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听祁斯白这么说,江逾声头一次在祁斯白身边光明正大毫不心虚地开始看起弹幕来。第一次直播露脸,还带回答问题,弹幕转眼又爆发式地挤满了直播间。
祁斯白在一旁看人夸他帅,看得津津有味。
弹幕同样是正儿八经没一会,话题就开始往奇奇怪怪的方向偏。祁斯白看得直挑眉,差点就想开口让他们别闹了,但偏偏江逾声在一旁来者不拒,答得云淡风轻。
“嗯,我家,我的房间。”
“不怀好意?我要是真不怀好意……也不能告诉你啊。”
“我拐他来的?平时是拐来的,但今晚还没开始拐呢,”江逾声笑着瞥祁斯白一眼,“你们小起就跟我回家了。”
“炫耀啊,对啊。”
“住得很近,嗯。”
“……什么时候邀请小起来睡双人床?”江逾声一挑眉,笑了,偏头看祁斯白一眼,有点暧昧地低声说:“这问题好像不该问我?”
祁斯白一顿,有点惊讶、又哭笑不得看着江逾声。
江逾声一脸淡然,好像掀起千帆浪的不是自己。而弹幕里早已热热闹闹乱成一片。
[????]
[我怀疑今晚这个声哥被什么东西附体了]
[靠我还以为声是个高冷美人来着]
[第一次这么清晰地听到声声的声音,但怎么越听越像……暮归归啊woc??]
[大型灵异现场]
[不知道是不是换了麦的原因,是真的像啊,特别是刚刚那声笑]
[主要是这个一本正经胡说八道,都让人说不清是明骚还是暗骚的风格,就真的,很暮归]
[怎么感觉声声今晚这架势是来宣示主权的]
[但消失大半个月的归大今天下午一上微博就转发祝贺起司来着诶]
[所以,果然,小起,我看透你了]
[起,你就是喜欢这种调调的哈哈哈哈哈哈]
[前任现任(?)的掰头,我只想说,打起来打起来!!]
弹幕刷得很快,江逾声看不全,只挑着看。看到某一条时,他忽地皱了下眉。
他偏过头,凑到祁斯白耳边,却忘了面前就放着一个收音极佳的麦。于是一句带着不明显醋意、有些阴阳怪气的“前任?你喜欢哪种调调的?”就清晰地传到了热度几十万的整个直播间里。
那一瞬,祁斯白余光里看着直播界面被弹幕晃得花白一片,只觉得脑壳一涨一涨地发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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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周一的更新
第76章 更衣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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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斯白抬手遮住嘴, 拉着江逾声离麦远了一些,偏头跟他小声说话。
“……我有没前任你不知道?”
“那他们说……”
祁斯白要笑不笑地挑了下眉,意思是:他们说的假“前任”不还是你么。
可惜江逾声没接收对他这意思, 语气原本还含着点玩笑的意思,这下情绪更明显了, 低声问他:“……真不告诉我?”
“……”祁斯白一个头两个大。
虽然他们这么说话直播间里应该听不见, 但他还是下意识觉得不要明晃晃说出“暮归”比较保险。何况,这就是小姑娘们乱拉郎配弄出来的一个前任, 当时他还不知道暮归就是江逾声呢, 这……在江逾声面前说, 就像在说另一个人, 总觉得有点奇怪。
江逾声没听见回答,又继续问:“那你喜欢哪个调调?”
他还刻意加重了“调调”这两个字。
祁斯白语塞地看着他。
不答吧, 江逾声这架势像是要跟他死犟下去,答吧……他怎么答?
祁斯白心说,我特么怎么知道我喜欢哪个调调,我喜欢你的时候也不知道……
“我之前也不知道原来你是这个调调的啊?”祁斯白声音压得很低,尾音里又带着点哭笑不得, “……不是,我发现啊, 你怎么这么喜欢——”
江逾声把祁斯白的前半句话在脑中过了两遍, 默默眨了下眼。
“自己醋自己呢?”祁斯白这句话也说得有些怪里怪气。
江逾声眉尾一扬, 恍然间明白似乎是自己漏看了什么,转头就去看弹幕查证。
祁斯白也跟着他往直播界面上看。这一看, 突然发现这弹幕好像比刚刚……更乱了。
[一时间不知道该说, 有什么是我们尊贵的粉丝不能听的]
[还是应该告诉他们,他们的悄悄话我们听得一清二楚啊救命]
[逐渐魔幻??现在的男高中生都这么说话的吗, 震惊.jpg]
[md不会吧我不会真的磕到真的了吧,入坑的时候没人告诉我会这么真啊woc]
[前面的姐妹,我们cp群叫专业堵柜门你以为我们在开玩笑的吗(狗头]
[救命赶紧来个管理联系一下小起啊,这新换的麦收音收过头了吧!!!!]
[我一边捂住自己疯狂上扬的嘴角和变态的微笑,十根脚趾一边帮我的两个崽抠出了一座芭比梦幻城堡]
[说最小声的悄悄话!用收音最好最贵的麦!]
[很好,两位拿全国数学竞赛金牌的学神,啥都好,就是谈恋爱的时候脑子不大好使(大雾)]
祁斯白慌乱地用胳膊肘碰了碰江逾声,用眼神示意他。
江逾声其实已经看到了,他把麦克风推远一些,低声解释:“这种麦的最佳拾音距离大概是……”
他给祁斯白比划了一下,说:“离太近声音反而会小,刚刚那个距离……正好还在范围内。”
祁斯白:“……”
祁斯白低头扶额,手半挡在眼前,脑中一句句地过着自己刚刚说过的话。
他现场表演了十几秒钟的“让我静静”,而后仍旧垂着头,只探出一只手,把江逾声往旁边推了推,低声嘟囔:“做你的题去。”
弹幕里半数在嗷嗷叫,半数在笑话他俩,早已经混乱成一片。祁斯白眼不见为净,不再看弹幕,一本正经念叨了句“少八卦,多学习”,而后也低着头哗啦啦翻开桌前的书。
他盯着一道新题干,凝滞了一分钟,瞥一眼一旁的江逾声,又不动声色地瞥了眼电脑屏幕,动身飞快地从江逾声那边扯过来几张草稿纸。
再后来,江逾声每次张口要说话,祁斯白都有点胆战心惊地扭头看他,生怕他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话来。
好在江逾声渐渐又恢复了他往常冷美人的形象,因为下周要月考,而明天成人礼之前还要去学校给老师们帮忙,所以江逾声今晚的心思几乎都在补作业上。
江逾声很少再说话,祁斯白刷题也刷得上头,一直到十一点多,他一侧眸看到腕表上的时间,才恍然,该下播了。
弹幕上,大家像是还嫌刚刚那样不够刺激,又在起哄让江逾声放飞自我。
“嗯……”江逾声靠在祁斯白旁边,笑了下,侧眸意有所指地看祁斯白一眼,“他不让我说啊。我听他的。”
祁斯白笑着觑江逾声一眼。这人实在是太会来事。
他没接江逾声的话,也没理弹幕的起哄,随口哄了小姑娘们几句,就匆匆关了直播。
祁斯白本来下楼来,就是想单独和江逾声待会,结果一直播,就这么到了该回家的点。
江逾声开始收设备,祁斯白在旁边偶尔帮把手,忽地想起什么,有些严肃地问他:“这麦是不是你平时直播用的那个?会不会更容易被你粉丝认出来啊,刚刚就有挺多人说特别像。”
“正经录歌用这个,平时用的是另一个……但直播的话,听起来可能差别不大。”
祁斯白有些犹疑地皱了皱整张脸
许璇、祁修远和祁奶奶他们因为说尊重他上网的自由,所以从不打听他的直播账号是什么。因而,祁斯白不怕被他们知道直播开头那段语焉不详、似是而非的悄悄话,只是怕今晚的直播会影响江逾声。
江逾声把那个碍事的支架收起来,放回衣柜,就和祁斯白一起往客厅走。
“没事,我其实不大介意,”江逾声把祁斯白的运动鞋从鞋柜拿出来递给他,自己也穿上鞋,推开门,要送祁斯白回二单元。
他想了想,玩笑着说:“反正……前任现任都是我。”
祁斯白含含糊糊地嗯了一声,而后在江逾声越发揶揄的笑意里咳了一声,轻声说:“我直播也没有录播和回放……问题不大。”
江逾声这回倒是沉默了会,直到快走到二单元门前,他才忽然说:“你超话里……有录像的。”
“?”祁斯白在单元门前停下。
他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江逾声怎么会……
他回头看去。江逾声的眼神飘了一下。
祁斯白探头过去,有点意外:“……你还关注我超话啊。”
江逾声捏捏他脸颊,“有个微博小号,转发了好多你的录播。”
祁斯白笑起来,本来想揶揄他,然而转念一想,他之前反复听J的语音和暮归的歌,本质上说……也和江逾声做的这事差不多性质。
“不过像今晚这种,”江逾声弯了下唇,“你的粉丝小姑娘们应该不会随便乱发,最多就是在群里分享分享。”
祁斯白挑眉,“你还挺了解她们?”
江逾声低笑:“你不知道?我就是其中一员。”
祁斯白一顿,抬眼和他对视了几秒,忍不住偏头笑起来。
大晚上的,两人在单元门前无所事事地杵了一会,单元门前的一盏灯扑闪着,像是随时要熄灭过去。昏暗的光影里,祁斯白牵着江逾声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捏着他的手指玩。
江逾声很轻地挠了下祁斯白的掌心,笑着跟他说:“回去吧,明天见。”
祁斯白其实还磨磨蹭蹭着不想走,但确实很晚了。他们已经在一起腻歪一整天了,何况明天早晨又能再见。于是他一步三回头、稀里糊涂地就被江逾声哄着往回走了。
回家洗漱完躺在床上,祁斯白回完江逾声的一句“晚安”,突然间意识到一件事——
今晚……不,严格说,似乎是从中午他们在阶梯教室那么一闹过后。
他和江逾声之间就没再有过什么……特别亲近的接触。
祁斯白怔了一会,从床上翻坐起来。
他昨晚半玩笑说要勾引江逾声,结果被江逾声笑话了。
他今早抱着江逾声乱蹭的时候,江逾声虽然有点不自在……但也只是一点点而已。
祁斯白托着腮沉思。
江逾声嘴上是挺喜欢逗他,但……他好像不大喜欢肢体接触?
还是说,觉得他的勾引……太小儿科了?
祁斯白回想着,冷不丁又想到中午那会儿,江逾声……咬他侧颈。
血液有些快速地往上涌,他穿着薄绒的睡衣,忽地觉得热。抱着被子在床上滚了两圈,祁斯白暗搓搓计划着,要不……他也咬回去试试?
但想到江逾声中午那句语气有些微妙的“倒也没有”,祁斯白又忍不住想,要是江逾声还不为所动……
他有些惆怅地,嘭一下,把脸埋进了被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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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日早上九点半,祁斯白和江逾声准时到了学校的体育馆大门口。
已经有不少年级学生会的人到了,和几个老师一起,在场馆内外忙忙碌碌。
场馆外要布置红毯和成人礼的签名板,场馆内的羽毛球场上,球网刚刚被收起,这会儿正有男生往里一排排地摆放椅子。球场前的表演台上正在彩排,台下有不少学生和老师在整理下午成人礼上要用的物品。
祁斯白和江逾声被陈老叫进了馆里,没一会,陆续也有其他被老师点到的学生来帮忙。
众人一直热热闹闹忙到饭点,才解放去食堂吃饭。
吃完午饭回到场馆,已经有零星几个穿着西服的男生到场了,正在门口的签名板前合照。
祁斯白穿着简单宽松的白色毛衣和黑裤,被拉到他们一帮抹着发胶、穿得像模像样的男生之间照了张不伦不类的合照。
江逾声和他们不熟,只站在一旁看。没看两眼,也被祁斯白拽过去,强行合了一张照。
回到馆里,江逾声在场馆一侧的观众席上坐下,拿过写了一半的生物和化学作业,提笔刷刷刷开始写。
祁斯白在一旁看江逾声写了会,忽然说:“啊,对,昨晚那两本书和篇子我是不是落在你家了?”
他昨晚回家后光琢磨江逾声了,到这会手痒痒想刷题,才想起这茬。
江逾声停笔看他一眼,又继续写,“嗯,在我卧室里。”
祁斯白“诶”了一声,“你今早没看到吗?”
江逾声淡声说:“看到了,但我猜你今天在学校应该没什么时间做题。”他手下笔迹流畅,一点没有停顿。
祁斯白刚要说“那你没帮我带过来啊”,继而忽地意识到江逾声话里的那点潜台词,笑起来,轻轻哦了一声。
江逾声弯了弯唇角,没再说话。
一旁,荆炎彬在陈老那边忙完最后一点活,往更衣室走时,路过观众席这边,笑着招呼他俩:“要不要一起去换衣服?他们好多人换完衣服都在外面合影呢。”
他们这些早上就被叫来的学生,都是带了西装或礼裙来,存放在了更衣室。
其实刚刚门外那几个男生也嚷嚷着让祁斯白换完西装再出去找他们照相,但祁斯白看江逾声似乎没有要去换衣服的意思,他就也一直没提。
祁斯白一抬眼,正对上荆炎彬理所当然的目光。他抿唇,莫名有点紧张地应了声“好”,而后才回头去看江逾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