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
许沉打断他:“我没说现在。”
“我知道了,”许寂抿了抿唇,低声说,“哥,我错了。”
许沉拍了他的后脑勺一下:“回家。”
“你干什么去了?”陆执吓了一跳,“这信息素,啧,跟要打架似的。”
“怎么?”阮修慕抬眼看他,“你想打架?”
“这暴脾气,”陆执小声嘀咕道,“还我看上的Omega,自己看上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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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快下晚自习的时候,老师提前走了,教室里乱哄哄的,所有人都没心思写作业了,许沉趴在桌子上,打了个电话。
阮修慕转着手中的笔,往他那边看了一眼。
“我不舒服,”阮修慕就听到许沉对电话那边的人说,“你来接我一下好不好?”
谁?
上次那个alpha吗?
阮修慕想着,眼前的题倒是一点儿都没看进去。
“想什么呢?”陆执站在后门口叫他,“走啊。”
阮修慕回过神来,转头应了他一声,收拾好东西起身走了。
两人走出校门,阮修慕就看见许沉上了一个人的机车后座。
骑车的人就是上次在酒吧的那个一级alpha。
“哎?”陆执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说,“他有alpha啊?”
“应该是吧,”阮修慕说,“上次在酒吧他也跟那个alpha一起。”
“哦,”陆执顿悟了,“怪不得你一副要打人的样子。”
“说得真好,”阮修慕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下次别说了。”
陆执立刻不说话了,在嘴巴上做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
第二天阮修慕愈发觉得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
许沉身上带着alpha信息素的味道。
虽然很淡,但alpha对同类的信息素很敏感,特别是当它出现了Omega身上的时候。
阮修慕的不爽值瞬间升到了极点。
“你喜欢那种类型的吗?”阮修慕忽然问。
好一会儿许沉才察觉到他是在跟自己讲话,转头看他:“什么?”
“我说,你喜欢那种类型的alpha吗?”阮修慕顿了一下,似乎在找一个合适的形容词,“乳臭未干的小孩儿?”
许沉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笑了一声:“我喜欢什么类型的关你什么事?难不成你喜欢我这种类型的?”
阮修慕没说话,许沉感受到他身上的压迫感,冷声道:“别他妈在教室里发疯。”
现在时间还早,教室里没什么人,也没人察觉到这个角落的风吹草动。
“是,我是挺喜欢你这种类型的,”阮修慕笑了起来,凑近了他用只有两人能听得到的音量说,“那天你发情期了吧?我闻到你信息素的味道了,抹茶味,很好闻。”
其实很容易就能想到,要是真的有什么的话,那天晚上在酒吧他发情期简直就是天赐良机,而不是一个人躲在洗手间注射抑制剂。
早读铃声响起,阮修慕这才收了动作,慢条斯理的从抽屉里拿出书开始准备早读。
一级alpha的压迫感太强,即使刚刚阮修慕没有释放信息素,许沉脸色也白得很难看。
“他是我弟。”许沉忽然说。
“嗯?”阮修慕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他说什么。
“那个alpha是我弟,”许沉顿了一下,又强调道,“亲弟。”
“是吗?”阮修慕笑了一下,“你弟跟你挺亲的。”
许沉趴在桌子上,手肘往里面收了收,好像是想尽量离阮修慕远一点。
“我又没得罪你,你干嘛老是欺负我?”许沉闷闷地说。
这好像是阮修慕第一次看见他显露出Omega软弱的一面来,即使是在发情期,他好像也是强势的,咄咄逼人的。
阮修慕忽然很想揉一下他的头。
“我不舒服,你别欺负我了。”许沉又说。
许沉脸埋在臂弯里不看他,好一会儿,才感觉到一件衣服轻飘飘地盖在了自己身上。
许沉愣了一下,抬起头来。
“这个会好受一点吗?”阮修慕指了指他身上那件校服外套,“就当……给你赔罪了。”
校服外套上有alpha檀木味信息素的味道,像是在被积雪覆盖的清晨,抹开上面的一层新雪,露出檀木树干时带着凉意的香味,悠远又宁静。
很安心的味道,许沉就这样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不出一个星期,四中的Omega校霸转来高三(8)班这件事就全校皆知了。
各个年级的,初中部高中部,男生女生,alpha,beta,Omega,都成群结队地课间时跑来看这位传说中的校霸Omega,跟旅游景点似的,来了一拨又一波。
“哇啊啊啊啊啊啊从背影就可以看出来肯定很帅!”
“天哪他真的是Omega吗?怎么可以这么A?”
“学长看看我!介意oo恋吗?”
这些人肯定不知道,他们口中很A的Omega学长现在正因为打了抑制剂不舒服趴在桌子上补觉,还觉得他睡觉的姿势帅炸了。
偶像滤镜属实是厚了点儿。
“救命不是吧他穿了校服身上披的是谁的校服难道就我一个人发现他的帅哥学霸同桌没穿校服吗?”
“我靠不会吧不会吧真的假的真的假的?!”
“校霸和学霸太好嗑了吧我原地升天了姐妹们……”
阮修慕烦不胜烦,起身砰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许沉被他关门的声音吵醒了,迷迷糊糊的侧头看他,阮修慕低声说:“没事,你继续睡。”
许沉没说话,把头埋回臂弯里,阮修慕低头看书,不一会儿,后面又被咚咚咚敲响了。
这些许沉是彻底睡不着了,趴在桌子上玩手机,阮修慕一脸烦躁地扔下笔,打开了后门。
“干什么?谁惹你了?”陆执吓了一跳,“跟他妈要去打群架似的。”
“你他妈是不是有病?”阮修慕关上后门,骂道。
“我给你发了消息的,你自己不回我,”陆执啧了一声,“你这人怎么这么暴躁?怪不得没朋友。”
阮修慕低头看了一眼iWatch,调了静音没看到消息,把那条消息划掉说:“有屁就放。”
“没屁,来找你憋屁的,”陆执靠在走廊的栏杆上说,“听说你们班这几天挺热闹,来凑凑热闹。”
“你他妈真的有病。”阮修慕转身就走。
忽然一个人在旁边忽然大骂了起来声音在走廊上显得格外突兀:“神经病啊?一个Omega有什么好看的?别挡路!”
第四章
两人转头,看见黄敏骂骂咧咧地走进教室。
陆执露出一个戏谑的笑:“这哥们儿挺狂啊。”
“实在闲着去找你相好吧,”阮修慕抬手看了一眼手表,离大课间结束还有二十分钟,“我回去了,我们数学老师叫我把昨天的数学作业讲了。”
“行呗,”陆执懒洋洋地应了一声,“好学生,吾辈楷模啊。”
“滚回你自己班上去,”阮修慕推了他一下,“别在这儿发骚。”
两人往走廊上一站也实在是惹眼,那些来看许沉的人没看成,看到了另外两个帅哥也不算亏。
阮修慕回到座位上那书,还听到高斌在那儿跟他的beta同桌逼逼,说一些阴阳怪气许沉的话,他同桌也挺烦他,但胆子小又不敢开口,只好一直听着,许沉就趴在桌子上玩手机,权当他狗叫。
“你去哪里?”许沉忽然侧头问他。
“去讲台上,”阮修慕从抽屉里抽出作业本答道,“讲昨天的数学作业,反正你也不听。”
许沉没说话了,转头继续盯着手机。
阮修慕在黑板上画好图,教室里也就安静下来了。
“我们先来讲一下最后一题,之后大家再把自己有问题的题目提出来。”
阮修慕一只手拿着书,一只手捏着粉笔,衬衫扣子扣得一丝不苟,看起来就是老师们很喜欢的好学生,在学校也的确是。
许沉按灭了手机屏幕,把手机扣在桌子上看着讲台上的人,鼻尖还萦绕着若隐若现的檀木香。
前座的黄敏还在逼逼个不停,教室里很安静,他的声音也不响,但许沉听得清清楚楚,估计就是故意说给他听的。
许沉不是个冲动的人,基本上能忍就忍。
“我真是服了,一个Omega这么能作妖,都作退学了,哪个alpha敢要他啊?就孤独终老一辈子吧。”
许沉缓缓坐直身子,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盯着黄敏的后脑勺。
“要我说,什么校霸就是四中那些人吹的,一个Omega能有多厉害?碰上alpha还不是得乖乖跪着叫爸爸?”
许沉忽然一把抓住他的头发,往后一拉,黄敏猝不及防,后脑勺砰的一声撞在他桌子上,撞得他两眼发黑。
许沉低着头,缓缓地说:“再说一遍,谁叫谁爸爸?”
全班的目光都齐刷刷地往这边看,阮修慕正在写字的手一顿,还是坚持写完了最后一行才转过身来。
“我操!你他妈放手!”黄敏缓过劲来,大骂道。
许沉真就放了手,靠在椅背上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还没等黄敏开骂,讲台上的阮修慕就冷冷地截住了他的话头:“黄敏同学,如果你不想听可以出去,或者干自己的事,但请你不要打扰别的同学,可以吗?”
赤裸裸的偏袒。
阮修慕压根儿就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又接着说:“这一题还有谁没听懂的吗?可以直接说出来。”
前排有一个女孩子说:“最后一步怎么推过去的啊?能再讲一下吗?”
黄敏一口气硬是被阮修慕堵了回去,憋屈地要命却又无可奈何,狠狠地踹了一脚桌子。
阮修慕讲完就刚好上课了,擦掉黑板很有礼貌地跟走进来的老师打了声招呼,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
许沉把卫衣帽子拉下来,一头栗色微卷的头发被压得乱糟糟的,阮修慕还是没忍住上手揉了一把,还顺手把他翘起来的头发压平了。
“这颜色是染的?”阮修慕问他。
“没染也没烫,”许沉说,“天生的。”
阮修慕笑了笑,说:“好看。”
“好看吗?我不喜欢,我觉得太乖了,不适合我。”许沉扒拉了一下头发,说,“不过他们都说Omega要乖一点才好。”
“这样也很好。”阮修慕说。
许沉没说话,把自己身上阮修慕的校服拉下来丢回给他,阮修慕接过,问道:“不难受了吗?”
许沉趴在桌子上,摇了摇头。
阮修慕忽然就明白了,这件校服外套是今天早上刚换的,自己没穿多久,在许沉那里一个早上,现在基本已经没有信息素的味道了。
阮修慕把自己的手伸到他面前,说:“这个给你。”
许沉愣了一下,好一会儿才说:“不要。”
阮修慕挑了挑眉:“真不要?”
“不要。”许沉把脑袋换了个放向,用后脑勺对着他,说。
阮修慕这才收回手去,舌头抵着上颚笑了起来。
还挺难哄。
今天周六没有晚自习,下午放了学,阮修慕去了趟医院。
父亲得了癌症,其实已经无力回天了,在医院作用也不大,他自己也清楚,图个心安罢了。
阮修慕推门走进病房,母亲正在帮父亲擦脸,听到推门声转过头来,有些疲倦地笑了笑:“小慕来啦。”
今天父亲的精气神好像不错,看到他也叫:“小慕。”
“爸,妈。”阮修慕叫道。
“刚刚带你爸去楼下走了走,”余蔓说,“出了点汗,给他擦了擦。”
阮修慕应了一声,接过她手里的毛巾,拿去卫生间洗了。
“今天不用上晚自习吗?”余蔓问。
“嗯,今天周六,”阮修慕说,“回家吃饭吧,爸让护工照顾就行。”
余蔓叹了口气,点点头:“好。”
回到家保姆已经做好饭了,两人在餐桌上坐下,阮修慕问道:“陈姨,阮贺不在家?”
“今天大少爷一天都没回家。”陈姨打好一碗汤放在他面前,说。
阮修慕点点头:“谢谢陈姨。”
阮贺是阮修慕同父异母的哥哥,他的母亲去世地早,之后父亲便又娶了余蔓,才有了阮修慕。
两人一直不大对付。
准确来说,阮修慕可以容下他,而他容不下阮修慕。
“夫人,您还是在家多休息一下吧,”陈姨见余蔓脸色不好,劝道,“医院不是有护工吗?”
“他事儿多着呢,护工哪照顾得好。”余蔓低声道。
阮修慕垂眸看着面前的菜,没说话。
忽然,一阵暴躁的敲门声响起,阮修慕抬头看向大门,眉头不可闻地一皱。
陈姨跑去开门,忙扶住跌跌撞撞冲进来的人:“哎,大少爷,您怎么又喝醉了啊?”
余蔓放下筷子,一脸担心地想要起身,阮修慕看着她,叫了一句:“妈。”
余蔓看了他一眼,低下头叹了口气。
“这是我家,你们给我滚出去!”阮贺挣开陈姨,把手边一个花瓶朝餐厅这个方向砸过来,指着他们吼道,“给我滚!”
阮修慕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不为所动。
“就是你这个贱女人,在我妈死之前就勾搭上了我爸,我妈死了就顺理成章地继位了!”阮贺指着余蔓说,“我告诉你,我妈才是这个家的女主人,赶紧带着你的野种滚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