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回去休息。”他像提货一样将男朋友提走, 陆辰的脑袋里嗡嗡直响,只能缓步跟随。
房间在5层,标配双人套间, 一路上景澄看到了不少学生,每一个都佩戴着参赛证件, 他和陆辰的脖子上也挂着。下了电梯他找到503,刷卡进屋,先一步将双肩背扔在床上, 再回身摘下了陆辰的书包。
“感觉怎么样?”景澄替他摘下围巾。
“没事, 挺好的。”天气没那么冷,可是陆辰还是听话地穿了好多层, “我睡一觉肯定没事了。”
“躺着去。”景澄替他脱外套,烟海市第七中学的高中校服露了出来。没等陆辰说话他已经将人按到床上,病人只好自己脱鞋,换上睡衣。
“喝水。”趁着这个空档景澄用电磁壶烧水,“你小时候很容易发烧吗?”
陆辰靠着靠枕,整个人虚弱无力。“嗯……”
景澄瞬间脑补了一些画面,虚弱的omega靠在床上只需要自己的安抚,热潮期又软又香。等陆辰喝完水他又去拧热毛巾,亲手盖在他额头上。
“真是体弱多病。”照顾人家,嘴上还嫌弃人家,景澄坐在床头翻开行程表做最后准备,“明早6点半起床,7点10分吃早餐,考试时间为上午8点到9点20,一共80分钟。”
“嗯。”陆辰的眼神黏在他脸上,“老婆你真好,还照顾我,不嫌弃我。”
“乖,叫老公。”景澄在他发旋上揉了一把,生病的人嘴还甜就特别让人心软,“题型是填空题和解答题,满分130分,填空8道,分值是8分,解答题3道,分值分别是16、20和30分。”
“好的老婆。”陆辰说,眼皮烧得睁不开。原本是个深邃的双眼皮,现在变成了内双。
“后天是第二场,考试时间为上午9点40到12点10分,一共150分钟,就四道解答题,前两道题每题40分,后面两道每题50分。”景澄明知道这些细则两人早已熟背还是重复了一遍,“没问题吧?”
陆辰点了点头,人从枕头往下滑,滑滑梯一样滑进被窝里。
看到他这样景澄不仅担心还很揪心,怪就怪他们太不知道什么叫做克制,仗着年轻身体好和精力无穷就乱来。热毛巾变冷,他从冰箱里翻出两瓶酒店准备的矿泉水,一左一右地塞到陆辰腋下给他人工降温。
到了晚上,班主任和校长轮番打电话询问陆辰的身体状况,景澄每隔半小时给陆辰量一次体温,确定温度开始往下降才报平安。陆辰的手机也一个劲儿地响,他随便地看了几眼,回了爸妈和弟弟的信息后就再一次陷入沉睡。
半梦半醒之间他辗转反侧,但是总感觉有一只冰凉的手搭在肩上,时不时摸一下额头。还能听到耳边的叹气声,忧心地嘀咕着“怎么发烧了”这样的话。
第二天,景澄在6点钟就醒了,没等闹钟响。陆辰昨晚吃过药早早入睡,一睡就睡到现在。睁眼第一件事就是量体温,看到体温计上的数字37景澄终于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虽然还是有点高,但最起码降下来了。
陆辰就在这时候睁开眼睛,眼神裹着浓浓的疲惫。“我还烧么?”
“好一些。”景澄用自己的额头和他贴了贴,昨天是他们确定关系以来唯一消停的一个晚上,“以后约法四章吧,一三五做,二四六休息,周日看心情。”
“行,约几章我都能做到。”陆辰将景澄的手拉到脖子下,闭眼喘了几次之后再睁开,“走吧,比赛去。”
虽然身体不适可是陆辰牢记使命,他和景澄备战许久是为了青华杯而来。从前他参加过的任何一项竞赛都比这个含金量高,可是陆辰从没这样在意过,会为了冠军奖杯花落谁家而紧张。景澄反倒是完全放松的那位,这半个多月的赛前准备让他看清了自己和陆辰的差距,勤能补拙,但是不一定能补天花板。自己重在参与,只为了圆爸爸的心愿。
早饭统一安排在立景大酒店的2层宴会厅,走过一扇月亮门,每个圆桌旁都做了学生,代表高中参赛是无上荣耀,都换上了校服。景澄和陆辰也不例外,身穿蓝白配色校服,胸口是烟海市第七中学的和平鸽校徽。大家都是有备而来,早餐点到为止,不会吃很多,景澄只喝了一碗粥,不让胃部空着就行,陆辰连喝粥的胃口都没有,勉强喝了一碗豆浆。
“我下午回来再吃药,不然我怕自己答题时犯困。”陆辰揉揉眼皮。
“头疼吗?”景澄给他递了一张餐巾纸。
“不疼,也不想打喷嚏,应该快好了。”陆辰接过纸擦擦嘴,奇怪,只有发热的症状,不像是冻着。
吃过饭就要集合,主办方的工作人员带队,几十名考生离开立景大酒店前往相邻的一所小学。小学特意布置出场地来方便青华杯的进行,景澄到了考点就和陆辰分开了,一个前往2层,一个前往3层。
真是不凑巧,偏偏这个时候发烧,景澄拿着透明笔袋在教室门口排队,心里还惦记着楼下那个。这边是B组考场,人不多,满打满算十几个,景澄将思考能力收回,静心眼前,上交透明袋时听到身后有人叫了一声。
“景澄?”
景澄拿回笔袋,不回头地走进教室,走向了自己的考试位。
铃声准时响起,青华杯的密卷由两名监考老师拿进来,展示过密封线后才拆开牛皮纸袋,旁边还站着一名监考官。这套流程景澄相当熟悉,自己也是从小在数学考试里泡大的孩子,从小学开始就见识了这一套。
要不是当年的事,自己也不会等到今年才参加青华杯。
算了,不想了,景澄取出圆珠笔,等待着那一份迟到3年的考卷。
拿起笔,他的世界就只剩下数字和符号,连发烧的男朋友都给忘了,更不会注意时间流逝。题型新颖,对他而言不仅有难度更有惊喜,每道题都让他爱不释手,甚至不舍得做完,总想再有一问。但难点也没有放过他,让他绞尽脑汁又沉迷其中,只想一层一层解开谜底的面纱,一探究竟。
等到他开始注意时间时还剩下一刻钟,这个紧凑感也是他通过长期掐点做题练习出来的,真正比赛不可能频繁关注分秒流逝,全凭平时练习的惯性在考场发挥作用。
落笔,收卷,9点20的到来宣告第一场用时80分钟的竞赛结束。景澄还有点意犹未尽,想给时间开个加速器去明天看看。第二场的难度会比今天再上一个台阶,但是难度的增加也意味趣味更多。收卷后他立刻离开教室下楼,陆辰正插着兜斜靠着墙,一头粉色的头发,怎么看都不像是七中数学竞赛的王牌。
但是王牌就是王牌,能让学校刷下自己立刻换人也只有他了。
现在景澄压一压心跳,先不管王牌了,这狗东西长得真帅,不知道以前在三中有没有祸害别人的青春。为了避免他祸害别人,景澄决定牺牲自己的青春来挽救别人,放着别动,让我来。
“现在感觉好点了吗?”景澄接过他的笔袋。
“嗯,就是困,我回去吃药。”陆辰撑着全部的精气神写卷子,现在活力值已经用光,笑容中的疲惫感渐浓,“老婆你带我回酒店吧……”
“都跟你说了要叫我老公。”景澄再一次强调,带着一个即将分化的omega下了楼,去门口集合。
回到酒店时才10点多,一回房间景澄先给杜老师和刘校长打电话,主要汇报陆辰的身体状况。陆辰趁着这个时间吃了几口面包,自己乖乖吃了药上床躺着,等到景澄挂断电话后他赶紧拍拍枕头:“景sir,我头晕。”
“头晕你就睡觉,叫我干什么?”景澄脱掉外套躺过去,被子盖住两个人的脸。捉迷藏似的,他们都很喜欢这个幼稚的游戏,躲在被子里说话。窗帘没拉,白色的光穿不透被子,但是从没掖住的缝隙挤进来,像是好奇里面的人究竟在干什么。
陆辰伸手将缝隙压住,沉浸在暗处偷偷吸鼻子:“你现在知道我体弱多病了吧?”
“知道了。”景澄的手伸向枕下,确定哮喘喷雾在这里才放心。
“那你会不会嫌弃我啊?”陆辰笑着问,笑声掺杂着发烧时的虚弱。
“你赶紧好我就不嫌弃。”景澄用手盖住他的眼睛,察觉到掌心下方的睫毛乱动就啧了一声,“赶紧睡,再不睡我揍你了啊。”
“睡睡睡,但是你别走啊,我睡醒了会找人。”陆辰立刻闭上眼睛,大一号的手握住了景澄冰凉的手指。
可能是昨晚也没睡好,景澄原本只想躺下哄睡病人,最后竟然也跟着睡着。再睁眼已经过了下午2点,错过了酒店的午餐。陆辰还睡着,但是摸上额头时已不觉滚烫,景澄悄悄下床穿鞋,披上校服外套出门觅食。
不知道这时候还有没有午餐啊,又不能离开酒店,万一自助餐没有了只能单点。发烧的病人需要吃点清淡的,自己嘴里没味道,可以吃辣……正琢磨着吃点什么的时候景澄一愣,瞬而转身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5层的走廊里响起了追逐的脚步声。
“还真是你啊?在考场就见到你了,怎么叫你也不理人啊?”
还是撞上了,景澄的肩膀上落了一只手,他抬了下肩头再退两步,面前的人身穿烟海二十三中深蓝色校服,比他记忆里的模样高了一些。
“窦阳,你到底想干什么?”景澄看着曾经母校的校徽问,从初一到高二,那个花朵一样的图案一直停在自己胸前。
“不干什么啊,就是看看以前学校的大红人现在怎么样了。”窦阳绕着景澄看了两圈,“瘦了,好像还高了一点,怎么还戴上眼镜了呢?你以前视力不是很好吗?”
景澄偏过头去,将银色的眼镜框往上顶了顶,用的是中指。“现在你看完了,没事了吧?我只想参加一次数学比赛,不想动手,也不想惹事。”
“你还看得上青华杯?你怎么不找你那个有头有脸的爸爸给你买个名次?以前你抢我比赛名额的时候可比现在高调多了,二十三中现在还有你的传说呢。”窦阳再靠近,人还没贴近,信息素先一步压人一头。
alpha,铁锈味,景澄虽然不会被信息素干扰但还是捂住鼻子。
“哦,对不起,我给忘了,你好像离开二十三中之后才分化,以前我们都猜你那么张狂肯定是alpha呢。”窦阳再次贴近,与其说是阐述不如说是嘲笑,带着alpha特有的傲慢,“原来只是个beta啊……”
曾经的手下败将在眼前挑衅,景澄自然不会任人欺凌,眼镜片闪光的功夫拳头已经蓄力,小臂绷紧,青筋暴起,可是就在动手的前两秒忽然闻到了一阵花香。
很熟悉,好像在哪里闻过,但是出奇浓郁,仿佛一万吨玫瑰选择在同一时间炸开花苞,直接将一整座玫瑰庄园砸到了眼前。随后那阵花香变成了一阵风,吹自耳后,滑过鼻尖,风最后变成了拳风,裹挟着浓稠厚重的花香逼至眼前,让人不得不闻,谁也别想逃开,贴合着景澄的皮肤将他裹了一层。
等到他再反应过来,烟粉色的发梢一晃而过,重拳砸在了窦阳的脸上。
花香和铁锈两种信息素对撞,混在走廊的空气里。
几乎在同一时刻响起了警报声,走廊的信息素检测仪开始疯狂工作,发出了信息素浓度超标的警告声。走廊里的omega听到这个声音不由分说地进了房间,锁上门,其余的alpha也退避三分,免得混入战局。只有身为beta的安保人员从走廊底端快速靠近,朝着景澄的方向奔跑。
景澄一动不动地看着眼前的背影,鼻腔里只剩下玫瑰味的信息素。刚刚完成分化的人后颈一片浅红,说明已经成熟的腺体开始进入工作,正在超标地释放信息素。
被激怒的alpha,还没学会收敛的小alpha,陆辰竟然不是omega。
警报灯还在闪,警报声还没停止,窦阳被一拳砸懵了,捂着鼻子坐在地上。陆辰的拳头还没松开,肩膀随着急促的换气一起一伏,粉色的刘海儿盖住的是太阳穴上勃勃跳动的血管,还有烧得发红的眼角。
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睡醒了没找到景澄就躺不住,烦得要命,出来找人就看到一个alpha贴着景澄说话,还在放味儿。
等到他清醒过来,人已经倒了。耳边是什么警报器在叫唤?为什么还闪烁着红色的灯?
他不知道,只记得一个陌生的alpha靠近了景澄。
“陆辰,陆辰。”
身后有人拽他,陆辰缓慢地转身,愤怒的眼睛忽然蒙了一层柔化滤镜,而且还是带水膜的。方才的混乱又变成了委屈,眼睛里的红不再是冰冷的血红,反而是哭泣前的抱怨。
“睡醒了找不着你,你是不是不要我了……”陆辰抱住景澄,在本能地驱使下拼命闻他的后颈,希望从beta的腺体里闻出什么来。
景澄被他这样一抱更愣住了,他怎么都想不到陆辰会在比赛期间分化,而且不是自己想要的omega,是个玫瑰味的alpha。
更难办的是,alpha的易感期也撞上了。
作者有话要说:
陆辰:找到老婆啦,我开花了!
第48章 犯哮喘也要标记你
怎么会这样?景澄被搂得动弹不得, 一时之间被香味砸懵。
陆辰的手臂收得很紧,鼻息在耳边越来越急,同时也把热度层层叠叠推到了景澄的后颈。高烧的余热烧到景澄皮肤上, 仿佛铁了心要把两个人熔成一具身体, 变成真真正正的连体婴。景澄莫名其妙有些眩晕, 但和信息素无关,而是被熏到无法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