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是这么傻的许未,为什么突然不理他了?
吱哑一声,门被打开,里面的人猝不及防看到江砚白鬼畜的笑容,吓得一怔,愣了三秒才心虚地说:“我没在里面抽烟……真的没抽……”
说实话,任何明高学生看到此刻会长的表情,都会心虚,这又是阴沉又是笑的,实在是太鬼畜了,跟平常的模样完全不是一个人!
江砚白也知道自己流露出太多情绪,总算收敛起来,恢复到平日里的状态,让开了路,什么话也没说。
同学以为自己逃过一劫,连忙跑路。
卫生间里没散尽的烟味姗姗来迟,飘到江砚白的鼻尖,他微蹙起眉。
他不喜欢这种味道,更不喜欢在别人抽过后残余的烟雾里抽烟。
最后他没有走进去,而是转身站在走廊边,俯瞰校园。
很快,他的视线敏锐地捕捉道一道他暗自描摹过无数次的身影,许未去了对面的高二理科组教师办公室。
江砚白终于完起眉眼,唇形无声说了四个字:找到你了。
许未在教室里挣扎了一上午,最后还是下定了决心,中午放学第一时间甩开最近的饭搭子,跑到办公室找袁柯。
“哟,今年是什么好日子,你竟然主动找我了?”袁柯看到许未,一脸稀奇,“我猜猜啊,你是不是又要提什么要求了?”
许未这种学生她可太清楚了,虽然是办公室常客,但都是被请来的,否则绕着办公室走,绝不会主动来,更别说什么虚心问问题了。
上一次他主动来找她还是为了住宿的事,袁柯调侃道:“难不成是宿舍床不舒服?”
许未:“……”
“好了不开玩笑,快说吧,我还要吃饭呢。”
“我想换座位。”
“哦?”袁柯突然就不着急吃饭了,她一下来了兴致,“怎么突然想换座位?”
袁柯是真的好奇,当初江砚白和许未碰巧坐到一起她还有点担心来着,毕竟明高谁不知道这两人不对付,就是老师也有耳闻。
当时她还特意私下问了江砚白要不要换座位,没想到被江砚白拒绝了,江砚白还让她放心,说他俩的关系没大家传得那么紧张。
袁柯本以为江砚白只是出于礼貌维护了同学,后来发现这两人好像真的相处得还算融洽,而学校论坛里关于这俩孩子的帖子……
咳咳咳。
袁柯差点儿忍不住拿出瓜子嗑,她瞧着许未难得一脸别扭的表情,忽然就笑得更乐了,故意道:“难道是江砚白欺负你了?”
许未:“……”
“不会吧,你不欺负他就算好了。我看你们平常挺黏的啊,闹矛盾了?哎,同学之间啊,有点小打小闹的很正常,你现在觉得生气不可饶恕,以后回头看啊,会发现这些日子才是最难忘的,没有什么矛盾是解不开的,与你朝夕相伴的同桌啊或许才是这两年里最珍贵的人。”
许未:“…………”
许未忽然有种走错片场的感觉,袁柯是突然搞起情感调解了?她最近金牌调解看多了?
“不是。”许未生硬回答,“没矛盾。”
顿了顿,许未又补充:“江砚白挺好的。”
“那为什么要换同桌?”
“就是想换了。”
“别任性啊,我不吃这套。”
“……我不想带坏他。”
“……”
“袁老师你看,这次联考挺重要的吧,你肯定想市第一第二都是您教的吧?你不觉得这时候把我跟江砚白分开比较安全吗?”
“哦?”
“我觉得我克他。”
“怎么说?”
“这学期江砚白连着两次滑铁卢,我觉得我要对此负责。”
“噗。”袁柯都听笑了,许未这个语气就跟恐怖分子宣称对恶性.事件负责似的。
“玄学有时候还是要尊重的。”许未继续忽悠。
“真要换啊?”
“不换。”
回答袁柯的是一道清隽的男声,许未惊悚回头,一瞬间有种堪比出轨被捉.奸的惊慌感。
江砚白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办公室,许未甚至不知道对方到底听到了多少,他只觉得江砚白此时的情绪很不好,即使对方的神情看起来平静如常。
如芒在背,头皮发麻,许未一时不敢与江砚白对视,他觉得自己此时此刻就是那种忘恩负义、拔吊无情的渣男。
“袁老师,许未不会带坏我。”江砚白走了过来,“这次考试您放心。”
“我还有道题要跟许未讨论,就不打扰您了。”说罢江砚白不容置喙地攥住许未的手腕,拉着许未走出了办公室。
等人没影了,袁柯才小声感叹:“哇哦~”
江砚白的力气很大,许未都不知道,为什么一个omega力气这么大,怪不得装成alpha至今都没有被人发现。
除了他。
不过许未也没想反抗,他就是有点心虚。
江砚白牵着他走到楼梯间拐角处的清洁工具间里,关上门。
光一下子被隔绝在外,逼仄的空间里,只剩下近在迟尺的两人。
江砚白的手依旧没有放开,外面的天气依旧是湿淋淋阴沉沉的,以至于这里也被压抑的气息笼罩。
许未一时不语,放任江砚白的动作。
“为什么要换座位?”
“……”
“腻了?”
“不是。”
“那是为什么?”江砚白嗤笑道,“怕把我带坏?”
“……”
手中的力气克制不住地加重,江砚白忽然有种冲动,想把许未按在墙上,死死抵着他,告诉他什么才是真的坏。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真正坏起来的样子,很坏很坏的样子……
“嘶——”
许未吃痛的吸气声打破了江砚白极速酝酿的疯狂,理智倏然回笼,江砚白松开了手。
“我不会换。”江砚白只说了这句便离开了阴暗的小工具间。
雨还在下,并且愈下愈大。天气果然如预报说的那样糟糕,潮湿、冷肃、阴霾、压抑,就连每日第四节 课的篮球赛都像是风中颤巍巍的烛火,没有了令人血脉偾张的炽热。
但一班的同学发现最难忍的还是教室里的气氛,后门的那两个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两天一直在冷战,谁也不理谁。
一班抽签的结果是轮到周四打比赛,对手是五班,也就是今天。
五班也是理科班,篮球实力不弱不强,可是一班同学莫名担心起来,总有种今天会惨遭一轮游的预感。
实在是许未和江砚白之间的气氛太怪了,以至于他们忍不住害怕这两人会在球场上打起来,最后反向送人头,喜提教导主任爱的关怀。
“我说,马上就要上场了,你俩能不能不要一脸司马相,我们是要去赢的,不是去送丧的OK?”林征到了这个时候十分硬气,毕竟他早就在女神也就是女朋友面前夸下海口,今年篮球赛必须夺冠。
然而临上场了,许未和江砚白都没有交流,脸色一个比一个冷。
“不会输。”许未终于开口。
“没有输的可能。”江砚白同时出声。
“哦豁。”展越乐了,“看来爸爸们的默契还在,那儿子放心了。”
许未:“……”
江砚白:“……”
事实上展越说的没错,许未和江砚白的默契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不需要言语彼此就能知道对方的意图,堪比心电感应——
只可惜这次两人的默契朝着反向的道路狂奔不止。
许未知道江砚白要从右侧冲锋,于是把球喂给了左侧的展越,展越措手不及,结果被断了球;
江砚白知道许未要假动作上篮,于是在篮下虚晃一枪,骗了两个对方球员后将球喂给许未,结果许未失神没接,球哐当砸到了篮板上……
这梦游一般的配合,这卧底般的操作,夺冠大热门的一班对上初赛一轮游的五班,竟然在两个小节后落后了37分!
有一瞬间一班同学甚至怀疑许未是不是偷偷赌球了?不然为什么这样?!
砰!
中场休息时,江砚白当着队友的面忽然把球砸在地上,一脸阴沉,整个人都很低气压,像是酝酿着狂风暴雨。
全场观众,包括一班的同学,谁都没见过这样的江砚白。
一时间场上安静无比,连啦啦队都忘记了上场。
“好。”江砚白盯着许未,“你很好。”
许未僵硬地站在球场上,篮球骨碌碌地滚到了脚边。
“是我拖累你了。”
江砚白扔下这句话,转身下场。
球队里噤若寒蝉,半晌后林征才拍了拍许未的肩膀:“许老板,你怎么回事?”
“我的。”许未注视着江砚白远去的背影,不自觉握紧了拳头,他朝着队友们歉意地笑道,“后面不会了。”
另一边顾言礼追上江砚白:“怎么了?”
“不打了。”江砚白拧开一瓶矿泉水,咕噜噜直接往头上灌,“让替补上吧。”
他看着球场上的许未,自嘲地笑了笑:“我不在,他或许更自在。”
下半场哨声吹起,等一班队员上场时,全场哗然。
“江砚白呢?”
“会长不打了?为什么?!”
“他跟许未怎么回事?之前看着就很奇怪,这两人闹掰了?”
“一班不会输吧……”
“想啥呢?还有许未好吧。”
“可是许未今天好菜哦……”
限定菜逼许未在某些人的质疑下终于逆袭打脸,下半场正常发挥,一班的其他队友本来也都不弱,没了许未的卧底行为,总算正常拿分,局势逐渐回转。
第三节 一班追了27分,到了第四节3分48秒,比分追平,7分52秒将比分拉开了21分,当比赛结束的哨声响起时,一班以32分的优势赢得了比赛。
欢呼声响起,但一班却有种诡异的沉默。
很快,观众们也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江砚白一步一步朝着篮球场走去,拨开人群,走到了许未的面前。
欢呼声延迟般渐渐歇息,众目睽睽之下,江砚白开口:“谈谈?”
他也没等许未回答,他似乎就是在宣战,在许未回应之前,他直接攥住了许未的手腕,直接拽着人脱离了球队,径直朝着场外走去。
许未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想要挣脱,谁料江砚白忽然直接将人扛在了肩上,一脚踢开虚掩着的更衣室的门,把人扛了进去,然后反脚踢上了门。
偌大的室内篮球场陷入了空前的沉默,似乎这时有根针落到地上,都能被众人听得清清楚楚的声响。
沉默持续了足足十秒,之后才爆发出比球赛结束时还要热烈的喧闹声。
“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什么情况!”
“我的天啊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家暴现场!!!”
“有没有哪个一班的好心人可以透露一下到底发生了啥?”
“在线征求一位勇士去当战地记者。”
“不是真打起来了吧!”
“没输球啊,不会吧,不至于吧?”
“刚刚球场上都掰了,这明摆着是要算账吧。”
“要不进去劝架?”
“你敢上?”
“不敢……”
一班同学以及乌泱泱一群还没散去的别班观众,此时都紧张兮兮地盯着更衣室,但没有一个人敢进去,生怕大佬打架殃及池鱼。
毕竟许未那脾气,真猛起来谁能拦得住啊,江砚白好歹是顶A,抗打。
只听更衣室内传来砰的一声响,像是重物撞击到柜子的声音。
林征到底看不过,拧着门把手要进去,却发现门被反锁了,根本打不开。
“江狗你开门啊,你别发疯啊!”林征急得拍门,别人不清楚,他可太了解江砚白发疯的样子了,真打起来许未绝对要吃亏,江砚白这逼平常装得跟个人样似的,实际上就是条疯狗。
然而自从那声响后,更衣室内再没传出别的动静,林征拍门的手忽然有些犹豫。
踹门他是不敢的,倒不是怕老师,就是怕惹烦了江狗到时候人先拿他练手。
踟蹰间顾言礼攥住他的手,替他做了决定:“别管了。”
“他不会把许未怎么样的。”
一墙之隔的更衣室内,气氛却不像同学们想象的那么剑拔弩张,反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江砚白将许未抵在冷硬的铁制储物柜上,只用一只手就将许未的双手抓牢,稳稳地钳制着。
“江砚白你他妈发什么疯?”许未本能想反抗,可是目光对上江砚白眼眸的刹那,忽然就熄了火。
该怎样形容他的眼神呢?是平静的火山口湖泊下翻滚着沸腾的岩浆?还是雾霾弥漫的森林里拉人沉沦的沼泽?又或者是诱人献身的开满了欲.望之花的深渊?
运动过后的热度渐渐褪去,薄薄的球衣更阻隔不住金属的冰凉,许未的脊背紧贴着储物柜,被硌得生疼。
他刚刚好像撞到了某个硬邦邦的锁上,疼得他叫出声,他想那里肯定淤青了。
但他此刻完全顾不得疼,或者说是感知不到,他浑身的感官在这一刻都罕见地迟钝了起来,他看着江砚白一点点靠近,呼吸痴缠,几乎是要鼻尖触碰着鼻尖。
好近。
太近了!
许未甚至不敢呼吸了,这样近的距离,似乎他唇齿只要稍微翕动,就会碰上对方的唇。
就好像情不自禁的、欲拒还迎的献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