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头发不湿了,付临才端着杯开水走过来。
“合同签好就自己放好,英海那边我去说,顺带着也会知会吴导一句,之后如果再有人联系你,就说已经签工作室了,知道吗?”
温年摇头:“临哥,我没签。”
“没签?这不是——”付临拿起桌上的合同一看。
经纪合同。
沈淮景想让温年签的不是这份。
付临了然,看着沈淮景:“那份合同呢?还没给他看?”
那之前这么长时间两人都在聊什么?
温年听出来了,除了这份经纪代理合同外,似乎还有一份。
“是还有一份合同吗?”温年问。
紧接着,付临眼尖地从茶几底下的隔板上将新合同拿了出来。
与桌面上那份相比,只有薄薄几页,温年只花了几分钟时间便将合同全部看完。
付临:“怎么都不说话,是觉得哪里不满意吗?”
温年低着头,付临都看不太清他的表情。
温年把合同重新翻到最后一页。
与其说它是份合同,更像是一份挂靠声明、一份合约。
里头明确写着不接戏,不宣传,不参加一切商业相关通告,最奇怪的一点是……
“签约年限只有半年?”温年将合同起止时间又看了一遍。
付临:“对,半年。”
温年不解,什么合同只签半年?
付临看了看沈淮景,更加疑惑他在外头让苍天知道他不认输的时候,这两人在屋子里搞什么?温年看起来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
付临正要解释,沈淮景却先开了口:“二夏后续有个团综录制。”
温年“嗯”了一声:“吴导跟我说过了。”
沈淮景轻声问:“想参加么。”
温年想起那天答应沈寒的话,想,但……
“如果时间允许的话。”温年答道。
“你想参加就行,”付临喝了口水,坐在另一侧的沙发上,说,“其他的事都不用操心。”
“你刚不是问为什么签约年限是半年吗?”
“因为二夏团综录制的时间预计就是半年。”
温年:“?”
前几天沈寒还私下追问了吴导两句,问他团综的细节,吴导没能给出任何肯定的答复,说不是他不想说,是没法说,时间太难调控,正在和台里商讨。
“时间现在就确定了吗?”温年问。
付临点头:“和导演组商量的结果,说是半年,但录制时间统共就小二十来天,只不过时间线拉得长一点,十月份到来年二月份。”
“每月月初抽连续三天时间进行录制,大概是周五一天加周末两天。”
温年怔了下。
每月三天时间录制,其中包括周末两天,那就意味着和他的课业没什么冲突。
他学分已经修满,下学期最主要的是导师那边的任务,课表上就几节任选和限选课,选课也没有安排在周五。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尽管说。”付临见他不说话,问。
温年的声音在安静的客厅显得很清晰:“没有。”
还好,答应沈寒的事,他也不会失约。
“那签合同吧,”付临把那叠纸重新推到温年面前,笑说,“在团综录制的这半年期间,像钟文跃这样来找你的人不会少,影响到你上课就不好了,所以对外宣称已经签约工作室是最简单的解决办法。”
付临把桌上的签字笔打开,往前挪了两步,把笔塞到温年手里。
“到时候无论是我跟你一起出门,还是…你沈老师跟你一起出门,被拍到也都名正言顺了。”
温年脑海里又闪过沈淮景说要和他一起去看五块的话。
手指无意识一松,差点没拿住笔。
温年迟迟没有签名,许久,看向沈淮景:“这合同条例还能修改吗?”
他听见沈淮景“嗯”了一声:“想改哪条?”
温年把合同翻到第二页:“第十条,付酬方式。”
他学的金融,虽然娱乐圈这行业他事先没接触过,但对商业合同有一定的敏感度,如果说上一份合同是“让步”,那这一份就是绝对的“单方面受益”。
那个“单方面”就是他。
“我没有给工作室带来什么效益,所以也不需要报酬。”
更何况还是这么高的报酬。
温年一眨不眨看着沈淮景,沈淮景也任他看,良久,笑了。
“可跟你签约的也不是工作室。”
温年一时有些怔神,沈淮景接过他手里的合同,翻到最后签字页。
温年低头一看。
甲方那里写着的,不是和上一份合同一样的沈淮景工作室,而是沈淮景。
温年眼里露出一丝茫然。
……所以他在和沈淮景签约吗?
跟沈淮景签约,那他也不需要什么报酬。
是…更不需要什么报酬了。
温年垂着眸。
如果非要什么报酬,那就每个月一起去看看五块就好了,温年心想。
他也不贪心,就…每月一次,如果他忙,那就改两个月一次。
如果还不可以,那就三个月…三个月可能有点久,在猫的世界里,五块的三个月相当于人类的几年,几年不见,总不太好,五块很黏人,很喜欢他,会想他。
对,五块会很想他,温年自我博弈,自己对自己说。
几秒后,自我博弈落败。
他在想什么?
他不贪心吗?
那是沈淮景,两个月去看一次五块,这还不贪心吗?
以那人的身价算,一趟就能买一火车的“五块”了。
温年:“……”
五块有点太便宜了。
下次让李阿姨给“五块”改个名,叫“五十万”好了。
自我博弈刚分出胜负,温年听到付临带着明显调侃的声音。
“看到了没,你的甲方是沈老师。”
“……那也不用什么报酬。”温年抿了抿嘴。
“干嘛不要,反正以后都是你……”付临悬崖勒马,把最后一个“的”字默默吞回肚子里。
话讲了一半,温年不解:“都是我什么?”
“没什么,你沈老师钱多。”付临说。
温年:“……”
还没等付临编完,沈淮景先开了口:“除了这个,还有没有想要的。”
温年想说没有,可“五块”又在脑海里“喵”了一声,“喵”得他思绪一空,也“喵”走了最好时机。
现在再说没有,就显得不那么“没有”了。
温年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准备把五块的身价从“五十万”再度变成“五块”。
温年没说话,沈淮景却是笑了下,他伸手,接过温年手上的签字笔,把第十条划去,又在旁边划了一条横线。
“那就先空着,等想好了再填。”
付临:“…………”
这是把合同当支票填呢???
还先空着。
行,反正这合约也就是签给温年的,别说划道横线,沈老师就是在上头写两句情话也不过分。
“年年听到没?想好了就抓紧填,机会难得,别逾期了啊。”付临说。
“逾不了期,”沈淮景把笔递还,看着温年,轻笑,“这条不设期限。”
温年眨了一下眼。
脑海中五块似乎“喵”得更厉害了,像是在嚷“要沈淮景每个月…每半个月…每个星期来看我一次”,温年费了点劲,把它关了回去。
他没回答,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拿起笔,签下自己的名字。
温年空着手过去,带了份合同回来。
沈寒一看到温年手上的白纸,立刻急了:“不是说好不签约的吗?你怎么签了?”
“签我哥工作室也不行啊!你快给我看看!”
沈寒不等温年说话,立刻拿着合同翻了起来。
翻第一页,沈寒:“?”
第二页,沈寒:“??”
第三页,沈寒:“???”
最后一页,沈寒:“emmmmmm。”
他合上合同,拍了拍封面上不存在的灰尘,把合同完完整整地、虔诚地还给温年。
“我以为你把自己签给了我哥工作室。”
“原来是把自己签给了我哥。”
温年:“…………”
第53章 终演舞台
回到房间后, 温年把合同夹在了一本资料书的扉页,放进行李箱。
一个星期后,又木着脸把它拿出来, 放进了床头柜, 锁死。
无他。
这几天只要打开行李箱, 就会看到那因纸张大小不太贴合而从资料书中冒出一条边的合同,看到合同, 又想到空着的第十条条例。
然后念头就从一起去看五块,到看完五块之后回附中看月季,再到看完月季之后去李阿姨那边吃面。
在经历好几次本来要翻书查资料, 结果最后开始考虑下次去见五块的时候该给它买什么口味的猫饼干, 以致于忘了查资料之后, 温年就把合同锁进了床头柜。
六公结束之后, 江大新生刚好开学。
周嘉益时不时在群里发几张新生军训的照片,感慨今年这批新生运气好,大半时间都在下雨, 不像他们那年,夏日都格外漫长。
“不是夏天长,是遇上了江城十年难遇的一次‘秋老虎’, ”郑勤说完,立刻“靠”了一句, “周嘉益你要不要脸,又抢我排骨!”
“你们现在才吃饭?”温年问。
“中午食堂都被新生占领了,我们没敢进去。”
“主要也是挤不进去。”
“年年你是没看到今年的军训迷彩服, 贼绿, 就西蓝花那种绿你敢想象吗?一食堂小西蓝花坐在那里吃饭,场面也挺好笑的。”
“对了, 马上就最后一场公演了,你们那个男子接力合唱项目练得怎么样了?”
温年:“……”
几分钟后,温年挂断电话,站在乐器房,头疼。
这个男子接力合唱项目还要从六公结束说起。
六公一结束,马上迎来最后舞台,吴光导演忽然说要一个开场表演。
在众人嚷着“已有曲目都排练不过来了,还排什么开场表演”的时候,吴光导演把曲目递了过来,说:“很简单,就一两分钟,最后一场演出,总要有点仪式感。”
一群人被“仪式感”三个字勉强说服,夏南一边接曲目,一边小心说:“可别排舞蹈啊。”
“放心,没舞蹈,”吴导笑了下,“连动都不用动。”
所有人:“?”
等拿到曲目,他们才知道为什么吴导说动都不用动。
的确不用动,因为这根本不是什么唱跳舞台,而是“乐队演出”,一人一乐器,所有人站桩输出。
而曲目也异常熟悉,就是前段时间冯盛带他们“玩音乐”的曲目。
所有人:“……”
就说之前冯盛老师怎么突然带他们去乐器房“玩音乐”了,原来搁这儿等着呢。
至于周嘉益他们是怎么知道的,则是因为晨起直播间。
最开始直播间只有偶尔一两声贝斯或吉他的声音,慢慢的,直播间的人听到越来越多的声音,尤其是休息日的时候,各种乐器声混在一起,各弹各的,难听到什么程度?就是水友们一度怀疑这是二夏在反向折磨他们。
到后来才听出了一点为舞台准备的意思。
别的节目选手都是绞尽脑汁隐藏舞台,谨慎到哪怕到了录制那天也不敢掉以轻心,彩排造型都要穿大棉衣罩起来,生怕泄露一点。
二夏不,一早上起来就开始摆弄乐器,生怕别人不知道在总决赛舞台上他们有乐器伴奏似的。
可偏偏在镜头里又看不见人,也看不见乐器。
某天弹幕问的人实在太多,沈寒便“哦”了一声,说终演舞台那天有个男子接力合唱项目。
所有人:???
于是,“男子接力合唱项目”就这么冲上了热搜。
底下评论口径也非常统一。
【就目前直播间的水平看,应该是群魔乱舞的程度。】
吴导本来还担心这么早曝光会失去舞台效果,可一天比一天更高的热度告诉他:网友爱看。
时隔两个月,从盛夏到初秋,第二个夏天从骄阳七月一路走来,即将落幕在江城今日的秋雨中。
平台直播通道全面开启,全渠道宣传上线,电视台内外拿着各路灯牌的粉丝,沿着电视台大道一路铺开来的宣传海报,放眼望去,整座电视台大厦在今天似乎都成了二夏的舞台。
【啊啊啊啊幸运抽到票,人在现场,我还记得二夏第一期开场的时候所有人都在说总台“壕无人性”,说二夏是总台亲儿子,那是没见过今天的排场啊卧槽,这哪是亲儿子啊?这分明就是祖宗!】
【那一路海报的牌面真的绝了。】
【二夏值得!!!】
直播间里明明还只能看到来往的工作人员,可蹲守的人数已经达到一个“骇人”的程度。
【这观看人数是认真的吗?我真的不是在看春晚吗?!】
很快,直播间里迎来第一个小高潮。
只见所有已淘汰的选手穿着相同款式的白色卫衣,从走道走了过来,坐在了前排的位置。
所有人依旧笑笑闹闹,像是什么都没改变。
【我就知道他们会来,但还是忍不住啊啊啊!我永远爱二夏的团魂!!!】
【谁能想到两个月前冲着看一群霸王们扯头花才来的我,会在两个月之后因为绝美团魂流下我珍贵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