笑笑,已然习惯了江琛回避的姿态。
两人并肩走在街道上,没有手拉手,只是偶尔肩碰肩来腻歪一下。
唐淼结束蜜月旅途,在凌晨两点推开了家门。
江琛早在下午就收到了老妈要回来的消息,何川说还想多呆一晚,江琛只好就把客房收拾好了让他今晚睡在那儿。
第五天没睡在一起还有点儿不习惯,江琛一直失眠直到老妈回家。
听到了隔壁房间的开门声,猜测何川出来应该会和老妈打个照面,刚想起身,但凭何川肯定应付得了,就又躺回去。
他又忍不住贴耳去听门外的动静,按理说房子的隔音效果没有好到一点儿声音都听不见,但他听了半天都没动静,想开门去看看。
门刚打开就撞见回客房的何川,江琛捕捉到何川眼里的错愕,“你跟我妈打招呼了?”
“嗯。”
“她人怎么样?”
“还行。”何川说完就关上了房门。
江琛走向客厅,看到躺在沙发上一脸疲倦的老妈正皱眉望向天花板。
“旅个游这么累啊?”
唐淼:“是啊…好累啊——”
江琛没看到江亦明,“他呢?”
唐淼扯起一个笑,“你爸过会儿回来,是吵到你了吗?”
江琛摇头说他是起来喝水的,去饮水机前接了杯水,象征性仰头喝了口,试探地问:“你刚刚和何川说话了吗?”
“嗯。”
“你们聊什么了?”
“没什么,就打了个招呼。”
“哦。”江琛看老妈太累,没再多问什么,让她早点休息后就回了房间。
他关上房门,总觉哪里不对劲儿,周围像被奇怪的氛围所笼罩,可他身在其中,找不到问题点在哪儿。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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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江琛醒来,先去了客房,发现床被铺得整整齐齐,像昨晚没人睡在上面过一样。
他在家里晃悠了一圈,也没见到何川人影,回房拿手机,看到何川早在半个小时发的消息说上班去了。
江琛收拾书包准备下楼吃个早饭去眼镜店,开门时听到身后的老妈问:“大早的去哪儿?”
“额——去图书馆写作业。”
“怎么天天往外跑啊?你真的不是交女朋友了?”
江琛转过去,“妈,我真没有…”
他交的是男朋友。
唐淼微眯着眼故作审视。
江琛举起三根手指,“我发誓!”
“行了行了,你去吧——记得吃饭啊!注意安全!”
“知道了——”江琛溜出家门。
在老妈保持半信半疑的态度下,江琛和何川快过完了这个暑假,期间两人还和陈云开他们出去玩了一次。
当时还担心何川会暴露这段地下情,但江琛发现自己纯属多虑,可能因为妹妹在,何川收敛了不只一星半点。
陈云开看到了剪了头发的何川,说帅了不止一星半点儿。
只剩一周就开学了,在江琛的威逼利诱下何川的作业也顺利完成了作业。
“全部写完了?”江琛翻开一本本练习题检查,上面的字依旧透露着主人飞扬跋扈的性子,但都有红笔认真批改的痕迹。
他很是满意,点头认可:“还不错。”
何川:“废话。”
“你还忘了一个作业,你期末考试默写填空错了,你要抄《师说》。”
“不。”
“万一高考考到怎么办?”
“谁知道要考高二上学期的内容。”
“……”江琛一脸无可救药地看着他,“老师上课讲过考试范围的,是你自己不听,再说了,高考的考试范围还不只这点儿,你总该要背啊!”
“哥哥,帮我写吧——”何川这时候知道来卖乖了。
触及学习领域,江琛可谓是下了狠心,面对何川的示好也心如磐石之固,硬逼着他把《师说》背熟了。
“还有一周就开学了,我们出去玩几天吧?”高三学习更紧,娱乐时间肯定更少,两人都需要趁机放松一下。
何川:“上次说的重庆?”
“嗯。”
“好。”
晚上江琛收到微信消息,原以为是何川来跟他提旅游计划的,点开不是任何文字,只有两张图。
一张图是一枝被玻璃罩住的玫瑰,另一张是个戴着橘黄色围巾的黄发帅哥。
江琛看过何川的画,通过画风就能辨识这是他画的情头。
【江琛】:我要王子。
【何川】:嗯。
换上头像后,江琛每每跟何川发消息,看着那朵玫瑰都有种在和中年妇女聊天的感觉,跟何川说了这感想,对面半天没有回应,过了许久发来一串省略号。
【何川】:我要不再把昵称改成岁月静好、花开富贵什么的?
【江琛】:也不是不可以,和阿姨谈恋爱有点儿刺激。
【何川】:……
毕竟有备注在,就算改昵称好像也影响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