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面上文件夹好几个,霍晓出去鬼混回来头昏眼花没看清,找到一个游戏安装包误以为是参赛作品就给他上传了。
直到比赛结果公布他们才知道上传错了。
靳卓斯制作的那个抓娃娃的小游戏,前期设置很多关卡,夹子在抓住娃娃之前会根据操作有不同的移动轨迹。然而这样看似困难的关卡都没有用,只要点击开始不论操作如何都能抓到娃娃。
这种设计被评委组老师批判“毫无意义”“制作不完善”“没有经济价值”“不利于激发玩家兴趣”……
靳卓斯很生气,很长时间都没理霍晓。靳卓斯从来没和霍晓生气过,他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人。有一次霍晓不小心没保存他俩的小组作业,他们不得不重新开始做,这样靳卓斯都和他没生气。
靳卓斯没取得名次加上学分,还被老师揪着错批评一通,导致很长一段时间学校贴吧里被同专业的有心人发帖嘲笑——那个名不副实的天才少年。
霍晓知道自己让靳卓斯丢了面子,好几天一直跟在他屁股后面使出各种手段求原谅。靳卓斯不胜其烦,才告诉他生气的原因,并非因为老师批评、同学嘲笑,一个小比赛不至于他生气。
靳卓斯和霍晓在外租的房子住——方便霍家请的保姆随时来照顾。
晚上两兄弟倒在一张床上,枕着胳膊看窗棱外面幽凉的一抹弯月发呆。靳卓斯捱着困意断断续续地讲,很多细枝末节都没听明白,霍晓只知道他有个哥哥,是抓娃娃狂热爱好者,以及手气差到离谱的游戏白痴。
之后靳卓斯每次心烦气躁都会玩这个游戏,霍晓看着他一步步熟练操作,心里慢慢咂摸出来。
“你不会是因为自己情场失意,就眼红嫉妒地来阻挠我的爱情吧?”
靳卓斯操作的手指停住,转过脸冷冷地扫他一眼。沉默一会儿,才开口:“他不让我再去接他了,我就想开车把他带到我以前住的地方,等他愿意了再放他出去。 ”
靳卓斯语气平缓,眼神茫然无辜,丝毫不认为自己这样做是违法的,反而充斥着计划失败的懊恼与可惜。
霍晓讶异地挑起眉,嘴里不听发出戏谑的声音,止不住打趣他:“我一直知道你心理变态,没想到你能变态到这种地步啊。不过以你的脾气,你要是不懂得隐藏,人家厌烦是迟早的。”
靳卓斯直起身下床,冷哼一声:“你还是先想办法让你的小宝贝通过季末考核再说吧,到时候我再给你面子,就是置你亲自制定的公司规则于不顾了。”
他重重一拍霍晓的胸膛,目不斜视走出休息室,霍晓感觉一口老血都要吐出来。
下班前秘书Vinci把报告送到靳卓斯办公室,告知行程之后正要离开,靳卓斯忽然叫住她。
“你觉得……我脾气很差吗?有没有差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靳卓斯双手交叉,一脸认真地悉听尊教。
秘书Ainci愣愣地看着他,脑海里五雷轰顶,她的老板似乎并不知道问下属这个问题不像请教,更像是明摆着威胁,Ainci眼前一黑,好像看到了自己即将葬送的惨淡职业生涯。
靳卓斯看着秘书心惊胆战的表情,感觉太阳穴疼痛更甚,低头收回视线翻看报告书,摆了摆手说:“算了,出去吧。”
秘书如蒙大赦,点了点头赶紧跑了。
·
苏蘅好几天都没理靳卓斯,每天打车赶在靳卓斯之前下班,然后做完饭留下靳卓斯的份,就回自己房间,竭力减少两人见面的机会。
反正在对方承认错误之前,苏蘅打定主意要冷着他了。
几天过去,苏蘅脚踝的伤都好了,蹦蹦跳跳完全没问题。
午休吃完饭苏蘅回办公室,发现大家都凑在一起聊天,处于好奇苏蘅也凑过去,问都在看什么。
江妍跑来告诉他:“蒋所长不是鼓励心理师发展自媒体吗,我刚才教他们怎么运营平台账号呢。”
“哦,这样啊,”苏蘅平时很少上网,也跟着他们请教江妍,“那你也教教我吧。”
江妍热心肠地接过苏蘅的手机,给他下载了几个时下热门的网络社交APP,一番操作注册了账号。
“……每次发布视频之后,可以在后台查看浏览量,稳定更新多做垂直内容吸引粉丝……”
江妍讲解完,苏蘅半知半解地点点头,一脸赞服地看着她。
江妍有些不好意思,抿着唇:“其实我也不太懂啦,就摸索出一点点。蘅哥你平时多刷一些短视频学习一下其他博主怎么做的就好啦。”
苏蘅笑着说:“好的,我有空就学一学。”
坐到自己位置,苏蘅新奇地刷着视频,很多包含网络热梗的搞笑段子他看不懂,时政新闻、经济形势分析、娱乐产品发展讲解等等,这些东西倒是很有意思。
苏蘅津津有味地看着,手指划向下一个视频,是一家游戏公司CEO针对上架游戏的发布会。
靳卓斯西装革履,宽肩括背都被昂贵的布料静心包裹,发型梳得一丝不苟,有种冷锐桀骜的成熟,像尊雕琢精美的大理石雕像。
他清晰有力地阐述游戏公告、设计思路、公益理念。声线肃冷,条理清晰,像事先设置好的能将程序运行完美的机器人。
其他游戏工作室代表人还有几家媒体的提问,有几个问题十分刁钻,都被靳卓斯四两拨千斤地还了回去。
最后他扫视前排的记者和代表人,语气不咸不淡地问:“还有问题吗?”
整个会场好像静了静,闪光灯亮个不停,只能听见相机拍摄的咔咔声。无人回答,靳卓斯了然地点点头,之后便离场了。
苏蘅惊艳地屏住呼吸,刚才自己的心脏好像飞速地颤动着,胸膛里方寸之地要困不住它。苏蘅是第一次看到靳卓斯工作的样子,出乎意料地被帅到了。
但是苏蘅自我催眠,只被帅到一下,不能再多了。
打开评论区,第一条高赞是京大校友的认证,把靳卓斯履历说了个明白,还有一句“只要是国内做游戏的,没人不认识靳卓斯”。
底下是一长串艳羡年轻有为,或是脱掉苦茶子舔屏帅哥的,当然也有很多酸溜溜的阴谋论,都被其他热心网友怼回去了。
苏蘅越翻,嘴角越控制不住上扬起来。明明和他没关系,他开心个什么劲啊。
苏蘅强硬地把笑到酸痛的嘴角扯回去,继续滑了几个视频。
刷到一个娱乐相关的营销号发布的视频,是狗仔拍到的晚上私会的明星。视频里人影模糊,视线昏暗,但苏蘅还是能辨认出林清霜的身影。
吸引人眼球的标题赫然贴在视频上方——“视后林清霜隐婚商界大亨,获奖公正性受质疑”。
作者有话说:
因为榜单任务,今天还要发九千字
( д ) 心累!
还想写一个小靳变成狗然后人s的番外,到时候大家看我暗号行事,wbdyt吼哈!
第41章 求和
苏蘅心忍不住一沉,方才愉悦的心情在看到自己母亲的娱乐八卦之后烟消云散。
不用看就知道评论区会是怎样一副场景,乌烟瘴气、鸡飞狗跳,用各种阴暗、歹毒的话语群起而攻之,少数肯定林清霜演技的表示不愿意恶意揣测的中肯评论也被打上“无脑粉”、“水军”、“丫鬟”的标签。
为了不给自己气受,苏蘅迅速退出APP页面,沉着脸把手机丢到桌上。
时隔这么久,再次看到林清霜的消息还是她被网友谩骂、抹黑。她好不容易爬上高处,得到了翘首以盼多年的名利、地位、聚光灯和鲜花掌声,与之而来的必定是诋毁、嫉妒、拉踩、怀疑,在公众视野下什么小事都会放大曲解成另一副样子。
看到林清霜不辞而别之后过得也不全然顺利,苏蘅却没有类似“大仇得报”的痛快的感觉。下班路上平时刻意忽视的LED大屏广告里林清霜的面孔变得分外惹眼,不可遏制地挤进苏蘅的眼眶。
他心思复杂地开车回家,一想到进门之后偌大的客厅安静得落针可闻,苏蘅心里没由来升起一阵失落,怀疑自己是被靳卓斯缠久了,人都出毛病了。
·
霍晓知道靳卓斯和苏蘅闹矛盾之后,虽然狠狠嘲笑了一顿,但他多少记着一点兄弟情分。临走前给了一点小建议,教他送花、送礼物讨苏蘅欢心。
秘书Vinci自告奋勇想要代劳,被靳卓斯拒绝了。用来道歉求和的礼物,怎么也得自己挑选以表诚意。
靳卓斯驱车前往霍晓推荐的花店,是一家很有艺术感的小资情调的网红店,价格虚高但营销到位,靳卓斯在车上往里打量就觉得人不少。
“Hello,欢迎光临。请问您有什么需要吗?”
门口风铃微漾,靳卓斯穿着剪裁挺括的黑色西装三件套,领带镶钻加刺绣,朦朦胧胧闪烁着迷离的暗金流光。气质凛冽,仪表堂堂,宛如天之骄子走下云端。
一丝一毫都精致无比的五官在他脸上就是浓墨重彩的一幅画,但一点不见女气。眉宇中蕴含的冷冽,使他如凝霜玉梅,艳而不俗,寒而不伤。面无表情地虚虚掠人一眼,都能让人腰杆乱颤那种。
“朵中飞下玉霄神”,店员小姐姐一时间眼睛都发直了,粉红少女心情不自禁荡漾起来,眼神发光地畅想“霸道总裁爱上店员灰姑娘”的玛丽苏剧情。
“我想买一束花。”
“是给自己买还是送人呢?”
靳卓斯薄唇轻启:“送人。”
店员弯着眼睛,调笑道:“送给女朋友的?”
店员小姐姐眼看着,靳卓斯的神情就好像高不可攀的花垂下了枝头,千里冰封的湖面融动了水波,高度数酒液里融化了冰块。一瞬间生动了,鲜活了,寒霜侵透的脸有了人气。
店员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心中悲痛慨叹果然优质男人都已经有了女朋友。强迫自己忽视心碎的声响,摆出习惯性的职业笑容。
靳卓斯小幅度点了点头,耳朵尖染上一抹红晕,又密又长的眼睫毛像扇动翅膀的蝴蝶,四处乱瞟。
“道歉求和应该送什么花?”靳卓斯语气茫然,“我……不太懂。”
店员小姐姐领着他走向花丛,为他热情地推荐:“求和例如风信子、黄玫瑰、铃兰、紫荆、郁金香这些花,都可以,看您女朋友喜欢什么样的。哦,我们店新到的香槟玫瑰也很不错的。”
靳卓斯站在一边神情严肃,像认真倾听老师知识点讲解准备赴京赶考的小生员。
“这个,叫什么。有没有他们说的花语?”
“这是风信子,紫色风信子花语是悲伤、忧郁的爱。悲伤、嫉妒,抱歉、后悔以及得到我的爱,你一定会幸福快乐。”
靳卓斯拨弄了几下花蕊,犹豫着凑过去嗅花的香气,攒着眉毛企图从中真的嗅出什么幸福快乐的意思,显得束手束脚十分拘谨。
高挺的鼻梁戳进密实的花瓣里,有点像野性难驯的撒欢的狗。
旁边时不时传来情侣亲昵的蜜语,黏腻腻地调笑着。夹在一众热恋期情侣中间,靳卓斯被衬得有种形单影只的可怜。
靳卓斯冷着脸直起身:“这些都包起来。”
“风信子吗?”
“这些,”靳卓斯指了指她说的那几种花,“都包起来。”
“哦哦,”店员扬起眉梢,用看到招财树的眼神看他,“那您每种需要包多少朵呢?”
“哪个数字吉利?”
店员小姐姐手一拍:“99朵,挺吉利的。您女朋友收到啊,肯定心花怒放,立马和您重归于好。”
“借你吉言。”靳卓斯颔首,等花全都放好之后,心急如焚开车回家找苏蘅,再晚一些苏蘅就要进家门了。
·
苏蘅老大远看见门口蹲着一个人,停好车走过来,看清人脸后表情瞬间扭曲起来了。
“你在这儿蹲着干嘛啊?”
苏蘅手机上刷到的应该是直播,靳卓斯依然穿着白天那一身西装,捧着一束花,屈着长腿苦逼兮兮地蹲在门口。
白天聚光灯下众星捧月、掌控全局,晚上却蹲在家门口就为了给他送玫瑰花。
靳卓斯手心紧张得出汗,裹在手套里黏答答的不舒服,脱下手套在微凉的空气里甩了甩,看到苏蘅来了,立刻戴上手套,遮住弯曲丑陋的指骨。
他凄楚地叫了声“哥”,然后说:“我忘了带钥匙了。”
他从地上站起来,海拔霎时拔高了,怀里抱着玫瑰花,人五人六地直勾勾瞅着苏蘅。
苏蘅心里发慌,然后猜测被验证,靳卓斯上前两步,把花怼到苏蘅脸前,虔诚而郑重地看着他。
“你干嘛?!”苏蘅表情狰狞地躲开了,“给大男人送玫瑰花,你膈应不膈应?”
靳卓斯眼睛里盈着一汪水,霎时如五雷轰顶,一脸遭受欺骗遭受打击的表情:“你……难道不喜欢吗?”
苏蘅面色纠结地看着他。
靳卓斯执着地把花怼近苏蘅,喋喋不休地追问:“真的不喜欢吗?”
苏蘅一脸抗拒:“……”
“好吧,”靳卓斯落寞地垂下头,准备的求和失败了,他把账全算在霍晓头上,就不该信他这个花花公子嘴里吐的鬼话,教得一点都不对,默默盘算怎么整治他,“是别人骗我。”
看来这个方法不行,他只能硬来了。靳卓斯没办法忍受苏蘅太长时间不理他。
苏蘅看着靳卓斯一脸凝重凄怆,不知道他心里那些疯狂滋生的阴暗心思,以为他真的被伤透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