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第四季度,钟淮要统筹的事情多了起来,今年的进度、款项,年后的项目一系列的事情接踵而至。
连着一周,陶溪亭都很忙。沉浸于计算人工和材料用量,不同的材料不同的渠道和价格,最优的预算是需要反复计算和实验的。他又是第一次做这么重要的事情,费用汇总和经济指标都让他费了好大的心思。
以往都是项目组做好,反复核对后再送到钟淮面前审。虽然他现在只是做了个基础工作,但这不一样了,这是他可以努力的,能做出东西的事情。
最重要的,他想做好,他想让钟淮夸他。
想证明给钟淮看,他不只能做钟淮脚下的小狗,还能做他优秀的员工。他的价值不只是做钟淮的狗,他自己也应该是有价值的。
所以他花了很多心思,上班的时间用来向同事请教不太懂的地方,自己的部分做不完就加班做。钟淮刚开始还很欣赏他想工作这件事,就让他自由支配上班时间,但一日三餐不能落下,还是要上来和主人一起。
然而没过几天,陶溪亭就苦哈哈地说自己做不完,他就和钟淮打了申请说晚上要加班。
结果就是一连几天,钟淮都忙完了,他的小狗还在对着电脑苦苦地干活。
钟淮不想打击他的积极性,也暗自陪着他加了几天班。
直到周五的晚上。
钟淮今天没什么事情,却也只能坐在椅子上在等陶溪亭忙完再回家。二十分钟前,陶溪亭回复他:[主人,小狗关了电脑就来!]
他的电脑确实关得有点慢,钟淮盯着门口,平生第一次有了种幽怨的情绪。但是他也不能怪陶溪亭,本来他的工作时间和自己完全一致,是钟淮自己要把他放到下面去学习的,现在再想把人收上来就难了。
更何况,陶溪亭看上去很喜欢自己现在的工作……钟淮甚至怀疑要不是他要求小狗必须回家睡觉,他的小狗会在公司过夜。
更重要的问题是,他这么忙,还有空想主人吗?
钟淮摸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三十分钟过去了,陶溪亭还没出现,钟点工刚刚联系他做好菜回去了。
无奈之下,钟淮关了电脑,锁门,往楼下去了。
又是一个空荡荡的周五晚上,有的同事走的时候关了灯,一眼就能看到哪一块灯还亮着。
钟淮刚走过来,就看到陶溪亭站在打印机旁,正盯着自己刚打出来的文件看,念念有词,非常专心。
钟淮不乐意了,他等了这么久,结果陶溪亭还在忙这个,甚至连电脑都还没关!
“陶溪亭。”钟淮叫了一声他的大名。
“哎我……”陶溪亭猛地一回头,就看到钟淮面色不虞地看着他。
“主人!”陶溪亭把文件一放,就快跑了两步朝他走过来。
幸好他还记得这是大办公室,陶溪亭临到他跟前,脚步一顿,站住了,没敢往他身上扑。小声地叫了一声:“主人……对不起,我这就去收拾,我们现在就回家。”
钟淮垂着眼看他,一时又说不上来是什么情绪了,一看到陶溪亭可怜兮兮的样子,眼睛里掩不住的疲惫,他好像也没那么生气了。
他顿了顿,说:“去吧。”
陶溪亭这才赶紧去收拾。这几天钟淮也没折腾他,常规训练了几次陶溪亭就累得要趴在他身上睡着,钟淮也就算了。
两个人下楼去停车场,一路沉默无语。出了电梯,陶溪亭就小心地把手塞进了钟淮的手里。
钟淮回头看了他一眼,停车场昏暗,陶溪亭冲他讨好地笑:“主人,小狗怕鬼,牵着小狗吧。”
钟淮冲他哼了一声:“记得倒是清楚。”
却也没舍得松开手。
就像那天晚上他们在停车场,钟淮牵他的手那样,不能超过、不能松开、手指绕在一起。
第39章
转眼入冬。
忙碌了一个多月手里的项目才暂且敲定,进入了飘着雪花的十二月。
对于钟淮来说,有些被他刻意搁置的情绪就像冲泡开后沉淀在杯底的茶叶,微微晃一晃,叶子飘上来浮动几下。若是不动,也就先搁置着了,不影响唇齿的茶香。
就算没有伴侣的确定关系,他依旧有亲吻、拥抱和做爱的权利。
最主要的是,他看得出来陶溪亭十分享受当前的状态。他们之间的关系再次进入了新的平衡,比以往更加亲密,也更加牢固。
他不想再轻易地打破这个平衡,但……新年之前有很多送礼表白的契机,要不要行动试探一下小狗的心思,也忍不住开始蠢蠢欲动。
—
这天钟淮下午出去了,晚上七点多才结束,陶溪亭还没离开公司,钟淮就说拐过来一趟,在楼下等他。
陶溪亭刚裹上大衣从电梯里出来,就被寒风裹住,透过细密的针线和羊毛还能钻进来,吹得他透心凉。
外面天色已经黑了,对面的大楼依旧灯火通明,他走出大门,找钟淮的车停在哪儿了。
钟淮车里开着暖气,人正站在车旁抽烟,不喜欢车里有烟味,就钻出来了。
陶溪亭被冷风吹着走过来,钟淮的烟刚掐,就看到陶溪亭快走了两步,围巾裹得看不清下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叫他:“主人怎么不进去?”
钟淮顺手把手指递到他鼻尖上蹭了一下,道:“有味道。”
说完他就上了车。
陶溪亭深吸了一口气,像要捕捉风里的味道似的,摇了摇头,觉得钟淮的烟味也没那么难闻。
他也上了车,钟淮打开车内灯,脱掉外套,丢给了陶溪亭:“帮我放好。”
“好。”陶溪亭应了,却抱着衣服没动。
到了家,车停稳,钟淮冲他伸出手:“怎么了?心不在焉的,准备抱到什么时候?”
陶溪亭这才晃过神,有些不好意思地把他的衣服递过去,看着钟淮把衣服重新穿上,他突然道:“主人,你不用出去抽烟的。我不会觉得难闻的。”
钟淮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有些口是心非地问:“我什么时候怕你觉得难闻了?下车。”
陶溪亭跟着他下了车,钟淮冲他勾了勾手。
他刚凑过去,就被钟淮用衣服给他裹了个满怀。陶溪亭蓦地被裹进了钟淮的衣服里,闻到钟淮的身上有些残余的烟草味道。他抬起头,有些懵,脑里一片混沌,就听到钟淮垂着眼问他:“真的不觉得?”
他下意识地点头:“我喜欢的,主人的味道都喜欢。”
“乖。”钟淮笑笑就放开了他,径自转身:“先回家吧。”
陶溪亭被这一连串的动作弄得心猿意马,懵在原地,耳朵发烫,转头看着钟淮的背影。后知后觉,刚才的心跳声好大,宛如擂鼓,他的耳朵都快听不清了。
他确实有些心不在焉,不是旁的事,就是钟淮的事。
今天他收到了舍友邓山的消息,问他过几天有个舍友要过来跨年玩,问他要不要一起去。
本来是没什么问题的,陶溪亭觉得他可以问一下钟淮,说不定对方会放他去。谁料邓山突然话题一转问他男朋友会不会不让去?
男朋友?
陶溪亭脑子都懵了,直接问:[我哪来的男朋友?]
[就……上次来接你那个,你们还在一起吧?]
陶溪亭猛地就想起来了,是了,那天他喝多了,是钟淮去接他的!
后来这件事钟淮也没提,他怕钟淮生气就也没有再提。
谁料还有这么一个问题……钟淮为什么自报家门说是他男朋友?因为他们住在一起?哪怕是隐瞒身份,说是合租室友也好啊?不对,钟淮这种气质的,怎么可能是租房住……
陶溪亭怎么想都想不明白,恍惚了一下午,到晚上看到钟淮的时候更紧张了。
他都不敢去问钟淮那是什么意思,会不会有他想的那个意思……可是,钟淮明明很正常啊,看他的时候又那么淡定……
不可能的。
陶溪亭摇摇头,怎么会呢?一定是钟淮随便说的!
他就是钟淮的小狗啊,主人喜欢小狗,抱小狗又有什么问题呢?亲小狗又怎么样呢?使用小狗又怎么样呢?
钟淮是主人,主人理应喜欢小狗。
————
钟淮:是吗?
第40章
晚上饭还没吃完陶溪亭就被钟淮丢进笼子里了。
吃饭的时候钟淮跟他说话,陶溪亭嗯嗯啊啊的不知道在想什么,有一句没一句的,心不在焉,还有点敷衍。钟淮跟他说两句话的功夫起了一心无名火,反手放下筷子就直接把人拎上楼丢进笼子里了。
陶溪亭还穿着上班的西装,晚上回来也还没换衣服洗澡,跪在里面一脸无辜:“主人……您怎么生气了?”
钟淮看着他,语气沉沉:“我看你精神不是很集中,需要我帮忙。”
“对不起主人!”陶溪亭连忙道歉,“我……嗯……”
他想找个理由来,但嗯了好一会儿,也想不出个合理的理由,总不能直接开口问钟淮吧?
“我看是最近我管得太松了。”钟淮看他连解释都解释不出来,闷声踢了一脚笼子,转身就走:“晚饭也别吃了,自己在这反思会儿。”
“主人——”陶溪亭连忙喊他,却只换来门“砰”地一声关上了。
钟淮真的不想理他了,自己吃完饭收拾了就去洗澡了。
等他洗完出来,才想起来打开监控看一眼。
结果刚打开监控摄像,镜头一转,就看到陶溪亭不知道何时脱干净了衣服,整齐叠放在笼子角,他正老老实实地跪在笼子里罚跪。
许是看到了监控摄像头的灯,陶溪亭抬起眼睛,做出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分开双腿,给钟淮看他腿间的锁。
钟淮就转身去了调教室,门打开,小狗就转了过来,冲他叫:“汪汪!”
“说话。”钟淮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坐下擦了两下头发,顺手把擦头发的毛巾抛在他头顶的笼子上。
“汪!”陶溪亭抬起脸张嘴把他的毛巾拽下来盖在自己脸上,认错:“主人我知道错了,您罚我吧,怎么罚都行,别不理我。”
钟淮两只腿交叠,跟他聊天的架势:“不喜欢关笼子?”
“不喜欢……”小狗垂着头抬起眼皮看他,“主人不理小狗。”
“但我喜欢。”钟淮看着笼子,就觉得安全,“不听话的狗就该关起来。”
“主人……”陶溪亭拖长腔叫了他一声,伸手扒在笼子上,求他:“求您了,放小狗出去吧,小狗想伺候您,想给您吹头发。”
“今天下午发生什么事了?”钟淮坐直了,手肘放在膝盖上,微微向前探,问他:“我的小狗,应该对主人无条件的坦诚。”
“……”陶溪亭对上钟淮认真的眉眼怔了一瞬,他眨了眨眼睛,说:“没什么,主人,工作的事。”
“是吗?”钟淮显然不信,但并未追问,而是站起了身,走向鞭拍的架子前。拿起最长的一根软蛇鞭,回过身沉声道:“没想到教了这么久,还没教会你诚实!”
“主人!”
“滚出来。”钟淮说着伸手一挥,鞭子的破风声突兀地响起,撕裂了今晚的平静。
完了完了,陶溪亭连忙打开笼子爬出来,钟淮并没有上锁,他急忙忙爬出来在钟淮面前跪好,下一秒鞭子就对准他的臀尖打了下来。
“啪——”
“啊!”陶溪亭的叫声和鞭声同时落下,只一鞭他就痛得要哭了,蛇鞭挥下来的力道很重,钟淮至少用了八成的力气来打他。
“呜……主人……”陶溪亭呻吟叫出声,“小狗知道错了……疼……好疼……”
“啪!”钟淮抿着唇继续挥了一鞭,他微微一顿,说:“我不记得教过你这些。服从命令的时候撒娇卖乖,我和你谈话的时候眼睛闭着不肯思考,小狗,你的注意力呢?放在哪儿了?是我最近对你太宠了,就让你学会投机取巧敷衍我了吗?”
“啪——”鞭子再次落下,像带着钟淮的不甘愿和怒气。
陶溪亭绷紧腰,屁股又挨了一鞭,惊叫哭着出了声:“呜!对不起主人!我说……我说!呜呜!别打了求您了!”
“看着我。”钟淮放下鞭子,深吸一口气,蹲下身,轻轻揽住了他,再次告诫:“你必须用意志来服从我,而不是靠我的鞭子。”
“对不起……主人,对不起主人……小狗知道错了……”陶溪亭歪倒在他怀里,说话都止不出的抽噎,屁股像火烧一样的疼,比这个月他挨的打都疼。
他喜欢钟淮的温柔,但也不能拒绝钟淮的严厉,他当然知道自己的过错,也知道钟淮生气的缘由。但他太害怕了,比挨这么痛的鞭子还害怕。
他害怕钟淮生气,害怕钟淮知道他有异心,害怕钟淮不喜欢他……
陶溪亭抽噎着转过头,从泪眼朦胧里看向钟淮,说:“小狗不会这样了主人,我记住了。”
“乖。”钟淮的情绪也平复了下来,他伸手揽住他的轻轻抚摸,问:“现在能说了吗?”
陶溪亭顿了顿,看着他的眉眼、鼻子、下巴,突然凑过去,亲上了钟淮。
柔软的嘴唇贴上去的一瞬间就被钟淮噙住了,亲吻的次数多了,两个人都熟练了一些,钟淮轻易地就能撬开他的齿关,攥住他的呼吸。
手掌缓缓从他的后背摸上来,掐上他的后脖颈,在尝透了亲吻的滋味后把人拽开了。
“这是干什么?”钟淮皱了下眉,说:“难不成你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