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锁噬约————杜露果

作者:杜露果  录入:12-19

没有回答雪瑞的问题,根本无力去思考洒脱和执著的对比,心口沈闷而难耐的刺痛著,窒压著,他说不上来,只是觉得既便是尖声高叫,也许这种违和感也不会消失......
"蓝公子?你的脸色真是难看,是我说错了什麽吗?"
摇头......没有错......没有错......错的应该是原原本本忘了这些的自己.
令狐扬威就是这样的人,不管他怎麽变,本性也是不会变的吧.或者应该说执著於得不到的,厌倦於已得到的便是人的共性......游戏......为了证明自己的强大......说过的,在很早以前男人就在他面前承认过的.......
蓝廷坚信自己是被迷惑了的,被无数的包容,被无数在他脆弱时出现的体贴,被那个早晨行宫里的那一席对话......现在想来,一个臣子一个君主,难道他们在行宫里那一出没可能也是游戏的一部份吗......套已下完备,只等著自己慢慢撤下心防,慢慢从头到脚从身体到灵魂沦为那个自私又自大的男人的所属.
是了,从一开始男人就有说过这样的计算.......那个才应该是真正的他吧.......为什麽,为什麽早没想到近来突变的那个才是假像......
他竟为了接受与抗拒在那里苦苦挣扎,纵然是被雪瑞一语惊醒的现在,他还在为这个早已揭破过的事实而......心痛不已?难道来不及了吗?来不及回复初来时走肉般的麻木......那样比诸现在也许还更轻松些.
"蓝公子......是我惹你不高兴了吗?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想的."雪瑞轻摇著蓝廷的手臂,"我本是把你当自家人想跟你说说知心话的......对不起."
"不......是我失态了.......我有些不舒服,能不能请你今天先得回去,改日我再去你那赔罪."深吸口气强作镇定,蓝廷知道自己没有那麽大的气度再仿若无事地面对这个男子.
"......好吧.我真不该来的......"抿嘴一脸苦恼的样子,雪瑞起身淡淡说了声保重,才缓步离开,中途和端茶进来的阿仁擦身.
"这怎麽就走了......"阿仁正疑惑,看见仍坐在那的蓝廷,却怔住了,许久才颤声唤了声"公子......"他不敢告诉蓝廷这个一向坚韧的男子眼里正堆积著泪水,他怕一出口,那泪就会涌了出来......到底是为什麽?他不解......却感到不安.

 


"公子你不吃了吗?近来你胃口好多了,怎麽今天......"看著推开盘子的蓝廷,阿仁忍了一天的话终於藏不住了.他知道事情和雪瑞的到访一定脱不了关系,却又想不出那一脸和蔼笑容的青年能对他的主子干些什麽,让他的主子这般心憔.
"你先下去吧."挥手,不想多说的蓝廷正在找回最初来到天宗时的那个他,慢慢地,缓缓地将自己封闭.就快了,就快麻木於心头的痛楚,就快忘记痛以外的那些东西......
"怎麽这麽安静?"爽朗的声音在屋里响起,令狐扬威大摇大摆地步入屋中.看见僵著脸显得有些苍白的蓝廷原本的好心情一扫而空,不由皱眉望向阿仁寻求答案.
摇了摇头,还未问出所以然的阿仁找不出可以禀报的东西.
"你先下去吧."令狐扬威简短的命令.今天的蓝廷不寻常,他想辙了下人,自己也许能更放下身段去接近对方.
知道阿仁离开,也知道令狐扬威正锐利地望著自己,蓝廷起身侧著身子坐到床沿,几乎背对对方.
"是-----在跟我闹心?"反复告诉自己耐心点,令狐扬威步上去,坐到蓝廷边上,伸手想扳过那紧绷的身子.
摇头,蓝廷选择无语.还差一点,还差一点他就能像过去一样漠视男人的存在了,再想想,再想想男人在最初对自己的所有伤害,竟管被淡忘了许多,他还是能一一找回来的,只要再给他些时间......
"你又再倔什麽?最近咱俩不是已经挺要好了嘛."不满那种不理不睬的态度,令狐扬威加重双手的力道,终於让蓝廷面向自己.
而这一正视,让令狐扬威惊住了.蓝廷知道吗?他低垂的视线竟然有些模糊."到底怎麽了?安俪吗?是不是她又来闹了,还是其他什麽人伤著你了啊?"要不是知道蓝廷不喜欢,令狐扬威恨不得此刻像对待女子一样将这个男人拥入怀中,给他安慰,帮他疗伤.
"......你别再装了."又来了这种关切,那因为看上去好像因为自己的不快而紧锁的眉头,根本是扎心的针尖,蓝廷甩开令狐扬威的手终於叫出了声.可恶,明明就差一点就可以变回以前的样子,为什麽这一点会怎麽也达不到.
"装?什麽意思?"皱眉,令狐扬威终於发现蓝廷的哀怨是朝著自己来的,"我这两天忙著国事,可没来招惹你吧!"
"那你现在来干嘛?想看看我有多烦恼,还是想在心里嘲笑一下到现在还没想通一切不过还是你的游戏的我?"站起身,蓝廷大步走向窗边,靠著外头的空气让自己能稍稍冷静下来.
"什麽乱七八糟的!游戏?!那天你在行宫是聋了吗?没听我说那早就不是游戏了吗?"令狐扬威不示弱的吼回去,此刻的蓝廷给他的感觉根本就是在无理取闹.
"......我不听!行行好吧,我已经是个伤透了心的人,别在变著法耍我了."蓝廷心里认准的令狐扬威的虚情假义,拒绝再去相信什麽.连亲人都可以视他为工具这般耍弄,他怎麽会相信令狐扬威是真心的?雪瑞那麽美那麽柔都被骗得那般感伤,那自己,凭什麽让男人对他真心......最可恨的是认清这一点,让蓝廷该死的心痛难当!
"耍你?!是你在耍我吧!前几,几天前,甚至这一个月的每一天,你的态度在变,你的表情在变,你的心在变,你变得让我以为看见了希望,以为会得到你的心,可今天,你竟否认我的石感情?谁在耍谁?!"令狐扬威气愤之余只有一脚踹倒一旁的椅子泄愤.
"得到我的心?这就是你的目的,得到了後就是胜利,就可以丢弃,就可以践踏,就可以伤人!"蓝廷想起雪瑞的失落和寂寞......现下自己心头的那些个情绪,又怎可能逃脱失落和寂寞的框框.来不及了......来不及了......好痛苦......为什麽这样痛苦......
"......你在说什麽?谁打算丢弃你的心,践踏你的心,伤害你的心了.你在不安吗?还是你有想过把心交给我......"感情稍稍平静,令狐扬威决定再尝试著去打开蓝廷那种他老是无法理解的心结.
"不!我已经看穿你的诡计.我不会交给你,什麽都不会!"蓝廷显得惊恐.想过把心交给他......这个问题的答案呼之欲出,却被他本能的抗拒著.今天前不敢随认,更何况听了雪瑞的遭遇,他更不敢接受.
"诡计?我没有诡计.你听到了些什麽?还是看到了些什麽?"令狐扬威走近蓝廷,等著有机会再将对方纳入怀中.
"......不用看我也知道......你对你所宠幸过的人皆是如此......花尽心思去讨好,又很快的失去兴趣......我......也不过是你证明自己情场得意的工具......"蓝廷重叹一声,指望著能将心头的郁卒挥去.
"你在自艾?天呐?"令狐扬威露出怜惜的笑意,终於强势地伸手去搂蓝廷,丝毫不理会对方的抗拒."你问我我为什麽来这里.我告诉你......我想你了.好想好想,无时无刻不再想.泰巍说得对,对你真的要尽可能的坦诚,因为你太敏感了,一点小事都会疑神疑鬼.也怪我,我以前对你是太过份了."加重拥抱的力度,令狐扬威因为对方渐渐止息的抵抗而满足,"你是不一样的.你和任何人都不一样.总是占著我的心,赶也赶不走.轻易就惹我生气,只一个苦涩的表情又让我心痛不已......坐立难安的烦燥,一次又一次的挫败,教会我这些的都是你.还有那次在林中,那时的你夺目到让我愿意用所有的一切只换得你在身边......"
"骗人."蓝廷低呢.是对令狐扬威这些情话的质疑,也是不相信自己竟因这种哄骗的话语而动容."游戏,一定是游戏.什麽我和别人不一样......我只会比你身边那些人差,绝不会是特殊的那一个."
"你在吃醋?"令狐扬威挑眉.
"不是!"蓝廷怒目瞪他,"别把我说得好像娘们一样!我是个男人!"
"这就是你不一般的地方.我喜欢以男人自居的你,喜欢自尊心极强总是想同我站在对等地位的你.同时又想保护你,想包容你,体贴你......呵,你饶了我吧.我这一辈子都没说过这麽多肉麻的话语......总之,对你,我可以何证不离不弃."实在说不下去的令狐扬威,别脸不想让蓝廷看到自己赧然,真是别扭,这话要是给泰巍知道,不笑个十来天怎麽止息.他都牺牲到这份上了,那蓝廷凭什麽还不信他是认真的.
"可是......你一开始不是就说过,天宗的男人养男宠不过是想证明自己更胜一筹的威仪和强大......你说过你要我属於你,要我知道你的强悍......"感觉心头有哪处筑起的城壁在融化,蓝廷极极想重建.
"我说过游戏早就结束了.我输了,因为我先你一步付出了自己的心!算了,不解释了,麻烦.爱一个人想要对方附属於自己,想要对方的心也没什麽不对.我现在就用另一种方式让你清醒.其实你正因为想要又不敢要我在踌躇才会发今天这趟疯的!"不给蓝廷再开口的机会,令狐扬威狠狠吻了上去.
......不行了!蓝廷惊慌地想推拒......"你正因为想要又不敢要我在踌躇才会发今天这趟疯!"这短短的一句话敲击在心上,让令狐扬威这一吻变得格外令他惶然.......
"别拒绝!"短短呢喃一声,令狐扬威不知哪来的神力竟将和自己等高的蓝廷抱起,直直冲向床铺......
忘了抗拒忘了挣扎,男人认真异常的表情,让蓝廷一时间怔住了......认真......难道是真的......不知怎麽心头的不安的思潮竟慢慢在退去......

 


18.
炙烫的温度,强势得在体内肆虐的似乎不单单是痛,还有许多理不清的东西,一点一滴,随著身上男人一次又一次的挺进,涌入他灵魂的最深处.
任对方咨意狂爱著,蓝廷却不似以往很快迷失在这麻木後痛与快乐交缠著的情欲当中,或者他不想再迷失.
忍住呻吟,他望著令狐扬威沈醉於自己体内的表情......紧紧锁住的眉头,涨红的脸,半眯的眼眸没了平日的狂大,点点执著热情的芒再也隐藏不住.
"我先你一步付出了自己的心.游戏早就结束,我输了......"仿佛还可以听见那时候的声音......让蓝廷不能释怀的并不是这些单字组织在一起的意思,而是自己对这样的话竟是如此在意,在意到又开始了那种想去相信又害怕去相信的挣扎.难道真如令狐扬威所言,他正是因为早就放下了心防,试图让自己去接受这种他一度认为是丧尽尊严的关系和感情,所以才会胆战心惊地因为任何未知的危胁而无法忍耐......
"喂,你认真一点好不好!"有些报复性的用力一记冲刺,令狐扬威得意地听著连床都禁不住发出的那一声"吱咿."
痛得几乎睁不开眼睛,蓝廷不示弱地用指掐了一记对方的肩头以作报复.
这一记叫令狐扬威呲起了牙,却不怒反笑,伸手到蓝廷後腰就著结合的姿势将他稍稍抱起.
".....你干什麽!"喘息著想要抗拒,可这种时刻蓝廷的力气往往不听指挥.
"心情好些了吗?我的身体没让你感受到我有多在乎你,你又是多麽特别吗?别再去想了.....沦陷就沦陷吧,因为掉下去的不只是你,还有我......这样才公平,不是吗?"
他笑了,蓝廷浮游的心底只能想到这句话,因为那过去一向被自己视作可恶该死的笑,却令他心潮跌荡."嗯.....哈......"
故意似地又是一阵猛烈晃动,蓝廷以为麻痹了的後穴传来一种磨擦而至的快感,竟令他有些战粟,他十指紧抓著令狐扬威的肩头,意识终於不支地开始迷失......
沦陷嘛......如果是两个人的话,也许真的算是公平......
心头掠过的想法是这麽可怕......他耳边似乎又响起了阿仁的话,"你已经知道什麽东西可以填补那空处了,这东西,只有一个人给得了......"是他吧......不想承认,却又有一种就这样吧的冲动......来不及细想,他是真的无力思考什麽了......

 


他竟然昏过去了.睁开眼睛,听到身旁均匀的呼吸,看著伸手几乎不见五指的一屋子黑暗,蓝廷轻叹了口气.意识到双颊仍残留些激情的烧烫,他抬手轻拍双颊,为自己那一时任令狐扬威引领而产生的激情感到淡淡的懊丧.
身体上除了下体有些酸痛之外,意外的清爽.看来是有人为他清理过了,是他吗?侧著身子多少能感到对方呼吸拂过面庞,应该是靠得很近吧.
事情为什麽会发展到这一步,蓝廷自己也不清楚.明明应该是满怀悲愤,把心冰封起来.为什麽现在不但愤没了,连前几日烦燥的底气也寻不著蛛丝马迹.
流过心间的倒是一种暖暖的懒懒的静静的波痕......甚至让人产生出如释重负的感觉.
其实回想起来真的没发生什麽,他们争吵,他们驳论,他们血肉厮磨......变的应该是自己的心吧,有点想就这样一辈子的心.游戏结束......他和令狐扬威之间......应该算是平手吧......
"你在笑."
突兀的声音,让蓝廷大吃一惊."你醒著?!"
"谁告诉你我睡了."令狐扬威的声音里有著些鼻音.
"谁又告诉你我笑了."蓝廷想转身却才发现那只大掌一直覆在自己腰间.
"我就是知道你在笑."手指寻到对方的唇,令狐扬威抚了上去."笑了才好.笑了我们就可以冰释前嫌,重新来过."
"......这种感性的话不适合你来说."没有驳斥令狐扬威,蓝廷只是想本能地找些什麽说出口,好让自己不至於那麽被动.
"我是认真的."
"......"蓝廷没有说话,去也接受了对方落下的吻.启唇,将那舌纳入口中,一如将这舌的主人缓缓纳入心间一样.......

 


蓝廷到最後也没有告诉令狐扬威自己为什麽一时间那麽激动.一来,他不是逞口舌之辈,二来其实他有仔细想过,责任不应该落在只是想找个人倾诉的雪瑞身上,而是因为自己那颗跌荡的心起起伏伏自寻烦恼罢了.在他看来那个青年是有些可怜的,倘若令狐扬威真像他所说如此真心待著自己,那,蓝廷对於失了宠却有爱著令狐扬威的雪瑞,多少有些愧疚.不仅是雪瑞,有太多的人对令狐扬威付出了真心,如是独占了那男人的心,他蓝廷算不算罪人呢......
"就当我一个人胡思乱想,无理取闹好了."他对令狐扬威是这样说的.许是了解他不想开口绝不会多说一句的倔强脾性,对方妥协了.
就连阿仁跑来问他究竟是怎样一回事,蓝廷也只是叹息著说一句:"过去的就由他去吧."
"重新开始."令狐扬威夜里这样说过.打开窗户,蓝廷静静望著外头天空那抹阳.......竟被这种认知所感,觉得这一天真的是与众不同的.
"没看错吧,主子在笑."站在外头实在无聊正耍拳的冀聪心头一惊,喃喃自语.可惜声音毕竟也不小,叫蓝廷听了去.
伸手抚上嘴角,蓝廷为那种上扬的触感所惑......这笑是为心头从早上起来就有的那份轻松吗?"阿仁!"他突然喊.
"公子,怎麽了?"停下手头的活儿,阿仁看向他.
"......我真的可以用他来填补那个空吗?"蓝廷看他,眼中尚有些犹疑.
阿仁淡淡地笑了,"这我可不能帮您拿主意,只是觉著您现下眼前的样子,让人看了也高兴,真想永远保住它......能改变您的人,您真打算把他拒於心门之外吗?"
"......人是可以重新开始的吧?"蓝廷又问.
"那是当然.在天宗,死囚都有条生路可寻,"阿仁指了指窗外仍旧未回神的冀聪,"曾经的愤与怨又何必太执著.诚然於自己的心念才算是活著吧."

推书 20234-12-19 :实习物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