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回家,元颂还是没有问出来。
他有疑惑,但内心深处还是相信江柏洲的。
晚上睡觉,江柏洲在床上玩手机等元颂洗澡,平时对方一会儿就出来了、,今天半个小时过去了,还一点动静也没有。
江柏洲不放心,喊着人的名字趿上拖鞋进浴室,结果一推门,惊艳得差点流鼻血。
妈呀,这是什么美男出浴图啊。
元颂背对着门口正对着镜子披睡袍,听见动静,不知是惊的还是什么,手下一松,白色浴袍沿着胴体滑落,春光乍现,引人注目,再被浴室里暧昧的灯光一照,江柏洲全身都绷紧了,不可言喻的热流沿着腹部向上烧,握着门把手的动作都感觉有点用不上力。
纵然俩人已是什么都做过的关系,但每次看还是忍不住着迷。
“你,洗好了吗?出来睡觉吧。”
江柏洲声音沙哑,一字一句像从嗓子里蹦出来的,一点都不怎么连贯。仔细听,呼吸都连不成一条线,胸腔微微浮动,灼灼目光像发觉猎物的豹子。
元颂不为所动,双目含情望着他,也不只是浴室里的热气蒸的,还是他心里故意在撩火,整个人白皙的皮肤开始泛红,每多看一眼,要想不扑上去都需要极强的意志克制。
江柏洲感觉手心都是热的,他走上前捡起地上的浴袍扔进旁边的衣篓里,又随手从旁边的柜子里拿出一件新的给元颂披上,干燥的大手不时会抚过对方润滑的皮肤,若有似无的香水味钻进鼻腔,熏得他的脑子渐渐不再清明。
“柏哥。”元颂的额头抵向他的胸口,呢喃低语,这句撒娇像一把剪刀彻底断了江柏洲残存的理智。
如果现在还不懂小男友的暗示,他就是傻子了。
这么明白的撩拨求欢,他无论如何也抵抗不住。
江柏洲抬手卡上元颂的脖子,强迫他重新抬头,然后猛然吻上对方柔软润湿的双唇,将全身亟待宣泄的欲望倾注于此,亲的又狠又凶,辗转深入,亲密的直接灵魂。
周遭宛如进入真空世界,除了彼此的喘息和唇舌的纠缠粘腻,再也听不到其他声音。
元颂双眼迷蒙,慢慢在沉醉的灯光里失去知觉,将身心尽付他人。
第58章 小孩不乖
那天之后,江柏洲和元颂的关系恢复如常,跟以前一样,在所有人眼里他们都是一对惹人羡慕的恩爱情侣。
几乎所有人都在为元颂的痊愈感到开心,本该比谁都欣慰的江柏洲却一脸讳莫如深,因为他知道,这可能都是人为刻意营造的假象。
元颂跟之前一样粘人,天天“柏哥,柏哥”喊得亲昵,眼里映射的热烈依然像情动少年,他们会做任何情侣会做的事儿,一起规划有彼此的未来,甚至连婚礼都提上了日程。
江柏洲的本职是演员,他比谁都知道没有破绽的表演有多累人。元颂就像午夜前华丽亮相在人前的灰姑娘,一过十二点便会原形毕露,比任何时候都压抑落寞,不然身上的烟味怎么会渐渐用香水都掩盖不住。
“最近换香水了?”
以前元颂跟江柏洲用的是同款冷香,现在他换了某奢侈品经典款木香,味道暖暖的,尾调不仅不会随时间减淡,反而会愈发甜腻,不是他平时喜欢的风格。
元颂正在浴室洗脸,闻言拿毛巾擦脸的动作微微一滞,江柏洲就站在他身后,斜倚门框,语调闲闲的,好像就随口一问。
俩人的目光在镜子里相接,隔着一层数不清的迷蒙,少了一些锐气,饶是这样元颂的回答还是有些不自然:“嗯,不好闻吗?裴凝跟我说这是最近最能迷倒男朋友的暖香。”
每次他调笑撒娇,江柏洲很容易被带节奏,只顾看小男友的可爱,很少再跟他强硬说什么。
元颂擦干脸,回身上前抱住江柏洲的腰,像之前在浴室不小心滑落浴袍一样,指尖若有似无按压对方的侧腰,暖香扑进江柏洲的鼻腔,明明是容易让人觉得温暖的味道,此刻却觉得有点不好闻。
故技重施,又来这一套,江柏洲暗暗叹口气表示无奈。
“你最近不吃药也没事了吗?”
元颂每天吃什么药,他十分清楚,最近病情突然好转,元颂自然再不碰药,如此大家才相信他是真的好了。
薛院长最近没有在国外,远程诊断看他的状态,的确像是痊愈了。这离不开大家细致的照顾,给了他相对宽松的生活环境。
“没事啊,我现在不是挺好的吗?我没感觉不舒服,甚至感觉比之前还好,你不喜欢我现在的样子?”元颂哪里都长得好看,江柏洲却最喜欢他的眼睛,虽然是单眼皮,却又大又亮,真挚看着你的时候,就像一汪清泉,里面什么杂质都没有。
如见他依然眼含清澈,仔细看着你的时候纯真又无辜,但戏演得太过,反而会显得刻意。
“宝贝儿,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喜欢。”看来对方是不想接他抛出的坦白局,江柏洲垂眸不知想什么,元颂趁机环住他的脖颈踮脚亲了口他的嘴角,嬉笑调/情,喜笑颜开的模样对他的回答很满意。
看小男友这样,江柏洲不好再多言,抬手摩挲他的眼角,想擦掉里面掩藏秘密的薄雾,动作过分轻柔,又像不想拆穿他的脆弱。
唉,还是下次再说吧。
江柏洲对夫夫间的床/事热衷但没有那么狂热,元颂以前跟他差不多,现在却有意无意就又撩拨人。
今天听到江柏洲说不管他变成什么样都喜欢自己后,尤其动情,俩人在浴室来了一次后,又翻云/覆雨到床上。
这种事只要一方稍微表现出不配合,就特别容易伤人,让伴侣多想。再说,江柏洲本身又不是和尚,对喜欢人的主动自然喜欢。
每次都是起初还很克制,到最后俩人都一样疯狂。
完事后,贤者时间都还没过,元颂就困得失去意识,江柏洲下午睡饱养足精神,此刻身体有些惫懒,但精神尚好。
他将元颂摊在被子外面的手臂放进里面,就着壁灯昏黄的光线打量近在咫尺的面容,他好像是真累坏了,眼角眉梢难掩疲惫,连睡着了都在紧绷着神经,并不安稳。
江柏洲忍不住抬手揉了揉他微蹙的眉心,在耳边道了句很轻的晚安才关灯睡觉。
后半夜,江柏洲感觉应该比往常晚一些,旁边传来元颂悉悉索索的穿衣服声,虽然动作轻微,但对同床共枕早有警觉的人来说还是瞬间惊醒。
如果他猜测的没错,元颂并不是他以前认为的那样,只是出去喝水或不想打扰他睡觉而去外面上厕所。
二楼客厅直通观景阳台,平时天气暖和时,大家喜欢在那里喝茶聊天,如今数九寒天,元颂却披着一件长羽绒服倚着栏杆旁的墙壁抽烟。
壁灯照在他落寞晦暗的面容上,烟雾袅袅被冷风吹散,整个人透着一股独属于夜的黑暗与萧瑟,难明的心事全都藏不住了。
第59章 被抓现行
元颂抽烟的动作明显生疏,不过他也不徐不急,低垂着眼眸不知道在想什么,特写的静谧氛围好像在拍艺术片,主人公神秘又伤感。
阳台上的主灯倏然亮起,元颂才如梦初醒,无处安放的灵魂立刻归位躯体,刚才还怏怏不快的眼眸如小鹿受惊,自然反应下,习惯性的神态真切展现。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才慌乱扔掉手里才抽了几口的烟,还没来得及松口气,窗台上烟灰缸里还有余温的一小堆烟蒂,明晃晃在嘲讽他的无处可遁。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江柏洲从客厅依稀的微亮中走来,渐渐在光亮中逼近,紧缩的瞳孔像敛着盛怒的暴风眼,明明寒风侵骨,元颂却直觉背上出了一层薄汗。
短短不到十米的距离,俩人完成了一场无声对峙,待江柏洲走到跟前,元颂内心已溃败到无法形容。
江柏洲看到他如今的样子一定很痛心疾首吧。
事实上,他的病愈都是假象,他还是偶尔心底暴怒、厌烦所有的情感沟通,甚至主动撩拨江柏洲也不是每次都是情深所至。
他只是害怕自己的病一直不好,对方会嫌弃自己。
就像裴凝说的那样,没有哪对夫夫可以长久忍受彼此之间情感不和谐。
最近,他偷偷上网查询了好多情感丧失症的案例,虽然绝大部分都会慢慢痊愈,但由于长时间的内耗和对亲近人的压力,破裂的关系比比皆是。
他不想也不敢拿自己和江柏洲的感情去赌,尤其是他正常时明确深知自己对江柏洲爱的深入骨髓,如果有天失去对方,他都不敢想自己要如何面对。
那是他从年少懵懂时期就钟情的爱人。
之于他是世上再无可替代的存在。
人生一世,在漫长又无忧无虑的青春时光里,满眼满心惦记过的人注定不能忘。
“柏哥,我……”
元颂目光惴惴,声音像是从冰水里钻出来的,呼吸间扎的他自己都心疼。他想抱江柏洲,可是不敢,纵然天气寒冷,户外凉风吹拂,令人窒息的烟味还是无法遮掩。
“你跟我呆在一起很难受是不是?”
自从元颂生病以来,江柏洲一直小心揣着他,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掉了,几乎拿出了毕生所有的耐心和温柔小心呵护,可好像并没有能真正让对方好受。
难道是他以前寡情冷淡的名声在外,以至于始终无法让人信任?或者他看起来就不像长情可靠之人,所以元颂宁愿演戏也不肯展露自己的痛苦。
这么一想,他觉得自己好失败,比当年陪跑影帝还心情郁闷。
“不是!我没有!不是这样的。”元颂极力否认,因为着急嗓子被冷风一吹还带了呛音,他的眼眶跟每次难过时一样,立刻就红了,披在肩头的羽绒服随着不受控的动作跌落在地,他觉得自己的心都瞬间凉透了。
“我,我只是自己太难受,其实,我的病并没有好全,我,我有时候还是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甚至连多说句话都觉得疲惫厌烦。”今晚,家里除了楼下的佣人,就只有元程景在,他的房间离这个阳台很远,根本不会察觉这场深夜闹剧,但俩人还是很有默契极力压制声音和情绪。
元颂哭的很压抑,温热的泪珠刚掉出来就凉掉,就像他拼命想挽留却无法完全恢复的正常情绪。
“所以,你是害怕我知道你的真实状况会厌烦离开你?还是,怀疑我会移情别恋喜欢上别人?”
本来是质问对方的话,江柏洲却先把自己说难过了。他自觉对元颂真心,还算是个体贴伴侣,但眼前的事实却告诉他,他好像高估了自己。
他所做的这一切,并没有赢得对方全然的信任和依赖。
自命不凡如他,原来在感情上居然可以这么失败。
“不是那样,我没有不信任你。我只是不喜欢现在的自己,连自己都没办法正常生活,还怎么给爱的人幸福。”
谁来说去,他还是对江柏洲爱的太过纯粹。给出的是百分百的真挚和虔诚,没有任何附加的索取条件,所以他无法适应自己变残缺不再完美。
元颂控制不住使劲抱着了江柏洲,这次不管他再说什么好话,对方都不为所动。
他被江柏洲轻轻推开,看对方从地上捡起羽绒服给他重新披好,然后抬手抹掉他的眼泪,动作温柔体贴,但眼底却没有一点柔软,他甚至探不透对方忽然的沉默到底寓意什么。
“小颂,或许我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好男友,但我对你绝对是真心的。从我们决定在一天的那天起,就没想跟你轻易分开。遇到你之前,我没爱过任何人,也对爱情没好感,但我绝不是把爱情当游戏的人。你可以这么多年都只喜欢我一个人,不管我跌落泥潭还是光鲜亮丽。但你,为什么不相信我也可以呢?”
元颂抓住他衣摆的手也被轻轻掰开,江柏洲这次没想过再惯着他。这是触及底线和认知的问题,如果对方不走出心底的设限,就算这次病好了,以后再遇到事对方还是会潜意识想逃避。
俩人既然约定了一生一世,就该把彼此当作对方来信任。
元颂想要完美的爱情,他又何尝不是。
只是,完美并不是双方没有缺点,而是不管什么时候、遇到怎么样的痛苦和挫折,俩人的心始终如并蒂花相连。
他想证明,他江柏洲是值得信任的。
元颂向来让着他,说认错就认错,但认错并不代表他现在想明白了,更多的,只是不想伤彼此的心。
“你回房睡吧,今天,我先回家了。”
江柏洲后退一步,拉开楚河汉界,眼神是元颂从没见过的冷静自持,那里面没有愠色,却愈发让人心慌。
追溯到元颂刚开始不厌其烦在对方面前耍存在感烦人时,都没见过这么疏离冷清的神色。
在这种戒备感的震慑下,饶是他平日再擅长撒娇逗趣,此刻都不敢轻易尝试靠近对方。
江柏洲深深看了他一眼,毅然转身,带起一丝微乎其微的风,元颂伸手抓了一把,只有不复存在的虚无。
他打了江柏洲的脸,用实际行动告诉对方,我好像没有那么信任你。
其实,他不是对江柏洲没信心,只是单纯对俩人之间的问题恐惧,但追根究底,在旁人看来都是没区别的。
半夜十分,江柏洲开车离别墅区扬长而去,直到尾灯的亮光彻底在阳台上的人眼里消失,骤然爆发在夜里的矛盾才彻底熄灭。
***
江柏洲扔下元颂走了,并不是不理解、不心疼对方,只是他向来喜欢打直球,伴侣之间,有任何矛盾他都会想在第一时间解决,毕竟隐患埋下只会带来不可预估的恶劣后果,像悬在心口的刀,让人提心吊胆,惶惶不可终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