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儿,搁这丢不了,明天再来取。”
白煦旁若无人地转过身,对着穆颂一笑,全然不在意一旁站着的车主的意见。
陆远:……
看了眼后排专心逗猫的穆颂,陆远忍住把白煦拽出来的冲动,转身上了车。
在宠物医院折腾了几个小时,此时已近21:00。
S市是个著名的旅游城市,虽然下班的车流已经不多,但耐不住游客夜生活的热情,路上还是很堵。
陆远开着车,走走停停,好在他车技稳,没有引起太多不适,只是车里的气氛,很有些古怪。
穆颂一直在跟苏醒了的fufu交流感情,陆远则一直黑着脸开车,只有白煦,看似无心,实则处处有玄机地问东问西。
“欸,陆大哥,你这次来S市,是有什么正经事么?”
白煦眨着无辜的小鹿眼,仿佛真在关心陆远。
听出他话中有话,陆远看都没看白煦,只是透过后视镜,盯着穆颂,一本正经地回道:
“嗯,为了一个文娱项目。”
“文娱项目?哦……你说进军娱乐业啊?哎呀呀,怪不得……”
白煦的阴阳怪气,陆远见怪不怪,也并不想跟他深入探讨,只是想看看穆颂的反应。
可惜,不知是他说得太晦涩,还是穆颂压根没听,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就说么,陆大哥这样的商业精英,无利不起早,原来是为了这个,才来S市的呀。”
陆远:……
“也不光是……”
“欸,什么文娱项目啊?拍电视剧还是电影啊?开拍了么?男女主角是谁呀?”
陆远还没来得及解释,就听白煦连珠炮似的发问,堵住了他的嘴。
而且白煦这一通发问,更像是为问而问,还未等陆远回答,就又听见他一阵感慨。
“哎呀呀,那陆大哥可要小心了哇,娱乐圈可是大染缸,男男女女乱得很呢。”
白煦煞有介事地说着,好像很为陆远担心。
“陆大哥你人这么帅,还有钱,简直是标准金主啊,再加上你那双多情的桃花眼,帅哥美女怕是拦都拦不住吧。”
白煦夸夸其谈,陆远脸比夜色还要黑,好一会,才回了句。
“没兴趣……”
“啧啧啧,像陆大哥这么痴情的高富帅,真是难得!说说吧,心里装着什么人?青梅竹马的白月光?”
在两个月内,熟读《牛狗不合》上十遍的白煦,此次此刻,对穆颂和陆远的十年过往,恐怕比他们自己还要熟。
因此,打起七寸来,又准又狠。
果然,他话音一落,陆远维持一路的黑脸,顿时变了色。
紧张地看了眼穆颂,见他撸猫的手一滞,又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继续与fufu玩闹,陆远心里咯噔一下。
毕竟一起生活了十年,对于穆颂细枝末节的习惯,还是有些了解的。
他这个人,真的是个非常有意思的矛盾体。
平时很爱咋咋呼呼,一丁点儿的情绪,都表现地很夸张,俗话说,就是很抓马。
可真当情绪到了极致时,反而默不作声。
一张脸,平静如水,完全看不出心底的惊涛骇浪。
“越面无表情越是心里难过*……”
无意中,听到的这句歌词,陆远觉得,说得就是穆颂。
而对于穆颂这个特质,曾经,陆远不甚有兴趣去深究。
却也每每见到他这样反应时,下意识地不再与他争执,甚至,不着痕迹地主动求和。
而当下,再一次见到他这样的反应,陆远除了紧张不安,甚至,还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心疼。
“说什么呢?”
带着积压的怒火,盯着挑事儿的兔崽子,陆远声音不大,却带着狠劲儿。
白煦被陆远突如其来的攻势,唬得一愣,不过很快又恢复了。
“啊?我……我说错话了么?”
又一脸天真又无辜,白煦没骗过陆远,却骗过了穆颂。
“你要是不方便,我们下车好了。”
穆颂冷着脸,也不管车还在行驶,抱着fufu就要开车门,逼得陆远一个急刹车。
“你!”
陆远从来不是个好脾气的人,近些日子,对于穆颂的耐心,已经超过对任何其他人或事百倍。
而即便如此,他也无法忍受这种不顾安全的行为,可一开口,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显然,他不能再用曾经的口吻,对当下的穆颂耳提面命了。
“小煦是我的朋友,如果你对我有意见,不该迁怒他,他也不该平白受这样的委屈。”
穆颂说着,又要开门,却被陆远一键锁住了车门。
穆颂:……
重逢以来,穆颂跟陆远,说了不过十来句话。
每句话都短到掰指头能数过来,刚才这句话,已经算是最长的了。
而这最长的一句,却是为了白煦。
如此冰冷生分,仿佛他跟白煦才是更亲近的人。
心里的怒火和委屈,纠结往复,化成一腔浓浓的酸涩,直冲得陆远眼眶都红了。
“我……”
再一张口,声音都有些哽咽。
“我……不是这个意思。”陆远努力平复着情绪,用尽量正常的口吻,“还有一公里就到了,就……别折腾了。”
说着,一脚油门,噌得把车开出去,速度之快,差点儿飞起来。
穆颂:……
这狗男人,是要同归于尽?
穆颂很无语,但也能感觉到,陆远的情绪到了边界。
所以,也就识时务地闭了嘴,安静地坐在位置上,祈祷不要出现意外。
还好,一切顺利,崩溃边缘的陆司机,还是很有操守地,带着两人一猫,成功回到小区。
fufu已经彻底清醒,恢复了从前的活力,憋了一路,穆颂一开车门,它就箭一般地冲了出去,消失在花丛中。
穆颂无奈,但也没法子,只得转过头,跟陆远道了声谢,就喊白煦跟自己回家。
“你不是身上痒么?先去我家,用专门的沐浴露清洗干净,再回家吧。”
“好!”
白煦求之不得,一口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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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陆远:老婆,我也痒……
穆颂:……你又没抱猫,哪里会痒?
陆远:哪里痒?你我都知道的地方。/星星眼
白煦:卧槽!LSP,闭嘴吧你!
陆远:我说的是心里痒……想什么呢?小禽|兽。
白煦:……?!呜呜呜,穆颂哥,他欺负我!/求抱
穆颂:好了好了,我们可可爱爱的修苟狗,不跟渣老狗一般见识,不哭了,乖~/抱抱
白煦:嗯嗯嗯,全听穆颂哥的!/乖巧
陆远:???!码字的,你快给我个快刀封喉杀吧……/绝望
之之:怎么叫亲妈呢?!真是个白眼狼崽崽哦~/泪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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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面无表情越是心里难过:出自张韶涵《看得最远的地方》
第17章 旧衣
就这样,在陆远虎视眈眈下,穆颂带着白煦,一道下了车,有说有笑地往家去。
“等下,穆颂哥。”
刚走没几步,白煦拉住穆颂,侧过身,低下头,直凑到穆颂颀长的颈脖旁。
白煦靠得太近,呼出的气,都轻轻喷在穆颂敏感的颈窝上。
一阵莫名的酥麻感,从皮肤,直直传到穆颂的心里。
“怎么了?”
穆颂不着痕迹地离远了些,却又被白煦咻地拽了回来。
“别动!”
白煦煞有介事,一抬手,从穆颂的衣领上,拾起了一根猫毛,递到穆颂面前。
“喏,你看,毛都粘身上了。你不是说,野猫身上有细菌吗?细菌都在毛上吧……你粘得满身都是,可怎么办?”
“哦,这个啊,没事儿,抱了猫,哪有不粘猫毛的?”
穆颂毫不在意地扬扬手,示意白煦丢掉,却被小奶狗一把抓住。
“哎呀!穆颂哥,你瞧,你指甲里也有。”
穆颂无奈。
“别大惊小怪的,回去洗洗就好了,我抱了fufu好多次了,不会有事的。”
“啊,那咱们一起洗吧……”
“咳……咳咳……说什么呢?!”
白煦语出惊人,穆颂蓦地转过头,不可置信地瞪向白煦,却见着他一脸无辜。
“怎么了穆颂哥?我说错什么了么?”
白煦纯净的眸子里,写满不解和委屈。
穆颂:……
忘了白煦是个直男。
直男之间,一起洗澡,好像不是个什么大不了的事。
毕竟,大学里的澡堂子,都是公用的,连个遮挡都没有。
同宿舍的舍友们,时常三五成群,吆喝着一起洗澡。
关系好的,甚至还会彼此搓个背,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穆颂刚入学的时候,每每被热情的舍友邀约,都很是别扭,总要寻个蹩脚的理由搪塞过去。
好在,很快跟陆远住到了一起,不然,真是有的尴尬,就像此时面对不知隐情的白煦一样。
“咳咳,浴室太小,两个人一起,施展不开,一个个洗,一个个洗。”
或许是被他方才的反应刺到,白煦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垂着头,低低吐出了个“好的”。
习惯了少年生机勃勃的聒噪,猛然见到他这般低沉,穆颂有些不适应。
更何况,方才平白凶了他,穆颂颇有点不好意思。
“哎呀,小煦啊,哥刚才想别的事儿呢,不是针对你,你可别跟哥计较啊!”
穆颂说着,一抬手,搭在白煦的肩上,搂了搂,很是友爱。
似乎是感受到穆颂的友爱,白煦的情绪显见得变好,也很是“友爱”地回搂上穆颂。
一双“好朋友”,就这样彼此“友爱”着,进了楼,消失在陆远眼前。
而陆远,孤零零地枯坐在驾驶室,目睹了这一切,全然是另一番滋味。
事实上,从白煦凑上穆颂脖子时,他就有下车把那狼崽子掀翻的冲动。
穆颂稀里糊涂,以为白煦无心为之,而他远远看着,把小狼狗眼里的贼光,尽收眼底。
那种眼神,他可再熟悉不过了。
是很多次,穆颂走在大街上,被别的Gay偷窥的眼神。
更是,每次他自己靠近穆颂颈窝时,都忍不住流露的眼神。
如果给穆颂身上吸引他的点排个序,除了手以外,第二就是他的脖子。
纤细颀长,又白又细腻,而肌肤下,那隐约可见的青紫血脉,更仿佛是无声的诱惑,勾引着心怀不轨者的兽|性。
所以,每次靠近,陆远的目光,总忍不住在穆颂的脖子上流连。
而他看向穆颂脖子的眼神,跟方才白煦的眼神,不无二致。
都像饥饿的野兽,望向猎物脆弱又美味的颈项。
只不过,一个是曾被偏爱得有恃无恐的瞎眼狗,一个,则是正野心勃勃想上位的小狼狗。
而或许,是为了惩罚他曾经的肆意挥霍,命运的天平,当下显然正无声地偏向了后者。
想到这儿,肠子都青了的陆远,发泄似的,狠拍了一掌方向盘。
“哔!”
“哎哟哟,做啥嘞!”
骤然的鸣笛,把一旁经过的老阿姨吓了一跳,也震醒了陆远。
人都双双把家还了,自己怎么能坐以待毙?
冲着老阿姨道了个歉,一脚油门,把车开到了停车场,就快速停好车,上了楼。
找了好半天,终于翻出张储蓄卡,陆远仔仔细细梳整了下,敲响了穆颂家的门。
可是,等了许久,都没人来开。
陆远的敲门声,也从最初的温和克制,变得焦躁急促起来。
以至于,正在冲澡的穆颂,都远远听到了。
“小煦,你去看一下,谁在敲门。”
穆颂隔着浴室门,冲白煦喊道。
“我不去。除了陆大哥,还能有谁?八成来让你还钱的。
这个人果真小气,那么点钱,还要你还。
我让记我账上,他巴巴儿给结了,现在又来找你要钱,真是讨厌……”
先洗好的白煦,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老神在在地嘟囔着。
说着,还打开电视,把声音开到最大,几乎压住敲门声。
而门外的陆远,听着屋里电视的动静,突然更紧张。
穆颂看起来大大咧咧,其实非常敏感害羞,以至于,每次情爱,非要把电视打开,声音开到最大,哪怕家里的隔音,明明很好。
所以,当他听见电视里激烈的战争枪炮声,脑子里浮现的,完全是另一副画面。
于是,陆远敲门的手,紧紧握成了拳,一声赶过一声,变成砸门了。
外面的动静沸反盈天,穆颂头都被震大了,只能没好气地速战速决,头发都没吹干,便出来开门。
“诶,穆颂哥……”
白煦见他要给陆远开门,急忙从沙发上弹起来,可惜,还是慢了一步。
“咔。”
门终于打开了,果真是陆远,满面通红地站在外面,似乎再不开,他就要踹门撞进来了。
“你们在干嘛?!”
陆远劈头盖脸先发制人,语气又急又差,仿佛是来抓奸的正室。
穆颂:……
“陆大哥,我还想问你干什么呢?敢情你们G市都这么敲门的么?
可在我们S市,这么敲门可是要被打的,不知道的,以为是报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