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和罗威没什么,秦翀却总用罗威刺刘铭宇,而且刘铭宇次次都炸。
他们互相太了解了,戳痛点的时候特别狠。一个心里痛得要死,反反复复的寻求答案,另一个假装自己快乐得不得了,反正就是不理他,存心把他气死。
“秦翀,你到底在想什么,又恶心别人又恶心自己,你……”方长在电话那头使劲埋怨,“你是故意的吧!”
“我就是故意的。”秦翀立刻回答,“你告诉刘铭宇,做事别做的那么绝。”
“你做事不是更绝,连自己都不放过!”
“我只坑自己,他却要伤害我身边的所有人。怎么了,这次他居然自己不出面,让你给他找场子,这不是他的风格。”
“这是我的主意。他老毛病犯了偏偏又死活不肯主动跟你联系……你都知道的。我看着他胳膊上那些横七竖八的道道都快难受死了。”
“那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你……狠。”
秦翀攥着手机,狠狠地咬着嘴唇:“你不用管他,他习惯了演这种苦情戏给你看,不会真下狠手的。”
“演戏?他这么痛苦,你却觉得他是在演戏?”
“你要是看不下去,可以替他涂点药,免得疤痕多了不好看。”
“秦翀……现在疯的是你吧?你做事都奔着气死他去,自己都快疯魔了。”
秦翀听着那边的忙音,心里乱糟糟的。
电话打完之后,刘铭宇好像忽然消停了,甚至连在朋友圈里无差别攻击都省了。
秦翀如释重负。
虽然散的方式不是那么圆满,起码刘铭宇还知道及时收手。也许在时过境迁之后,他们还能回到最初,做个安安稳稳躺在通讯录里的朋友。
春天到来之前,秦道夫突然很遗憾的告诉秦翀剧本上出现了一些问题,《烈火熔炉》暂时停拍。
停拍这种事,大多是资金或者是演员的问题,秦翀完全可以解决。问题出在剧本上,秦翀也无能为力,只能等待剧本修改完毕之后再重新开机。
其他人的档期还好说,曹正宇也还勉强能协调,章冉冉的档期彻底撞了,下次再统筹档期又是一件很头疼的事情。
“剧本到底出了什么问题?”秦道夫毕竟只是制作人,关于剧本的事情他也说不太清楚,秦翀只好跑到医院去问林芳芳。
“不好说。”病床上的林芳芳仔细思考了一阵,“就是突然冒出一个人来说咱们的剧本抄袭。”
“抄袭?有证据吗?”
“我看过那个人所说的小说,故事背景是相同的年代,两个男主身份背景相似,也是封建大家庭里被包办婚姻的少东家和流浪归来的戏曲名角。”
“这个人设其实很常见,撞上也不奇怪。那故事线呢,故事线也一样?”
“不一样,但有些细节很像。就像是卫展鹏为了逼迫迟源回心转意而跳桥的那段,几乎是一模一样。”
“这么邪门?”
“就算你不相信我,也应该清楚那是你自己亲身经历过的事情。”
“我当然相信你,这或许是巧合吧。”
为了写好剧本,他对林芳芳说了许多和刘铭宇相处的细节,一两个细节能撞上可以是偶然,那么多细节相似,绝对有问题。
秦翀想了想:“不管怎么说,现在肯定要进行剧本大改,辛苦你了。”
“辛苦也不算什么,出事之前把危险排除,总好过出事了再来弥补。你要是愿意多讲讲你们之间的私密事……”
秦翀使劲清了清嗓子:“咱们的剧本内容是签过保密协议的,对外宣传只有寥寥的几句话,剧本的内容是怎么传出去的?那个人怎么能知道得那么详细?”
“这还用猜,肯定是咱们这边有内鬼了。”
“这事我去处理。”秦翀叹了口气,“那个说咱们剧本抄袭的人呢?是小说家还是网文作家?我想见见他。”
“是个编剧。砂糖狸文化的编剧。”
“砂糖狸文化……这名字怎么这么耳熟?我好像在哪儿听过。”秦翀的记忆忽然搭上了弦,“对了,那是明光传媒新开的子公司。”
林芳芳这个前夫果然有毒。
第90章 按需发作的心脏病
“我说!我都说!其实这事是宋总让我干的,他给了我故事大纲和细节,让我用最快的速度写成剧本然后挂售。里面的内幕我也不知道,我就是缺钱,我也没办法……”
“干这种缺德事,宋光明到底给你多少钱?”
编剧嘴里冒出一个低得难以置信的价格。
“为这点钱出卖自己,值吗?”
“我哪知道那么多,一开始就以为他给了我一个不挑质量的低价单,不用返工不用加戏不用看人脸色,价格低点也认了。谁知道他是想去碰瓷呢?”
秦翀约了那个编剧,本想用点手段从他嘴里套点话出来,结果还没到威逼阶段,那人一见钱就把事情全抖出来了。
宋光明还是老毛病,对底下的人死抠外加精神控制,榨干了利用价值之后一脚踢开。
“我只求能混口饭吃,可不想被牵连进去。宋总怕惹火烧身,没给我签购买合同,所以那本子的版权是我的。你们给够了钱,我就不追究了,保管没有后续的麻烦。”
“行,钱我给你。”
秦翀的痛快让那个编剧大喜过望,连连道谢。
“别跟着宋光明混了,他一步步压榨你,不断的否定你的才华和努力,久而久之你也觉得自己只值那么点养家糊口的卖命钱了。如果你还有梦想,就早点从宋光明那混蛋的阴影底下走出来吧。”
这事解决得这么有效率,秦翀也觉得很幸运。
临走的时候那个编剧追上来:“秦导,我再给你透个底。”
“什么?”
“宋光明他不是单干的,后面还有人给他支招。就那些大纲和细节,也不是宋光明这种人能做得出来的。”
“你知道是谁吗?”
“我知道的也不多,之前明光传媒不是差点倒了吗,全靠那个幕后老板注资救了他。明光的财报上应该能看到吧……来源好像叫万……万什么来着?”
“是万客吗?”秦翀的心像在冰海里浸透了,冻得他喘不过气。
“对对对,就是万客!”
秦翀哑然失笑,不疯魔不成话的刘铭宇怎么可能善罢甘休呢。
“怎么,罗威没时间陪你?还是拍摄停了,你闲着没事想找前男友叙叙旧?”
“还能不能好好说话?”秦翀很无奈,“再阴阳怪气我走了。”
“你走吧。现在是在在求我,不是我在求你。”一段时间不见,刘铭宇精气神都不是很好,凹陷下去的脸颊灰暗无光,整个人都瘦得要脱形。身上的大衣被风掀动着,好像要把他存在过的痕迹完全抹去似的。
秦翀也不含糊,真的扭头就走。
刘铭宇秒怂,上前一步使劲拽住他,可嘴里还是没有一句软话。
秦翀没真走,也没让他顺势抱进怀里,只是站在那里,语气硬邦邦地:“到底还能不能聊?”
“你别生气。”他没硬甩开自己的手,刘铭宇感觉到了他手上的温度,仿佛立刻就有了活气,“你不生气,咱们就能聊。”
“万客最近盈利状况不错吧?我稍微关心了一下,应该是挺过来了。李媛肯定是被恶心到了,把天海的资本一步步都撤出来了。也好,虽然割了不少肉,起码你把主动权夺回来了。你的妈妈在你自爆之后病了一场,现在好点了吗?”
“你把所有人都问了一遍,为什么就是不问我?”
“还用问吗?就你这鬼样,有眼睛的都能看出你的状态不咋地。”
“你倒是挺好的,活得更像你自己了。”刘铭宇笑了,慢悠悠地伸手去摸他的泪痣,“你到底是熬了多少个大夜啊,休息了几天,黑眼圈还那种重。”
“你以为我真是来跟你叙旧的吗?”秦翀不笑了,“你到底有没有底线?你对付罗威就算了,林芳芳做错了什么,你要用这种方式针对她?明知道宋光明那个人渣对她做了些什么,你还要和宋光明合作下套?”
“我不在乎宋光明是不是人渣。只要能达到目的,我可以和任何人合作。”
“图什么?就图惹毛我,然后再冲过来骂你两句?”
“对,就是要你理我。不管什么反应都行,你杀了我都行。”刘铭宇沉着嗓子,像是要哭了,“我已经把自己杀死无数遍了,可那还是没有你刺在我心上的一句话疼。我没有办法,谁让我宁可伤害自己都不舍得伤害你。”
秦翀眼睛盯着他手腕上的伤痕,轻飘飘地说:“我心里也疼。”
刘铭宇瞪着眼睛,好像无法分辨刚才到底是他在说话,还是自己萌生出的荒谬幻觉。
“刘铭宇,你看这条河……看那边的河岸。我爸就是从那儿跳下去的。你一直追问我我妈妈在哪儿,我不是不告诉你,而是我真的不知道。我爸的遗体送回家之后她的精神就不太正常,最后也在同一个位置跳下去了。唯一不同的是,她的遗体并没有被找到。”秦翀无意识地揉着额头,好像在回避那段他自己也不愿意去回想的过往,“现在你明白了吧。我不想再看见任何一个人再往河里跳了。”
“秦翀,那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你别难过……”
“我说这些并不是想让你安慰我。”秦翀故意停下来,想稍微缓冲一下,“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们的开始并不是因为我被你感动了,而是单纯的为了阻止你再往下跳。”
秦翀不敢去看他此刻的模样。
“不可能……你在说谎!”
这次刘铭宇是彻底地被伤到了,伤得支离破碎。
如果这段感情从一开始就只是个误会,那么从种子里蔓生出来的大树就全是虚无。
“三年……不,马上就要四年了,你一直都在骗我?”
“你就当我是在演戏吧。”秦翀一字一句地说着,“现在我已经演够了,该结束了。”
刘铭宇咬着牙,整个人歇斯底里的大笑起来,笑着笑着却又戛然而止:“凭什么你说结束就结束?凭什么?”
刘铭宇习惯在两个人的关系里占据优势地位,一旦反转就会彻底失去安全感而变得疯狂。他的疯狂不仅仅是针对秦翀,而是报复在秦翀身边的所有人身上,甚至也报复在他自己身边的所有人身上。
所以他越是放不下就越疯,疯得越厉害秦翀就越是害怕他伤害其他人,不得不离他越来越远。
“就凭我不再爱你了。”秦翀彻底狠了心,“不管你说什么做什么,甚至是再往河里跳,我都不会再回头了。”
刘铭宇不笑了。
两个人面对面站着,谁都不肯先说话。
河岸边没什么人,偶尔有风掠过,推着刚出了新绿的柳树枝条窸窸窣窣的交互交缠,又裹了一身倒春寒的冰渣子,刮在身上像是刀子穿过衣服刺在骨头上了。
“你总想从我身边飞走……你比我狠心,可是我又拿你没办法。每次都是你先和我说再见,这次轮到我了。”到底还是刘铭宇先转身离去,他的声音轻飘飘的传到秦翀耳朵里,“再见……不,再也不见了。”
秦翀愣在那里,慢慢地伸出手来,攥紧了胸口的衣服。
怎么这么痛呢?
明明是对所有人都好的结果,为什么还是会痛呢?
春雷轰隆隆的从头顶滚过去,雨丝立刻斜斜的扫下来,时大时小的,裹着一股纷繁复杂的哀怨。
秦翀裹着一身寒风冻雨直奔医院,那股气势活像是病人家属上门找茬。
林芳芳请的保姆正在给她喂饭,秦翀也不说话,直接湿淋淋的坐在了床前。
“你这是怎么了?”林芳芳一脸错愕。
秦翀红着眼睛:“我想跟你讲个故事。”
林芳芳大概猜到发生什么事了,艰难地伸手拿了块毛巾给他:“擦一擦再讲。”
从医院出来的时候,湿淋淋的衣服已经被捂得半干了冷风一吹,整个人都好像要结冰了。
“呼……”秦翀来了个深呼吸想要缓解一点痛楚,没想到腿一软,直接倒了下去。
方长坐在病床前面数落:“你有心脏病也不先说一声,差点没把我吓死。”
“你一直跟着我?你不会是跟着刘铭宇来看戏的吧?”秦翀舔着干裂的嘴唇,“那你应该好好跟着他,跟着我干什么。”
“我要是不跟着你,你死了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方长气哼哼地说,“不是,你这心脏病到底是什么路数,以前没见你发作过,也没总见你吃药啊?”
“有时候有,有时候没有。”秦翀吸着氧,脑子里难得的清晰,“随缘吧。”
“得,还是按需发作的是吧?”
“刘铭宇还好吗?”
“你先顾着自己吧。”方长摊摊手,自顾自地削了个苹果塞到嘴里,“虽说情伤必死还难受,但是情伤至少不会真死,但是心脏病会。”
秦翀哭笑:“那就好。”
“对了,刚刚那个罗威来过。才来了十分钟,接了个电话就走了。”方长满脸不屑,“你看看,成天嫌弃我,到了最后还得是我守着你。”
秦翀居然有心思逗趣了:“你怎么对罗威那么大的恶意?他帮你解决了竞争对手,让你有机可乘,你应该高兴啊。”
“呸呸呸,我可没那么缺德。又不是所有的感情都能有回应,刘铭宇眼睛里压根就没有我的位置,硬凑上去有什么意思。再说了,我生平最讨厌抢别人东西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