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让客房把被褥换一下,你需要了随时喊我。”
“好。”
宴蓝扶着肚子去浴室,庄云流给客房部打完电话,随手把宴蓝搭在沙发上的衣服收拾进洗衣篮,又打开衣柜,拿了一次性内裤和一身洗干净的分体睡衣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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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蓝洗完,庄云流也去冲了个凉。
真地冲凉。
他跟宴蓝快两周没见,怎么可能不想?
尤其刚刚宴蓝居然一反常态,毫不避他,直接顶着浴巾从浴室里出来,更当着他的面穿衣服,他立马就着了。
他之前虽然已经把宴蓝从头到脚摸了个遍,但往往是在被子里,宴蓝也总是还穿着一两件其他衣物,完事后总是拒绝和他一起洗澡,总是自己进浴室,再穿戴整齐地出来。
像今天这样把整个身体大大方方地展示给他还是第一次。
宴蓝太好看了。
怀孕更为他增添了一种全新的美感。
庄云流一边冲凉一边控制不住地想,很快冲凉就没用了,他干脆自己解决,之后本也想光着出来,又觉得太放肆不好,便穿上了酒店的基础款白浴衣。
宴蓝正坐在床上看手机。
庄云流仅一瞥就下意识地蹙了眉。
听宴蓝说,他孕期的衣物也是之前订好的服务机构按时送的,高端机构的产品质量当然没话说,但就是……
款式太普通。
宴蓝出道以后,他一点一点地认识到了这家伙究竟有多么夺目,时而纯净得像最名贵的水晶,时而性感得像最妖艳的花朵,加上刚才那只对他一人可见、瞬间就令人火急火燎的出浴姿态……
这种毫无设计,只突出舒适度,颜色也非常内敛的衣服根本就不适合他。
周鸣乱出什么主意。
烦死了,本来这些都应该是自己帮他做的。
庄云流止不住地又嫉妒又后悔。
他坐上床,探头到宴蓝跟前,问:“在看什么?”
“看有没有人发咱们刚才的照片。”
“应该没有吧?我人还在这儿呢,他们不敢那么放肆。”
“确实还没有。”
庄云流心中一动,笑着凑近:“万一之后有了呢?你会不会不高兴?”
他知道,宴蓝不喜欢被关注私生活。
不料宴蓝却无所谓地耸了下肩,说:“随便吧,反正我们就是在一起了。”
庄云流:!!!
他的心猛烈跳动,在这一刻他意识到了,宴蓝对人对事的拼命同样包括感情。
只要他承认、接受了这份感情,他就会不顾一切不计后果全力以赴。
-
庄云流建议宴蓝睡一会儿,宴蓝照做,可是此情此景,他怎么可能真地睡着?不多时便睁开双眼,近距离地看庄云流。
庄云流倒是一副认真入睡的模样,一只手臂从上方揽过,棱角分明的脸庞英俊而沉静,脖颈有力,喉结分明,常年运动使他肌肉紧实肤色健康,从浴衣中露出的一小片胸口更是十分性感。
宴蓝咽了下口水。
他伸出手,迷恋地摸上庄云流的下颌。
庄云流自然睁开了眼睛。
“怎么了?”
“你为什么不碰我?”宴蓝直白地问,“你刚才明明在浴室呆了好久。”
庄云流一怔,而后笑了。
他突然想起了张奕南说过的话:宴蓝不好拿下,必须长久付出,可一旦拿下就会有超乎想象的反馈。
果然。
庄云流亲了一下宴蓝的额头,说:“你今天不舒服。”
“我已经好了。”宴蓝认真地解释。
“可是……”
宴蓝更努力地往庄云流怀里靠,两只手都搂住他,眼神既清醒又热烈,“我们这次彻底进去,好吗?”
庄云流:!!!
万万没想到!
他万万没想到!
天上居然真地会掉馅饼!
之前他一是考虑到宴蓝的身体,二是考虑到宴蓝的心情,本着循序渐进细水流长的原则,根本没打算在宴蓝生宝宝之前上本垒,可现在、现在……
他的眼神跳动了,呼吸更是急促,但他还有理智,只是热血沸腾了一下就连忙往后退开。
“不行不行,你怀着孩子呢,万一出事……”
“医生说除了头三个月和后两个月之外都可以。”
“那你不是已经八个月了!”
“刚到而已,医生还说关键是看身体条件,我也听说有的人从怀上到生一直都……”
“不行!别人是别人,我不管别人,我只管你,我不能对你和宝宝这么草率。”
……
宴蓝不说话了。
他皱着眉一脸苦恼。
他没想到庄云流会拒绝他。
虽然也能理解,但是……
考虑了一会儿,他不甘心地再商量道:“那你轻点儿,少来几下?”
庄云流顿时哭笑不得,“这是什么话?哎呀蓝蓝你别心急,咱们的日子还长着呢,要不咱们明天回去找医生给你检查评估一下,他说了可以咱们再……”
“但我就想现在。”
“蓝蓝!”
“云流……”
庄云流:!!!!!!
他、他他他他……
是不是幻听了?
应、应该不是。
因为宴蓝的脸在这句话之后羞红了,而他也被这一声叫得彻底失守。
空气陡然紧张,暧昧的因子几乎肉眼可见。
宴蓝抬起头,不再似刚才那样坚持而急切,而是用虚声,用气音,带着一点点委屈、一点点渴望与一点点勾引,几乎咬着庄云流的嘴唇说——
“我这样叫你,就代表我已经非常、非常想了,你难道真地要对我这么残忍吗?”
“云流,你考满分了。”
“还有另外那个你一直等着的答案,我现在就告诉你,我……”
“不,下次再告诉我吧。”
庄云流突然打断宴蓝,在宴蓝意外的神色中无比深情地一笑。
“一次听到太多,我会高兴得发疯甚至死去的,那就没有人能给你了。”
他认输了。
他将宴蓝的手放在自己剧烈跳动的胸口。
抛开吧,抛开那些所谓的理智,他现在唯一要做的,只有好好顺从宴蓝的意思。
第89章
宴蓝的睡衣和庄云流的浴袍在大床床尾扭打成一团, 时刻有掉下去的风险;
新换的平整被褥不过一会儿就皱皱巴巴;
酒店提供的一小条包装袋封口在床上,主体部分则在地上。
庄云流拥着宴蓝,入眼是泛着红色的漂亮面孔与蒙着水雾的黑长睫毛。
刚才他一忍再忍、控制了再控制, 终于从头到尾保持了轻柔, 他都不敢想象如果稍稍迅猛一点将会是什么场面,宴蓝……
太敏感了。
尤其今天宴蓝清醒着, 与情人节那晚截然不同, 以致于他仅只清浅的试探,整个人就几乎快升天了。
宴蓝也快升天了。
他翻过身,正面缩进庄云流怀里, 鼻尖反复吸气,闷闷地说:“庄总。”
“……嗯?”正迷离的庄云流如梦初醒, “你叫我什么?!”
宴蓝抬起头,在那两道锐利质疑的视线中笑了, 加重语气强调道:“庄总。”
庄云流:???
怎么有种用完就扔的感觉?
宴蓝仍在笑, 还大言不惭地说:“我叫的庄总和别人叫的不一样。”
庄云流:??????
不过……
他好像被下蛊了。
好像无论宴蓝说什么,他都会自动地顺着他的思路, 想着想着就觉得很对。
好像过去……
无论是在寰行实习的时候, 还是结婚后、离婚后,宴蓝每次叫他庄总,的确都在音色、语气和情绪上与别不同,透露的也绝不仅仅是“庄总”二字表面的含义。
何况事中叫云流, 事后叫庄总,禁忌感也拉满。
他暂且既勉强又满意地接受了。
“宴蓝小朋友, 你叫我有什么事吗?”庄云流抬了抬宴蓝的下巴, 故作严肃地问。
“我想告诉你一些之前瞒着你的事。”
“……嗯?”
庄云流再度迷惑, 宴蓝的表情却郑重了。
“我曾经……差点儿流产。”
“什么?!”
这一下, 庄云流大惊失色,几乎要从床上弹起来。
宴蓝连忙按住他说:“你不要激动,先听我说!”
庄云流的心怦怦直跳,呼吸都急了,可这个时候也只能按宴蓝说的先稍安勿躁,又紧张又疑惑地重新躺下。
宴蓝长长地叹了口气。
“就是我们在墓园外吵架的那个晚上,要不是差点儿流产,我也不会知道宝宝的存在。”
……
他把那天的事情说了,时过境迁,他没有带任何情绪,只是就事论事,但依旧难免心生感慨。
庄云流却是第一次听,一边听一边又惊又悔,双手发抖,恨不得拿板砖敲自己的脑袋。
宴蓝自然明白他的心情,讲完之后补充道:“我知道这件事一旦说出来,除了让你自责和难受之外没有任何意义,但是……我还是想告诉你,我想把我过去的所有都告诉你,我知道这很自私……”
“蓝蓝!”庄云流严肃地打断他,“你不自私!你应该说!我也应该知道!自责、难受、痛苦也都是我应该承受的!因为你们是我的爱人和孩子啊!我差点儿、差点儿就真地害了你们,我怎么能不知道呢?!我现在一想就后怕……你说你的身体一开始查不出来……我还以为、我一直以为你是故意瞒我!我……”
他彻底语无伦次了。
“我没有瞒你。”宴蓝垂下眼帘,“后来我数次想过,如果一开始就知道,那我大概……会打掉这个孩子。所以后来我很庆幸自己是这样的体质,或许也是宝宝在用自己的方式保护自己吧。”
庄云流:……
宴蓝心高气傲。
这一点他太懂了。
他连忙解释:“蓝蓝,其实让你去医院检查那天我已经想好了,真有了就留下来,我一开始只是气不过……”
“我明白,换了是我我也会气不过。”宴蓝说,“所以那件事我从来不曾怪你,我当时只是恍然大悟,觉得我们各有自己的一意孤行,不太合适。”
“什么恍然大悟,明明是胡思乱想。”庄云流不愤地说。
宴蓝笑了。
“我的确爱胡思乱想。”他自我检讨起来,“要不然我那天也不会喝酒吃药,我是怕我扫兴……”
“我懂,我都懂!”庄云流着急地说,“怪我,怪我没有给你足够的安全感,事后还乱发脾气!”
“都过去了。”宴蓝平静地说。
到了今天,到了此刻,他们俩没有什么不能过去。
片刻后,庄云流无奈地笑了,说:“其实我对你也有所隐瞒,实话说吧,我眼睛上的伤口正是那天在墓园摔的,你走了以后,我看完爷爷,一不小心从楼梯上滚了下去,浑身都是伤。”
宴蓝:!!!
“现在看来是冥冥之中的报应,活该。”
宴蓝:……
他抬起头,庄云流眉骨上的伤疤还在,比上回看到的时候仿佛淡了一些。
他忍不住抬手去摸。
“所以那天你是去医院看伤。”
“嗯,那天我还以为你是陪周鸣看病。”庄云流犹豫了一下,终归还是一脸烦躁地说,“我不喜欢你和他接触。”
“我明白,但你要知道我们没什么。”
“我知道也不喜欢。”
庄云流非常小气。
宴蓝眼珠一转,决定补偿补偿他,便摸上他的脸,意味深长地说:“我再告诉你一件事,那天你问我对你的第一印象,我说谎了。”
庄云流:???
他干脆两只手一起捧住庄云流的脸:“庄总,其实那天我看到你,不是随随便便地看到了一个人,而是……像看到一束光,觉得你很帅很帅,帅到了我的心坎上。然后我就一直盯着你看,走了以后还一直想,我……”
庄云流:!!!
他双眼睁大,眼波颤动,胸腔共鸣。
这个时候不做些什么就不是男人。
他一把搂住宴蓝,低头直接封唇。
他不间断地凶猛地吻,宴蓝亦仰头热切地回应。
一个念头从脑海里轰然冒出来——
或许,在第一次见到庄云流的时候,他就也已经爱上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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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庄云流请全剧组吃饭。
他牵着宴蓝的手走进包厢,两人挨着坐,同桌的是导演组和邓瑗等主要演员。
“王导,好久不见了。”
“可不是,上次见面还是庄总结婚的时候,现在孩子都快出生了啊。”
导演笑眯眯地调侃,庄云流和宴蓝一时都有点尴尬。
宴蓝更是没想到原来他早就和导演见过面了,回望过去,那场盛大的婚礼像一场唯美的梦,他全程朦胧混乱,只记得人很多,光线很亮,空气很香,蛋糕很好吃,音乐很好听,但究竟有哪些人、蛋糕是什么模样和口味、音乐是流行曲还是交响曲他根本说不出来,唯一清晰的只有身边这个人的脸。
那天的庄云流很帅,矜贵骄傲,有少年感;
今天的庄云流也很帅,却比那时显得更温和成熟。
他与桌上的众人推杯换盏,气定神闲地说话,游刃有余地微笑,不负娱乐圈顶梁柱“庄总”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