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舒点头,“我会注意的,阿姨。”
他看着时妈妈离开的方向,“阿姨真好啊。”林舒突然感慨。
时渐放好最后一个盘子,“那当然,我也很好,完美的遗传了她的优点。”
林舒没有理他,拿起毛巾擦干手,纤细娇嫩的手指上被钢丝球划了几道小口子,时渐眼尖看到了,二话不说拖着林舒上楼,找出酒精棉球和创可贴把伤口包了起来。
林舒静静地看时渐小题大做,等时渐贴好最后一块儿创可贴,开口道,“你很好。”
“你会这么说可真难得,好在哪儿,拿绳子把你绑起来吗?”时渐挽起林舒的袖子,露出伤痕累累的手腕,吃饭时林舒不敢夹离得太远的菜,因为伸出胳膊就会露出手腕上的伤痕。
林舒沉默着。
“随便给点儿好处就是大好人了,你怎么那么好骗啊。”时渐继续说着,手从林舒衣服下摆伸了进去,抓了一把柔软的腰,在伤痕最严重的地方不轻不重的按压着,“不疼吗,夸我的时候良心不疼吗?”
第32章
林舒摇头,他被一时的温情蒙蔽了双眼,忘了吃过的苦头。他总会忘记很多事情。林舒痛苦的弯下腰,想要蜷缩起来。但是他忘了环在腰上的手,时渐搂着他的腰将人拥在怀里,“看不看雪了?”时渐问。
林舒停下动作,点点头。纷纷扬扬的大雪从中午下到晚上,直到现在还在下着。林舒被裹成了粽子,只露出一双眼睛,他跑了两步,倒在厚厚的没有人踩过的雪地上,感受着脸上凉凉的风和冻在睫毛上的霜,林舒隔着围巾哈出一口热气,很快被风吹散。他朝时渐的方向看去,时渐站在风雪里,和他一样全副武装。但是时渐不怕冷,他的身体常年都是温暖的,夏天反而难过一些。
林舒没想到一场雪可以下这么久。
雪一停他就打车回了禹城。当他不再和时渐对着干,在床上足够配合,在时渐父母面前足够乖巧,身上的伤很快就好了起来,并且再也没有添新伤。
沈清乾很不满意的问他去哪儿疯了,为什么不接电话。林舒把手机砸到他脸上,“我要跨考艺术。”
沈清乾掐着他的肩膀说,“你疯了吗?学艺术的话你哥是不会给你股份的!”
“我哥的股份想怎么处理是他自己的事情。沈清乾我们分手了。”
沈清乾像疯了一样掐着林舒的脖子,“为什么,你去哪儿了,谁带坏了你,是谁?为什么!”
林舒说不出话也喘不上气,脖子上的手越来越用力,意识涣散起来,画面变得模糊,林舒觉得自己可能真的要死了。
伴随着瓷器破碎的声音,沈清乾“啊”的叫了一声,脖子上的桎梏消失,林舒捂着脖子瘫倒在地上,看到沈清乾脸上有血流了下来,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又是一声闷响,沈清乾摇晃着身体倒了下去。
林舒这才看到站在沈清乾背后的林盈,手里拿着“马踏飞燕”造型的木雕,飞奔的马蹄上沾着血。脚上踩着的还是熟悉的平底鞋,鞋边是青花瓷花瓶的碎片,碎片中洒落着几朵残花。
“林、林盈。”林舒费力的呼吸着空气。
林盈木然的松手,木雕掉在厚重的木质地板上,发出比刚才更沉重的闷响,她动作缓慢的从挎包里拿出手机,手指胡乱点着,过了一会儿屏幕亮起,林盈的声音颤抖,“哥,我杀人了。”
林舒觉得眼前有白光闪过,身子一软昏了过去。
沈清乾被送到了医院,医生说虽然受伤严重但是幸运的避开了要害,并没有生命危险。林舒也在同一家医院,他是低血糖伴随严重惊吓,医生让他好好睡一觉,如有必要尽早请心理医生。
林盈跟在林和身后哭了一路,她哭着摊牌自己知道的所有,一回家就看到沈清乾掐着林舒的脖子,情急之下随手拿起置物架上的东西,甚至没来得及看清拿的是什么,就砸了下去。“哥,咱家的律师能救我吗?”
林盈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后怕过,沈清乾是大哥看着长大的弟弟,是林舒最亲近的恋人,她甚至毫不怀疑林舒就是因为沈清乾弯掉的。这样一个和自己家关系密切、品德突出、人缘还好的人,为什么会做出那种事呢?
林和的神色和平常一样,看不出有多生气或者愤怒,他刚从林舒病房出来,林舒只说了跨考艺术系研究生和分手的事,林和没问为什么,让他不要担心,就急匆匆往沈清乾的病房赶去。
进门时他拦住要跟进去的林盈,做了个“嘘”的手势,林盈点点头,坐到了走廊的椅子上。门里在讨论什么她一无所知,她还混乱着,脑袋昏昏沉沉,甚至无法正常思考,但是极端的混乱里某些尘封的记忆被触发。林盈突兀的想起高三毕业那年,正巧林舒中考完要去南海的海滨城市集训。
林舒性子安静,平时除了画画没有其他爱好,所以林盈虽然快要恨死了林舒的亲生母亲,偶尔也会迁怒于他,对他出言嘲讽甚至大打出手,但是更多时候,这个安静漂亮的小孩总会轻易激发还是花季少女的林盈的母爱。
林盈在欧洲转了一圈,带着度完长假的心满意足来到了南海的城市。南国的风带着闷热的水汽扑到脸上,林盈不喜欢这种潮湿黏腻的感觉,她打算给林舒添完堵后连夜飞回禹城。
傍晚的夕阳如火,她循着沈清乾发的定位来到寂静的海滩,这里属于私人领域,主人是林和的舅舅,但是林和舅舅没有孩子,所以这里最终还是会属于林和。而林和的东西,就是她和林舒的。
林盈还是第一次踏足这个属于自己的地盘儿,她不喜欢南国的气候,就像不喜欢林舒一样。她的亲生母亲因为那次意外永远的留在了海外,而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她正在蝉鸣的午后因为佣人忘记开空调而热醒。她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偏偏是那天李婶儿忘了开空调,为什么偏偏是她的母亲出了事。
林盈踢掉鞋子,光脚走在细腻的沙滩上。她朝着夕阳的方向走去,绕过遍地椰子的椰树,在搭好的帐篷后,阳光照不到的阴影里,她看到两具交缠在一起的身体。背对着她的男人身形熟悉,可是林盈一时无法辨认出那究竟是谁。被男人压在身下吻得难舍难分的那个人,她一眼就认出了,是林舒。
林盈回头拔腿就跑。她当然不可能害怕林舒,甚至想在第一时间冲出去抓奸。毕竟那时林舒才十四五岁,十四还是十五?她记不住林舒的生日,也不关心林舒的死活,但是不妨碍她指着林舒的鼻子骂,你果然和你的婊子妈一样,小小年纪就知道勾人了,真是个不知羞耻的荡妇。但是她认了出来,认出那个只有背影的男人。
林盈跑得太急,脸比火红的夕阳还要红,她的脑子嗡嗡的,混乱的就像现在一样。现在?林盈如梦初醒,原来她在禹城的医院,而不是南国弥漫着湿气的海滩。
林盈靠在椅背上艰难的喘着气,她不再理会林和的叮嘱,气息平稳后推门走了进去。病房里只有林和和沈清乾两个人,两人的脸色都说不上太好,看到林盈进来也没人说话。林盈沉默着,面无表情的走到病床前,抬手挥下一个结结实实的巴掌,清脆的响声在病房里回荡,“盈盈,”林和虽然开了口,但是没有做任何动作,只是普普通通规劝了一句。
“法庭见。”林盈的语气毫无起伏。
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脚步平静的就和她此时的心情一样。
第33章
最终当然没有闹到法庭,甚至连闹都没闹起来。大小报社小报记者们被买通,嘴巴捂得严严实实,禹城圈子里相当大一部分人还没来得及听说些什么,林沈两家已经把问题处理好了。
六个月后的订婚宴上,林和的律师带来了赠送股份的证明,只要三年后林舒和沈清乾如期举办婚礼,那么他们两人将会得到来自大哥的祝福。林和送出的不仅仅是林氏的股份,还有来自他的母家,这几年把沈家逼得节节败退的蒋家的股份。
林舒推着沈清乾出现在了宴会上,林家藏了二十多年的小少爷首次公开露面就敲定了终身大事,在场的人都窃窃私语着,不知道是在聊人还是在聊八卦。沈清乾瘫了,人虽然救了回来,但是脑部的损伤无法逆转,后半生只能在轮椅上度过。林盈也出席了,她假笑着敬了林舒一杯,“我们没完。”她用唇语说。
林舒的心思都在十二月的考试上,专业课再捡回来并不容易,根本分不出哪怕一丝一毫的精力给其他事情。林和跟他说不要太有压力,林家虽然不涉足艺术领域,但是蒋家包揽了国内国外不少学校的艺术项目,林舒想要有学上还是不难的。林舒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同意或者反对。
沈清乾出事后他话少了很多,能不出声就不会发出哪怕一个音节。面对林盈越来越过分的挑衅他始终无动于衷,就像现在一样,默默喝光杯中的酒,还把空杯子展示给林盈看。林盈更生气了,“哗啦”,玻璃破碎的声音响起,林盈摔了杯子。有人看向这边,发现是林家姐弟,众人又跟无事一样重新聊起来。侍者赶来收拾烂摊子,林舒无声的推着沈清乾离开。
林和作为蒋林两家唯一的天之骄子,他的一举一动都代表着禹城的风向标。沈家的新能源部很快就得到了来自海外的能源巨头安德烈的支持。
三个月后,远在N市的王牌团队乘专机来禹城给予沈氏技术支持。
时渐在N市总部呆了不到半年,就和余教授一起坐上了回国的飞机。周围安安静静,大家都在闭目养神,时渐却睡不着。虽然出国时已经做好了久居海外的准备,但是当惊喜突如其来时还是难免激动。
他忍不住问坐在身旁的学长,“这次回国不会再回来了吗?”
“看项目会不会顺利吧,你真好命,我当初怎么就没赶上呢?”学长哀怨起来,时渐不好意思的捂着嘴,他的开心根本无法掩饰。他只是研一的新生,虽然余教授的团队里从本科生到博士生,什么人都有,但是时渐是没有后台的寥寥几人中阅历最浅的那个。他总是不敢相信这块大饼就这么随随便便砸到了自己头上。
但是时渐没有辜负余教授的期待。他们住在合作学校的研究生宿舍,时渐充分利用了所有空闲时间,争分夺秒泡图书馆,休息时长被他无限压缩,整个人瘦了十多斤。上飞机前余教授让他落地先别回家,他怕时渐这个样子回去,他的父母会来找他算账。
时渐也没有时间回家,出国太匆忙,甚至毕业证还存在导师那儿。他得先回一次平城拿东西,回国后很多手续要重办。时渐来不及倒时差,到处借车去平城。接待他们的是安德烈的老伙伴,林氏,和时渐同龄的年轻职员提议说,明天小少爷的人要去平城交作业,可以搭顺风车。时渐早就知道了林舒的身份,他更好奇林舒的车可以随便搭吗?
于是这么问了出来,小职员笑着说,“小少爷人美心善,他天天往外跑,要么上课要么写生,跑的地方多了有顺路的就带上一程,后来就都知道了。”
“写生?”时渐很会抓重点,“他不是学建筑的吗?”
“说要跨专业考研,但是我看啊就是走个流程,就算林家使不上力,老大的母家塞个学生进去不还是简简单单。”
时渐聊不下去了,他从微信里找到久违的头像,其实他一直都在偷看林舒的朋友圈,但是林舒不常更新,这半年更是没发过任何东西。他不知道林舒在做什么,自己也忙得不行,只有泡在文献里才会短暂忘记海那边的人和事。
过于繁重的学业让他不仅忘了想念林舒,也忘了纾解欲望。时渐这才发觉,汹涌的疲惫后是数不尽的想念和渴望。
他给林舒发微信,你什么时候去平城?
中午时他收到了回复,“明天早上六点。”
“我能搭你的顺风车吗?”
“可以,在喷泉广场北门汇合。”林舒的回复十分熟练,看起来确实和小职员说的一样,经常带人。
时渐按了按狂跳的心脏,不由自主的开始想象林舒现在会是什么样子。
直到见了面他才知道,林舒可能过得并不好。原本就瘦的人又瘦了一圈,时渐觉得命运好像和他们开了个玩笑,他用学习麻痹自己,瘦的脱了相,没想到林舒竟然比他还可怕,纤细的手臂上仿佛只剩一层皮,依然雪白但是了无生机。时渐打开后门坐到林舒身旁,他忍不住胡思乱想林舒是不是出事了?
时渐挪动着接近林舒,身体相触让他短暂的失了神,回过神时他已经把林舒搂在了怀里。他偷偷去看前排的司机,司机正襟危坐,好似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时渐心里酸涩,“我听说公司不少人蹭过你的车?”
林舒点头,看起来连一个字都舍不得对时渐说。
“他们是不是也总占你的便宜?”时渐说着手伸进了林舒衣服里,他脸红心跳,手却稳的不行,熟练的摸上林舒的胸部,拈起小小的乳粒,揉搓着说道,“像这样,你看,司机都习惯了。”
林舒在他用力掐了一下乳尖后终于有了反应,他看着时渐久违的脸说,“他们都不敢和我坐在一起。”极力克制下声音还是颤抖了起来。
“林家是要破产了吗?为什么连少爷都开始开顺风车了?”时渐恶劣的问道,手掌展开将林舒不大的胸盖住,然后弯曲手指全部抓起来。林舒胸前的衣服被撑了起来,看上去放荡的不行。
“我在积德。”林舒扭动了一下身子,时渐抓的太用力,他有些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