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天军被地上的石头绊倒,沉重的身子摔了下去,张口用力的呼吸着,看到章鸿蒙的身影,就紧紧抓住他的手,哭着求饶道“第一,我选择第一条,别杀我,别....”
“何医生的事还有第二个人知道吗?”
“没....就..就你来找过我...你别杀我....”何天军摇摆着身体坐了起来,财主没招来,反倒来了个鬼面罗刹,他一个流浪汉,死了就真的无人问津了,这四年他见过太多了,没有人护着,他就什么都不是。
第43章 小柯基
餐厅的包间内,何天军吃的狼吞虎咽的,到后面直接用手来吃,噎住了就整瓶酒怼到嘴边咕噜咕噜的大口喝酒,一点也想象不出这种人会和何宋玉联系起来,章鸿蒙不露声色的静静等待他吃完。
看到在剔牙打饱嗝的何天军,章鸿蒙踢了一下凳子“说吧,好好跟我说说何宋玉的“罪行”。”何天军抬起下颌不屑一顾的哼笑一声“就是个垃圾呗,从小到大,样样不如他弟俊玉,可我们都没想过他会那么歹毒,带他弟弟去飙车,结果...”说到这里,这个疯子的眼睛流露出哀叹的神情。
“他弟弟死了,他完好无伤的回来,次年,他妈接受不了打击,也投河自尽了,我幸福美好的家园就这样给他这个鬼怪弄没了,我们辛苦供他读书,结果呢?出息了,不认我这个老父亲,我能怎么办,出国我连护照都没有,我就只能流浪啊,唉~这辈子就这样了。”何天军抽了一张纸巾擦着眼睛里的泪水。
章鸿蒙想起了半岛房东跟他说的那些话,可他认识的何宋玉根本就不是这样的,他拿起那双没有动过的筷子,两手轻轻一掰,丢在他面前“何天军,这些话在我这里说就好了,不要再让我从别人口中听到,不然,这跟筷子就是你的命运,不要忘记那种窒息感。”
何天军紧张的咽了一下口水,点了点头,随后,他就去取钱给了何天军,并且一同跟他回去了何宋玉的老家,给雄杰斯发了消息,请假两天,休积假,四年来,他的积假最多,基本没怎么休过,雄杰斯没有拒绝。
何宋玉在宿舍等他,久久没有见他回来就给他发消息,章鸿蒙没有回复,他只好静静的在等待,不敢过多打扰,毕竟,现在他还在追人的状态,直到看到林静给他发消息。
【我看到了何天军,可他旁边貌似还有一个人】
【图片】
图片中是章鸿蒙的侧脸,何宋玉皱眉给林静打电话,鸿蒙为什么会和他在一起?他着急的离开宿舍。
最后一班高铁抵达后,天都黑了,但外面还是有很多载客的摩托和计程车,何天军兜里有钱,走路都不一样,他问章鸿蒙“你来都来了,那我可以给你当导游,不过,要收费的,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带你....”
“不需要,你只要滚得远远的就行”他搂紧衣服,这里真的很冷,何天军一副不识好歹的神情看着他,切了一声,哼着小曲迈开步伐大步的离开了,章鸿蒙看了一下手机,何宋玉给他发了好多消息,还有几个未接电话,他回拨了过去。
“喂,鸿蒙?你在哪?你....”
从电话里可以听到何宋玉很急切的声音,还有些微喘,章鸿蒙抬头看着零星的几颗星星,“你不用来找我,好好想一你要不要跟我坦诚,我现在来到你的家乡,我遇见你的父亲....”何天军的话他没有说,也说不出口,这次过来,就是要再去证实这些话的真实性。
“我去找你,我可以跟你坦诚,一五一十的全部说,我要在你身边....”
“你可以过来,一张高铁票而已,只是,你要是来了,我们就玩完了,何宋玉。”电话一阵沉默,章鸿蒙仰起头笑了起来,略胜一筹拿捏何宋玉的感觉很爽,“我挂了,这里好冷。”
“那你要小心一点,注意安全。”何宋玉只好无奈的嘱咐着他,章鸿蒙嗯了一句就毫不犹豫的挂断了电话,在高铁上,何天军就说了,他们以前住的地方,离县城也不远,今晚,他就在县城里住下。
天一亮,他就起身去了跨江桥,不算很宏伟,但却也是这个县城里最大的一条桥,他走在桥中间,那里有不少学生,架着个画板在写生,江面湖蓝泛着绿,十分漂亮。
那晚,何宋玉在这里跟他说很冷,眼神里的悲伤他到现在都还记得,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是个冷血的人呢?可要怎么找到证实事件真相的人呢?
他看了看那些学生,或许,他们会认识何宋玉呢?他慢慢走了过去,在一个寸头男孩的那里停了下来,他的画面颜色很大胆,但作为要去考试,就很有争议了。
“画的挺有个性的”
男孩没有理会他,继续调着颜色,扶了一下镜框,很有艺术生的高冷气质,章鸿蒙也不恼,半蹲下来像个哥们一样用肩膀碰了一下他的脚说“跟你打听个事,你认识何宋玉吗?”
他举起画笔的手抖了一下,幸好没有落笔,不然,章鸿蒙觉得他会就在这里跟自己干一架,寸头男孩终于正眼看着他,“你是谁?为什么打听他?”一脸警惕的样子,看来是问对人了。
“我是他的好朋友,可最近却听到了一些对他不好的谣言,特意过来证实一下,你认识他吗?”
他放下了画笔,从黑色的大背包里拿出另一张钓鱼凳给他,章鸿蒙有些吃惊,原以为会被驱赶呢,他顺势坐了下来“你会跟我说实话吗?真实的何宋玉。”
寸头男生笑了笑,“真实?谁在意啊?这里没有人在意,何医生是个好人,全世界最温柔的人,可他也是最让人心疼的医生。”他看着平静的湖面,眼神里有遮不住的敬仰和痛惜,章鸿蒙皱眉看着他,他有预感接下来的事会让他崩溃。
何宋玉坐立不安,最后,还是忍住没有过去,现在的鸿蒙可是说到做到的,他离开宿舍回到了家里,就在医院附近的新楼盘,装修早在半年前就弄完了,现在搬进来住这完全没有问题,只是,房子的另一个男主人还不愿意过来。
宠物店里,何宋玉抱着小柯基,店员笑着给他递了跟零食棒,“你太久不接它回家,小狐獴都有意见了,是不是啊,狐獴,快让你家何医生把你带回家吧”女孩温柔的揉了揉柯基的头。
“旺旺~”
何宋玉捏了捏它的脸,带着歉意对它说“再等等好吗?等你的小爸爸回家,我们就可以一起团圆了,他现在还在生气中,我们不能操之过急,给点时间给他,好不好?”揉了一把它的脸颊,宠溺的抱了抱它。
店员疑惑的说“你怎么还没追到?方法不管用了?霸道总裁你没用吗?”
何宋玉想起了自己满身伤的那次,摇了摇头说“不管用,而且,你那些方法毫无根据,以后还是少点看那些电视剧了,不要误人子弟。”
“也不会吧,你这颜值,你对象怎么可能不心动啊?没可能的,肯定是你的方法不对。”
何宋玉也不跟她辩解,实践证明,是一点用也没有,他跟柯基玩了好久,还带它去散步,分散一下自己的情绪,也不知道现在的鸿蒙好不好,他发了很多消息过去,都没有回复。
第44章 何宋欢
寸头男生带着情绪不对劲的章鸿蒙去了山顶的墓地,山路经久没有人打理,变得越来越难走,杂草和树枝挡住了去路,男孩很有经验带着他拨开面前的杂草。
墓地被杂草包围着,字迹都很模糊,墓碑上全是尘埃,寸头男孩指了指上面的名字说“这个就是何宋玉这辈子最大的痛苦,是他,是他害了何医生的,他才是作恶者,可他长眠于此,活着的人却背上骂名。”
章鸿蒙其实已经坚持不住了,在跨江桥听到的那些事,他真的恨当时为什么没有立刻替天行道掐死何天军,而是收着力吓唬他。
章鸿蒙坐在杂草上,手机里都是何宋玉给他发的消息,寸头男孩看得出此时的章鸿蒙情绪不是很好,他安静的坐在他旁边,揪起一根杂草把玩着“其实,那时候,何医生也是想着死的,可他还是救了我,他告诉我他的经历,让我一定要活下去,因为,他说……”
锅子哭了,那句话不管听多少次,他都觉得很难过。
【像我这么不幸的人,都能成为一个优秀的心理医生,你为什么不可以?锅子,活下去你才能看到太阳升起的时候,抑郁症不过是你这个时间段遇到的阻力,可他不能成为你放弃生命的理由。】
“呜……呜……呵……”锅子痛哭的抱起头来,“何医生真的很温柔,我家很穷,他免费给我治疗,还自己掏钱给我开药……呜……可他的伤却无人问津,村里的那些人有时还会在背后骂他……”
听着哽咽的声音,章鸿蒙没忍住掉眼泪,初中的人怎么可以一个人在这里待着?这里风声那么恐怖,夜晚来临时,肯定很可怕吧,所以……所以何宋玉是怎样活下来的?
何宋玉回到家里,就收到了章鸿蒙给他发的消息,他立刻拿着车钥匙赶往高铁站。
【高铁一点到,你要是能准时过来,我就考虑原谅你了,何医生。】
他去了花店买了一束向日葵,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着,他现在特别紧张,知道自己过往的章医生,会觉得自己很差劲吗?有这样的家庭,或许,他也不一定知道事实的真相,村子里大部分都是流传着他克死弟弟妈妈的谣言,那他会很失望吗?
这一切何宋玉都没法推断,他紧张得像个傻子一样,脑海里全都是各种假设,还有不断确认那条短信里的每一个字,里面真的是写着原谅而不是不原谅,他才放心。
章鸿蒙一身黑色的长外套,在一群人中,大长腿的优势让他格外的明显,何宋玉笑了笑走上前去把花拿给他。
他抬起头看到何宋玉的时候,他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好像又有些泛滥,他的花拿在手上,一言不发的往前走着,何宋玉快步跟上,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打断。
“你……咳咳…你现在别说话,我不想听”章鸿蒙清了一下嗓子,黑色大奔面前,章鸿蒙扯过何宋玉的身体进入了后座,车门一关,章鸿蒙就坐在他腿上,眼眶发红的揪着他的衣服“何宋欢,何宋欢,是不是你的……名字”
何宋玉眼睛一红,搂紧他的腰把身体贴了过去,轻抚着他的背点了点头,“你都知道了?是的,我的曾用名是何宋欢。”
这个名字的秘密他知道了,那他大概也都知道了全部的事实了,红肿的眼睛估计没少哭,何宋玉松开了他,托着他的下颌亲了一口“可不可以预支一个未来的吻?”
“你预支的还少吗?预支前不应该先问的吗?吻都吻了,才说,有你这样……”
不讲道理的何医生再次衔住他的双唇,章鸿蒙认命般的抱着他的头热烈的回应着他,心痛到极点,在高铁站看到何宋玉那一刻,他就坦然了,那时候开始,他就知道,不管他嘴巴说原谅不原谅,他的心早就原谅了他,他才不是什么克星,他只是一个普通的何医生,属于他的何宋玉。
“别……现在不可以……”章鸿蒙按住衣服下的手,缺氧导致微微泛红的脸颊看着急不可耐的何宋玉,“分手的原因是什么?我爸的病?还是出柜的太激烈,让你害怕我会撑不下去?”
了解完何宋玉的过往,他就知道何医生的为人肯定是他人优先,把自己放在最后的傻瓜,那么分手的原因必然是从他这边出发的。
何宋玉抽回自己的的手,抱紧他说道“都有,我怕以后我们会心生怨恨,以前的经历让我对自己的生活没有安全感,鸿蒙,我真的很怕,万一……章先生因为我的出现错过了手术,你会恨我一辈子,我不想这样,我真的很怕。”
“那你为什么回来?你走了可以不用回来啊?你这样,我爸一样会恨你,一样会在我耳边不停的逼我,到时候结局的不都一样吗?”章鸿蒙提出了另一个假设。
何宋玉笑了笑,“章医生真的很犀利啊,当然是因为我...做不到,四年来,我过得更像个机器人,天天泡在学校里,研究室里,每天不停的接待不同的患者,分析他们的心理问题,直到有一天……”
“有一天,心理研究室的教授把我叫停,他制止了我的一切工作,他说我再这样下去,我一定会成为一个疯子,他给我放了一周的假期,我没忍住偷跑回来看你,我看到你在酒吧里哭得像个迷路的小孩,我想过去抱你,可却做不到。”
章鸿蒙回忆了一下自己在酒吧痛哭的时候,那是去年,他生日的时候,也是那一次,他在大庭广众面前哭的声嘶力竭,因为他很想很想何宋玉,很想他给自己唱生日歌。
何宋玉眼角流出泪水,他蹭着章鸿蒙的脖子说道“所以,我错了,我知道自己就是个大蠢蛋,傻子,才会在那个时候做出离开的选择,我选择回来,自己出来单干,买了房子,装修完毕,才敢去找你,可我万万没想到重逢的机缘,竟然会是林静老婆宫外孕。”
听完后章鸿蒙紧紧搂住他的背,无声的埋在他脖颈里哭的泣不成声,一点力都没有收着的敲打着他的背,所以,他们两个都痛苦不堪的度过了四年,这一切都怪谁?怪何宋玉吗?可那时候,他不离开,章丘叔怎么办?他离开了,他自己崩溃了。
所以,没得怨恨别人,只能责怪现实的残忍,幸好,时光没有让他们走散,他们还能在一起,还爱着彼此。
何宋玉带他去了新家,四房两厅,足够大,有一间房还是给章丘叔预留的,何宋玉说不管怎样,他都会去见一见他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