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丞相抓住了重点:“你为什么要去摸马的肚子?”
“马马痛......我不骑马马,四皇子让马马说话......”
虽然他的叙述凌乱,但柯丞相听懂了,追问:“是四皇子让你去摸马的肚皮?”
柯云楚点了点头。
柯丞相眯了眯眼:“好一个四皇子,年纪这么小,心肠竟然如此歹毒!”
奴仆小声提醒:“老爷,隔墙有耳。”
柯丞相冷笑一声:“区区一个四皇子,本相还惧他不成?”
柯云楚觉得此刻的爹爹很陌生,有些害怕地唤了一声:“爹爹?”
柯丞相缓和了脸上阴沉的表情,把柯云楚抱在怀里:“楚儿别怕,爹会替你报仇的。”
见柯云楚脸上露出迷茫的神色,他轻叹了一口气,转移了话题,抱着他站起身:“走,咱回家去,得把咱们楚儿养得白白胖胖的!”
原本以为柯云楚会很高兴地喊着要回家,他却扭了扭身体:“爹爹,太子哥哥还没回来......”
“没事,皇上已经应允爹爹带你回府休养了,太子那边也会有人告诉他。”
柯云楚扭着身子要下来,柯丞相只好把他放回地面,他便噔噔噔地跑到房间门口,在门槛上坐下:“要等太子哥哥回来......跟他说再见......”
第20章 亲了一口
“李公公会帮你向太子殿下传达的,车夫已经在外面等着我们了,我们就先走吧?”在外头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柯丞相,在宝贝儿子面前也得打商量。
然而柯云楚一直执拗的坐在门槛上,眼巴巴地盯着外面看。
柯丞相看着他的傻儿子一副望眼欲穿的模样,叹了一口气,只好陪他一起等待。
柯云楚盼了好久,总算把风嘉澜给盼回来了,见到那一抹杏黄色,他隔着大老远地朝他喊:“太子哥哥!”
风嘉澜听见这中气十足的声音,倒一点也不像受了伤的人,他的前世怕是一只打不死的蟑螂吧?
柯丞相向不过他半腰高的孩子轻轻拱手:“微臣见过太子殿下。”
风嘉澜见到他显然有些意外,嘴上说着丞相不必多礼,心里却暗道,他这礼行得未免也过轻了。
柯云楚吊着一只手,走到风嘉澜的身边:“太子哥哥,我要回家了。”
风嘉澜只知道柯丞相来看这小傻子了,但并不知道他要把小傻子给接走,心里有些意外,但还是松了口气。
这小傻子终于要走了!他终于不用担心被人说和傻子为伍了。
但毕竟柯丞相这老狐狸还在这里,他不能表现出太开心的样子,甚至还假惺惺地拍了拍柯云楚的肩膀,语气温和地对他说道:“回去好好休养。”
柯云楚自然是把他的话当真的,杏仁般的眼睛笑起来就会弯成两道月牙,水润的嘴唇咧开,露出细细白白的贝齿:“嗯!等我好了,再来找太子哥哥玩!”
风嘉澜笑着说好,内心想的却是你可别再来了。
柯云楚是第一次有年纪相仿的玩伴,很是舍不得,“太子哥哥,我会想你的!你也要想我呀!”
在一旁看着的柯丞相只想扶额长叹,他的傻儿啊,谁都看得出来,太子巴不得他赶快走了就不要再回来了,哪里还会想他呢?
风嘉澜此刻只盼着他赶快离开了,无论他说什么都一口答应,没料到柯云楚会突然倾身上来,踮着脚尖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温温软软还有些湿热的触觉让他一愣,感觉到滑溜溜的东西在他的脸上舔了一下,他才回过神,要把他推开。
手刚抬起来,眼疾手快的柯丞相已经拉着柯云楚跪下了:“殿下恕罪,犬子无疑冒犯!这是犬子在表达对殿下的喜爱之情,微臣回去一定好好教导!”
风嘉澜用手帕恶狠狠地擦着脸上湿润的地方,将那手帕用力地掷在地上,一张漂亮的脸扭曲了一下,咬牙切齿地道:“劳烦丞相好、好、教、导了!”
柯云楚就着跪下的动作,爬到风嘉澜的脚边,捡起了那张手帕,递给他:“掉、掉了!”
风嘉澜后退了一步,像是害怕碰到什么脏东西,“离本宫远点!”
“哥哥不要了......”柯云楚手里拿着那张擦过他的口水的手帕,下一刻竟然塞进了自己的兜兜里:“给我......”
第21章 被傻子调戏
风嘉澜已经强忍着把这不知廉耻,还爱捡破烂的傻子踹出去的冲动,他却还要欺身上前:“太子哥哥也......亲楚楚......”
他看着他侧过脸,把白里透红的脸颊怼到自己唇边,气得脸都红了。
他堂堂一国太子,竟然被一个傻子再三调戏了!
柯丞相看着风嘉澜脸上已经不加掩饰的厌恶神色,拉过柯云楚:“殿下息怒,是微臣教子无方,这就带着犬子告辞了。”
风嘉澜将“快滚”二字咽进了肚里,硬生生地换成了:“丞相慢走!”
担心他们走得慢似的,多加了一句:“小李子,送丞相大人离开。”
柯云楚被他爹拉走,还嘀嘀咕咕地说着:“太子哥哥还没亲亲......”
他不害臊的言语传入风嘉澜的耳朵里,父皇母后他都没亲过,这小傻子还想让自己亲他?!
做梦!
他脸上刚才被他亲过的地方猛地灼热起来,像燃烧了一般,用凉水洗了几遍都没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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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但好柯云楚在年纪小,复生能力强,没到一百天就好了。
好了之后,便天天嚷着要进宫找太子哥哥玩。
柯丞相以为顶多月余,他就会把他的太子哥哥忘了,没想到还一直惦记着。
如果不是因为亲眼见过太子对他态度,他还真的以为他们的关系有多好了。
看着柯云楚还拿着人家丢了的手帕当宝物一样供着,柯丞相心里五味杂陈。
他吃味地问:“才入宫半年,就整天想着太子殿下,他是不是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
柯云楚咬着手指,认真思考了一下,答道:“太子哥哥......漂酿......楚楚喜欢漂酿哥哥......”
柯丞相认真反省了一下,自己也不是贪恋美色之徒,他这好色的毛病是随了谁?
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柯丞相给他找了几个严格训练过的玩伴陪他玩,还得个个都姿容不错,才总算让他渐渐地不再整天念叨着要去找太子玩了。
皇帝那边没有正式下诏催柯云楚入宫,柯丞相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把柯云楚留在身边。
这一留,便是五年。
这五年来,柯丞相从未放弃过寻找名医来医治柯云楚的“傻病”。
但大多数都说,他只是比平常人愚钝一些,就像聪明的人天资聪颖,并不是什么可以医治的病,只需要更加细致地教导,就可像正常人一般生活,可如果想要其有所作为,还是不要强求了。
柯丞相倒不是强求他有所作为,只是担忧自己百年过后,没人护着他......该怎么办。
这边他还愁着,那头皇帝的诏令便下来了。
前些年没有大的动荡,自己便找借口一直推脱,但如今风隋要与承元国打仗,那国师又跳出来道什么锦鲤护国?让毫无主见的皇帝把楚儿召入宫。
他是决计不会相信有什么“锦鲤转世”的,他更愿意相信这都是国师为了控制楚儿来压制自己,才编造出的谎言,可诏令已下,他无法违抗。
于是时隔五年,柯云楚再次入宫。
第22章 心神微荡
外面战火喧嚣,宫廷里却笙歌艳舞,灯火如海,是皇帝借为太子庆生而举办的宫宴。
柯云楚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宫宴,千树银花迷了他的眼,池子里精美的荷花灯,让他的脚步越走越缓,最后直接换了个方向。
等柯丞相和别人寒暄完,回头才发现柯云楚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其实柯云楚是很喜欢水的,只是在他四岁那年,连走路都还不是很稳当的他,自己跑到池边玩耍,想伸手去摸里面的一条大鱼的时候,重心不稳栽进了池里,差点溺亡。
在那之后,柯丞相就命人把丞相府里的所有池塘都给填了,还让人看着他,不让他靠近有水的地方。
他走到放满了荷花灯的池边,蹲下身来,伸手去捞最大的那只。
就在他快要抓住的时候,一只狗猛地从他的身边穿过,扑通一声掉进了池子里。
那狗身材娇小,掉进水里后不断地扑腾,把他想要的那只灯都给扑腾远了。
柯云楚没有多想,纵身跃下荷花池,英勇救狗。
作为今晚宴会主角的风嘉澜,换好衣服从长廊里走过。
身边两个侍卫匆匆的从他身旁经过,其中一个踩到了他的袍子,跪下来向他请罪:“太子殿下饶命!”
风嘉澜蹙眉:“发生了何事?为什么如此慌张?”
莫非是有刺客?
“回禀太子殿下,是皇后娘娘的狗落水了,卑职们正要赶去救援。”
风嘉澜知道那是母后的爱狗,扬声道:“还不快去?”
“是!”
风嘉澜看着他们冲向荷花池,见那池里有东西在扑腾翻滚,动静不小,不像是母后的那只比两个巴掌大不了多少的狗能制造出来的动静,便多看了两眼。
那侍卫跳了下去,不一会儿,竟然捞上了一个人来。
那人双眸紧闭,乌黑的青丝湿漉漉的贴在脸上,映衬得脸庞更加莹白如玉,眉心微蹙,显出几分柔弱,有些雌雄莫辩。
那人本能地伸手环住了捞他起来的侍卫的脖子,衣袖下露出的手臂,仿若从荷花池里伸出的一截嫩藕,竟让风嘉澜的心神微微一荡。
“殿下?”李公公不解的侧头。
风嘉澜这才收回了目光,继续往皇宫中心走去,心里却在想,那人和他年纪相仿,他为何从未见过他?
大皇子和祁容夏迎面走来,他才把荷花池的那一幕抛诸脑后。
祁容夏如今已有十六岁,除了大皇子伴读的身份,还任武库清吏司主事,身量像抽了条一般,原先高风嘉澜半个头,如今已经比他高了一个头。
他的眉目依旧温润,见华服打扮的风嘉澜后,眼前微微一亮,夸赞道:“太子殿下今日真精神。”
风嘉澜心里高兴,嘴上却说:“难道本宫平日就不精神了?”
祁容夏笑着改口:“微臣说错话了,应该是太子殿下今日格外精神!”
风嘉澜这才满意的一笑:“本宫一会要表演剑法,你们可要看好了!”
然而表演的时候,却发生了意外。
第23章 小傻子又回来了
风嘉澜在舞到皇吟七式的时候,便听见几声响亮的鼓掌声,紧接着是清脆的人声:“太子哥哥好厉害啊!”
全天下只有那么一个人会这么叫他,而那个人明明已经好多年没出现在他眼前了。
他的手一抖,差点没有稳住。
他收了招式,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一个穿着湿透的衣衫的少年,竟然不知道从哪里窜了出来。
他浑身湿漉漉的,头发还在滴着水,把地上铺着的红毯都给弄湿了。
见风嘉澜停了下来,他便想要跑到他面前来。
但刚跑两步就被人拦住了,从后面按着他的肩膀,把他按倒在地上。
一瞬间,宴会上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的身上。
皇帝坐在高位,不悦地问:“是什么人?”
“禀告皇上,不知是哪家大人落水的小公子。”
正在忧心忡忡的找儿子的柯丞相原本无心去看这场闹剧,听见这话便往那头看去,见那趴在地上,宛若水鬼一般的人,神色一震,不正是他那傻儿吗?
于是连忙站起来对皇帝道:“皇上......是微臣疏忽,没有看好小儿,请皇上责罚。”
坐在皇位上,肚子越发大的皇帝坐直了身体,“哦?是楚儿啊!几年不见,出落得越发标志了,连朕也没有认出来......你们还不快把丞相的爱子松开?!”
没人压着,柯云楚从地上爬了起来,又看向大殿中的风嘉澜。
风嘉澜握着剑的手一紧,竟然真的是那小傻子!
刚才隔的远,再加上柯云楚没有睁开眼,他才没有认出他来。
现下发着光地看向自己的那一对圆溜溜、像黑玛瑙一般的杏眼,不是那小傻子还能有谁?!
想到自己刚才竟然还对他出神了,他的脸色难看起来。
但不得不承认......当年粉雕玉琢的糯米团如同父皇所说的那样,出落得越发标志了。
皇帝吩咐道:“你们带他去换一身干净衣裳再过来。”
柯云楚被带了下去,但大殿里仍旧议论纷纷。
“传闻果真不假,柯靖安的儿子竟然真的是个傻子......”
“嘁,这就是报应......”
“......”
被这么一搅和,风嘉澜已经没有了舞剑的兴致,郁郁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旁边的人给他倒了一杯茶:“那小公子真是不懂规矩,也不知道为什么皇上竟然不责罚他。”
那人前两年顶替柯云楚成为风嘉澜的伴读,亦是个大臣之子。
虽然不如祁容夏,在风嘉澜的心里谁也不如祁容夏,但好在也算聪明伶俐,比柯云楚不知道醒目多少倍。
当年柯云楚刚被带走的时候,风嘉澜心里畅快十分,觉得自己不会被传染成傻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