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隽想不明白。
“想好看什么了吗?”
卫隽心脏猛缩了下,他看向悄无声息地站在自己背后的人:“你什么时候到……”
裴锋提起调试好的酒,穿过他的视线,落至按摩床的把手。
放好酒,顺势凑向他。
“你冷下脸的时候吧。”裴锋停在鼻尖似有若无相碰间。
卫隽知道自己的伪装,在此刻被揭穿,他本就没指望能戏耍对方多久,反而等到现在才撕破脸,他还有些觉得对方反应慢:“偷窥是你的爱好?”
覆着寒意的字眼里透出浅薄的讥诮,总算丢弃娇柔造作的嗲音,是干净中浸满清润的冷淡声线。
“你思考得太入神。”裴锋完全不惊讶卫隽的转变,他早就清楚对方在演戏,演得那么假,他怎么会看不出来。
卫隽仰起的头动了动,挑起眉稍:“坐?”
裴锋从善如流地落座他身侧,端起把手上的酒:“你应该也不想喝了。”
卫隽:所以就只调了一杯?
裴锋:“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共饮。”
卫隽:“你自己喝。”
裴锋微微一笑,真抿了口。
卫隽目光扫过他,对于当前被人带着走的场面,明白自己输得彻底,没有非要继续跟人别下去的劲头,开门见山道:“我们谈谈离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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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入v,更新时间比较晚,别等,努力写多点!
第22章 吵
房间安静半响,仅余细弱的吞咽的声。
裴锋三指扣在杯口,轻轻摇晃,冰块在杯中敲出清脆的响声,浅色的蓝和橙交织。
他露出果然如此的恍悟。
“不可能。”裴锋冷静地下出定论。
不清楚心意前,他不会同意,清楚心意后,更不会同意。
裴锋在发现卫隽夜不归宿,精心计划与别人旅行后,便明白了自己到底存着什么样的心思。
彼时的他,心理防线溃败,他得承认自己很早就喜欢了,愿意结婚不止有妈妈的原因,他内心也是愿意的,否则即使是妈妈他也不会答应,只是过去的卫隽对他太好,他从未想过对方会放弃自己,会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也未想过,自己喜欢卫隽。
他胜券在握,懒得去深思,懒得去维持,反正对方不会离开自己。
仗着卫隽的喜爱,恃宠而骄,任性妄为。
卫隽是否在结婚中使用了什么手段,根本不重要,他可以拒绝,可以质问,却根本不用答应结婚,不过是心甘情愿,非要找个借口掩盖。
掩盖到看不清自己的内心,推远了对方。
近日,他在思索卫隽变化的目的,今天终于揭晓,倒是不出乎预料。
“为什么?”卫隽心想着一定要走到那种地步吗?
裴锋再次饮下玻璃杯中的酒。
卫隽看着他望过来。
裴锋倾身,卫隽睁大起眼。
蕴得温热的酒水渡进卫隽嘴里,下巴被捏得生疼,使他不得不启开牙关,任人趁虚而入。
围绕在身周的温度迅速上升,呼吸间就抵达灼烧五脏六腑的程度。
卫隽被迫咽下甜得发腻的酒,其中的香气熏得他头晕。
他的肩膀落下一道重压,对方的手臂搭在上面,反扣住他想逃脱的后脑勺。
宽松的浴衣抵挡不住入侵,滑下大半。
衣服布料大量摩擦,震出响亮的碰撞,卫隽纠起裴锋的领口,翻身强压上去,他的腿牢牢地碾过裴锋的腹腰,继而跨坐上去。
他急促地汲取着空气中的氧气,桃花眼晕起冰锥般的凌厉,刺向身下的人。
每一次呼吸就是春光乍泄,他的上衣掉在腰际,下摆因岔开的腿往上堆叠。
明明是他占了上风,此时此刻的模样,却像是被占便宜的那个人。
“你的答案就是……”卫隽手臂锁在裴锋的咽喉处,轻缓着调子诞出两字,“这个?”
裴锋眯起眼,灯光明耀下,他的表情布起分辨不清的深意。
卫隽:“可笑。”
裴锋:“你可以去起诉。”他半点不为卫隽的态度,生起别的糟糕情绪,称得上饶有兴致地建议。
卫隽:“你……”
裴锋:“肯定会闹到人尽皆知,你老家的亲人大概也会知晓。”
卫隽脸色变了变,他废这么多力气,跟人虚与委蛇,不就是想要低调的两不相欠,结果还是走到现在的地步吗?
他不乐意让世人知道自己和裴锋有牵扯,况且是老家的亲人,他的爸妈在他学生时期去世,唯剩的亲人只有外公外婆和爷爷奶奶,如果让他们知道自己结婚了,一年不到又离婚,怎么承受的住?
但婚,他是必须要离的。
卫隽考虑着自己要如何操作,才能降低伤害到亲人的成本。
他恍神的片刻,位置重新发生改变。
裴锋掀翻了他。
两人立时纠缠起来,滚到铺着毛毯的地面,相峙不下期间。
裴锋忽地开口:“卫隽,你的腿真是修长又匀称,摸在手心里哗——,屁股挺翘圆润,好想把它哗——,腰身紧致窄细,只手就能握住大半,让我忍不住哗——”
“够了!”
裴锋搁那使劲刺激他,卫隽直想找个东西塞人嘴里。
气得心态爆炸之际,他被裴锋抓到错漏,即刻被按实在地面。
裴锋舔掉嘴角的血:“呵。”
背手趴地的卫隽,察觉到一股粘腻的潮湿滑过脖颈:“裴锋!”
裴锋:“我还是喜欢你叫我老公,老婆。”
“收起你那些恶心的想法。”卫隽咬着牙,一字一句道。
裴锋:“你管得到我的脑子,我的嘴,那就能收起。”
卫隽脑仁突突地疼,受制于人令他无法做出反击,现在的情势他再硬气顶毛用,说不定还要遭些难以启齿的罪。
“裴锋,你非要闹到让我这么难堪吗?”
“……”
场面古怪地陷入一片凝滞中,空气里飘浮的酒香又添上躁动的分子。
卫隽拉好凌乱的浴衣,坐在地毯上,右手被束缚着拴在按摩床把手处,两人可算能够平静相对。
裴锋不信卫隽如他话中透露的脆弱,但目前没有过于逼迫的想法,便顺着台阶下了。
“至于吗?”卫隽手腕扭动,视线斜挑了下缠得紧的布条。
裴锋环臂站着:“至于。”
卫隽嘴角抽搐:“你怕什么?我又打不过你。”他清楚对方在之前的争斗里,一直放着水,否则他哪能还安生地坐在原地,而不是浑身是伤进医院。
火气过后,他的理智主导了行动,语气还算是平和地跟人商量。
“你要怎么样才会同意?”
他没有言明同意什么,但两人心知肚明。
裴锋手背的青筋突出些许,紧绷的下颚线划出尖锐的弧度,细细密密的刺痛自心脏蔓延到骨髓,他明白这是他应付的代价。
“你装模作样是想让我讨厌你?”裴锋避而不答,以一种轻松地腔调反问。
“是。”卫隽。
裴锋:“确实挺烦人的。”
卫隽:烦人你还不答应离婚?
裴锋:“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不会同意的。”
“你有病吗?”卫隽不理解。
裴锋不接茬,默然地站在那里。
一时沉闷,寂静的影院中,仅余两道频率不一的呼吸。
卫隽脑袋靠着按摩床,仍旧不明白事态怎么会发展成如今的模样,他的眸色暗了暗,肩膀和腹部隐隐作痛的感觉,刺激着他的神经,令他无法彻底静下心。
嘣——
玻璃杯轻轻落在他头顶,漆黑的影子同样凑了上来。
他保持着原本的动作,只扬起一点眼。
浓郁的酒香溢散。
裴锋弯起腰,吻上他,玻璃杯的酒消失大半,全数喂进了卫隽嘴里。
不配合的逃避,流溅到衣襟,染成一片的深色痕迹。
卫隽的酒量是真的不行,他的脑子因渡来的酒,变得有些不清明。
酒水一点一滴消失殆尽。
抚着他的脸的人,并没有停止索取,贪婪地扫荡着内里的所有津液,仿若是自行争取酒水的回礼。
卫隽的目光蒙上层薄雾,失去了气力反抗。
“放开我。”
“放不了。”
“……”
裴锋抱住软倒的人,醉了的卫隽少去清醒时的,让他想要忘记的表情。
忘记,他错过了对方。
真疼啊。
裴锋动作稍一牵扯,就带动身上的淤伤,完全没留情呢。
解开拴紧的布条,沉默地抱起被他灌醉,显得特别乖的人。
“不要。”含糊的嘀咕,随着他的拥抱,传进裴锋耳中。
裴锋只是把人抱回了按摩床,在准备起身的时候,躺到按摩床中的人再次吐出破碎的短语。
“不能睡。”
裴锋低声地呢喃,似是保证:“不会做别的。”
“我要做。”卫隽想要起来。
裴锋气息紊乱两分,重复:“你要做?”
“答应过的。”卫隽重重地点头。
裴锋:“什么?”
“画。”卫隽想要说明原因,证实自己不能睡的理由,可当看清上方的人后,混沌的大脑提溜出个准确的名字,“裴锋?”
裴锋颇为意外他醉到这样的地步,还能认出自己,听到他口齿清晰地念着自己的名字,不同于前面犹带着咕哝音的醉话,稍流露出丝好奇地回应了声。
“离婚!”卫隽扣住裴锋的肩膀,语气十分认真,脸也是严肃的,如果无视漫起的红晕。
裴锋动作停顿瞬息:“这么执着?”
卫隽听不懂,只是强调:“离婚。”
裴锋掩下眸子,自喉间酝酿,诞出舌尖:“想都别想。”
刻着冷意地宣示,“你是我的。”
醉中的卫隽呆呆地望着他,本来很热的身体,好像因为刚才的话冷却许多。
裴锋捂上卫隽的眼睛,隐忍克制的声音在卫隽头顶响起:“别再看着我。”
尤其是用此刻的情态,那会让他失控。
剧烈运动,又被强灌了酒,困意一阵阵涌进卫隽的脑海。
失去视线的黑暗,给了他入睡的前提条件。
察觉到他没了动静,裴锋挪开手,视线凝聚在睡着的人脸上,观察着、思量着。
应该是正在琢磨极度疯狂的事,裴锋的眼神深得叫人恐惧。
第23章 野啊
旅行肯定是没办法再进行下去的,卫隽清醒以后,和裴锋无话可说,自行订票回国,对方也未阻拦,倒是和他订了同一时间的回程机票。
卫隽还记得醉酒时的情景,尽管确实未发生些什么,但他暂时停歇了和人针锋相对的念头,否则对方不愿忍耐,倒霉的就是他了。
表面上,两人倒是和谐友好地共出共进。
可也只是表面,卫隽没有放弃离婚的事,不过在此之前,他得回老家一趟,跟家里老人做做思想工作,然后准备离婚起诉。
走到起诉的地步,非他所愿,他不是没有了解过起诉的流程,手续比较复杂麻烦。
裴锋既没有出轨、又没有虐待家暴他,根本不存在能够快点离婚的依据,他只能想办法和人分居、减少接触,半年后第二次起诉坚持感情破裂,可如果裴锋在此期间纠缠他,搞点事,这条路也不一定走得通。
回到国内。
卫隽收拾好自己的行李,当着裴锋的面搬回了自己的房子,对方站在一旁旁观着,没有阻拦。
公寓内的东西在表面上并没有少去什么,仅是其中的一间卧室变空了。
裴锋倚在客厅装的绿竹展台,里面的翠竹仿佛永远不会毁坏,定时换水就能长得很好,透明玻璃竖在四周,将它保护着又将它禁锢着。
“今晚就要走吗?”裴锋注视推着行李箱的青年,青年褪去往年的青涩稚嫩,成熟的脸庞透出坚毅,大概无论如何都无法改变对方的想法。
裴锋视线触过对方的手,修长的指节贴着一张创口贴。
“你的手……”
卫隽停驻在玄关处,略略转过身,他的大半边身体依旧是向前的姿势,仅回了回头,流转波光的桃花眸朝出声的男人投射而去,其中满是凝结的冷漠:“下次见面,应该是在法院了。”
裴锋沉默。
卫隽拉开房门,踏出生活不至一年的公寓,当初他一人搬进,如今也是一人搬出,倒是有始有终。
滴铃一声自卫隽口袋里震荡开。
卫隽拉着行李箱,低头拿出手机点亮,两条微信信息。
顾城轩:有空吗?
顾城轩:事情处理了些,稍微没那么忙了,过来放松放松吗?
卫隽注目着这两条消息,想着也不是不行。
他手指滑动,打出“好”的信息,并且询问在哪儿。
顾城轩给了他一个酒吧的地址。
卫隽鲜少去酒吧,基本去酒吧的经历都是因为顾城轩,除去第一次的不知所措,这回他已经熟门熟路。
只是……他多看了眼酒吧名称,陌生的名字。
也不知道顾城轩哪去找的地方。
卫隽对于人新开发的地点,抱起几分期待,去过的酒吧令他失了新鲜感,没去过的勾起他些兴趣。
不过酒吧布局大同小异,估摸新不到哪去。
卫隽放好行李,就前往顾城轩发给他的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