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沉住了气,没有发火,依旧是淡笑道:“你有什么事找我?”
段清寒朝楚易挥了挥手,示意他赶紧跑。
楚易怕的要死,生怕再待一刻就被段熠微生吞活剥了,连忙跌跌撞撞的站起身,慌慌张张的就跑出了殿外。
跑的过程中还摔了一跤,看的段清寒一阵唏嘘:笨死了!
楚易跑走后,寝宫内只剩下段清寒和段熠微两人。
段熠微顺势坐在刚才楚易待过的地方,观察了片刻棋盘,随手拈起一枚白子,落于棋盘上。
这盘棋白子本来是必输的局,可是段熠微这么一招,一下就扭转的局面。
段清寒对于楚易是碾压,但是对于段熠微,他也就上次趁他心不在焉的时候,赢了几局。
不过干说话也没什么意思,既然段熠微想继续下,那他就作陪到底。
于是执了一枚黑子,也落入棋盘,道:“宫里宫外都在传你要娶宁海棠的事,想必你已经知道了吧?”
“知道了,在黎阳的时候我就知道了。”段熠微跟着落了一枚白子。
“所以,是真的?”
“既然已经这么传了,那就是真的。”
段清寒捏着一枚黑子,思索着段熠微这话的意思,“但我总觉得,你好像挺勉强。”
“勉不勉强都不重要,这事能传这么快还夹杂着诋毁,就说明背后肯定有人操纵控制。”
“谁传的?”
“我去找太后说娶宁海棠的时候,皇后在场,你觉得会是谁?”
段清寒明白了,皇后赵琪是赵凌的女儿,那肯定是赵凌传的。
“那你到底喜不喜欢他?”段清寒最关心的其实是这件事。
这个问题,之前段清寒问过,当时段熠微回答的很果断——没有。
但这次,段熠微微微眯起深邃的双瞳,两个字已经跃于唇上,“喜欢。”
“真喜欢?”
段熠微却没立刻回话。
他的目光落于棋盘,手里的棋子却迟迟未落,半晌,抬头注视着段清寒,露出了胸有成竹的微笑:“我想明白了。”
段清寒疑惑:“你想明白什么了?”
“是不是,楚易让你问我要宁海棠?”
段熠微一语中的,竟让段清寒一时无话可说。
而他不说话,段熠微却把自己所有的猜测倾泻而出。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楚易被人从牢里救走,但没跑出去被你逮到了,你留下了他,还对他有了心思,所以他问你要人,你便答应了。”
“我猜的对不对?”
段清寒否认道:“我不过是欠了他的人情,要还。”
“欠人情?”段熠微饶有兴趣的观察着他的表情,倒也没多做怀疑。
本来他还有些生气段清寒私自放了楚易,不过既然现在已经清楚是别人救出来的,那就说明,鱼已经钓到了。
所以楚易也就没用了。
段清寒继续落子,“你若是真喜欢宁海棠,这人我不要也罢。”
段熠微看着他刚才落的那子,却只是道:“你输了。”
随即,一枚白子落入棋盘,局势已成定局。
这盘本来白子要输的局,被他没几步就扳了回来不说,还给下赢了。
段清寒本就知道自己下不过段熠微,而且是从小到大都下不过,自然没有多气馁。
不过他脸色逐渐冷下来,因为,他从段熠微的神态里,完全感受不到对宁海棠的喜欢。
跟上次不同,那次对弈,虽然段熠微不承认,但是他情绪很乱,因为他心乱了。
而这次对弈,虽然段熠微承认了,但他的心,没了。
不过,人要不回来,也是既定的事实。
所以他也没再继续要,只是问:“宁海棠想嫁吗?”
“他想不想都没用,他弟弟在我手里,楚易在我手里,他千万的黎国子民都在我手里,再说我已经把他调、教出了依赖感,他离不开我。”
“那你有没有想过,他离不开你,是因为……他也喜欢你?”
这个问题,段熠微还真没想过。
不过他也没想去想,喜不喜欢都无所谓,宁海棠若真动了心,那就是跟秦小玉一般——犯贱。
人若犯起贱来,那都是自找的,所以情这个东西,才应该彻底抛却。
等了很久,段清寒都没等到段熠微的回话。
反正再等下去,也不会有答案,段清寒索性换了个话题:“那接下来,你什么打算?”
“当然是……”段熠微话还没说完,便把自己一整盒的棋子全撒在了棋盘上。
精致的玉石棋子一颗接着一颗撞击着棋盘,发出“哗啦啦啦”的清脆声响,如瀑布一般,一泻千里。
他倒完,嘴角勾起一丝邪气的冷笑。
又接着没说完的话继续道:“该是时候,亮明棋了。”
第56章 难道是因为春天快到了,所以猫儿要发情了?
宁海棠打完人后,一点逛街的心情都没了。
他又不想打道回府看秦小玉脸色,只能一个人往唯一认识的长亭街走去。
那地方是城中心,再加上有一个标志性建筑——八角亭,所以很好辨认。
湖周围到处都是卖定情信物的摊点,宁海棠闲来无事走过去看了眼,差点惊掉下巴。
因为他看到有个摊主手里正拿着两个小瓷娃娃在叫卖。
那两个瓷娃娃都是男人形态,衣服一黑一白,身材一高一矮,拆开是单独的两个,放在一起又可以凑成一对。
而且黑衣服的瓷娃娃手持一把琉璃扇,白衣服的瓷娃娃手持一把长剑,就像是……自己和段熠微。
摊主在大声叫卖:“来看看吧,新款微棠定情信物,买了就能好事成真心想事成,埋入长亭定能永结同心,百年好合!”
随着这声叫卖,一群人围过来,拿着那俩娃娃指指点点,嘴里却都不是什么好话。
他们也一眼认出了这俩娃娃是谁。
有人说,这宁海棠肯定是男狐狸精转世,所以才长得倾国倾城,眉眼一股骚魅劲,就是专门来勾段熠微的。
有人说,宁海棠跟段熠微其实很早之前就有私情,宁海棠为了跟段熠微在一起,故意被俘虏,卖了黎国。
有人说,段熠微表面护国公一心为民,背地里也是个卖国主,指不定要联络黎国旧部,起兵造反。
还有人说,段熠微只是娶来玩玩,体验成亲的感觉,而且男人不会怀孕,想怎么玩怎么玩,不会有孩子的拖累,影响声誉。
反正这些话跟之前那群人说的差不多,不同的是多了些其他的版本,多姿多彩,都可以出书了。
更离谱的是,虽说没人看好这对姻缘,但东西却卖的出奇的好。
也不知道是什么道理。
宁海棠没把这些话放在心上,因为他们不是自己的故人,怎么看自己,都无所谓。
虽然故人也误解过自己,好在很快就选择了相信。
而这里,他们误解自己实属常情,但段熠微确实待他们不薄,至少这整个云国,都是段熠微拿血和汗换来的太平。
结果一有人吹风,他们就觉得段熠微叛国。
他都替段熠微觉得不值。
微棠定情信物被一抢而空,摊主赚的盆满钵满。
宁海棠等人群散去,走到摊主面前,慢吞吞的问:“老板……还有货吗?”
摊主不认识宁海棠,但瞧着他跟那白色小瓷娃长的挺像,遂问:“你是宁海棠?”
“嗯,我是。”
“害,竟然遇到本尊了,算了算了,既然用了你的样貌,那就白送你一对吧。”说罢,摊主大气且豪爽的送了两个瓷娃娃出去。
一黑一白,宁海棠握在手里,正好一个手掌能拿下。
他把两个瓷娃娃装进精致的小盒子里,攥着往长亭走去,那里是埋定情信物的地方。
宁海棠找了个没人的地,蹲下身用银月剑刨了个两寸见方的坑,正打算把东西埋进去,忽然觉得好像有哪点不太对劲。
还心想:不对啊,这么埋,不是给自己刨坑,把自己埋了吗?这跟巫蛊之术有什么区别?
多不吉利。
别人埋就算了,自己不能这么咒自己。
于是宁海棠又把瓷娃娃收了起来,刚装进盒子里,忽然一只骨节分明的宽大手掌就伸了过来,按住了他的手。
宁海棠惊愕抬头,正好对上了那双炙热而深邃的眼眸,心乱跳了两拍。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宁海棠压抑住自己的心跳,漫不经心的说道。
段熠微不回话,他双指捏起那个白色的瓷娃娃放在眼前打量许久,才道:“这做工不行,都把你做丑了。”
宁海棠无语的把那个黑衣瓷娃娃递过去,“那这个做工行,都把你美化了,年轻了好多。”
段熠微笑笑,点了下他的额头,“行啊你,胆子大了,都敢说我老了。”
宁海棠不服气道:“我胆子一向很大,再说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是是是,我家猫儿一向有什么说什么,天真无邪。”
宁海棠一点都不觉得他在夸自己,虽然他在朝自己微笑。
他没好气的白了段熠微一眼,把他手里的瓷娃娃抢了回来,“这是我的,你想要自己买去。”
“都要嫁我了,还分什么你的我的?”
宁海棠却低着头一直没说话,许久才抬头跟段熠微直视,认真的问他:“你真要娶我?城里人对你意见这么大,你都不管?”
“我以前不是跟你说过,公道自在人心,他们说是他们说,只要我没做过,就不怕这些诋毁。”
“那你……那你是……”宁海棠欲言又止,可是他不想就这么放弃后话,还是问了出口:“是真的喜欢我?”
段熠微没立刻回答,只是一手负后,一手抬高摸了摸他的头顶,“我发现你们都喜欢问这个问题,怎么?不相信我段熠微会动情是吗?”
“那你为什么会对我动情?因为我的脸,还是身体?”
“因为你性格,可爱。”
宁海棠其实挺讨厌“可爱”这两个字,他觉得自己跟可爱一点都不沾边,他明明是一个英姿飒爽的男人!
所以不满道:“可爱是形容女人的,你会不会夸人?不会就别说话好吗?”
“我就这么一说,怎么还炸毛了?”段熠微撸着宁海棠的头顶,感受到他火气上涌,像是踩到了他的猫尾巴一般。
“这么像只猫儿,还不承认自己可爱吗?”段熠微又笑眯眯的道。
“呵。”宁海棠继续拿冷眼白他。
“其实……两年前,战场上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你惊为天人。苡橋”段熠微终于一本正经了起来,不再是那般玩笑的模样。
他蹲下身去,用没有任何茧子的手掌,一点点继续刨着宁海棠刚才挖的那个小坑,边挖边道:“我一直以为,能吸引我的永远只有好看的皮囊。可是你却让我觉得,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真正有趣的是性格和灵魂,所以我无论如何都要把你弄到手。”
“当然,既然这么想了,我也就这么做了。手段极端,也伤了你。”
“不过没关系,从今往后,我会好好补偿你,补偿我曾经对你的伤害。”
宁海棠怔在原地,他一直以为段熠微不会真正喜欢自己。
但这番话,让他突然有了一丝希望,就像第一次听到段熠微跟自己表白一样,脑随心动,不管不顾。
他忽然想起来,段熠微表白的时候,自己好像只回应了他一个吻,也没表明心意,到底想不想嫁。
不过既然已经心甘情愿的跟他回来了,就算不说,他应该也明白什么意思了。
不说也没关系。
他也蹲下身,陪着段熠微把那个坑,继续往大了挖。
因为他突然想好,要埋什么进去了。
两人边挖还边互相斗嘴。
宁海棠嫌弃他挖的慢,嘲讽道:“你行不行啊老男人,这么慢是因为上了年纪吗?”
段熠微却回答的滴水不漏,还故意转移了话题:“原来你喜欢快的?”
“怪不得每次我拖的时间长点儿,你就不停的喊‘不行’‘不要’‘拔出来’什么的……原来如此。”
果然段熠微还是段熠微,骚还是他骚。
宁海棠听他提这事,羞的满脸通红,随手抓了一把土朝他身上撒去:“你闭嘴,还有脸提吗!你多久没动我了,你是不是不行了?!”
“我不是说了等新婚之夜吗?”段熠微稍微抬手挡了一下他撒下来的土,不仅不生气还淡笑道:“你怎么突然这么急不可耐,难道是因为春天快到了,所以猫儿要发情了?”
“哼!”宁海棠别过脸去,不理他。
他都不好意告诉段熠微,他没动自己这一个月来,自己都是拿手解决的。
以前三天两头就被段熠微按住一顿酝酿,除去第一次痛苦,就算再不情愿,几乎每次都去了。
段熠微是高手,从他每次的技巧,就知道他身经百战且百战百胜。
很难有猎物不对他的技巧屈服。
所以宁海棠在知道自己屈服了的时候,也没多自责,再说一开始也是他强迫的。
段熠微看他不理自己,也没再哄,而是继续深挖。
等挖出一个七寸左右的方坑之后,段熠微突然朝宁海棠伸出手掌,“把我的扇子还给我。”
“啊?”宁海棠一时没反应过来,还脱口而出:“碎了啊,你也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