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帮我分担点火力啊。”罗威半真半假的跟他开玩笑,“要死一起死。”
“我目前还没有结束人生的打算,谢谢。”秦翀把罗威上上下下摸了一遍,确认他没有特别明显的外伤才稍微放心了点,“下回聪明点。”
罗威扭着身子肆无忌惮的笑:“哈哈哈,你别挠我痒痒。”
“真邪门了!鹰哥!那小子到底跑哪儿去了?”
秦翀听到外面有动静,赶紧上前一步,捂住了罗威的嘴。
罗威瞪大了眼睛,使劲挣扎了一下。
秦翀没想到他这会儿还不知死活的跟自己打闹,更加使劲的摁住了他。
罗威翻了个白眼,一龇牙咬住了他的手。
秦翀疼得冷汗都下来了却不敢吭声,这货不但不知死活,竟然还主动找死。
“就这么大的地方,他能尥到那儿去?走,再找一遍!我就不信那个王八犊子能逃出去!”鹰钩鼻狠狠的啐了一口,“待会儿抓到他,先卸他一条胳膊!”
杂乱的脚步声快速的远去了。
秦翀拼命地一甩手:“罗正气你是不是想死,我在救你,你居然咬我?”
罗威同样疼得龇牙咧嘴:“你踩着我脚了!”
秦翀反应过来刚想笑,忽然听见嘭的一声,小门直接被踹开了。
强光手电筒晃得他睁不开眼睛,下一秒就被人摁倒在浸透了残酒的湿地上,看那个黏糊糊的劲头,搞不好还混合了走错门的醉汉们的呕吐物。
恍恍惚惚听见罗威一声惨叫,秦翀用力抬起头来,正看见罗威被两个人架着,垂着脑袋,额头上渗着血,可能是刚被砸了一瓶子。
“罗威!罗威你没事吧!”
“喊什么喊什么!找抽啊你!”
秦翀肚子上挨了一拳,不敢吭声了。
“行啊,你这小王八犊子刚才不是挺能的吗,现在怎么蔫吧了?”鹰钩鼻正拿着一把匕首在罗威胳膊上比划,“我以为你能从哪儿搬救兵呢,居然找个比你还不如的娘炮过来,你是看不起谁?
你要是叫几个漂亮姑娘来鹰哥兴许还能饶了你,叫个娘炮来干什么,咱兄弟没那个爱好。”
一片不怀好意的哄笑。
秦翀在心里麻醉自己:我听不见,不是说我,我听不见,不是说我……
“我这个人说一不二,说好了要卸你一条胳膊的,那咱肯定不能欠着。咱们本来想卸你右胳膊,又怕你后半辈子生活不能自理,这么着,卸你左胳膊吧。不用客气,谁让咱们是文化人呢,咱们就是这么温柔。哎,这该死的温柔。”
又是一片哄笑。
“等会儿!鹰哥……”
啪!
“鹰哥也是你能叫的?”
“行,我错了。那鹰老大,你听我说一句。小孩子不懂事,您是文化人,您大人有大量,别跟他计较。”秦翀憋着气给他赔笑脸,“道理我懂,既然有兄弟受伤了,您把医药费误工费精神损失费全都给清算一下。”
“你赔啊?”
秦翀毫不犹豫的回答:“他赔。”
“他赔?他一个在城中村酒吧瞎混的小瘪三能有几个钱?”鹰钩鼻又把他上下打量了一遍,“你穿得倒是人模狗样的,你替他赔。”
秦翀倒吸一口凉气。
鹰钩鼻这帮人果然不认识奢牌。
“不行啊?别废话了,动手卸胳膊。”
“别!别!我替他赔!”秦翀喊起来,“我替他赔!”
“你替他赔?你们到底什么关系?”
“我是他哥,答应赔你们的就一定会赔。我手机在这儿,微信上还有几千块钱,我都转给你。”
“几千块钱?你打发要饭的呢?”鹰钩鼻想了想,“把你表捋过来。”
“这块表是高仿的。”
“你以为我傻是吗?真是高仿的你会老老实实说出来!拿来吧你!”鹰钩鼻拿了手表,在手心里掂了掂,“就你这道行还想骗老子?”
秦翀皮笑肉不笑的:“鹰老大,你开心就好。”
“鹰哥,让我摸摸。”旁边的混混凑过来,“这大金表,值老鼻子钱了!”
“鹰老大,表也给你了,人我就带走了啊。”秦翀怕他们反应过来,赶紧趁热打铁,朝着罗威过去,“罗威?罗威?”
罗威垂着头没应声,身体软塌塌的没什么动静。
“罗正气?还有气吗?”秦翀被吓到了,上前一步去扶住了罗威。罗威头一歪,整个人压在秦翀身上了。
“有气,死不了。”鹰钩鼻看见罗威没了动静,也怕闹出人命,忙着催他,“行了,赶紧带着人滚滚滚滚滚!”
“算了,先走吧。”秦翀也顾不上了,反正先拽着罗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再说。
罗威趔趄了一下,刚刚还要死不活的,忽然一睁眼,整个人就像睡醒了的豹子,嗖的一声撂起了旁边的空酒瓶,照着最近的那个人脑袋上狠狠的就是一锤。
秦翀傻了。
“来啊,再来啊!我看是你们的脑瓜硬还是我的玻璃瓶儿脆生!”罗威拿着半截破酒瓶生龙活虎的挥舞,得意的冲着秦翀笑了,“翀哥!我棒不棒!”
“棒……棒你个土豆皮啊!还不快跑!”秦翀嚎了一嗓子,拽着罗威转身就跑,忽然感觉到腿后面一阵剧痛,整个人就像变矮了一截,忽然就断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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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春节期间筹备新文,本文设置了存稿箱自动更新,保持隔日更频率。祝福大家春节快乐,万事如意~O(∩_∩)O~
第34章 我们的房子
“秦翀!记住你说的话!”单薄的身影忽然从桥栏上一跃而下,飞快地被汹涌的喝水彻底吞噬,瞬间没了踪影。
秦翀张着嘴却喊不出声音,只觉得一阵紧似一阵的窒息。
“啊……”
眼前的景物摇晃了一阵,定格在了天花板的吊灯上。屋子里没有开灯,极简的装潢风格加上灰白底色冰冷得察觉不到人情味,大落地窗上灰黑色的窗帘没拉严实,外面的晨曦顺着窗帘透进来,把阳台上花木的影子投射进来,浓淡相间,深浅错落。
肚子上趴着两个生物。白给,罗威的脑袋。
难怪刚才这么窒息。
秦翀抬腿想把肚子上的两个玩意儿踹下去,抬了好几下都没能如愿,感觉越来越古怪。
三秒钟之后,一声长嚎划破天际:“我的腿呢!”
“没事,没事,你别紧张。”
“罗正气!我的腿呢!我感觉不到我的腿了!”
“腿还在,还在!”被吓醒了的罗威忙不迭的掀开被子,“你看,你的腿好好的,就是右腿多打了个石膏而已。”
秦翀稍微松了口气,随即又拽住了罗威:“不对,我下半截都没感觉了!不会是瘫痪了吧!”
“没有,你只是腿骨骨折之后摔倒了,脊椎受到了一定冲击,过几天就会慢慢恢复过来,绝对不会留下后遗症。”
秦翀满腹狐疑:“真的?”
“嗯,我发誓。”
秦翀再次松了口气:“那我的腿骨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几个混混用球棒打的。”
“球棒?”
“他们下手是真狠啊,要不是有人路过,咱俩就交代在那儿了。可惜他们太鸡贼,一直躲着摄像头走,到现在还没抓到。”
秦翀伸手把罗威拽过来,“那你呢,你没事吧?”
“哎哎哎,翀哥,你别薅我头发……”
大概是因为有头发的保护,罗威脑袋上被酒瓶砸中的地方已经愈合了,留下了一块血痂掉落后的新皮。
秦翀总算是放心了:“行啊,年青人恢复就是快。”
“也不算快了,都过了一个多星期了。”
“一个多星期!”秦翀愣了愣神,“开什么玩笑,我被打断了腿,昏迷了一个多星期?这是什么道理!”
“不知道,可能跟你摔倒的时候伤到脊椎有关系吧。”罗威笑眯眯的说,“医生说只要你醒过来就没有大碍了,你等着,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等会儿!那《河岸》怎么办!”
“剧组那边有胡越先扛着,误不了事。你的亲戚朋友那边也打过招呼报过平安了,你放心吧。”罗威爬起来,大步窜进了厨房。
白给爬回来,在秦翀身上安稳的趴好了。
晨曦褪去,外面的风一阵凉一阵暖,被掀动窗帘仿佛是一段段的切割着阳光,空气里氤氲着一股不知道属于哪种花儿的甜香。
阳光落进来的瞬间,整个屋子都被笼罩在一种奇妙的乳白色光晕当中,像一场童话般的梦境。被遮蔽的瞬间,又像是把人拽回了现实。
梦境和现实仿佛就在这一明一暗之间来回切换。
他似乎隐隐约约的记起了什么事,可是眼皮越来越重,好像这个世界上的一切都不重要了,只想痛痛快快的睡过去。
罗威端着一碗面进来了,粗手粗脚的把他扶起来:“翀哥,你先别睡,吃点东西再睡。”
秦翀一抬眼皮,看见床头用来挂吊瓶的杆子,迷迷糊糊来了一句:“继续输葡萄糖吧。”
“一直靠输液撑着也不行,你还是得吃东西。”罗威在他背后垫了个垫子,“我很用心煮的面,你就吃一点吧,快瘦脱形了。”
秦翀望了一眼,有气无力的说:“方便面也算面?”
“我只会煮方便面。”
“会煮你个土豆皮,连酱料包都没放。”
“好像是没放,估计是刚刚没注意扔垃圾桶了。你等着,我去重新开一包。”
秦翀眼睁睁看着他撕开方便面包装,把酱料包拿出来,然后把剩下的部分扔进了垃圾桶。
他想嘲笑罗威,结果提了提嘴角,困得连垫子都靠不住了。
“翀哥你别睡啊。”罗威干脆把他扶起来枕在自己肩上,“这回味道对了,你吃两口。”
秦翀吃了两口,完全不想往下咽。
调料对了,面没煮好,一半是驼的,一半是干的。
罗威是个人才,连方便面也能做得那么难吃。
“罗正气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从来没煮过方便面?”
罗威理直气壮的回答:“给别人煮过,没吃过。但是吃面的那个人说很好吃。”
“吃了你的面还说好吃的那个人,对你一定是真爱。”秦翀想承了他的好意,又不想委屈了自己,“别为难自己了,点外卖吧。”
“行,那下次我给你点外卖。”罗威把他放回枕头上,“你安心休息,你的腿是因为我才折的,我一定负责到底。”
秦翀猛地一睁眼:“手机……我的手机呢?”
“摔坏了,过几天我给你买新的。”
秦翀想了想,好像是看见手机从兜里摔出去老远,于是改口说:“先把你的借给我,不用的旧手机也行,帮我把卡插进去先用着。”
“卡也坏了。等你好了咱们去营业厅补办一张。”
“坏得这么彻底?你是不是在骗我?”秦翀强打精神,“罗正气,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到底出了什么事?”
罗威有些心虚:“你现在是病人,就别操心那么多事了,安心休养最重要。”
“罗正气,我最讨厌有人骗我。”
“我不是想骗你,我只是想让你好好休息,少掺和那些烦心事。”罗威犹豫了好一阵,“好吧,其实是万客出事了。刘铭宇要和李媛解除婚约,这事闹得挺大,都搞得下不了台。现在他们两家彻底撕破了脸,天海通过挤压小股东放弃持股,持股比例超过了30%,成为了万客的大股东。加上能够被他们影响的股东们,比例超过了51%,获得了万客的实际控制权。”
“不可能,那么多小股东和散户,怎么可能行动完全一致!”
“天海一开始就没安好心,帮万客融资的时候耍了手段。”
“可是万客体量不小,就算是天海也很难直接把它吞掉……”
“天海没必要把万客吞掉啊,控制权在天海手上,李媛就可以随便把刘铭宇捏扁搓圆,光是恶心他就够了。如果刘铭宇不想受制于人,脑子一热撤出万客,等于把自己的心血白白送给了李媛。李媛这个女人真不简单,表面上看着情根深种,实际上一开始就留着后招呢。”
难怪最近刘铭宇一直忙得焦头烂额,这一场仗李媛占尽先机又准备充分,想要翻盘根本不可能。
一向高傲的刘铭宇现在肯定很挫败。
“罗正气,送我去万客。”
“你去干什么,这是商业行为,你又干预不了。让李媛撞见了不是更尴尬?”
秦翀想了想:“那你送我去另外一个地方。”
秦翀借了罗威旧手机插了卡,一路不停的给刘铭宇拨电话,结果一直无人接听,甚至让他怀疑自己是不是被拉黑了。
说实在的,秦翀确实不喜欢刘铭宇安排的那个“我们的房子”,但是此时此刻他真的不知道该上哪儿去找刘铭宇。
屋子里黑沉沉的,没有人在。
秦翀一点也不意外,反正找不到他,起码还能在这儿等着他。
罗威到了门口就不肯进去了:“翀哥,你自己进去吧。”
“里面没人。”秦翀在路上睡了一觉,这会儿精神好多了。
“我知道没人,可这是刘铭宇的地方,万一等会儿他回来发现我在,你又得浪费口舌跟他解释。”
“你怕他?”
“谁怕他了?”罗威哼了一声,“只是他现在心情肯定贼差,真撞上了吵起来,最后火力又得转嫁给你。我是怕你难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