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恋未遂[现代耽美]——BY:钱塘路

作者:钱塘路  录入:06-12

  有块奶油很是顽固,干涸在桌面上,陆周瑜用了很大力气才擦掉。
  午睡过后,两个人商议出去约会,可以逛公园,去电影院,或者博物馆转一转。
  但临出门前,陆周瑜看见夏炎苍白的脸,突然倾身用额头碰了碰他,滚烫。他不太确定地又用手试,随即意识到严重性:“去医院。”
  “不用,没什么事。”夏炎含含糊糊的,“刚睡醒就容易没力气。”
  他靠在玄关的墙上,大约是鼻腔堵塞,只能微张着嘴呼吸,嘴唇呈现不正常的深红,还在不死心地提议:“博物馆有古埃及的黄金木乃伊展,我们去看那个吧。”
  “不行。”陆周瑜按住肩膀,把他抵在墙上,不由分说地从衣架上拿过风衣,将人裹住,拖进电梯。
  “医院还要排队,去诊所就行了,”夏炎无力挣扎,妥协道:“上次你输水那家。”
  好在温度在可控范围,“换季期有点感冒发烧很正常。”医生看过喉咙,低头在处方上写写画画,“输个水吧。”
  扎过针,夏炎昏昏欲睡,但仍强打精神,单手摸出手机——手机没丢,只是出门忘带,又恰好没电关机了。
  半晌,他调出一个页面递过来,“这个展览,《回声》,你看一下,我前几天和这个老师吃饭,他说——”因中气不足,语句顿了顿,“正在征集人选,如果,如果你想参加的话……”
  浏览完页面,陆周瑜基本明白他的意思,将手机递回,“我不参加。”
  似乎是觉得他没看懂,夏炎还想补充些什么,扎针的手一扬,软管里瞬间回血,陆周瑜拉住他的手,按回扶手上放好,眉头皱着,重复道:“我不参加,你也别管这个了,跟你没关系。好好输水,别乱动!”
  “哦,”夏炎收起手机,“对不起。”像在课堂上被老师训斥的小孩,他转过头,一动不动了。
  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跟我说什么对不起?陆周瑜看着他的侧脸,没多久,夏炎闭上眼睛,呼吸绵长,应该是睡着了。
  他赌气的姿势很强势,脑袋几乎转得超过九十度,陆周瑜拖起下巴,轻轻把他的头放平,指节蹭过脸颊,很软。
  他想起上次自己来输水,中途睡醒,睁开眼,夏炎缩在旁边的椅子上熟睡,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嘴唇微张,脸也微红。
  他当时没忍住去碰,却在夏炎睁开眼之前收回了手。
  输完水,最终还是去看了博物馆的木乃伊展。
  夏炎输过水的那只手一直很凉,陆周瑜手背碰到两次,第三次一把抓起,握在手里。或许是题材小众,博物馆里没多少人,加上展品珍贵,不能用强光照射,展厅昏暗,因此大概不会有人注意到他们拉在一起的手。
  就这么一直拉到看完展览,走出博物馆,往夏炎家里去。
  走了很久,快到家的时候,夏炎扯住他的胳膊,脚步滞重,“停一停,我走不动了。”
  “我背你。”陆周瑜半蹲下去,见他不动,侧过脸催促,“上来。”
  夏炎的风衣在半路因为热而敞开,里面是一层薄毛衣,他整个人贴上来,严丝合缝地,体温透过布料,传到陆周瑜背上,似乎能熨平一切。
  一路平坦。
  周一登机前,陆周瑜接到他爸陆文渊的电话。陆文渊不知从哪里得知他要去英国,语气很急,“怎么也不说一声,我好去送你。”
  “我很快就回来。”
  陆文渊不信,兀自在电话里叮嘱,常规的关心,但这次却提到,如果遇到合适的人,可以尝试着建立亲密关系,“不要因为我和你妈妈,就因噎废食。”
  陆周瑜一向不爱听人提起周漫,也并不觉得自己是因噎废食,逃避心理。尽管没必要,但不知出于何种心理,他告诉陆文渊,“我谈恋爱了。”
  电话里出现长达半分钟的空白,在他准备挂断前,陆文渊像是松了口气,问:“是在英国认识的吗?”
  “不是,在海城。”陆周瑜说,“所以我周末就回来。”
  “哦,哦,那很好,很好。”陆文渊几乎算得上语无伦次,“刚在一起吗?谈得怎么样?”
  “很顺利。”陆周瑜说。
  顺利,平稳,坦荡,他是这么想的,就和脚下的路一样。
  到家订过外卖,他们找出一部纪录片,《不朽的埃及》,一边看一边讨论今天的展览。
  共四集,单集六十分钟,第三集 看到一半,夏炎睡眼惺忪,“睡觉吧,我们。”
  他的低烧褪去,但感冒鼻塞来势汹汹,伸展两条软绵绵的胳膊,被陆周瑜拽住,搭在自己肩上,拖拖拉拉地往卧室走。
  那两条胳膊水蛇似的四处游走,煽风点火,双双倒在床上时,陆周瑜单手捉住它们,翻身将夏炎压在身下。
  “想做吗?”
  “想。”
  进房间的时候竟然忘记开灯,好在窗帘大开,有月光淌进来。
  有时候是不需要那么清晰的。
  像画面的留白,文字的省略,模糊和想象反而趋近无限。陆周瑜撑在他上方,低头看朦胧的轮廓,用手指描摹,流连,又低头亲吻。
  等他去卫生间找来辅助工具,却发现夏炎已经头歪向一侧,睡着了。
  说不上落空,陆周瑜愣了几秒,觉得好笑,心也软得一塌糊涂——今天打针的时候,听医生问起,才知道夏炎几乎病了一整周。
  冷静了会儿,他轻手轻脚地走过去,褪下夏炎的外衣,外裤,把他摆放到正确的位置,盖上被子。
  风衣口袋里泄出一线银光,掉在床单上,是条项链。
  不那么清晰就好了。
  但月光太亮,正好落在项链中间的金属牌上,陆周瑜看清了那几个字母,和一颗镂空爱心。
  由/公/众/号/农/夫/山/拳/有/点/甜/整/理分/享/


第50章 周日(上)
  第一遍被亲时,陆周瑜的眉头微皱,向一旁侧开脸,眼皮颤动,但并没有醒。
  夏炎一手撑头,侧躺在床上,因为挨得很近,将他细微的抗拒神情尽收眼底,觉得有趣,又凑上去亲了一下,陆周瑜还是没醒。
  他似乎很累,风尘仆仆,哪怕睡过一晚,眼下淡淡的乌青仍在,呼出的气体像午后的风,刮过皮肤,带来一阵温暖干燥的热意。
  放弃叫醒他的冲动,夏炎换了个轻松的姿势,趴在床上,用眼神描摹陆周瑜的轮廓。昨天见面后,繁杂的情绪令他始终恍恍惚惚的,直到此刻,才有种脚踩大地的踏实感。
  他没去看表,但合理猜测还不到六点,因为陆周瑜说过他六点就会醒。
  那还有点时间。
  夏炎观察他规矩的睡姿——平躺,两手放在身侧,过去这么多年都没变过。
  当然,不变的不止睡姿。
  从很久以前,夏炎就发觉自己猜不到陆周瑜在想什么。他总是时远时近,兴致高的时候会教自己画画,也会准许夏炎无赖地跟他挤在一张窄床上,用小小一块mp4看电影。但从不袒露内心,不跟任何人谈及自己的任何。
  那时候,夏炎只是天真地认为他很酷,甚至有些盲目崇拜,同时也恪守朋友的本分,不逾矩,不多问。
  兜兜转转至此,他们的关系已经发生质的转变,但相处模式似乎还停留在十年前,哪怕是最亲密的时刻,也仿佛隔着一层透明的膜。
  看不到,形容不出,却能令人切身体会。
  夏炎很想撕开这层膜,想逾矩,同时敞开双臂告诉对方,请尽情入侵我的领地。
  但他不能确定,这层膜是否只是他单方面的臆想,因为从结果上来看,目前他们的感情算得上平坦和顺利——甚至连架都没吵过。
  他也不能确定这是好是坏。
  但随即,想到鱼缸里那条远涉重洋而来的金鱼,同时设想陆周瑜带它办理手续的种种阻碍——尽管他说只是顺便带回来的,夏炎又觉得一切似乎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
  或许不该操之过急,渴望将初生的感情揠苗助长,一夜之间开出相爱十年的果实。这不现实。
  静静地看了会儿,夏炎时而斗志昂扬,时而踌躇未决。他极少有如此不果决的时刻,或许喜欢就是这样患得患失的状态。他只能承受。
  “醒这么早?”夏炎正无声地叹气,忽然听到陆周瑜出声问他,声音带一点笑意,以及晨起的沙哑。听得夏炎耳朵发痒。
  “刚醒。”
  他说着,双手撑在床上想起身,接着看到床头放的一管护手霜。有点眼熟,没记错的话,因为不常用,收到后就一直放在卫生间的储物格里。
  起身的动作一滞,夏炎忽而想到昨晚的事,他们从博物馆回来,先是看了部纪录片,看到一半他昏昏欲睡,就被背起来往卧室走。陆周瑜问他想不想做,他说想,再之后毫无印象,应该是睡着了。
  正准备解释,想起那层隔膜,夏炎话锋一转,“你现在还想做吗?”
  这问题很奇怪,缺少情绪的铺垫,显得突兀。因此问过之后,两个人都沉默下去。夏炎闭上眼,气自己的唐突,准备撑起身体时,后颈被钳制住,向下压。
  像压下一只浮在水面的瓢,先是用了点力气,而后“咕噜”一声,瓢盛满水,就自甘沉沦了。
  倒在床上的一瞬间,陆周瑜翻身压下来。夏炎没来得及睁开眼,但能感受到笼罩在身体上方的热意,气息挨近侧颈,像喷薄的火舌舔舐皮肤,令他忍不住打了个颤。
  后来就不想睁眼了。他默然伸长双臂,揽住陆周瑜的肩膀,向下坠。
  亲吻并不激烈,也不深入,但却是轻柔的,试探性的,像是随时在等人叫停。
  没多久,夏炎先受不了这样慢的折磨,他睁开眼,胸膛上下剧烈起伏,上肢猛地发力,跨到陆周瑜腰上。
  缓了片刻,气息不稳地问:“到底做不做?”
  陆周瑜答非所问,笑着捏他的腰,“你上次买的东西在哪?”
  他问那盒套,“不知道,不用不行吗?”
  “行。”
  薄被被掀到地上,随后是睡衣。
  夏炎注意到自己换过睡衣,他不记得昨晚睡前有这一项,可能是陆周瑜帮忙换的。这个想法只来得及停留一瞬,随后又被接下去的动作打断。
  他们互相弄过很多次,对彼此的身体相当熟悉,即便如此,仍旧忍不住颤,也不太好意思直白地看,只好闭起眼。空气中流转着细微的水声,偶尔有一两声重重的喘,分不清是谁的。
  身体像两块糖,逐渐被体温熨烫,融化,向下淌水,也黏在一起,扯不开。
  氛围差不多的时候,夏炎费力地仰头,去够床头柜上那管护手霜,盖子是开合式的,但不知道怎么回事,试了几次都掰不开。
  汗越流越多,连指腹似乎都在向外沁水,滑腻腻的。陆周瑜的手指顺着他的胳膊一点点向上攀爬,嵌进指缝,拇指抵住盖子向上一推,就开了,水蜜桃味的白色膏体挤了满手,空气里也都是这股甜腻的果香。
  更热了。
  夏炎拈在指尖一部分,跃跃欲试地向下,却被掐住手腕。陆周瑜没给他这个机会,也并不是强势的,而是先握住他的手腕揉,又换到腰侧,像在握一汪水。
  被揉软的不止是手、腰、全部骨骼,还有意识和为数不多的坚持,都一并坍塌下去。陆周瑜撑在他上方,有一滴汗从额发滚落,恰好滴在夏炎的嘴唇上,他没忍住舔了一下,是咸的。
  都无所谓了,夏炎侧过头,喘着说:“你来,快点儿。”
  但并没能如愿,陆周瑜还在揉他的各个部位,像是要把浑身都揉散了,同时压低头跟他接吻。
  太慢,太深,又太沉默,在意识最涣散的时刻,夏炎的喉结猛地一滑,声音被尽数吞没。
  没有想象中疼。
  那感觉很像第一次喝山楂汽水,嘴巴抗拒,但咽下的瞬间,口腔温度过高,与充足的二氧化碳气泡相撞,刺激的头皮发麻。缓过那一阵之后,就想继续喝第二口,第三口。
  整个过程仍旧很慢,很深。等夏炎完全适应,想说点什么时,正对上陆周瑜的目光,和平时不太一样,但又形容不出个具体,像探究和确认,直直的。
  对视了会儿,夏炎忘记原本想说的话,只能张口叫他的名字,叫完之后,自己却莫名觉得心里酸酸胀胀,像真的被灌进一瓶汽水一样。
  不太想暴露情绪,他快速地眨眨眼,把头偏向一侧,又被陆周瑜捏住下巴轻轻板正,问“怎么了”,“不舒服吗”。
  尽管他说不是,但节奏却更缓了,像一场漫长的渡劫。最后结束时,满室都是此起彼伏的喘,还有馥郁的水蜜桃味。
  “太甜了,这个。”夏炎捏起枕头边的护手霜,看了眼,“下次换一种。”
  “换什么?”陆周瑜笑了笑,握住他的手。
  “不知道,换个酸点儿的吧。”
  短暂的交谈过后,谁都不再说话,不顾身上汗津津的抱在一起。
  身体很满,大脑很空。
  夏炎试图归笼意识,找不到落点,迷迷糊糊地,竟然回忆起昨晚看的那部纪录片。当时吃过药,又昏昏沉沉,他其实记不太清片子里那些熠熠闪光的古埃及文明,唯独记得主讲人进场前,有人对她说了句“Good luck”。
  似乎是工作人员,他当时正低头吃饭,从一串陌生的语言中听到这句,于是抬头短暂地停留了一下。
  此时此刻,这句Good luck像是穿越时间和空间,远道而来,给他们送上一句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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