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傻除外。
小傻子的大脑袋左晃晃右晃晃,最后还是一把栽进了他的怀里。
风嘉澜不耐烦地把他的头扒拉开,然而不到半炷香,他又重新倒了下来。
在数不清第几次这样的反复纠缠后,风嘉澜终于放弃抵抗,随他去了。
一阵袅袅婉媚的音乐让他将目光投向殿内的舞台上。
正在表演的据说是风隋第一舞姬,身穿一身艳红薄纱,身材曼妙,玲珑有致,挥袖间俱是妩媚,她的长相不算绝美,但婀娜的舞姿让人移不开视线。
风嘉澜还未通人事,对女色没什么兴趣,但听得身边的皇帝连连赞叹,嘲讽地扯了扯唇角,今夜这舞姬只怕是要在父皇榻上舞一曲了。
音乐到了高潮,舞也到了高潮,舞姬一只足尖轻点地面,另一只脚往后翘起,飞速地在原地旋转,这个高难度的动作让大殿里传来情不自禁的掌声。
舞姬朝着高台上的帝王嫣然一笑,风嘉澜打包票他听见了父皇加重的呼吸声,他觉得胃里有些恶心。
变故就发生在这个时候,舞姬腰间寒光一闪,竟然抽出了一把软剑,轻盈地向高台飞来。
而原本在弹奏的音乐班子,也掀琴而起,亮出武器。
“有刺客!”
“护驾!”
“狗皇帝!拿命来!”
“......”
风嘉澜耳边只听见几声暴喝,自己被身穿铁甲的暗卫护在身后。
紧接着感到身体一轻,原来是睡熟的小傻子从他的身上滚落。
暗卫携着风嘉澜要闪身远离战场中心,他看了一眼刚刚睁开朦胧睡眼看着混乱的大殿,浑然不知发生了什么的柯云楚。
他周围的各皇子也有人护在身后,机灵的柳庭已经躲到了台柱背后,只有这小傻子陷在混乱的中心,有些无措地叫了一声:“太、太子哥哥......”
第29章 暖暖就不冷了
风嘉澜抿了抿唇,对暗卫道:“把他也带上。”
暗卫的声音冰冷:“属下必须要先保证太子殿下的安全,才能去救他人。”
“爹爹......太子哥哥......”柯云楚再傻,也发现了不对劲,不安地叫道。
听见小傻子还在叫他,风嘉澜有些焦躁。
虽然他讨厌这傻子,但他也没想让他死在他面前。
他珍重地将他丢弃的手绢当成宝物炫耀的画面在他脑海里一闪而过。
他又对暗卫说了一遍:“我让你把他也......”
他话还没有说完,被暗卫一把扛起,“太子殿下,属下得罪了!”
暗卫带着他几个跳跃,来到了殿外一处安全的地方,将他放了下来,又闪身进了殿里,过了一会,将吓得小脸惨白的柯云楚也带了出来。
近看才发现,他的脸色苍白不是被吓的,而是受了伤。
他的左肩膀处,晕着一抹鲜红。
暗卫把他放下来,剥开他的衣服检查了一下,见鲜血的颜色正常,没有中毒的迹象,对风嘉澜道:“柯小公子没有中毒,伤口不深,包扎一下就可以了。”
柯云楚的这个左肩可以算是命运多舛,之前被踢断的也是这一处,现下又伤在了这。
但在刚才那么危急的情况之下,没人护着他,能只受个轻伤,也算是他的幸运了。
“他们为什么要杀皇帝叔叔......?”柯云楚刚才在混乱之中,听见了那群音乐班子的人喊着“杀了那个狗皇帝!”“为百姓除害”之类的话语。
风嘉澜没有说话。
他曾经以为父皇是全天下厉害的人,因为他掌握着至高无上的权力,说风就是风,说雨就是雨。
可是后来他才知道,他的父皇虽然享用着至高无上的权利,可是却没有做到一个皇帝该做的事,不求做个明君,竟然连个中庸也做不到,荒靡奢侈,宠信奸臣。
可他生在这宫廷深处,到底没有真正听过百姓的心声,若不是遭遇这一次的刺杀,他还不知道父皇在百姓心中已经是大害。
柯云楚不安地用没有受伤的那只手,抓住风嘉澜的手,却发现他的手僵硬冰凉,渗着冷汗,便拉着他的手,放到自己的脖子上:“暖暖......就不冷啦......”
风嘉澜的确被吓着了,明明是仲夏夜,他却觉得浑身发冷,风一拂过,让他身上的汗凉了下来,变成了鸡皮疙瘩。
虽然听闻过前朝也有发生过刺杀这种事件,然而这是他第一次亲眼所见。
听着那些人绝望的呐喊,让他心中涌上了对父皇如潮水般无边的失望。
而更没想到的是,他现在居然还需要一个傻子来温暖他。
风嘉澜看着柯云楚担忧的神情,明明肩膀还流着血的人是他,还反过来担心自己,他垂下眼帘,轻骂道:“你这个笨蛋......”可他的手却仍在他的脖颈处没有移开。
就暂时地,汲取一点他的温暖吧。
第30章 旖旎梦境
然而就在这么一个多事的夜晚,风嘉澜做了一个梦。
梦里既不是刺杀时的骚乱场面,也不是自己登基后当上了一个好皇帝,而是一个诡异却又旖旎的梦境。
梦中一个红衣舞姬正在旋转舞动,腰肢柔软而白皙,一截嫩藕般的玉臂在舞动的时候,从宽大的衣袍里若隐若现。
风嘉澜觉得自己身上某处传来从未有过的骚动,浑身热的像是被火灼烧一般。
他迈着自己沉重的步伐,向那扭腰摆臀,仿若勾人精怪一般的舞姬走去。
他忍不住握住舞姬细瘦的手臂,一把将其扯进怀里。
就在这个时候,他终于看清楚了舞姬的脸。
桃腮微晕,杏眼明澈,眼睑下有一颗不易察觉,仿若透明的淡茶色小痣,不是那小傻子柯云楚是谁?!
风嘉澜惊喘一声,从梦中惊醒。
他......他如何会梦到那个小傻子?还将所有的细节都看得一清二楚!
说来......小傻子的眼睑下真的有那颗痣的存在吗?他似乎从未留心看过,明天......
不,他才不想见到那傻子!
他动了动,突然感觉到下面一股粘腻之感,脸色瞬间一变。
虽然他从未有过这种情况,但他并不是无知小儿,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可为什么偏偏......
太恶心了,他必须把这个梦像身下的这些脏东西一样洗去。
他脸色铁青:“来人,给本宫备一桶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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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刺杀事件最终当然是以刺客被全数俘获,并当众斩首作为终结。
发动这次刺杀的原因,是原本下层的百姓已经因为沉重的赋税苦不堪言,这次和承元的战争还要强征军粮,恶官们为了完成朝廷下达的任务,连百姓家的最后一口余粮都要赶尽杀绝,最终官逼民反,酝酿出了这一次的刺杀计划。
一个小小的音乐班子,哪怕原本他们并不是音乐班子,而是来自各地妄图推翻朝廷,身负绝技的“有志之士”,哪里抵得过训练有素的御林军呢?这次计划从酝酿开始就已经注定是个悲剧。
皇帝虽然昏庸,但还是很惜命,培养了一批武艺高强并被洗过脑的死士,他们更是无法近身。
不过这些刺客很精明,在武器上涂了毒,所以哪怕伤口不致命,也会因为毒发而身亡,有几个不幸被刺伤的朝廷命官便因此丧命。
然而令保护过柯云楚的暗卫感到奇怪的是,柯云楚分明也被那武器伤过了,可他仍旧好好的,一点也没有中毒的迹象,于是上报了朝廷这一案例。
于是柯云楚这唯一一个被毒剑刺伤了而幸存的人,第二天就被太医院的人来带走了,以致于原本心神不宁,想要确认他那颗痣是否存在风嘉澜,没有找到这小傻子。
第31章 特殊体质
当夜,皇宫内部便传出了一个惊人的消息:柯云楚竟然拥有百年一遇,百毒不侵,极为适合做药人的特殊体质!
古书上对这类人有记载,然而这也是太医院里这些七老八十的老太医遇到的第一个活体。
皇帝听后极感兴趣,立刻命人给柯云楚喂下一颗致命毒药,看看是不是真有这么神奇。
柯丞相当时就在柯云楚的身边,极力阻止他们给柯云楚喂毒,“恳请皇上放过小儿吧......不过是小儿好运躲开了抹了毒的一处,才侥幸保得一条小命!世上哪会真有什么百毒不侵的体质,请皇上三思啊......”
他在这一头请求皇帝开恩,转头却见柯云楚接过了那颗像糖丸一般的毒药,自己塞进了嘴巴里,吧唧吧唧地把那毒药嚼碎咽了下去,还回味了一下,跟他老爹分享他的毒后感:“爹爹......好甜......”
越是甜美的东西越是剧毒,柯丞相当场肝胆欲裂,两眼一翻,昏厥过去。
等他醒来看见双手撑着下巴,趴在床边,眨巴着两颗杏仁般的大眼睛看着他的柯云楚时,甚至以为自己已经死了,才得以和他相聚。
可按理来说,自己作恶多端,伤天害理的事做的不少,该下的是阴曹地府,可他的宝贝那么单纯善良,不该陪着他到阴曹地府啊!,
正愤愤不平,却见柯云楚小脸露出担忧的神情,伸出手碰了碰他的额头:“爹爹......”
那小手是暖的,不是死人该有的温度。
柯丞相这才缓了过来,看了看周围,这分明还是在太医院里,哪里是什么阴曹地府!
他亲眼看见柯云楚把那剧毒的毒药吃了下去,怎么会......
“哈哈哈哈哈哈!”皇帝抚掌而笑:“柯爱卿,枉你平日计谋多端,怎么今日却也露出这般痴愣神色!有趣,有趣!”
“皇上,这到底是......”
饶是聪明一世的柯丞相,这一回也彻底疑惑了,他握住柯云楚的手,摸了摸他的脸,得到他一个甜甜的令人心安的笑容。
“柯爱卿,你这儿子可真是块宝啊,正气压身,百毒不侵!国师说的没错,他一定是锦鲤转世!”
是不是锦鲤转柯丞相不知道,然而这百毒不侵是真正的发生在他眼前的,他傻眼了。
他从未想过自己家这个傻儿子,竟然能有这等特殊体质!
柯丞相连忙跪下,道:“恳请皇上替小儿保守秘密......这个秘密一旦流出,后果可不堪设想......”
皇帝眼睛放着精光,落在柯云楚的身上:“这是自然,朕可不想朕的宝藏被人觊觎。”
柯丞相在内心咬牙,这个老东西......
虽然不满皇帝这无耻的话语,但他的应允也令他松了一口气。
他看着懵懂无知的柯云楚,眼睛里出现了一抹浓浓的忧虑。
百毒不侵......不知这是他的幸运还是不幸......
第32章 我不是傻子
柯云楚就这样再次被留在了宫中,又一次地成为了风嘉澜的伴读。
而风嘉澜自那一夜做了那个诡异的梦之后,更加视他为洪水猛兽,而他给予他的温暖,仿佛被他忘却脑后。
但他也自认为自己成熟了不少,这小傻子也没做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他便也不像曾经那样百般刁难他,只是努力把他当成空气。
无奈这个小傻子过了这么几年,仍然是不懂看人的脸色,整天往他的身边凑。
仲夏和季夏是学堂放假的日子,不用上学,但要做功课。
柯云楚伸出一根葱白的手指,点在风嘉澜功课上的落款处,问:“太子哥哥,这两个字怎么念?”
他虽然不识字,但是知道写在那个地方的应该是人的名字。
一旁研墨的柳庭惊讶地问:“你不识字?”
柯云楚点了点头:“识、识一点的......”
风嘉澜非常怀疑他这“一点”的分量:“那你读读,本宫写的是什么?”
柯云楚搔了搔头:“大......一......剩下的不会了......”
柳庭忍不住发出了嘲笑的声音。
风嘉澜忍无可忍的打断他:“所以你这五年什么都没学?!”
“学、学了的!”柯云楚掰着手指头数:“学了画画......学了吹笛子......还学了绣花花......”
风嘉澜倒没想到这个傻子能学这么多样东西,撇了撇嘴:“那你画一个给本宫看看。”
柯云楚抓着笔,很快在纸上画了一条虫。
风嘉澜心想,还画的挺惟妙惟肖的,便听见他解释说:“这是太子哥哥......衣服上的虫虫......”
风嘉澜:“......”
算了,他就不应该搭理这傻子。
他重新提笔写他的功课。
绕了这么一圈,柯云楚还没有知道他想知道的答案,又指着“风嘉澜”三个字问了一遍:“太子哥哥,这是什么字......”
风嘉澜沉下心来做功课,不搭理他,他便转头问柳庭:“这两个字念什么?”
柳庭看了一眼风嘉澜:“奴才不敢直称太子名讳。”
和柯云楚想的一样,那就是风嘉澜的名字,他更加执着地想要得到答案。
本质上来说,小傻子是一个非常固执且一根筋的人,得不到答案他就会一直不厌其烦、反反复复的问。
在他一直太子哥哥长,太子哥哥短了有一炷香的时间,风嘉澜终于忍无可忍,吩咐柳庭:“给本宫把这傻子弄出去!”
这是重逢之后,他第一次说出“傻子”这个词,原以为他还是什么都不懂,没想到他摇了摇头,反驳:“我不是傻子!”
“你就是傻子。”风嘉澜冷哼。