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溪走到秦岩身边的凳子上坐下,点上自己常点的酒后,追问秦岩:“找我干嘛?”
秦岩接过酒保调好的酒,对着高溪浑身打量了一番,今天的高溪穿得非常正式,还去弄了发型,一看就是从某个重要的场合赶过来的。
“你去干嘛了?穿得这么正式。”秦岩问道。
高溪接过酒保给他调好的酒,神色黯淡几分回答:“还能干嘛,到了我这个年纪,被家里人拿出去配种不是很正常?”
“……”好好地相亲被他说得这么粗俗,秦岩也无话可说了。
“岩哥,”高溪喝下一口酒,“我可能要结婚了。”
“什么东西?”秦岩一时之间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高溪把本应该细品慢尝的酒一口闷完,满脸悲凉和痛恨说:“我父母,知道了程杰的存在,他们威胁程杰,程杰不听,他们就开始针对我,还处处打压我,我,我实在撑不下去了。”
说到最后,高溪掩面而泣起来,秦岩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追求和选择,你只是选择了你觉得最适合自己的,没关系的。”
“你说,我是不是很懦弱?”高溪平缓下自己的情绪,抬头看着酒柜,“我不仅保护不了自己,连程杰也保护不了,他都能为了我不惧我父母,可是我因为熬不下去放弃了他,岩哥,你当年是怎么样扛下来的?”
回想当初,秦岩露出一个苦笑,盯着酒杯中红色的液体喃喃回答:“爱得太深而已。”
那时的他,只想要江焕,他想过,要么死,要么就让他和江焕在一起,秦家人当然不会让他死,所以结果只有一个,只是他要给时间让家人接受这个结果而已。
秦岩的回答,让高溪有些愣神,爱得深……原来只是他爱程杰不够深而已。
高溪的事情成功压住了秦岩本想说的事情,两个人在酒吧喝了半天酒,拒绝了无数前来搭讪的女人,秦岩因为江焕的原因,也放纵了一回。
他们点的酒后劲很大,喝到后面,两个人都开始有些迷迷糊糊。
在酒精的催使下,秦岩还是忍不住说:“高溪,你知道我TM今天遇见谁了吗?”
看着秦岩充满怒意的眼神,高溪接话道:“谁啊,居然能让我岩哥这么生气。”
秦岩咬牙切齿说:“姜博明。”
三个字一出,两个人中间的安静了几秒,只剩属于酒吧嘈杂的音乐和时而的欢呼声。
高溪最先回过神,放下酒杯就怒说:“操,那个贱-人吗,他在哪,我要去弄死他。”
一想到自己的兄弟这些年受的苦都是因为姜博明的告密,高溪的怒火就忍不住,总想亲手揍死这货。
秦岩却淡然地喝了一口酒说:“淡定,弄死他岂不是太便宜他了,生不如死的滋味,才最让人解恨。”
高溪被秦岩的话吓得打了一个哆嗦说:“果然社会还是我岩哥社会,但是违法的事情,我们可不能做。”
“那当然,”秦岩又露出在办公室对姜博明的那个意味深长的笑,“我要把他抢走小焕的,让他眼睁睁看着自己怎么样失去。”
就冲秦岩这态度,高溪决定有生之年,绝对不会得罪秦岩。
说完姜博明,秦岩把自己想问的问题说了出来。
“对了,小焕当年是不是还经历过什么?”
正准备喝酒压压惊的高溪,刚端起酒杯准备喝时,被秦岩的问题硬生生卡在了半空中。
他不自然地放下酒杯说:“哪……哪有,时间不早了,我们今天就到这里,改天在聚吧。”
“高溪。”秦岩叫住正想往外走的高溪,看他的态度,原本的不太确定变成了肯定。
高溪被叫停脚步,转身一脸欲哭无泪的样子看着秦岩说:“岩哥,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很多事情都记不太清楚了,你就放过我吧!”
秦岩毫不在意说:“那就说你记得的吧,反正时间我还早,小焕没有下班,我可以等你慢慢回忆。”
好吧!高溪觉得自己今天肯定逃不脱了,他认命的重回座位坐下,心虚地看了秦岩一会,见秦岩玩弄着杯子,也不催他。
这样子的秦岩,才是高溪最害怕的,就像是一个优秀的猎人,等着猎物自己往陷阱里跳,而这个猎物也不得不跳。
僵持半天后,高溪默默认输了,他叹息一口气,把当年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地讲述给你秦岩。
很多人都说,孩子是天使,是未来,却没有人说过,他们也有的是恶魔。
校园暴力一直是近几年来热门的话题之一,当年秦岩的离开,高溪一群人的漠视,成功把江焕推向了深渊。
一群十七八的孩子,打着自认为正义的名号,对另一个同学实行殴打,辱骂,精神摧残,直到这个孩子放弃了本应前程似锦的人生。
在这过程中,高溪无数次路过大家欺负江焕的现场,他都选择了沉默,年少的他,也责怪过江焕,如果没有这个人,自己的哥们也不会被送出国,无形中,他也成为了向江焕施暴中的一员。
后来,他看见秦岩对江焕的执着,看见明明可以活得轻松些的江焕活得这么辛苦时,内心非常懊悔,如果当时他哪怕出手帮助江焕一次,说不定两个人的命运都可以改写,可惜这个世界上没有后悔药。
秦岩听完这一切,也说不出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情了,但他理解了江焕,他的小焕,这些年活得太苦了,苦到让他感觉心脏抽抽的痛。
他也没有去责怪高溪,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而且这些事情的起因,全是因为他,最该责怪的人,也应该是他。
喝完最后一杯酒,秦岩觉得自己要去见江焕一面,他拿起外套,向高溪道谢后,迅速离开了酒吧。
晚上十一点,江焕的店也准备打烊,他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时,就看见程杰踌躇半天后,朝自己走过来。
等程杰停在他面前,江焕轻笑一声问:“怎么了?”
程杰欲言又止半天后,似乎才下定决心说:“老大,我,我,我想辞职。”
当这个话出来之前,江焕从未想过有一天程杰会和自己提出离职这个请求。程杰从店开业起,就和他一路走来,也见证了这个店从最不好到最好,感情可以说非常深的。
如果在初期或者店里最累的时候,程杰提这个请求,江焕都不会问什么,只是现在店里一切平稳,生意也非常好,他就不理解了。
“为什么?”江焕问。
可程杰双唇紧闭,就是一言不发。
江焕把他能离职的理由全部想了一遍,直到感情这个理由出现时,他问道:“是因为高溪吗?”
程杰看了他一眼,快速地低下头,答案显然易见。
想到是因为高溪,江焕就沉下脸问:“他是不是欺负你了?放心,我现在就去找他,要他给你一个交代。”
程杰离开拉住他说:“老大,别……”
江焕也只是说说,即使去找高溪,他也不可能现在去,但是程杰拦住他的行为,让他还是有些恨铁不成钢说:“你看看你,为了一个渣男,连自己喜欢的工作都要放弃,值得吗?”
“我……”程杰耷拉着脑袋说:“高溪哥,高溪哥他要结婚了,我,我不想留下来了。”
“什么?”江焕提高声音,正准备下班的同事都朝他看过来,他讪讪地笑了笑,和大家说没事后,盯着程杰小声问:“他要去结婚?”
程杰别开脸,双眼微红,江焕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开始突突地跳着,他试探性问:“反正你也没有动情,既然他要去结婚了,你们正好可以断个干净,毕竟喜欢男人这种事情,还是不被主流接受。”
“不……”程杰难过地看着江焕,挣扎半天后,挫败说:“老大,我,我特别喜欢高溪哥,对不起,我还是动心了。”
这个回答,在江焕的意料之中,他很多次提醒过,程杰都坚持说没有动心,当时语气诚恳地让他差点就相信了。
江焕摸了摸他的头,像安抚弟弟一样安抚他说:“阿杰,这个是你们自己的感情事情,我无法插手,但是辞职这个事情我希望你考虑清楚,然后给我一个回复。你和叶军是陪我一路走过来的人,这个店也是因为你们的辛苦才发展至今的,我不敢说我这里给你们的待遇最好,但是我对你们的感情,是最真的,我也离不开你们,你在好好考虑一下,可以吗?”
看着江焕希求的目光,程杰艰难的点点头说:“那,那我再考虑一下吧!”
“嗯嗯,”江焕拍了拍他的肩说:“时间不早了,回去吧。”
程杰说完“谢谢”后,离开了店里。江焕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无声的叹息一口气,当程杰提出辞职时,他就知道这个人留不住了。
和程杰说这么多,他也是有自己的私心,培养一个老员工不容易,现在程杰要走,他就需要重新培养一个人,太麻烦了。
想到这里,江焕不由又的在心里把高溪骂了一个遍,他发誓,下次见到高溪,一定要弄死他。
第55章 五十五
=======================
经过一天的忙碌,江焕拖着疲倦的身子回到家。
他正准备开门时,身后冲过一股力,一只手紧紧地捂住他的嘴,另一只手死死地抱住他的腰,将他往后拖。
慌乱之中,江焕第一反应是,自己是不是被人绑架了?
可当那人将他拖入楼梯间,压在墙上,一手抱住他的腰,另一只手从他的后脑勺插入发间,再用嘴堵住他的唇时,他感受到那阵熟悉的味道。
他用力推了推秦岩,秦岩不为所动,狠狠地在他的唇上蹂-躏,江焕见挣扎不过他,也从最初的反抗变成了沉沦。
“叮……”
电梯声在两个人的沉迷中响起,江焕先恢复理智,想用力地推开秦岩,哪知秦岩更加用力地按住他的脑袋,想加深这个吻。
能在这层下电梯的,多半是邻居,江焕害怕被人发现这一幕,用力地歪过头,秦岩的吻落在了他的耳朵上。
耳朵是江焕的一个敏感点,秦岩舔舐着他的耳垂,江焕忍不住想呻吟一声,但是外面的脚步声和交谈声让他连忙捂住自己的嘴,硬生生忍了下来。
秦岩见他这副模样,在江焕耳边轻笑一声,江焕死死的咬住牙关,不敢有什么大的动静,生怕发出什么声音引起别人的好奇从而走进来看见这一幕。
这个吻,从他的耳垂滑向脖子,江焕感觉自己都快被秦岩吻得浑身发软,好在一阵关门声后,这个楼层又陷入安静。
江焕确定没有人以后,用尽全身力气推开秦岩,压低声音怒吼:“大晚上的,你发什么疯。”
秦岩的醉意还没有消失,有些委屈看着他说:“小焕,我错了,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你打我骂我都可以,但是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讲完他又想重新抱住江焕,这次的江焕变得谨慎些,怕别被人发现,他在秦岩快抱住他之前就推开他说:“闹够了没有?”
“小焕……”
江焕眼里的若有若无的防备深深刺痛了秦岩,再加上因为醉酒而变得迟钝的大脑也思考不清江焕的真实想法,他的心只能跟着一抽一抽的痛。
看到秦岩浑身发出的哀伤的气息,江焕才意识是不是自己话说太重了,他只是害怕两个人在那样纠缠,被邻居发现,江母以后在这里会受人指指点点。
想到这里,江焕内疚的开口:“秦岩,我……”
“好了,”秦岩打断他说:“今天是我太冲动了,小焕,对不起,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我回家了。”
秦岩留下这句话,就转身走楼梯下楼,江焕看着他有些踉跄的背影,很想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他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沉默了下来。
这一晚,江焕失眠了,他躺在床上,闭上眼睛,脑海里一直循环着秦岩离去时最后的那个背影,明明说好不再伤害这个人,但是他的一言一行,都还是在伤害这个人。
清晨,江焕大脑晕晕沉沉地走出房间,他都感觉是不是因为自己年纪太大,所以只是晚睡了一会,早起了一点,整个人就像走在云端一样。
走到餐桌前坐下,江母看见江焕眼下顶着两个大黑眼圈,吓了一跳问:“你昨晚是做贼去了吗?”
江焕接过江母递来的粥,摇摇头说:“没有,就是昨晚有点失眠。”
“因为阿岩?”江母的直言让江焕苦笑一下,没有回答,表示默认。
江母叹息一口气说:“也不知道你这孩子在犟什么,说好听点,你是因为担心我一个人在家,不放心,其实呢,你自己心里清楚自己是在逃避什么,人生在世,为什么就要这么折磨自己呢,这一生短短数年,你们就非要折腾。”
想到江母从最初看见秦岩的仇视到现在还能帮秦岩说话,可见秦岩哄人的能力绝非一般。
其实通过昨天一晚,江焕也想了很多,秦岩的出发点是为了自己好,只是两个人的差距太大了,自己觉得很难的事情,对秦岩来说,只是举手之劳而已。
如果他们决心走下去,这些差距也会在往后的生活中被无限放大,自己要是非要咬死在这上面,他们之间可能就真的如大家所想象的那样,没有了结局。
吃完早餐,江焕换上一身休闲的衣服,和江母打声招呼说今晚可能不回来吃晚饭后,在江母欣慰的笑容中走了出去。
看到大儿子能勇敢地去踏出一步,江母非常开心,以前,江焕太过懂事,她觉得孩子懂事是件很荣耀的事情。但是后来和秦岩待了一段时间,才发现,懂事的孩子承受的委屈太多,那些不懂事,会撒娇的孩子,反而活得更自在,现在她就只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自在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