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水珠滑动的速度缓了许多。声声喘息似呓语,思维飞出千万里,周围热气蒸腾,恍如梦境。虚拟与现实相交织,湮没在嘈杂的水声之中。
“别按肚…”江琛没站稳,滑倒前被人一把捞起,随后艰难地抱怨:“就…说,买个防滑垫吧…”
“嗯。”何川用牙轻咬了下他脖颈。
这举动没有造成任何皮肤组织损伤,后颈的牙印过几分钟就会消失,只有方才的触感将长存。
从浴室出来穿着短裤再出来躺床上,焉焉地说:“服了,医学生,你好贱啊!前列腺在哪儿用你跟我说啊?”刚刚来不及想其他,现在反应过来就觉得好羞耻。
他又撩起裤腿低头看了眼,大腿的皮肤红得像娇艳的杜鹃花,“草…”江琛闭眼吐出一句,“腿不是这么给你用的。”
从怀里传来暧昧的问话:“又学到了?下次用在我身上?”
他嘴角随之疯狂上扬,调整了下睡姿,拍了拍何川的背,“知道就好,睡吧。”
“你不磨破皮,算小江琛不行。”
“……闭嘴!”江琛稍微加重力道拍了下他,又轻轻去顺何川的头发,慢悠悠地说:“喜欢你。”
“收到。”
周五下班早,晚上九点客厅的电视被打开,江琛坐在沙发上刚和陈云开打完电话,“笑死了,陈云开说他要被补习班的一个学生给气出病了。”
“你那么喜欢管人,我以为你会去当老师。”何川抱着笔记本电脑做题。
“想不到我会考法硕,是吧?”
“条条框框的东西,确实符合你。”
江琛拿遥控器换电视节目,“你看过一部电影没?讲的是两个男的通过性拯救了对方。”
“我不看电视。”何川头都没抬。
江琛手撑下巴,歪头去看他。
何川真的很忙,处理创业的事,又要去医院实习,其余时间就是看专业相关的书。
“都说劝人学医天打雷劈,很难吧?”江琛问。
“活在这个世界上哪件是轻松事?学医确实很辛苦,但医学回馈我的更多。我高中打了那么多份工,全充当学费和生活费,很忙,实际碌碌无为。”他笑得坦然,“现在不是忙,而是充实。”
“这种责任不是非我不可,我不做,也有千万个人做,是医学先救了我,我再去救别人。我不求悬壶济世,又不图名扬天下,只是觉得,有天我能怀揣自信医治好信任我的病人,那么肯定也更有资格照顾我爱的人。”
把压力看成应当肩负的责任。
世道予以痛苦,他脚踏荆棘报之以歌。
江琛看着何川认真的模样,淡笑:“你会是个好老中医的。”又靠在他身上,瞄到屏幕上的题,“我学法是想帮人,有时难免会力不从心,或许法律会成为最好的武器。如果能在法庭上成功维护正义,我也必定可以拉着你的手,永远站在光里。”
“只要有你,在哪里都可以。”
“你都没给我把过脉。”江琛主动伸手让人摸脉,看着沉默的人,发出质疑:“你行不行啊?不是要‘望闻问切’吗?你的问呢?”
“问?你哪儿有我不清楚的地方?”
江琛:“……”
说得没毛病,何川完全在他的生活中。久久没听到结论,江琛还有些紧张,怕被诊断有什么大病,见人神情严肃,更慌了。
“你阳虚需要补补。”
“你他妈才阳虚!”江琛扯回手,去踹他,“能不能认真点!”
“我隔段时间就摸一次,没病,要有也是小问题,我给你做饭用饮食调整。”
“你把脉都不告诉本人?”江琛真有种无形中被人吃得死死的感觉,又问:“饮食?那些稀奇古怪的汤?”
“你说的是甘麦大枣汤还是黄芪当归羊肉汤?”
“……我真的阳虚?”他开始信了,“不要啊——我年纪轻轻要萎了?”
何川噗嗤一笑关了电脑,“需要我给你补补吗?”
也没觉得起不来了啊…
江琛低头看了眼裆,衣服被人撩起,肌肤被人揉搓,猛抬头对上一双不怀好意的眼睛,听何川说:“来,我给你补补。”
这才意识到被人耍了,推开他,“我草!滚啊!!”
何川起身从柜里拿出白酒喝了口。
江琛愣了,“我也就拒绝一回,你不至于借酒浇…”下一秒被人钳制住,沾着酒水的唇贴上来,白酒尽数跑进了他的嘴里。
草。
这个吻充斥着浓烈的酒香,像打了胜仗回来凯旋的第一杯,酣畅淋漓。
“好喝吗?”何川又仰头喝了口,继续把酒全喂给了他。
白酒辣喉咙,江琛不敢全咽下,只能留在口腔中,舌尖相碰,液体流动,多余的酒从嘴角逃出来。
这个吻比以往的还要令人沉醉,江琛全身逐渐燥热,酒劲儿还没上来,脑袋已经昏沉。
何川一脱离,江琛来不及反应,嘴还张着,眼神变得迷离,残留的酒水从嘴角流出,挂在下巴上的水珠晶莹剔透。
何川把下巴的水吻走,单跪在沙发上,膝盖朝里滑,顶到布料时江琛发出一声闷哼。
江琛趁意识还清醒,揪住领子,咬牙质问:“说我阳虚不行?谁他妈又哭又叫的?”
“嗯,无论你哪方都最行。”何川又给他灌了口酒,“但今晚我想听你的声音。”
酒精上头,江琛脸颊红得像能恰出血水的,勾住何川脖子,看向别处,“……叫给你听…”
“几点了?”等江琛再坐起,又后悔昨晚的勾引。
“四点。”
“你骗谁?”他抬胳膊指窗,“四点这么亮?”
“下午四点。”
四个字倏然提醒了他身体状况,江琛躺回去赖床,酸痛感让他尝试回忆,失败后皱眉问:“啊,昨晚干嘛了你?”
“你昨晚挑衅我。”
“嗯?”他这状态还能挑衅人?
“说不把你腰弄断是我不行。”
“……”
“最后哭着喊‘好老公,我不要了’。
”
“停!!”江琛着急一吼,闭眼按揉太阳穴,又自我怀疑,“我他妈不可能啊…”
“没事,受你职业病影响,我录音了。”
“……”
何川笑得极其不怀好意。
手机里传出的声音一片混乱,突然传来一句:“你不行就我来。”
这句挑衅后就再也嘚瑟不起来,接着是断断续续的求饶声。
“我草!关了啊!!”
江琛听得脑袋轰鸣,从没想到一个男人的声音居然可以魅惑到这种程度,夹杂的隐忍让人心生冲动,恨不得将人憋在喉咙里的感情全部逼出来。
“不好听吗?”
手机里:“错了,我错了!”
他跪在床上,羞得去抢手机,“啊啊—删了啊!!”
何川把手背在身后不让他拿,看着人在面前来回蹿。
手机里还在继续:“老公~错了嘛~”
现实里的人跟着认怂,抱着何川啄了口,“错了!你快关了!”
何川微侧头,“是不是少了称呼?”
“……老公。”
他终于肯摁下暂停键,抱住扑过来的人,“在。”
“……你她妈的真的…”江琛见何川扬手机,立刻改口:“挺棒的……”
闹完去找衣服,原本想穿正式点儿,但跟何川呆久了,人也变随意了,穿搭怎么朴素怎么来,最后选的是男朋友的衣服。
江琛走到客厅看到桌上那些酒,腿都打颤,昨晚在酒精的催眠下神志不清,整个人都要成仙了。
这辈子算是栽在这儿了。
两人打车到酒店,江琛让何川进去,自己先上个厕所,回来根本不用找,就知道何川在哪儿。
何川永远格格不入,大家相谈甚欢,他也依旧紧抿着嘴唇,不显露一丝笑容。
原本头发已经又长到快盖住眼皮,出门前经过搭理还依稀可见眉形。
那张脸似乎是用冰刃精雕细琢,眉眼不带情感,下颚被削得分明,散出的全是冷气,出于个人习惯,总喜欢把手随意搭在椅背上。
明明是风华正茂的年纪,举手投足都显露出“岁月”二字。
桌上的人,依稀还能辨认几个熟面孔。
江琛不像何川,他见人就眉眼一弯,更像是永远活在阳春三月的少年,干净至极,就连落到肩上的尘土都会变得纯洁。
怎么看都毫不沾边的两人,目光在人群中相撞的瞬间,刃就不攻自破了。
刚刚还冷着脸的何川笑得温柔,朝他勾勾手,“过来。”
众人还没搞清楚状况,江琛看到放在桌前一排酒,腿不自觉就软了。
草!
他在摔倒前,扶住手边的座椅。
有人笑着问:“怎么走路都走不稳啊?”
许久没见的沈冲挤眉弄眼,“可能见男朋友走不动了吧?”
江琛默认,坐在何川的旁边。
桌上一片惊叹。
“我———操——追到了啊!”
“他俩?我靠!”
“牛逼!”
“啊——真的在一起了!”
还有人站起来,对其他桌的人说:“诶!这对真的是情侣!”
隔壁桌的人好奇地探头。
“啊——我草——”
“谁啊谁啊?”
“江琛和何川!”
“卧槽?这么劲爆?”
“当时我们班最后没公开的一对儿就是他们啊!”
“沈冲,你跟我说这他妈是同桌?”
“谁猜得到啊!我他妈当时还在想,到底哪两个是gay或者哪两个是百合!”
“哈哈哈哈哈!”
大家反应这么大,江琛笑得尴尬。
有人问:“还有谁没来啊?”
“管他呢!迟到的喝洗碗水吧!”
“班长,你不来讲几句啊?”
另外一桌的班长:“十年的同学聚会我再来讲,这次大家全当交流学习生活了嘛!”
大家兴致冲冲地动筷子。
有人问:“白鹤一呢?”
沈冲:“哦,他出国了。”
江琛盯着沈冲,他头发剪得更短了,不用去看标就知道身上全是名牌,和当年那个锅盖头男生完全不沾边。
“哥们儿,你怎么老看我?”沈冲僵着脸。
这称呼就熟悉了,还是沈冲本人。
“你别看我了…”
“啊?”江琛会意沈冲的眼神,转头恰好与何川对视,受到逼问:“他很好看?”
“……”江琛终于明白,沈冲不是怕他看,是怕何川,转头道歉:“不好意思…家里管得严。”
大家变化挺大的,轮流自我介绍,轮到江琛时,他还没张口就被制止了。
张慕晚:“江琛你就不用了哈哈,一直是咱班最漂亮的那个。”
旁边的周浩翔跟着搭腔,“是啊,大家提到何川就会想起是最喜欢江琛的那个。”
“下次大家能不能也这么介绍我?”江琛笑说。
“可以啊哈哈!但你一点儿也没表现出来啊!”
江琛听闻羞愧得无言,手被人拉起,听到何川说:“我看到就好了。”
“哦~~~”
“来!喝一个!”
江琛看着一排排酒都觉得腰疼,喝酒后遗症犯了,这比纯情病还恐怖,凑过去对何川小声说:“这回你不能灌我酒了。”
何川笑着点头。
有人开始问:“江琛说什么啊?何川笑那么开心?”
“江琛他说…”何川笑得更明显了,“他酒量好,千杯不醉。”
江琛忙去扯他衣袖,“我草?”
“这么嚣张啊?来来来,我们碰一个!”
“来,拼一个。”
大家把酒杯纷纷伸向江琛,啤的、白的、红的都有。
江琛刚摆手说:“我没…”
“是不是男人啊?”
“就是啊——”
江琛光看着那些清澈的酒水,就能料到今晚的疯狂,再次挣扎,“我真没…”
“是男人就喝!”
“你欺骗大家,自罚三杯啊!”
江琛哑口无言。
妈的,喝就喝,仰头灌了瓶啤酒。明天再跟旁边这狗逼算账。
众人满意了。
“可以!真男人!”
“江琛好像很喜欢一口闷哈哈哈!”
“喝醉了会不会耍酒疯啊?”
沈冲点头:“会。”
何川难得开口:“不会,他喝醉了很乖。”
“乖?!”沈冲首先不同意这说辞,“高中毕业同学聚会,在出租车上抱着你又亲又啃…”
“诶诶!你喝了多少啊?怎么开始说醉话…”江琛忙去捂沈冲的嘴。
众人:“啊~乖是这个意思啊~”
“草…”
某人为所欲为,他还不会拒绝。
这样能不乖吗——
一男生说:“当时还有个什么账号,天天嗑他俩cp。”
张慕晚:“我挺喜欢那墙的,要不是某天看到上面的毕业照,我都不知道他俩真是一对儿 。”
周浩翔:“你早知道了?你怎么不说啊?”
张慕晚:“他们都不官宣,偷偷恋爱,我干嘛要说出来啊?”
“估计那群人都不会想到嗑的cp是真的吧!哈哈哈哈!”
张慕晚点头:“可惜,号被人买走了,还好上面的说说都没删。”
有人疑惑:“买了号又不用?”
江琛跟着问:“知道是谁买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